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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遊龍》第13章
  3

  初更!

  祝文輝房中,早已熄了燈火。

  他站在後窗口,正好可以遙遙監視後進的屋脊。

  迎賓客棧的後進,正是柴掌櫃的住所。

  初更方過,後進屋脊上,果然冒起幾條人影,由為首那人打了一個手勢,一齊騰身掠起,朝西飛縱而去。

  祝文輝右手一按窗樓,正待穿窗而出,但聽「嘶」的一聲,一道黑影,劃空掠過,緊隨著前面幾條人影,遠遠尾隨下去。

  祝文輝心中暗暗忖道:這人不知是誰,一身輕功,大是不弱,自己差幸慢了一步,否則豈不成了捕蟬的螳螂?不知身後還有黃雀?

  心中想著,人已輕輕一躬,穿窗而出,然後回身掩上了窗戶。

  這一陣工夫,前面那條人影,已經出去了十來丈外,最前面的幾條人影,去得更遠。

  祝文輝不敢怠慢,立即施展輕功,遠遠追了下去,他和前面那條黑影,一直保持著十丈距離。

  初更時分,大街上還相當熱鬧,但前面幾條黑影,穿房越脊,奔行極快,不大工夫,便已遠離鬧市。

  這一帶,地勢僻靜,民房也疏疏落落了,燈火全熄,只聽遠處隱隱傳來犬吠之聲。

  前面那條黑影,忽然停住奔行之勢,身形一下閃到了一棵大樹之後,探首朝前看去。

  他這一舉動,顯然前面幾條人影,已經到了地頭。

  祝文輝因中間隔著一個人,根本沒有看到前面幾人的行動,也不知道究竟到了什麼地方?悄悄向右移動,正好幾丈外,有一排矮樹,可以掩蔽身形。

  這就一提真氣,使了一式「宿鳥投林」,貼地飛掠,輕悄地閃入矮樹林中,緩緩站起身子,朝前看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最前面的幾條人影,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就是方才隱入大樹的前面那人,敢情也已經藏了起來。

  離前面二十丈左右,是一座黑越越的莊院,遠望過去,佔地不小,此時已經燈火全熄。

  一片夜色之中,寂無人聲,好像只剩了自己一人,祝文輝既不知道這座院,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殘缺門的人,來此有何舉動!

  他這一思索,頓覺自己跟蹤他們前來,未免太以盲目,但繼而一想,自己既然來了,總得看個究竟再說。

  正在心念轉動之際,瞥見左首忽然飛起一道人影,快得如同流星,朝那座黑黝黝的莊院射去!

  此人身法奇快,一閃而沒,就隱入暗陬。祝文輝認出這人正是方才在自己前面的那位仁兄。

  他跟了過去,可見殘缺門的那幾個人,已經先他進入莊院去了。

  祝文輝也不怠慢,由矮樹叢悄悄繞向莊院右側,然後迅快的縱身掠起,只不過兩個起落,便已掠過一片狹長的草地,長身飛上圍牆。

  圍牆並不高,牆內是一片小院落。

  離牆不遠處,有一根枝葉極密的銀杏樹。

  祝文輝在牆上並沒耽擱,再一點足,就隱入樹蔭之中。他輕功當然極為高明,閃入樹椏杈,樹上枝葉,只不過輕輕搖動了幾下。

  就是一陣天風吹過,樹枝也會搖動的。

  這座莊院前後共有兩進,約有一、二十間房屋,全是平房,並沒有樓。

  北方的房屋,多半都是平房。

  銀杏樹比二層樓房還要高,祝文輝隱身樹上居高臨下,全座莊院,悉在眼底。

  但他卻暗暗覺得奇怪!

  這座院中既沒有燃火,又沒有人聲,生似一座空宅。

  殘缺門的人當然不會勞師動眾,夜襲一座空宅來的。

  如果不是空宅,那麼屋中人分明已經有了戒備。

  他在樹上等了一陣,依然不見絲毫動靜!據他估計,殘缺門的人,應該早已進入莊院,何以會一無動靜?

  那只有一個理由,這座莊院是殘缺門的集會之所,他們今晚前來,是在此地秘密集會。

  就在他思忖之際,突聽遠遠傳來一陣得得蹄聲,和轆轆車輪之聲!

  祝文輝舉目看去,但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轉眼工夫,已經到了莊院前面。

  兩匹高大神駿的紅鬟馬,一輛嶄新漆黑的油壁車。

  車前坐著一個灰衣老者,濃眉蒼髯,正是中午酒樓上遇見過的老蒼頭。

  那麼車中準是那位紫衣少女了。

  祝文輝暗暗「哦」了一聲,敢情錦衣鐵手王贊中午在酒樓吃了虧,今晚是翻本來的。

  想到這裏,就覺得自己不該跟他們來的。

  灰衣老頭駕著馬車,到得門口,兩匹馬方自一停,不見他騰身作勢,一個人已經離座飛起,一下越過圍牆,落到大門之內,伸手拔啟橫木,打開大門,再跳上車轅,把車子馳進院子,然後再去關上大門。這時已從車廂上,跳下兩個青衣小鬟,打起簾子。

  接著走下手持金漆杖的藍衣老嫗,一手扶著紫衣少女,口中卻「噫」了一聲,道:

  「奇怪,兩個丫頭沒有出來,連大花小花都不見了!」

  紫衣少女嬌呢一聲道:「是啊!大花、小花聽到咱們回來了,怎麼會不趕出來呢?」

  藍衣老嫗瞿然道:「莫要出了事?」

  說到這裏,立即朝兩個青衣小鬟揮揮手道:「喜鵲、黃鶯,你們快進去瞧瞧,屋裏兩個丫頭怎麼了?」

  這時兩個青衣小鬟已經點起了兩盞紗燈,聞言立即答應一聲,並肩往屋中行去。

  灰衣老蒼卸下車轅,把馬匹拴好,突然口中怒哼一聲,俯下身去。

  紫衣少女站在庭前,聞聲轉過頭來,問道:「古伯伯,有什麼事嗎?」

  灰衣老蒼頭右掌一揚,從掌心取下一支藍汪汪的鋼針,憤怒的道:

  「大花、小花不知被哪一路的鼠輩,用毒針射死了。」

  紫衣少女吃了一驚道:「大花、小花死了,嗯,這是什麼人殺死牠們的嗎?」

  大花、小花,敢情是兩條狗,祝文輝方才來的時候,就曾聽到犬吠的聲音。

  藍衣老嫗拉長了馬臉,說道:「大花、小花,都是狼種,兇猛無比,來人身手一定不弱。」

  灰衣老蒼頭道:「來人使的是黃蜂針而且淬了毒,見血封喉……」

  話聲未落,只聽屋內有人驚啊一聲,慌慌張張的道:「黎嬤嬤、翡翠姐姐她們被人點了穴道……」

  藍衣老嫗雙目精芒電射,沉聲道:「古老兒,你四面搜搜看,是否還有賊人潛伏?」

  身形一閃,飛快地往屋中奔去。

  祝文輝暗暗叫了聲:「糟糕!」

  他們如果搜索起來,自己隱身的這棵銀杏樹,樹身高大,枝葉濃密,是最好的藏身所在,也是最易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他心念方動,突聽灰衣老蒼頭忽然洪笑一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用再躲躲藏藏,快請下來吧!」

  祝文輝聽的心頭猛吃一驚,正在考慮自己該不該下去?

  接著但聽有人清朗的笑道:「老管家這麼說了,在下再要躲藏,那就顯得小氣了!」

  祝文輝不知他躲在哪裏,但見一條人影,隨著話聲,從陰暗中掠出,飄落到階前。

  正是自己前面的那人。

  祝文輝方才看到的只是一條黑影,沒看清楚對方面貌,這時他從暗眼中掠出,皎潔的月光之下,自然清楚。

  這人不過二十三四,身穿一襲天藍長衫,生得劍眉朗目,丰神俊逸。只見他緩步走近石階,朝紫衣少女拱拱手道:「在下冒昧造府,姑娘幸勿以匪人目之。」

  他有些自命風流,說話之時目挑眉語,稍嫌輕薄。

  紫衣少女後退半步,看了藍衣少年一眼,問道:「你是什麼人呢?」

  藍衣少年倜儻一笑,依然抱抱拳道:「在下秦少卿。」

  灰衣老蒼頭一雙炯炯目光,一直注視著藍衣少年,防他突起發難,聞言冷冷一哼道:「中條山秦家堡的少堡主。」

  秦少卿道:「不敢。」

  灰衣老蒼頭嘿然道:「咱們和秦家堡似乎井水不犯河水,從無樑子可言,秦少堡主夜入咱們莊院,居然還使用歹毒的黃蜂針,射死宅院的兩條狼犬不知是何居心?」

  秦少卿道:「老管家這是誤會……」

  灰衣老蒼頭冷笑道:「事實俱在,就憑秦少堡主說上一句誤會,就能了事麼?」

  秦少卿臉色微變,傲然道:「那麼依你老管家之見,又該當如何呢?」

  灰衣老蒼頭突然洪笑一聲,道:「很簡單,老夫也不難為你,只要屈留秦少堡主幾天,讓你老子親自來把你領回去就好。」

  祝文輝心中暗道:這老蒼頭口氣托大,莫非真是二叔說的飛天蛛蜘古東華不成?噫,方才前面還有四五條人影,怎麼不見了呢?

  秦家堡在北五省,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堡主萬里飛虹秦魁元,號稱晉南大俠,在黑白兩道上,都有交情,遇上什麼事兒,只要秦堡主一言,立可解決。

  秦少卿聽了灰衣老蒼頭的話,自然忍耐不下去,劍眉一挑,朗朗笑道:「老管家口氣倒是不小啊!」

  灰衣老蒼頭道:「老夫一向如此。」

  秦少卿點頭道:「很好,不知管家又憑什麼,能把在下留下?」

  灰衣老蒼頭嘿了一聲,雙手朝前一攤,冷冷說道:「就憑老夫這雙手。」

  秦少卿一張俊臉,氣得鐵青,轉臉朝紫衣少女道:「在下雖不知姑娘身分,但卻不想因小小誤會傷了兩家和氣,他是姑娘的老管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以秦少卿平日的脾氣,早就發作了,那是因為紫衣少女實在生得太美了,使人下忍在她面前動氣,更不願使她對自己有不良的印象。

  紫衣少女眨動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徐徐說道:「他是我的伯伯,他說要把你拿下,那就是要把你拿下的了。」

  祝文輝心中暗道:原來她只是個從未出過門的大小姐。

  心念方動,突聽身後有人沉喝道:「下去!」

  聲音入耳,一股暗勁,突然朝身後湧來!

  祝文輝不由的大吃一驚,急切之間,使了一式「麻雀換枝」,身形迅快一縮,側閃而出,到了另一枝幹之上。

  回頭看去,只見那藍衣老嫗手持金杖,顫巍巍站在身後一支樹幹上,臉長如驢,雙目精光,熠熠逼人!

  她看到祝文輝居然一下避開自己的掌風,口中不覺沉哼道:「好小子,身手居然極高!」

  揮手又是一掌,直擊過來。

  祝文輝沒待她掌風出手,朗笑道:「老婆婆何用苦苦相逼,在下下去就是了。」

  人隨聲起,一下拔起三數丈高,從大樹上沖天而上,然後飄然飛落地上。

  藍衣老嫗口中冷嘿一聲,跟著急撲而下,沉喝道:「走,到前面去。」

  祝文輝也沒有說話,舉步朝月洞門行去。

  藍衣老嫗手持金漆杖,跟在他身後走出,這情形,好像是押著他走出去的。

  紫衣少女忽然回過頭來,問道:「黎嬤嬤,這人哪裏捉來的?哦!我想起來了,今天中午,我在酒樓裏見過他。」

  祝文輝朗朗一笑,拱手道:「姑娘在酒樓上見過在下,那是沒錯,如說在下被人捉住了,倒未必見得。」

  紫衣少女道:「你們是一路的麼?」

  祝文輝道:「秦少堡主,在下倒是久仰得很,只是並未見過面,你說咱們會是一路的麼?」

  說到這裏,但見四個青衣使女手握亮銀短劍,一陣風般從屋中奔了出來,朝黎嬤嬤躬躬身道:「回黎嬤嬤,屋中都搜過了,一個鬼影子也沒有。」

  藍衣老嫗點點頭,朝祝文輝冷喝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祝文輝眼看四個青衣小婢說屋中鬼影子也沒有,心中不禁大驚,走在最前面的四五條人影,明明已經進來,怎會不見了呢?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

  自己和秦少卿,都是上了人家的當!

  這可能是殘缺門有意安排的,他們敢情算準紫衣少女約在初更稍過,才會回來,因此把自己兩人引來,而且事前用歹毒暗器殺死兩頭狼狗,把兩個留守的使女,制住了穴道,然後悄悄從屋後退走。

  這樣一來,這場誤會,豈不全栽在自己和秦少卿的身上!

  他們自然知道自己和秦少卿的來歷,不論如何,由誤會而引起的衝突,都會因此結下樑子,讓紫衣少女她們,憑空結下了兩個強敵。(萬里飛虹秦魁元和金眼神鷹祝天佑)這是最狠毒的借刀殺人之計!

  藍衣老嫗看他站著出神,不覺怒聲道:「好小子,你還在老婆子面前裝傻?我問你姓甚名誰?你怎不說話?」

  祝文輝抱拳道:「在下祝文輝。」

  藍衣老嫗道:「你不是秦家堡的人?」

  祝文輝道:「不是。」

  藍衣老嫗道:「那麼你是什麼人門下?」

  祝文輝依然抱了抱拳道:「家父祝天佑,諸位想必知道。」

  他因想到今晚之事,純是殘缺門的移禍之計,因此一直保持著心平氣和,彬彬有禮。

  藍衣老嫗打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道:「金眼神鷹祝天佑,也唬不倒人。」

  這口氣十分輕蔑!

  祝文輝究竟是少年氣盛,兩道劍眉一挑,朗聲道:「黎嬤嬤,這是你問我的,並非在下有意抬出家父來唬人,而且在下也知道家父一點小小名氣,在江湖上根本唬不住人,老實說,今晚這場是非,實是有人故意安排,陰謀引起咱們三家的誤會,在下因此一再忍讓,可不是怕了什麼!」

  藍衣老嫗拉長著驢臉,冷冷道:「你說是什麼人殺了咱們大花、小花?」

  祝文輝道:「什麼人,在下並不清楚,但在下和秦少堡主,都是在客棧裏發現有四五條人影,掠過屋上,才跟下來的,這些人把在下和秦少堡主引來之後,已從屋後悄悄退走了。」

  秦少卿連連點頭道:「祝兄說的極是。」

  藍衣老嫗沉哼道:「這話有誰能信?」

  祝文輝聽得心頭冒火,大聲道:「信不信由你。」

  藍衣老嫗金漆杖一頓,怒聲道:「好小子,你到了這裏,還敢嘴硬?」

  祝文輝目中寒芒飛閃,冷然道:「在下一再忍讓,可不是怕你。」

  藍衣老嫗盛氣的道:「我不用你怕,你小子要是不服氣,出手試試就知道了。」

  祝文輝聽的大怒,喝道:「祝某只是為了不願被人家挑起這樣的誤會,傷了咱們三家的和氣,才一再向你解釋誤會,祝某真想不到天下有這樣不通事理的頑固老婆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來。」

  這話,自然把黎嬤嬤激怒了,口中大喝一聲:「小子,你亮兵刃。」

  祝文輝凜然卓立,冷聲道:「用不著。」

  黎嬤嬤不禁一呆,鬢髮飛揚,厲聲道:「好狂的小子,你小心了!」

  喝聲甫出,金漆杖一起,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朝祝文輝迎胸襲來。

  祝文輝居然不避不讓,直待對方杖頭快要接近,才右手一翻,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手腕貼著杖頭,輕輕朝外拍出。

  黎嬤嬤這一杖,因祝文輝空著雙手之故,力道並未用實,原是試探性質。

  她看到祝文輝石手劃圈只當他是武當門下,心中暗暗冷笑:好小子,你是仗著武當派一點名氣,也敢在老婆子面前如此賣狂,今晚不給你一點厲害,真把老婆子看扁了!

  她心念閃電一轉,金漆杖早已一下收了回去,手腕一揚,又是一道金光,橫掃過去。

  祝文輝不但身擅鷹爪門的武功,而且還是武林怪傑梅花道人的得意門人,可說身擅兩家之長。

  黎嬤嬤把他看作武當派的門人,自然是大錯而特錯了!

  此時她一杖橫掃過去,祝文輝依然沒有避閃,等到杖勢將及,上身忽然朝前一俯,金漆杖貼著他脊背掃過。他跟著迅快的直起,左手掌緣,同時急如星火,一下拍在杖頭上,朝外繃出。

  這一下,當真快到無以復加,黎嬤嬤做夢也想不到祝文輝身手會有如此快捷,一杖落空,杖頭又受到祝文輝這一拍,竟然收不住手,朝外直盪出去。

  金漆杖朝右盪去,門戶自然大開。

  祝文輝在這一瞬之間,已然欺到她面前,右手往前一指,冷然道:

  「黎嬤嬤,在下若要傷你,此刻你還有還手之能麼?」

  黎嬤嬤不由的一呆!這兩句話,真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人雖老了,火氣卻不小,一時激得她鬢髮飛揚,雙目冒火,一張驢臉,神情獰厲,大喝一聲:「小子莫要賣狂,老婆子和你拼了。」

  揮起手中金漆杖,朝祝文輝沒頭沒腦的擊來。這一陣杖勢,如蛟龍翻海,呼呼勁風,隱挾風雷,幻起了重重杖影,恨不得把祝文輝砸個稀爛。

  灰衣老蒼頭炯炯目光,直注秦少卿,冷然道:「秦少堡主,你是要老夫動手,還是自己束手就縛?」雙手提胸,隨著話聲,直逼過來。

  秦少卿豈是怕事的人,雙目寒光飛閃,口中朗笑一聲道:「很好,在下自然要試試了,不過……」

  灰衣老蒼頭道:「不過什麼?」

  秦少卿已從袖中取出一柄摺扇,唰的一聲,打了開來,在胸前連扇幾扇,抬目笑道:「老管家既已知道本公子是秦家堡出來的,就該聽說過公子從不和無名之輩動手,老管家總該有個姓名吧?那就請先亮個萬兒,讓本公子聽聽。」

  灰衣老蒼頭聽的勃然大怒,沉哼道:「老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古東華是也。」

  秦少卿心頭暗暗一震,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位戴著氈帽的老蒼頭,竟然會是昔年名震一時的飛天蜘蛛古東華。

  但儘管他心頭暗暗震驚,臉上依然絲毫沒有驚懼之色,仰首朗笑一聲道:

  「我當是誰,敢對本公子大言不慚,原來是昔年名動江湖的飛天蜘蛛古大俠,在下倒是失敬!」

  古東華冷哂道:「秦少堡主既然知道古某賤號,不知是否還要動手?」

  秦少卿笑了笑道:「笑話,本公子出道江湖,也會過不少成名人物,江湖後浪推前浪,前人未必勝後人,就憑閣下飛天蜘蛛這塊招牌,要本公子束手成擒,哈、哈,古大俠未免想的太天真了。」

  古東華雙目精芒暴射,凜然道:「秦少堡主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劃道吧!」

  秦少卿道:「古大俠使不使兵刃?在下就在兵刃上討教了。」

  古東華雙手一揚,洪笑道:「古某幾十年來,不論對方使任何兵刃,都以這雙肉掌應敵,秦少堡主只管出手好了!」

  秦少卿手中摺扇一招,笑道:「在下那就有僭了。」

  隨手一振,摺扇倏然有聲,一道白光,朝古東華激射而去。

  萬里飛虹秦魁元使一柄七尺長劍,名聞天下,秦少卿使的卻是二尺長的摺扇。

  父子兩人,兵刃一長一短,竟然差了五尺,你說奇不奇?但儘管兵刃有長短之別,秦少卿這一記「匹練橫飛」,使的還是劍法招術。

  古東華哪會把秦少卿放在眼裏,口中嘿了一聲:「來得好。」

  身形疾轉,左爪五指如鉤,閃電朝他扇頭上抓去。

  秦少卿也不含糊,劃出的摺扇,招術未老,已在中途變招,摺扇倏收,扇頭朝上昂起變成了「孔雀開屏」。

  這招,雖然仍是劍法,但長劍使來,就沒有摺扇來的凌厲。那是因為「孔雀開屏」由長劍使出,只不過劍影錯落,同時灑出無數劍尖,如此而已!

  長劍有三尺距離,大家都會防到,但摺扇可不同了!

  摺扇只有兩尺來長,比長劍幾乎近了三分之一,尤其使用摺扇的人,大都以打穴為主。

  秦少卿這招「孔雀開屏」扇頭一昂之際,就灑出了點點扇影,宛如急風驟雨,疾飄而至,幾乎籠罩了古東華身前所有大穴。

  雙方距離既近,這一招實在使人有防不勝防之感!

  但古東華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就在秦少卿點點扇影快要灑到之際,他身形忽然往上拔起!

  不,拔起是身子挺直上拔,但他卻是四肢蜷曲,脊背往上,好像有人憑空一把抓著他背後衣服,朝上提了上去一般!

  飛天蜘蛛!

  這式就好像蜘蛛!

  秦少卿扇影點出,眼前人影頓渺,這招「孔雀開屏」,自然也落了空,還沒來得及後退!

  古東華突然暴喝一聲,雙手疾發,急撲而下,十指如鉤,發出來的十道尖風,勁急如矢,凌厲無匹!

  秦少卿急急舉扇護住頭臉,往後疾退。

  古東華身在半空,口中冷嘿一聲,上身忽然往上升起,雙腳一沉之勢,突然連環踢出,直取秦少卿胸口。這兩腳踢得快捷如電,除了踢起的腿風,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秦少卿後退出去的人,到了此時,退的已經沒有古東華凌空追擊的快。

  一時之間,無遐多想,上身往後一仰,使了一記「鐵板橋」,才算把他連環飛腿讓開。

  但古東華外號「飛天蜘蛛」,果然會飛,雙足朝前飛踢,被秦少卿讓開,他上身朝前一躬,雙足又隨著提起,上身下撲,身形疾落,雙爪如鉤,直抓而下。

  這連接幾式,忽抓忽踢,一個人在空中落起翻騰,簡直像是一隻大蜘蛛。

  秦少卿身法也並不慢,在他撲落之際,摺扇在地上一點,人已飛快的從旁側滾出,站了起來。他雖然避開了古東華一連串的凌空襲擊,心頭也止不住暗暗凜駭!

  他出道江湖,也會過不少成名人物,但在第二招上,就逼得自己連後退都來不及,要學「懶驢打滾」才算避開,真還是第一遭!

  也由此可見飛天蜘蛛古東華確實名不虛傳。

  在秦少卿站起的同時,古東華也已飄落地面,沉笑一聲道:「秦少堡主,還要再試麼?」

  秦少卿少年氣盛,一張俊臉,泛起一片桃紅,雙目隱射殺機,逼住古東華,冷笑道:「老匹夫,你以為勝定了麼?」

  摺扇倏然打開,左腳朝右前方突然跨進,右腳跟著朝左前方跨出一大步。

  這兩步雙腳交叉,一個人踏著「之」字步,不但旋動如風,手中一柄摺扇,也隨著左一扇、右一扇,翩然如舞!

  飛天蜘蛛古東華以絕世輕功,馳譽江湖,但此刻他竟然沒看清秦少卿使的是什麼身法?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但見秦少卿身形一晃,已到面前,同時一片扇影,也跟著劃到了身前!

  方才秦少卿一記「孔雀開屏」,劍招在扇上使出,別具威力,而且也迅速無比,古東華卻應付自如,除了認為這年輕人果然有兩手之外,毫不覺得驚異。

  但這回不同了,他總歸成名多年,見多識廣,只覺秦少卿不僅身法離奇,動如鬼魅,使人不可捉摸!

  就在這劃出來的三扇,同樣如厲鬼撲人,倏東倏西,簡單招法,卻幻起迷離扇影,奇奧詭怪,莫可名狀,無法辨認虛實。而且隨著他用扇影,突然起了一圈陰風,使人毛髮悚然,頓生陰森之感!

  這種怪異招法,任古東華武功精深,一時也識不得來歷,更是無從還手,心頭又凜然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但聽「嘶」的一聲,左手袖口,已被秦少卿摺扇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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