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誰動了我的聽診器》第96章
96.

  昨天禹明給舒秦爸媽打了電話,舒秦回家也說了兩家聚餐的事。

  到了周日這天,舒秦早早就起來了。

  搞完家裡的衛生,一家人坐下來吃早飯。

  吃完飯九點多了,禹明還沒消息,舒秦拿著水壺給爸爸養的水仙花澆水。快到花期了,葉子綠得青蔥怡人。

  澆完客廳的花,她接著去陽台拾掇「多肉」,在爸爸的悉心照料下,陽臺上的花花草草沒受到嚴寒天氣的影響。

  收拾完回到屋裡,舒秦看爸媽還在房間換衣服,也進了臥室。

  上次兩人逛街,禹明給她了件墨綠色的羊絨大衣。當時在店裡看到這衣服,舒秦第一眼是拒絕的,顏色太壓人,怕穿不出效果,架不住店員一再勸說,勉強試了一試。本以為會暗沉,結果失算了,這大衣材質剪裁太出眾,穿上去既抬膚色又有氣質。

  買回來收在衣櫃裡,也沒機會穿,今天過新年,舒秦覺得有必要穿得隆重點,於是找出大衣換上。

  打扮好出來,客廳裡沒人,爸媽居然還沒出來。

  舒秦過去敲門:「快十點啦。」

  門打開,秦宇娟一邊低頭整理衣服一邊問女兒:「你爸爸這件衣服怎麼樣,昨天剛給他買的。」

  都知道禹明沒有爸媽,顧主任和黃教授就是禹明的家長。

  既然是兩方家長首次碰面,秦宇娟為了表示自家對這件事的重視,專門去理髮店做了個新髮型。

  舒連海穿一身筆挺的毛呢西裝,兩鬢的白頭髮染黑了,往那一站,比平時看上去年輕好幾歲。

  舒秦擠到爸爸媽媽中間,高高舉起手機,給一家人拍了合照:「爸爸穿什麼都好看。」

  「我呢?」

  「媽是仙女。」

  秦宇娟打量女兒,墨綠色大衣配著白色的高領羊絨毛衣,女兒眼睛水汪汪的,臉頰嫩得像塗了腮紅。

  正要拉著女兒細看,舒連海的電話就響了:「下樓吧,禹明到了。」

  一家三口拎著禮物下樓,禹明看到他們過來,推開車門下車。

  舒秦才發現禹明這身衣服也是簇新的。

  襯衣第一次穿,上回逛街她給他買的。

  領帶就更不必說了,還是去清平縣那回她送他的生日禮物。

  舒秦想笑,今天怎麼了,連禹明都搞這麼正式。

  她開門時不小心對上禹明的視線,他眼睛裡的神采彷彿在流動,一看就知道心情頗佳。

  禹明的確在看舒秦,她嘴唇上抹瞭亮晶晶的玩意,看著比口紅要「水」,礙於她爸媽也在旁邊,沒老盯著看。

  昨天還想她會不會穿這件衣服,今天她就穿了。這不就叫「心有靈犀」麼。

  仰頭看看天空,風雪乍晴,真是個好日子。

  他腦子裡一堆愉快的念頭,幫舒連海和秦宇娟開門,手機突然響了,關上車門,自己走到前面駕駛室,一邊上車一邊接電話。

  是羅主任打來的,舒秦聽到「疼痛病房」四個字。

  她有點奇怪,週末麻醉科有兩套值班醫生,一套負責手術室的急診,一套專門管疼痛病房的業務,按理說今天疼痛病房有值班醫生,禹明不用專門趕過去。

  「William介紹的那個美國人來了?」

  禹明將電話放到中控台:「患者剛到病房,還在辦住院手續,William從酒店出發了,羅主任也準備過去一趟。」

  舒秦突然有點不安,禹明是組長,舉凡這次中美合作計劃內的患者,他都必須參與診治。

  「William有說那名患者的具體情況嗎?」

  「沒說,昨天他到的時候都十點多了,他只說患者是他的朋友,別的細節都沒聊,羅主任說既然William已經來了,就以這個病人為起點正式啟動中美合作。」

  「我先送你們回去,顧伯伯和黃伯伯也在路上了。」他看著後視鏡,歉然說,「叔叔阿姨,科裡剛來了新病人,我得過去看看。」

  秦宇娟和舒連海端詳禹明,一致認為他瘦了,問了幾句,說:「你這孩子,不用跟叔叔阿姨解釋什麼,工作要緊,你忙你的。」

  禹明心裡暖洋洋的:「我洗了水果放在桌上,廚房裡有茶,顧伯伯和黃阿姨馬上到家,黃阿姨說她來做飯。」

  到了一院,禹明送他們一家三口到家,自己去疼痛病房。

  家裡特地打掃過,到處都亮晶晶的。

  地板纖塵不染,茶几上果然擺著一大堆洗好的水果。

  秦宇娟和舒連海到沙發上坐下:「這孩子挺愛乾淨。」

  舒秦腦補禹明一大早起來洗水果的場景,也挨著爸媽坐下,劉阿姨放假了,昨天禹明接完William回家至少十二點多了,為了在她爸媽刷好感,他居然還抽時間打掃了衛生。

  她有點心疼,拿起一塊切好的柳丁遞給爸爸,自己也吃了一塊,正要給媽削蘋果,猛地想起昨晚禹明父親到禮堂來找她的情形,嘴裡的柳丁失去了味道。

  禹明賽後一直忙著William的事,她沒找到機會轉達禹明父親和那位律師的無理要求,但從禹明父親當時的態度來看,他們勢必還會去找禹明。

  萬一就是這兩天——

  她承認她在這件事上很自私,因為她絲毫不關心禹明父親的病情,她只在乎禹明。

  舒秦想了想,給禹明打電話,響了幾聲,他直接按掉了。

  她越想越不放心,站起來說:「不行,我得去一趟病房。」

  舒連海和秦宇娟有些驚訝:「怎麼了?」

  顧飛宇一家人還沒來,來了也不用見外。

  「我去病房看看,要是顧伯伯他們來了,你們開門就是了。」

  舒連海和秦宇娟眼睜睜看著女兒消失在玄關:「這孩子,怎麼一刻都跟禹明分不開。」

  舒秦跑到醫院,中途給禹明發了條信息,他沒反應。

  到了電梯,舒秦低頭看看,如果禹明只是在正常查房,穿這身去找他像是「查崗」,於是先回麻醉科換了白大褂,再去疼痛病房。

  週末病房相對安靜,舒秦剛推開大門,一位護士老師推著治療車從第一間病室出來。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彼此也算熟了,護士知道笑著說:「小組長怎麼也來了。」

  舒秦剎住腳步,笑了笑:「王老師,剛才是不是來了新患者?」

  「在25床,羅主任和禹明在查房,那幾個美國醫生也在,待會院領導也會過來看這個項目。」

  舒秦點點頭,25床是單獨病房,患者昨天出了院,如果有新病人住進來,只能住這間病室。

  「謝謝王老師。」

  她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盡頭,門開著,病房裡站著不少人。

  第一眼先看到羅主任,羅主任站在病床右側,面色複雜:「這、這可真是沒想到。」

  接著舒秦看到了William,William身邊領著專家團隊的兩名年輕美國醫生。

  她聽到William無奈對羅主任說:「我也是早上才知道Logan是禹醫生的父親。」

  快步往裡走,她看到了床上的患者,頭皮一麻。

  是禹學鈞沒錯,他脫去了昨晚那件質地高檔的厚重外套,穿著件病號服,沒了華服的遮掩,他看上去瘦骨嶙峋,而且因為他整個人陷在雪白的床單裡,連身上那種自帶的威壓氣勢也削弱了幾分。

  雖然他一言不發,但是從監護儀的指標來看,他現在應該很疼,衝羅主任微微點頭的時候,一雙眼睛暗沉沉地看著禹明。

  舒秦視線漫無目的往前掃。

  越過人群,她看到了窗邊穿白大褂的那個頎長身影。

  他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表情乍眼看上去很麻木,但是她太瞭解他了,知道他現在越平靜,火山爆發起來就越不可收拾。

  舒秦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將禹明從地方這帶走。

  她朝禹明走過去,然而雙腳像陡然灌了鉛,變得又沉又重。

  然後她聽到一個男人說話,是昨晚的那位中年律師,他壓低嗓門,專門把羅主任請到一邊,向羅主任轉達禹學鈞的意願。

  「久仰大名,在下姓陳,是禹先生的律師,禹明現在這麼優秀,少不了您的教導,禹先生早就想對您表達謝意,今天終於等來了機會。禹先生非常思念兒子,帶病回國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您也知道,禹先生現在受不了大的刺激,可是禹明對他父親的誤會太深——」

  沒聽到羅主任的回答,他既是盧教授當年的同事也是禹明的導師,禹明這些年是怎麼生活的,羅主任想必很清楚。

  沒等舒秦走到禹明身邊,禹明終於有反應了,他面無表情把手裡的疼痛量表遞給身邊的同事:「這個患者我做不了。」

  他嗓腔暗啞像剛吞下了粗糙的沙礫,刮得舒秦耳膜嗡嗡作響。

  他邁步往外走,舒秦下意識跟上他,眾人看著禹明,都沒開口,一片死寂中,有人說話了: 「禹明。」

  聲若遊絲,但是吐詞很清晰。

  眾人齊齊看向床上的禹學鈞,禹明依然毫無反應。

  禹學鈞望著兒子的背影,用雙臂支撐著身體,咳嗽起來。

  「只需要十五分鐘時間。」

  他的確病得很重,禹明腳步稍頓,譏笑一聲。

  William率先帶助手離開病房,羅主任體諒地看了看禹明,也沉默離開。

  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外人無權置喙。

  一轉眼工夫,病房裡連同舒秦在內,只剩下四個人。

  陳律師語重心長:「禹明,你父親病成這樣,哪怕從人道主義角度考慮,你也該照顧照顧你父親的情緒。」

  禹明橫眉看向陳律師,陳律師愣了愣,往後一退。

  禹明盯著他看了一會,像是想起什麼,點點頭:「你姓陳,叫陳學安,當年他們倆的離婚官司就是你打的。」

  他表情平靜,無風無浪,陳律師不知何意,乾巴巴笑了笑:「你這孩子好記性,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居然還認得我。」

  禹明牙關一緊:「滾開。」

  陳律師挺直脊背,勉強保持笑容:「禹明,說起來我也是你的長輩,請你克制一點。你母親的事我感到很遺憾,但是夫妻之間的事本就不足為外人道,當年你父親做出那個決定也是出於各方面的考慮,盧女士也同意了離婚,你當時還小,難免會產生一些偏激的想法。」

  禹明看著一旁笑了笑,病誌就擺在邊上,配偶欄上面寫著當年那個女人的名字。

  「這裡面存在太多誤會。」

  禹學鈞倒回床上,嘶啞地咳嗽幾聲:「這世上沒有不愛兒子的父親,我希望你永遠記得這一點。」

  他這一咳嗽,外面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門一開,一個女人滿臉憂色走進來,她應該是早來了,但因為顧忌禹明,早前一直有意迴避,聽到禹學鈞的咳嗽聲,她奔到床邊,彎腰拍撫禹學鈞的背:「學鈞—」

  舒秦又驚又恨,禹學鈞也驚怒交加:「你來幹什麼?」

  舒秦咬了咬牙,忙要拉走禹明,誰知晚了一步,禹明目光裡戾氣迸射而出,揪住陳律師的衣領人:「你瞎嗎?」

  他指了指那個女人:「是不是誤會你心裡不清楚麼,當年官司贏得痛快吧,我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拿著禹學鈞的錢活得如何啊!」

  陳律師一口氣噎在嗓子裡,慌忙去抓自己的衣領,舒秦眼眶一熱,拼命從後面抱住禹明的腰身:「禹明!」

  隔著十幾年的歲月,她依然能體會當年那個少年的絕望,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父親在少年的心裡的形象,轟塌了。

  她無法想像禹明有多恨自己多恨父親。

  聽診器碰到她的手背,剎那間涼到心裡,可是禹明的身體那麼熱,熱得像要點燃。

  她聽到他咬牙切齒地說:「禹學鈞,我告訴你,誰都有資格住在這,就你不配。」

  外面一陣腳步聲,應該是院長他們來了,然而禹明的情緒像洩了閘的洪水,根本無從抑制。

  「你帶著這賤人,馬上給我滾!」

  那女人噙著淚花說:「你父親是病人,這是病房,禹明,你別忘了你是醫生。」

  舒秦氣得全身發抖,大喝:「你閉嘴!」

  她生平第一次罵髒話,憤恨的情緒衝上來,還想罵更多的髒話。

  禹明眼睛猩紅,鬆開陳律師,朝床邊走去,舒秦用盡全力抱住他:「禹明!我幫你罵她!你先出去,這兒交給我!禹明!求求你了!」

  William和院長都在外面,也許還有其他同事,這是禹明為他母親做的最長久的一件事,絕不能出任何岔子。

  禹學鈞目光深深看著兒子。

  禹明死死盯著禹學鈞,劇烈地喘息。

  「禹明!求求你!你做什麼都行!別傷到你自己!」

  禹明呼吸依舊紊亂,但是能感覺到背上一陣涼意,他思維混沌了一瞬,突然意識到舒秦比他還難過。

  然後,他記起了今天是新年。

  記起了家裡有親人在等他。

  記起了懷裡那個小紅盒子。

  記起了今天要做的所有的大事。

  「我在這,我陪著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舒秦盡量讓自己平靜,額頭抵著他的背,指節因為太用力而發白。

  禹明慢慢冷靜下來,她的呼吸噴在他後背,哪怕隔著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滿心的憂憤。

  他閉了閉眼,啞聲說:「好,我好好的。」

  舒秦不敢鬆開。

  禹明低了低頭,握住她的手,聲調放輕:「我跟他說幾句話,你回家等我好不好。」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