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與鏡池的恩怨
平靜的夜晚,人們早已經熟睡,偶爾能看到一兩盞暈黃的燈光從遠處的窗中透出,多麼安詳寧和,而夜下飛馳的我,心情卻無法和這安靜的夜晚一樣。
我明知道這群所謂的殺手根本不夠檔次,意味著背後的人也是個不懂得江湖規矩的人,可我還是審了,問了。
我甚至心底有些隱隱的明了什麼,本不想去知道,卻還是知道了。
前面一個寬敞的院落,我悄悄的落下身形,四處打量著。
不遠處的房間裡,還燃著很暗的燭火,我輕功運用到極致,猶如一片落葉,飄飄的靠近。
才貼上耳朵,我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房間裡,正傳來古怪的聲音。
“啪……”巴掌落在肉體上的聲音,還有女人粗魯的低吼,“爽嗎?”
“很爽……”是男人喘息的不穩聲,嗓音悠揚,“將軍,還,還要……”
燭火晃動,伴隨著男人低低的呻吟,女人笑聲更大,“這身子真漂亮,你知道嗎,看你雪白的肌膚上落滿蠟淚,真讓人激動。”
男人沒說話,只是一直呻吟著,細細的游絲般氣息飄進我的耳中。
我站在屋外,沒想到夜探,竟然會聽到這樣的一幕,人家關門閨房之樂,不速之客應該是我吧。
“將軍,將軍……”男子的呻吟中已經有了痛苦之聲,“平湖今日身子不適,已經,已經三回了,您能否饒了我,明日,明日……”
“啪……”一巴掌突兀的響起,整個房間裡突然沒了聲息,半晌才響起狠厲的聲音,“怎麼,不願意伺候我?莫不是看上了別人,今天看你偷看了那個上官楚燁好幾眼,莫不是你看上人家長的漂亮,想跟了她?”
男子沒有說話,房間裡只有女人越來越粗的呼吸聲,“是不是人家把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小倌立了正夫,你也動心了?”
“沒,沒有。”他微弱的擠出三個字。
“啪……”又是巴掌飛上的聲音,“你還敢頂嘴?”
男子終於不再說話,才不過幾個瞬息,女人暴戾的聲音伴隨著巴掌又一次響徹房間,“幹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心思?”
“將軍,平湖真的不行了……”
女子的冷哼猶如重錘打在我的心頭,不知道由何而起的點點疼,從最深處飄泛了起來,酸酸的,辣辣的。
“不行了?我今日弄了幾粒藥,你要不要試試?”女子的聲音根本不容拒絕,“這蠟燭夠粗,不知道你後面那地方喜歡不喜歡,你給我好好的咬著,如果亂動蠟淚可是會滴下來的喲,那麼嬌嫩的地方被刺激,你一定很舒服,是不是?”
男子的呻吟,根本不是嬌媚,而是痛苦,我的手指慢慢的收攏,緊緊的握成拳,眼前的月色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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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又在等我?”看著眼前玉樹臨風的紫色人影從樹下慢慢走出,被夜風凍的有些慘白的面色讓我一陣心煩意亂。
“沒有,睡不著。”他的聲音很清亮,有一種笛子般的悠揚。
我從他身邊擦過,一聲冷哼,“睡不著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在這蹲著不就是想讓我看見嗎?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大半夜嚇人啊。”
他沒有說話,我只聞到淡淡的玫瑰香,從他身上飄出,“到今日我已經進府兩年了。”
我頭一揚,“怎麼了,想走?”
他的臉變的更白,身體晃了兩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而被酒氣暈眩的我,頭疼的厲害,只想找個地方躺下好好的休息,因為今天,穆水如對我提了個要求,一個我必須深思熟慮的問題。
他沒說話,慢慢的轉過身,朝院子後走去,深紫色的衣服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
“站住!”我冷喝,“越來越沒規矩,你不過是我帶進府的床伺,連個小爺都算不上,我沒叫走你敢走?”
他停下腳步,遠遠的站定,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我,我看到有傷痛從那紫色的雙瞳間掠過。
我吸了口氣,平靜的說出今天想了許久的話,“我要娶穆沄逸為夫,我答應今生只有他一個夫君,所以府中所有的床伺我都會給些銀兩送走,要開舖子,要田地,隨便你們開口,如果生活有困難可以隨時回來找我,你曾是我跟前最得寵的人,你要什麼儘管說。”
他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面前,“王爺,你果真如此絕情?”
我扶著額頭,不耐煩的揮揮手,“回去想想你要什麼,明天跟管家說。”
抬起腳步,懶得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直直的走過,直到快走入屋子裡,才聽到一聲,“我只想要王爺。”
我搖搖頭,回頭嘲弄般的看了眼那清瘦的人影,“我只想要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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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動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我聽到有人下床的聲音,身體一縮,躲進了角落的陰影中。
華傾風志得意滿的批著衣服走出了門,幾步消失在花園的另外一頭,顯然是滿足了以後回到自己的房裡。她有這麼強的警覺性?絕不與男子過夜,怕行刺嗎?
確認她走遠了,可是房間裡還是沒有一點聲息,我推開門,輕輕的閃了進去。
床頭的燭光很暗,卻不礙於我將一切看清楚。
滿地散亂的衣服,零散的被撕碎拋落,破破爛爛的掛在椅背,丟在床頭。
順著破爛的衣衫方向,我看到一頭青絲批在枕畔,順著床沿滑落到地上,修長完美的清瘦雪白身軀,了無生氣的躺在那,沒有半分遮掩。
他的臉上,還有巴掌打過後的青腫,嘴角掛著血絲,他的身上到處都是道道掐捏過的黑紫色,瘦弱的腰身小腹處滴滴是干涸的蠟淚,像是紅色的血滴觸目驚心,下身污跡斑斑,完美修長的腿微微蜷曲著,傷痕更多。
我輕輕的在他身邊坐下,依稀還能聽到他氣若游絲的聲音,“將軍,平湖今夜真的不行了,明日再伺候您可好?”
抽出絲帕,我擦拭著他身上的污跡,小心的剝離粘在身上的蠟淚,發現被蠟淚滴過的地方,微微紅腫發燙。
掏著身上的藥瓶,我仔細的一層層敷上他的身體,湊上唇,吹了吹,手指搭上他腕脈,渡進一絲真氣。
他的睫毛抖了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扯過身邊的被子,“將軍,我自己來就……”
下面的話,在看到我的臉後,頓住了。
他半拽著破爛的衣衫,眼神中的冰冷還來不及掩去,聲音卻嬌媚的猶在空氣中徘徊。
我靜靜的看著他,床頭的燭光不斷的搖晃。
窗外,樹葉被風吹動。
唰……
唰……
唰……
手指貼上他的臉,撫摸著那尖尖的下巴,紫色的雙瞳美的如水晶一般,我嘆息般飄出兩個字,“鏡池!”
他的震驚彷彿被這兩個字打醒,猛的一把推開我,伸向旁邊的衣衫。
我抓起他的衣服,看了看,“都碎了,哪還有新的,我拿給你。”
“不用了!”他的聲音冰冷中帶著顫抖,“我自己來。”
按住了他欲掙紮下地的想法,我目光一掃,落在旁邊的衣櫃處,伸手拉開衣櫃,滿滿的紫色讓我一驚,迎面撲來的薰衣草氣更讓我心間微疼,拿起一件衣服,袖口的玫瑰花猛然讓我想起那夜,他在黑夜中依稀也穿著這樣的衣服,忽然發現,所有的衣衫都是同樣的,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的款式。
衣服批上他的肩頭,他下意識的僵了下,抬起頭冷漠而生疏的看我眼,“平湖謝過逍遙王爺。”
我本想撫摸他的發,手指被這一句話打在了空中,愣愣的只發出兩個字,“鏡池……”
他站在我面前,根本不在意那雪白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被我看個精光,冷然冰笑,“平湖不知道誰是鏡池,王爺深夜入我房,莫不是看上了平湖的姿色想來個偷香竊玉?”
我伸出手,將他敞開的衣衫攏了攏,仔細的系好腰帶,抬起頭對他笑著,“夜涼,別冷著。”
他是鏡池,無論他承認或者不承認,他都是當年那朵月下的紫色玫瑰——南玉鏡池。
退了兩步,他與我保持著距離,依然是那種冷淡的眼神,“王爺半夜尋上門,就是想找平湖認親的嗎?”
我低頭,輕輕的唸著他的名字,“鏡池,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你了,不要否認了,‘鏡池明月柳畔風,紫潭情眸平湖秋’這是我當年為你做的畫像上的題詞,鏡池就是平湖,平湖就是鏡池。”
他嘴角動了動,完全沒有笑意的笑,索性往我對面一坐,“那麼王爺今天尋上我這個當年被掃地出門的床伺,有什麼事情?”
我看著他,嬌媚的容顏,卻全身豎滿了防備,時間讓他變的更加的美麗,卻也讓他的刺更冷更硬。
我輕咳了下,“鏡池,你這幾年……”
“我這幾年很好,不勞王爺牽掛。”硬邦邦的打斷我的話,顯然不想與我敘舊,紫色的眼瞳,越來越深沉。
氣氛的僵硬讓我根本無法繼續說下去,只能站起身,向門外走去,“鏡池,我只是想彌補當年的錯,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見到我的話,那我走,你好好的休息吧。”
就在我一隻叫踏出門外的時候,身後冷哼聲響起,“彌補錯是假,找我算賬是真,難道你上門,不是為了追究我今天白天請人殺你心頭所愛的事情嗎?”
我轉過身,他已經揚起了下巴,修長的玉頸纖細優雅,“如果你是為他們而來,我承認,都是我幹的,你想殺我,就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