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從未有過alpha在插入的情況下還能夠停止「締結」，最起碼活了30多年的邁文之前真的沒有遇到過。

　　　因為誰都知道，信息素在最高峰值時如強行停止是絕對會對本身造成嚴重傷害的，更何況也沒哪個alpha能控制住發情期時的信息素。

　　　收到楊力的信息後，最先趕到的就是邁文。

　　　原本以為會看到慘烈到不可收拾的現場，結果楊力也只是昏迷而已。

　　　真正出了問題的反倒是華箏。

　　　強行壓制了信息素的後果讓他的視覺神經出現了嚴重損傷，而楊力的信息素雖然也有些紊亂，但大腦部分卻被華箏很好的保護了起來。

　　　……這下就連邁文都不得不感慨真愛偉大了。

　　　只要聞味道邁文就能確定這兩人沒有最終締結，震驚道：「你居然能忍著沒插進去？」畢竟這屋裡子的信息素濃度，換做任何一個不是邁文這個等級的alpha或者omega過來都會把持不住。

　　　華箏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雙目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了，只是情緒還算相對鎮定，他示意邁文先檢查楊力的情況。

　　　關鍵還是腦部神經的受傷程度，雖然華箏在最後關頭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做了保護，但或多或少，在大規模的情潮下，楊力仍是會受到傷害。

　　　因為信息素的紊亂，楊力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腦部檢查的結果倒是出乎意料的樂觀，也不知華箏當時是怎麼做到的，竟能將對方的海馬迴部分也保護了起來。

　　　「alpha的信息素雖然可以用來干擾omega的大腦和情潮。」邁文語氣凝重，「但你這也太亂來了。」

　　　他看了一眼華箏，男人正在讓醫生檢查眼睛，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居然半點沒有失明後的慌亂與無助，瞎了眼就像喝水吃飯似的平常。

　　　因為海馬迴被保護起來的緣故，楊力的這一段記憶自然不會受影響，但是alpha的信息素只能本人來控制，確認過楊力腦部沒有其他損傷後，醫生詢問過華箏是否要解除海馬迴的保護。

　　　邁文覺得這問題簡直是白問的，兩人小情侶感情那麼好，接下來還要同居結婚，華箏將楊力海馬迴保護起來就是怕大腦損傷破壞記憶，現如今能恢復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但結果卻恰恰相反，華箏什麼也沒有做。

　　　他站在楊力的病床前，失明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華箏伸出手，指尖輕撫過楊力的面孔，額頭，眉眼，臉頰，最後停在了雙唇上。

　　　外面看著的邁文快急死了，他就不懂了，好好的傻白甜戀愛劇本，華箏為什麼要演成狗血八點檔！

　　　「您是決定讓他封鎖這段記憶嗎？」醫生再次確認了一遍。

　　　華箏低著頭，因為色素淺淡的緣故，他的瞳孔是澄澈的琥珀色，如此漂亮的眼睛，現在成了這樣，是個人都會覺得可惜。

　　　「是的。」華箏平靜道，「他醒來後你們就說他在騎馬時跌了下來，昏迷了幾天。」

　　　海馬迴是華箏的信息素封鎖起來的，沒有他本人的控制，誰也解不開。

　　　邁文皺著眉：「你到底在想什麼呀……」

　　　華箏沒有說話，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一直都是驕傲的，哪怕在與楊力互通心意之後他也仍然堅持得相信他們之間不會存在任何問題。

　　　而如今，華箏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珍愛的人，差一點點就被他的慾望給毀了。

　　　「omega要30歲才算正式成年，進入發情期。」華箏慢慢道。

　　　邁文：「……」

　　　華箏垂下眼睫，低聲說：「我沒有那個自信，能在他發情前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我那麼愛他，又怎麼忍心傷害他。」

　　　「可我又怕自己離不開他。」

　　　華箏抬起手，他拂過自己的雙眼，笑了笑：「看不見的話，也許就能好一點吧。」

　　　邁文有些哽咽：「華箏……」

　　　「邁文。」華箏打斷道，他側過頭，看著對方：「我是不是，終於長大了。」

　　　哪怕過去這麼多年，邁文想起那天也仍舊心有不忍，長吁短歎。

　　　他們7人中，華箏年紀最小，雖說另外幾個哥哥們一直說要讓他C位出道，走淤泥路，但其實心裡也是最疼這位小弟弟的。

　　　要不然也養不成華箏這傲嬌自負，中二幼稚的個性。

　　　世上相思最苦，而華箏，心甘情願的成了那個最苦的人。

　　　楊力醒來後，結束了馬廄的打工，他忘記了一切，開開心心回學校畢業，頂尖管家一向屬於稀缺人才，畢業的學生找工作都不是難事。

　　　因為之前的意外，楊力的手環還壞了，當然，其他人也是騙他摔壞的，小朋友不疑有他，隨便找了線下的代理商修理。

　　　這消息華箏也知道，他一字沒提，但是誰都清楚他手環裡的私人通訊名單只有那麼一個人，而這最後一點的羈絆，也銷聲匿跡了。

　　　陳女士和邁文不是沒建議過他治療雙眼。

　　　但華箏非常固執。

　　　就好像眼睛和私人通訊錄裡的名字是他最後一點念想似的，他小心翼翼守著這些念想，遠遠的看著楊力的生活。

　　　邁文總怕他憋出病來，跟著其他幾個燒燒燒會員送了他一隻通五感的機械獸。

　　　結果也不知道華箏怎麼「養」的，那機械獸的脾氣跟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以至於之後換的所有管家都沒堅持幹過半年的。

　　　邁文也不是沒與他私下誠懇的談過：「你這是還等著呢？」

　　　華箏坐在他那改裝過的書房裡，因為眼盲的緣故，會擋著的門和隔離牆都給拆了，傢俱書桌也都是自動化設計，他顯然適應的快且輕鬆，沒有一點不適。

　　　「還有五年。」華箏坐在墨綠色高背單人真皮沙發上，他伸出手，指尖捋著那隻機械獸美洲獅的鬃毛，「我又不是等不起。」

　　　邁文沒好氣道：「你又知道他不會和別人談戀愛？」

　　　華箏：「自然有人幫我盯著。」

　　　邁文：「……」雖然他前三年很同情華箏，但是現在看來，華老爺也是真變態。

　　　自從那次意外後，莊園裡的人已經不叫華箏小老爺了，而是正正式式的華老爺。他開始學會應對媒體，打理產業，成為八卦主流，全球八一八的置頂帖子裡，華箏也算是真正的燒燒燒不死單身狗聯盟裡的C位出道，和兄弟們一起走上淤泥路。

　　　就連他的宇宙百科都要比另外幾個哥哥的內容多一倍。

　　　畢竟關鍵還是長得太好看。

　　　就連到了現在，楊力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還是能被華箏迷的死死的。

　　　私底下邁文沒少吐槽過楊管家膚淺。

　　　華箏的私人飛機連夜飛回的帝都，邁文還沉浸在之前在飛機上，華箏說的那些話裡。

　　　他前後一合計，似乎終於發現了一點東西。

　　　「你當時的確沒有締結『永恆』」這點騙不了邁文，大家都是頂尖的alpha靠聞就能聞出來，「但你又說他不會被除了你以外的人吸引……」邁文的表情有些古怪，「所以，你其實已經『做』了，只是沒『做』到最後……？」

　　　華箏已經準備下飛機了，他哪怕看不見，也能想像此刻站在草坪不遠處等待著的楊力。

　　　年輕的管家腰板筆直，長燕尾的西服掐出漂亮的腰線，巧克力色的頸間帶著自己中意的皮質項圈。

　　　「你懂什麼？老處男。」華箏嗤之以鼻，他接過一旁陳女士遞上的絲絨禮帽，遮住了一頭銀白色的長髮，「那叫做愛。」

　　　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