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殤(有雷)
“你敢!”
我的驚駭,不是因為他真的敢殺我,不是因為我和夜即將面臨的死亡,而是他話語中對夜要做的事。
“從小在媚門中,我就是最美的人,可是師父他們都偏愛幽飏,因為他擁有最特別的體質,不管我怎麼練功,都永遠無法超越他,我討厭他!還有你,漂亮是嗎?笑我的媚功太俗氣不夠乾淨是嗎?那今天我就讓你比我更加的骯髒,我讓你死都不能高貴,不能美!”
妒忌,才是天下最可怕的東西。
上官楚璇妒忌我。
任靈羽妒忌我娘。
而遙歌,妒忌幽飏,妒忌夜。
充滿恨意的眼睛盯著我,“你把他當寶是嗎?我今天就要在你眼前毀掉你最寶貝的東西,是你自己要來的,那就好好的看著吧。”
他揚起聲音,“都進來!”
整齊的腳步聲中,一排女子出現在我的面前,個個身體粗壯,精光內斂,一看就是武功好手,只是呼吸變的有些粗重,有些急促。
我看到,她們的目光開始有些游離,渙散,胸口不住的起伏著。這些情形,遙歌也看的清清楚楚,他只是冷笑著,在火盆中點燃炭火,紅色的火焰升騰著,讓他的臉在閃爍的火焰明滅中變得更加妖異。
他的左手中,是一柄細小的堅刃,“你們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嗎?她們就是武林中傳說武功第一的‘日夜雙俠’,這個男人,可是擁有天下第一美人稱號的夜俠喲,沒看過他的真面目吧……”
他嘿嘿冷笑中,手中的利刃順著夜的頸項慢慢下滑,單薄的紅色衣衫應聲而開,一寸寸的露出夜的身軀。
雪白而細膩的肌膚,完美的身軀,從未被他人窺探半分的隱秘,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展露著他的美。
尖細的匕首劃開了他的衣衫,也劃破了他的肌膚,鋒刃過處,殷紅的血沁出肌膚的表面,慢慢的凝聚成一條血線,從頸項一直延伸到下腹。
“夜!!!”我叫著他,眼中看到肌膚瞬間的緊繃。
傷不深,可是那一刀劃下的,是將我心切割成兩半的力道,無形的傷口在泊泊淌著血,嘴巴裡全是血腥的味道。
“我沒事。”夜的聲音,平靜而冷凝,帶著死一般的空洞,“他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我,等下不想看就閉上眼。”
“夜……”幾乎已是呼吸不能,我除了這一個字,腦海中竟然什麼都想不到了。
“這就心疼了?”遙歌的手點上夜的穴道,“我不會給你機會尋死,我要你活著,一寸一寸的感受。”幾乎是同時,我最後能動的一個穴道也被遙歌點住,“我知道你們有同生共死,我也不會讓你死,我要你慢慢欣賞,欣賞你的愛人怎麼被我折磨。”
夜,猜到了遙歌的這個舉動吧,不然不會說出叫我閉上眼睛的話,可是我怎麼能做到,怎麼可能做到?
我的夜,那個猶如身體另外一半的人。
我的夜,我寧願自己千刀萬剮,都不願意有半點傷害的人。
驕傲的彷彿山巔的白雲的夜,此刻卻被人踩在腳下,生死都不由自己。
如果我沒有認識夜,他會不會就不用受到這樣的折磨?他還是那遊戲紅塵的絕色曼陀羅。
如果我沒有與他相愛,他會不會就不用為了我赴死,走入這明知是陷阱的地方?
“你們說他美不美啊?”衣衫被遙歌完全的扯開,光潔的身體再沒有半分遮掩,“這樣的身體,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碰上了,主人說了,這是賞給你們的。”
那群女人的眼中開始閃爍著渴望的光芒,一步一步朝著夜逼近著,遙歌眼中的得意和殘忍,在笑容中愈發綻放的大了。
遙歌嘖著嘴巴,“真沒想到啊,你居然沒碰過他,倒讓我的手下們揀了個大便宜,處子之身,真是不錯,不錯呢。”
他右手一抖,手指頭粗細的皮鞭抽上夜雪白的身子,皮膚下瞬間留下長長的痕跡,血珠一層一層的沁出,青紫色的腫脹在皮膚上鼓起。
夜的身體猛的一顫,緊繃著……
我瞬間呼吸不能,張大了嘴巴,喊不出聲音,說不出話,也吸不到半點空氣,心彷彿被揪成了一團,被死死的捏住,拉扯著,想要從我的身體中剝離而出。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爽啊?”遙歌看著我,笑的如厲鬼一般,手腕不停,狠狠的抽上夜的身體。
血痕一道一道,開始交錯著,重迭著,再也看不到那雪白如玉的完美,只剩下皮膚綻開後血跡的斑駁。
我惡狠狠的盯著遙歌,盯著他笑的瘋狂,盯著他笑的渾身亂顫唞,只記得他的手,一下,一下,一下……
“你曾經不是對我不屑一顧的嗎?不是把他當做最美最愛的嗎?”他沒頭沒臉的亂抽著,“怎麼樣啊,現在他是不是還很美啊?是不是還被當做最純潔的寶貝啊!?”
我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似要將他此刻的樣子深深的記在心底,狠狠地刻上心房,從來沒有如此的恨過一個人,恨不能沖上去,狠狠的咬著他的肉將他撕成碎片,再和著血一口一口的咽到肚子裡。
地上,有濺起的血,那是夜身上流淌著的血液,在鞭稍的飛舞中,幾滴溫熱濺上我的臉頰,還殘留著夜的體溫。
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般。
如果可以,我寧願他是昏了過去,至少不那麼痛。
如果可以,我寧願那鞭子是抽在我的身上,就是打死我,也不希望夜再有半點傷害。
似乎是打累了,遙歌拋下手中的鞭子,揉揉自己的手腕,低頭看著自己的傑作,“你看,這樣的身子,才有蹂躪起來的筷感,對不對?”
夜的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半塊完整的肌膚,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半點能力救他。
遙歌走到我的面前,晃動著手裡明晃晃的匕首,“你是不是想忍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等待著,說不定有人來救你們是不是啊?”
他的匕首,輕輕的撥開一絲夜的頭髮,“我記得你身邊有一個美麗的神醫大人,據說醫術天下無雙,到了幾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他的功力呢,會不會真的有傳說中那麼神奇呢?”
手指飛彈,他解開我的啞穴,在我還不及反應的瞬間,他的匕首貼著夜的臉狠狠的一刀而下,拉拽著。
鮮紅的血湧了出來,在遙歌的甩手間,血濺了我一頭一臉。
“夜!!!”撕心裂肺的聲音從我口中喊了出來,出口時已然不像是人類的聲音,而是野獸的嘶吼,“夜……”
“沒關係的啊。”遙歌的舌尖舔著匕首上的血,笑的燦爛如花,“你不是有神醫嗎?叫他治啊。”
“不要……”
我哀求的目光看著遙歌,“不要傷夜……”
夜的臉上,一道刀痕從左邊的眼角直到唇下,皮肉翻捲著,嫩肉咧開,能看到裡面筋脈的收縮。
夜的臉,我那個以容貌自負的夜,以容顏驕傲著的夜。
顫唞著唇,我看著遙歌,神情木訥,“求你,我求你,放過夜,放過夜……”
“呵呵呵!”他笑著,“放過他?他不是比我美嗎?不是比我更驕傲嗎?不是看不起我嗎?”
他的手,再一次狠狠的落下,
“你還漂亮嗎?”
“你還比我美嗎?”
“你還是天下第一美人嗎?”
每一次舉手,每一次落下,我都像被刀在重重分離著身體,眼淚模糊了眼眶,什麼也看不到,只知道眼前全是紅色,血的紅。
“你要殺就殺我,我隨你千刀萬剮,不要再碰夜了,我求求你,不要再碰夜了,你割我吧,我求你了……”
他抬起臉,開心的笑著,“你求我啊?日俠也會求人了嗎?”
他狂笑著,“你看,你看,最美的男人喲,現在還像人樣子嗎?你還會喜歡他嗎?”
夜的臉上,縱橫交錯著,全是血污,數條刀痕在臉上劃過,扭曲了整張臉,根本再也找不到往昔半點的風采,半點的嬌媚,半點的魅惑。
我咬著自己的唇,可是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控制自己的顫唞,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夜。”我嘶吼著他的名字,狂亂的呼喊著,“記得桃花樹下的成親嗎?記得你以上官楚燁的名字江湖闖蕩的時候嗎?記得我們同生共死的誓言嗎?我愛你,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男人,沒有人能超越你,沒有人能如我們般契合,日夜不分離,你給我撐住,給我堅持下去!”
“我知道你打什麼算盤,不過我好奇的是,如果我切掉他的鼻子,剜掉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耳朵,拔了他的舌頭,再閹掉他,你那個神醫大夫能不能治呢?”遙歌的匕首慢慢的向下,移向夜男子身份的某個部位,“你不是勾搭主人嗎?不知道沒有了這個東西,你還拿什麼勾搭主人?”
“不!!!”我的恐懼到達了定點,“你要怎麼樣我都行,我只求你放過夜,我給你磕頭,我給你下跪,只求你,求你放過夜!”
“磕頭?下跪?”他的匕首停了停,歪著腦袋笑著,“我還沒看過你磕頭下跪是什麼樣子呢?”
他的手指一點,我的人摔倒在地,只有兩隻胳膊能活動,他的匕首貼在夜的下腹,“快點,爬著磕給我看,要是不夠響,不夠重,我這一刀可就下去了。”
“我磕……我磕……”我雙手艱難的扶著地面,一步一步的爬行著,腦袋在地上敲的咚咚響,不斷的重複著話語,“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夜,放過夜,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
一陣一陣的悶疼從額頭傳來,整個腦袋嗡嗡的響著,有什麼東西從額頭上流了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眶,順著臉頰往下淌。
夜,就在我身前不遠的地方,他的手,無力的攤開著,我在地上爬著,只是半尺的距離,我就能觸摸到他。
我的夜,我的月下妖靈,我的黑暗精靈,我的山巔仙靈。
我剛剛探出手,想要握上他的手,身體卻被狠狠的踹了起來,飛落到牆角。
“我不會讓你碰到他的,怎麼樣,愛人就在眼前被人折磨是不是很難過啊?上官楚燁啊,你真笨,我怎麼可能閹掉他呢,這麼多人還在等著享受呢。”他咯咯的笑著,“但是,這麼放過他我又很不高興,怎麼辦呢?”
他吃吃的笑著,“主人不在乎臨月棲是因為那只不過是個兒子,她想要的可是個女兒,能傳宗接代的女兒,她想要和這個男人生女兒,那麼……”
似癲狂似胡亂的語調在我耳邊響著,“你知不知道,男子有條筋脈,只要切斷了那條筋脈,一生一世都不能生育,不過倒是不影響床笫之歡,我先毀了他的生機,再讓大家好好玩,你說行不行啊?”
我痛苦的搖著頭,“不要,不要,夜不會和你搶任靈羽的,夜不會的,放過他吧,放過他吧……”
“你放心吧,媚門中人對這些部位很是熟悉的,我保證讓的東西能讓大家好好爽爽的。”遙歌看著面前騷動著的人群,匕首的尖韌輕快的挑入夜小腹下的某個地方,一股血箭飈射了出來,幾乎與此同時,他夾起一塊通紅的碳印了上去。
皮肉燒焦的味道在房間裡瀰漫,我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眶被睜裂了,眼淚打在地上,儘是血紅的顏色。
耳邊,忽然想起夜曾經嬌媚的話語。
“你知道太完美的人會遭天妒嗎?因為上天是絕對不允許完美的存在……”
“日,你知道嗎,我窺探天機太多,是注定要缺一門的,無父無母無妻無後,要麼身體殘缺……”
天妒,為什麼不是報應在我的身上,為什麼要是夜?
收了我吧,收了我放過夜。
老天,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