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血印符
按照夜指引的方向狂奔著,眼前只有不斷倒退的樹影,山石。
我的手上,殘留著幹涸的血漬,是我臨走前莫滄溟緊握著我手留下的痕跡,明明沒有甦醒卻知道那個人是我,所有的話語在那一握中已經展露。
夜說的對,不拿到這個‘血印符’就對不起莫滄溟,只希望我能敢得及!
任綺羅脫離了我布下的重重陷阱,甚至先我一步埋下火藥反客為主,在路上阻擊莫滄溟,如果不是我跑的快,很可能今天我看到的,就是莫滄溟的屍體。
腳步越來越快,倒是沒有碰到其他的暗器或者埋伏,看來任綺羅也沒料到我來的速度會這麼快。
眼前隱約傳來人聲,綠草芳樹下,女子或坐或躺,把酒拈話,笑談長飲,遠處還能看到幾個彩色的紙鳶在天上飛翔。
看著裝,正是‘御風’皇族的裝束,夜果然沒猜錯,他們真的在這。
“什麼人?”樹叢後一排人影衝了出來,長槍明晃晃的將我圍在中央。
我腳步一停,目光掃過她們,“我是‘九音’的使者,有急事求見皇上,請通報。”
幾個人狐疑的對望著,“對不起,皇上剛剛吩咐有貴客到,不見任何人。”
該死,任綺羅已經到了!
我手指一揮,眼前的兵刃全部落地,稀里嘩啦堆了一地,我眉頭深鎖,聲音威嚴,“他們在哪?”
被我的舉動驚到了,她們下意識的圍的更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五皇子的妻子,你們再攔路,是不是要五皇子親自來和你們說?”一語出,面前的人頓時面無人色,包圍我的圈子也立即散開,遠處草坪上的人似乎聽到了我的話,個個該停的停,該頓的頓,全部猶如點穴般呆住了。
“蘭陵煜回來啦……”不知道是誰一聲吼,所有呆愣的人全部動了,踩了尾巴的,屁股裡塞爆竹的,鳥獸四散奔逃著。
人群裡,有一個人影算得上是勉強鎮定,正墊起腳尖看著我的方向,姿勢是隨時準備著逃跑,當看到我時,全身的警戒終於放鬆,伸脖子瞧瞧我的背後,這才慢慢的移了過來。
“皇甫相,我正找你。”兩步衝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拽起她就往裡面衝,“快帶我去見皇上,快!”
被我扯的雙腳都離了地,她驚恐的望著我,“皇上說,她在見貴客,誰敢打擾立斬無赦,皇族也不能倖免。”
無法和她說那些神族內鬥少主奪位的話,情急之下,我索性揪著她,“我收到消息,有人意圖行刺皇上,如果現在皇上是一個人的話,只怕……”
皇甫羽萱的臉瞬間成了慘白,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遠處的某個院落。
心中明白,我手一鬆,她軟倒在地,我順勢飄飛而起,“如果救駕有功,我第一個報上皇甫相的名字。”
我直奔著那間院落而去,掌心內息一推,大門應聲而破,兩扇門板瞬間飛開,我紅衫飛起,直直的落了進去,“皇上,等等!”
大殿裡繚繞著香氣煙霧,地上,跪著金黃色的人影,正雙手高高托舉著一粒珠子,因為我這突然一個動作,原本低垂著的頭立即抬了起來,眼中最先閃現的是濃濃的威嚴憤怒,在看到我的面容後又轉化為驚訝愕然。
她手中的珠子還是晶瑩剔透之色,顯然還沒有發下血誓,終於落下了一顆懸著的心,瞥了眼旁邊黑沉沉臉色的任綺羅。
蘭陵落的眼睛落在我的臉上,驚訝的張開了嘴,“你,你是上官楚燁?”
我落在她的身邊,手指一拂將她託了起來,“皇上暫緩,稍後再行血誓。”
“你知道血誓?”她又是一驚,目光不斷在我髮絲間閃爍,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指著我的額頭,“你,你,你也有!”
點點頭,我手指撩了撩頭髮,“對,她是神族的少主,我也是,你這顆血珠準備給誰呢?”
“這是怎麼回事?”蘭陵落顯然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水晶珠被她捻在手中,看看我,又看看任綺羅。
任綺羅一聲冷哼,“小金魚!!!”
七彩絲帶如霞,人影帶風,清新的水汽停駐在我的面前,髮絲長長,散落在身後,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金色的眼瞳中,又是我最近時常見到的落寞悲涼。
與我對視的瞬間,他的唇輕顫著,囁嚅的唇形彷彿是在無聲的描繪著我的名字,一道風聲從破敗的大門吹入,揚起他的發絲,竟然看不到曾經記憶中搶眼的金絲般的色澤。
不過短短幾個月,記憶中那個無知無畏的錦淵去哪了?
“小金魚,給我攔住她!”任綺羅聲音擲地,人影掠起,朝著蘭陵落直奔而去。
在她動的剎那,我也動了,手指一拂,蘭陵落被我掌風連滾帶爬的推到了角落中,驚恐的看著我和任綺羅的交手。
單掌接下任綺羅的掌風,兩人交手撞擊出的氣流碎裂一片牆壁,石粉飛揚,蘭陵落下意識的抱上腦袋,縮了起來。
“小金魚!!!”任綺羅又是一聲大吼。
錦淵的身體動了動,乾澀的嗓子囁嚅著,“初夜……”
任綺羅臉色一緊,眼神中火光閃爍,一掌拍出,打的方向卻是錦淵而不是我,“你幹什麼,還不快截住她。”
掌風在空中,就被我的指風彈上,落在錦淵的身邊,打碎的石板粉碎,散濺開的石頭跳起來,打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痕跡,漸漸沁出鮮紅的血,順著臉龐慢慢滑落。
“錦淵……”我不知道他因為什麼而出神,但是他這麼站在這,我和任綺羅拳腳無眼,又是全力相搏,要是打在他的身上……
他失魂落魄的抬起眼,大眼無神,看看我,又緩緩的移到任綺羅的身上,終於有了悸動。
“不……要……”他艱澀的吐出兩個字,臉上儘是痛苦之色,對著任綺羅慢慢的搖頭。
任綺羅眼中精光一閃,“我和你說過什麼?你難道不記得了?”
錦淵像是忽然被人打了一拳般,跳了起來,身影如風介入我和任綺羅之中,手指一彈,打向我的掌心。
我雙眉一立,兩眼如電,“錦淵你敢?”
那隻手,就這麼停在了空中,手指間的勁氣也失了方向,不知道打向了哪。
“我看到了你畫的圖,很漂亮,錦淵畫的是我吧?”手中不停,與任綺羅打的不亦樂乎。
錦淵腳下倒退了兩步,咬著嘴唇。
“錦淵,到底有什麼委屈你告訴我,如果是有什麼把柄在這個女人手中,我今天就把她殺了。”
他呆呆的搖著頭,重複著那兩個字,“不……要……”
“說出來!”我一聲大吼,“別以為老娘看不出來你根本不想跟著她,到底有什麼委屈快說啊。”
任綺羅的發絲都張揚了起來,衝著錦淵憤憤的吐出一個字,“滾!”
七彩的人影呆呆的,也不走,也不說話,就是直直的如木頭般杵在那。
沒有成為任綺羅的助益,也沒有成為我的幫手,拳腳掌風到了他的身邊,我就下意識的收了力道,而任綺羅顯然也是有所顧忌,凌厲的攻勢在錦淵身邊也是忽然轉了方向,兩個人反而是打的束手束腳,誰也不敢下殺手。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我的眼神已經瞄到了角落裡那個哆哆嗦嗦的蘭陵落,“皇上,我和任綺羅,你只能選擇一個人,血誓一出,終生效忠。”
任綺羅冷哼一聲,彷彿冰刀滑過心頭,這般的氣勢,絕不是蘭陵落這樣習慣風花雪月的人能夠抗衡的。
她捧著水晶珠,手指都不斷的在顫唞,討好的眼光看著任綺羅,嘴巴張了張。
我嘴角抽[dòng]了下,“你這顆珠子,關係著誰是最後的神族族長,而族長才是決定你蘭陵一族最後的歸屬,能否將百年基業傳承的關鍵,我娶了煜,就必然要護衛你們,而你若將珠子給了她,她第一個要滅的就是我,將兒子嫁給我的你她會放過嗎?你認為蘭陵一族還能穩做‘御風’之首嗎?
她雖然重文輕武,喜歡風花雪月,但是為王數十年,簡單的道理還是能分辨的清晰。
她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神中漸漸浮現出堅決之色。
手捧著血珠,她口中喃喃有詞,“以吾蘭陵落之名,率全體‘御風’皇族,向……”
忽然停住,我飛快的接口,“我叫任霓裳!”
任綺羅的眼神大變,“錦淵,別讓她唸完,快抓她走……”
錦淵傻愣愣的出神,沒有移動半分。
蘭陵落的聲音念的飛快,“以吾蘭陵落之名,率全體‘御風’皇族,向神族任霓裳效忠,終生聽任霓裳調度,滴血成誓,獻我蘭陵一族性命!”
任綺羅的手在震驚中停了下來,我衝到蘭陵落的面前,將血珠握入掌心,肆意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任綺羅的眼中,殺機一片,冷笑猶如死神,轉身掠出門外,“小金魚,走!”
錦淵木然的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我的手搭上他的肩頭,急切的開口,“錦淵!”
他輕輕推開我的手,默默的搖頭,忽然跳了起來,身影沒入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