18
回去的路上飛鳴開始在微信上騷擾我。
出租車師傅聽我手機一個勁兒震動,我卻一眼都不看,還掛了好幾個電話。一臉「我懂我懂」的樣子問我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說不是。
師傅勸我,別生氣了,小伙子和小姑娘生什麼氣,快看看人家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面無表情地點開一條語音消息。
「嗯……小余……姜余……想、想要你操我,呃啊,手指太細了……」
師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這女朋友聲音挺低沉啊!」
我說:「男的。」
師傅油門往下踩,除了最後結賬的時候再也沒跟我多說過一句廢話。
等我到家的時候飛鳴單方面的微信性『愛終於以一張射『精照告終,我不理他也完全不影響他發揮。我坐在床上把他的語音消息一條一條全聽了,然後起來開始打掃衛生,把翟項英家裡裡外外都清理了一遍,也算是我付個房租。
晚上翟項英回來,問我明天什麼時候走,有沒有人接,需不需要幫忙。我一一和他交代清楚,他也沒有再挽留,睡覺之前我們躺在床上,他看他的書我玩我的手機。
等他睡著了我就看他,可能看了有小半夜,我也睡著了。
第二天說好來接我的飛鳴沒來,齊潭來了。
齊潭沒穿正裝,穿了一身運動裝,很有來幫人搬家的架勢。
但我只有一個人一個箱子,讓他失望了。
「我以為姜先生的行李會很多。」齊潭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又來給我開車門。
我趕緊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本來就沒拿什麼東西來,也帶不了多少東西走啊。」我說,「飛鳴呢?」
「小少爺說他生氣了,今天不來當苦力了。」齊潭複述飛鳴的原話。
我好笑道:「他生氣?他生哪門子氣?」
齊潭搖搖頭,發動車輛,和我說:「小少爺沒什麼朋友,您是他這幾年走得最近的朋友了。」
我趕緊擺手:「我可不是他朋友。」
齊潭並不反駁我,還是接著他自己的話說:「小少爺不會表達情感,還要請姜先生多多包涵。」
「我包涵他誰包涵我?」
齊潭沒再繼續說,沉默了一會兒他起了個別的話頭,我和他胡亂聊了一會兒,就到地方了。因為東西少,也沒讓齊潭送上樓,從他那裡交接了鑰匙後我就準備走。
「姜先生。」齊潭又喊住我。
「嗯?」我回頭看他。
齊潭說:「我能出來,小少爺對您是有真心的。」
我立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太他媽奇怪了,有錢人的思維世界。
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回家查一查真心到底什麼意思。
進門我先給翟項英發了個信息,告訴他我已經弄好了,讓他哪天有空來吃飯。
翟項英回得很快就算了,還說明天就要來。
廚子小姜:???
廚子小姜:我就是客套一下,你要不要這麼不見外??
高冷褲衩:不歡迎?
廚子小姜:……
廚子小姜:行吧,您來,我家大門常打開。
高冷褲衩:嗯。
高冷褲衩:要帶什麼?
廚子小姜:當然是帶酒啊!
高冷褲衩:好。
飛鳴這個房子找人來清理得很乾淨,我只需要往裡面放東西就可以。下午還約好楚楚談事情,我隨便收拾之後就去了公司。
進了小會議室,飛鳴已經先到了。
第一期節目的流程、嘉賓和開拍日期都定下來了,還差最後的一些細節的確認。
飛鳴歪歪扭扭趴在會議桌上,我問他楚楚人呢,他說去給他泡茶了。
我拉張椅子坐在他對面。
「聽說你生氣了?」
飛鳴說:「是啊,你也不操我,你也不理我,我當然要生氣了。」
「哦。」
我隨口答應,從桌上拿了份楚楚準備的資料開始看。
飛鳴把我手裡的文件抽走,換個位置坐到我旁邊來粘我:「我不生氣了,你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往旁邊挪開距離:「我沒有生氣。」
飛鳴鍥而不捨地又靠過來,嘴巴貼近我的耳朵,手直接往我褲襠伸:「一會兒結束之後我們回家做吧?」
我直接站起來,換到他原來的位置坐下。
「不。」
飛鳴的嘴角繃緊了。
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楚楚推門進來,一邊道歉一邊端著茶往桌子上放。
我警告地指指飛鳴,他抬起來準備挪位置的屁股又重新落回凳子上。
楚楚先和我確認了一遍要準備的食材和工具,然後去問飛鳴開場曲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
飛鳴蔫蔫地說了一句:「沒有。」
楚楚看著他著急,像個老母親似的關懷:「你怎麼了?你生病了嗎?你哪裡不舒服?為什麼今天一來就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是不是昨天喝酒了?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不能因為年輕就消耗自己……」
飛鳴終於遇到一個肯關懷他的人,立刻又戲精附體,可憐兮兮地跟楚楚說:「我被人欺騙了感情。」
楚楚大驚失色:「什麼人?!居然敢這麼對你?!」
飛鳴拿餘光瞟我:「我不能說,但他什麼都和我做了還不肯對我負責,我夜不能眠,食不下嚥,唉!」
我托著下巴做在那裡看他演。
無辜粉絲楚楚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在心愛的偶像面前將一切都拋之腦後,左手抓著右手在飛鳴旁邊坐下,讓他講一講他的故事。
飛鳴大概是看我一副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也懶得再繼續。
「講完啦。」
楚楚有點傻眼:「啊?講完了?你還沒說是哪個女人呢?長什麼樣子做什麼工作家境如何為什麼這麼對你?」
飛鳴對楚楚一笑:「這些當然都是——秘密咯。」
楚楚:「……」
我把她喊過來,問她嘉賓有沒有什麼忌口。
楚楚彷彿得救了一樣趕緊過來和我說起嘉賓的性格和愛好。
我看她以後是再也不會想能從飛鳴裡知道一句八卦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太久,飛鳴這傢伙的惡劣性情在我面前暴露的實在太徹底。
說得好聽一點是行事隨心,說得難聽點,就叫為所欲為。
他不考慮要不要臉丟不丟人的問題,只在乎自己爽不爽高不高興。對這樣的人是這種面孔,對那樣的人就是另外一副表情。說他是真性情,但撒起謊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說他虛偽,他卻實在沒什麼和別人虛與委蛇的必要。
他就是閒來沒事要給自己找一找存在感,挑戰玩弄人心的副本,通關之後就迅速退出遊戲,尋找下一個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翟項英是他的副本,我也是他的副本。
我猜翟項英是Hard級別,讓他費了些心思才能攻略成功,只是沒想到最後出的小問題讓他差點功虧一簣,但他總有機會力挽狂瀾。而我顯然是再easy不過的簡單級別。
我之前問翟項英是不是喜歡飛鳴,翟項英的回答總是含糊不清。不管怎麼想,起碼飛鳴能拿著翟項英的手機發自己的照片,他們之間的熟悉程度,也已經能夠證明他們關心的親密程度遠超普通炮友的範疇。
或許如果我沒出現的話,飛鳴會求得翟項英的原諒,不管時間長短,起碼能暫時做個潔身自好的好男友,他們能過一段蜜裡調油的幸福生活。
但現在我出現了,兩個副本重疊,難度大幅提升,玩家飛鳴的遊戲興趣也大幅回升。
而作為副本Boss之一的我只有兩個選擇。
一、消極怠工,走人。
二、好好幹活,讓玩家走投無路,哭著要求降低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