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臨近十二點， 不知為何， 面前這個巨大的聖誕樹，上面的裝飾燈全都亮了起來。在這夜色濃濃下，閃閃發光，可是再亮的燈光， 卻不及他眼中的光。

　　此刻不少人來看電影午夜首映場的人，漸漸圍在聖誕樹的周圍， 有個女生對身邊的男朋友說：「我希望今年聖誕老人能給我送一整套Lamer的護膚品。」

　　「做夢吧，還聖誕老人， 你幾歲了。」

　　女孩不甘示弱地說：「你沒聽出來我是說給你聽的嗎？你是我男朋友，難道不能當回聖誕老人嗎？大方送我一套。」

　　「那你還是繼續做夢吧。」

　　旁邊情侶為了聖誕老人在鬥嘴， 林惜望著季君輕聲淺笑。

　　林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素白手指的戒指。這枚戒指， 她戴在脖子上已經兩年， 除非拿下來保養，她一直不曾離身。

　　如今它終於戴在了她的手指中。

　　雖然聖誕老人並不會給她送禮物，可是她有季君行啊。

　　他給她最想要的東西。

　　林惜踮起腳尖， 輕輕攬住他的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軟的吻。

　　季君行沒想到她會主動，低頭望著她，眼底噙著笑意。

　　＊＊＊　　

　　沒一會， 陳墨給季君行打來電話，因為今天來看首映的人很多， 他們只買到了十二點四十五的票。

　　季君行低聲嗯了下， 掛了電話。

　　「進去吧。」因為外面挺冷的， 他直接拉著她的手，從商場一處還在運行的電梯，直接上了七樓的電影院。

　　一出電梯，電影院的大廳人聲鼎沸，林惜好奇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居然這麼多人，她因為從來沒看過午夜場電影，所以特別驚訝。

　　他們進去，很快找到陳墨和高雲朗。兩人手裡拿著電影票，陳墨問道：「要喝點兒什麼嗎？」

　　「不用吧。」林惜猶豫了下。

　　陳墨朝季君行看了一眼，「就知道林惜要這麼說，阿行你來決定吧。」

　　「我去買吧。」季君行低聲說。

　　林惜陪著他一起過去，因為是首映禮，影院特地配合今天電影主題，準備了特別的飲料杯子，飲料蓋子製作成了汽車輪子的造型。

　　旁邊有人買的時候，林惜多看了兩眼。

　　等排隊輪到他們的時候，工作人員問他們要什麼，季君行指著那個特別的飲料杯子，「要那個。」

　　林惜一愣，低聲說：「這個要三十塊呢。」

　　普通杯子裝的可樂是十塊錢一份。

　　季君行側過臉，淡聲道：「你不是喜歡？」

　　林惜：「……」她就多看了幾眼而已。

　　因為東西挺多，陳墨他們過來，把自己的飲料拿過去。他朝門口張望，「謝昂這小子把大綿帶哪裡去了？到現在也不過來。」

　　「人家情侶你儂我儂，你寬容點兒。」高雲朗居然難得幫謝昂說話。

　　陳墨轉頭看了他一眼，「是啊，人家情侶一起過節，我只能跟你一起。你覺得我能寬容得起來嗎？」

　　高雲朗這個好性子，被陳墨氣得半天說不出話，直朝他瞪眼。

　　因為電影大廳開足了空調，暖氣從上面的通風口不停地吹下來，周圍又這麼多人。林惜覺得有點兒熱，把大衣的紐扣解開。

　　她捧著杯子，安靜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鬥嘴。

　　正好，謝昂和江憶綿從門口進來，不過他們環視了一圈，居然沒看見這邊的他們。

　　季君行望著這兩個傻子，嘴角微扯，露出一個無語的笑容。

　　「走吧。」他說著去拉林惜的手。

　　誰知林惜剛抬腳，被從側面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她手上的飲料杯子因為本來就很大，被撞了這一下，正好從手裡掉下去。

　　而撞她的這個人，也拿著飲料，而且她買的還是奶茶。

　　奶茶杯子打翻下來，直接潑在了林惜的手腕上。

　　「啊。」一聲尖叫，是撞到林惜的那個女生。

　　林惜悶哼了一聲，覺得手腕上的皮膚被燙得生疼。

　　地上的奶茶和雪碧灑了到處都是，對面女生的靴子上全都是淺褐色奶茶，她驚得一跺腳，氣呼呼地說：「你怎麼回事啊？走路看著點兒好嗎？這麼撞人。」

　　林惜因為疼，此時還有點兒懵，就被鋪天蓋地一通罵。

　　女生橫眉怒眼，心疼自己新買的靴子，剛想再發火，可是林惜已經被季君行拉到身後。

　　季君行望著她，皺著眉頭：「你如果小心點兒，就不會有這種事情。」

　　「你這人……」女孩看向季君行，只是瞧是這樣好看的男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兒，再罵什麼，只是小聲嘀咕：「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啊。」

　　「所以你欺負我女朋友，我要給你叫好嗎？」季君行冷眼望著她。

　　女孩的同伴是看見她先撞著林惜的，趕緊在旁邊拉了拉，把人拽走了。

　　季君行轉頭，問林惜：「沒事吧？」

　　林惜搖搖頭，她本來想還嘴的，結果她沒說話，季君行已經擋在她身前。

　　只是她剛想放下手，腕上被燙著的皮膚觸到衣服上，疼得她輕呼了聲。季君行立即將她手腕抓起來，這才發現她皮膚都被燙紅了。

　　季君行一愣，隨後有些惱火，「被燙成這樣，也不知道叫。你是傻的嗎？」

　　他這麼說，也實在是心疼。

　　林惜怕他擔心，搖搖頭：「都說了沒事，是因為我白，才看起來燙得挺嚴重。」

　　此時江憶綿和謝昂走過來，江憶綿探頭看了一句，驚呼道：「林惜，你手腕怎麼被燙得這麼紅。」

　　「我帶她先回去，你們繼續看吧。」

　　季君行都不敢握著她的手腕，怕碰到她被燙著的地方。

　　林惜沒想到他會這麼決定，立即說：「我真的沒事兒，你別緊張。票都買了。」

　　江憶綿立即說：「林惜，你先去洗手間沖一下吧。」

　　因為電影馬上開場，季君行讓其他人先進去。他陪著她到了洗手間門口，站在外面等著。好在一會兒，林惜從裡面出來，舉著自己的手腕，笑著說：「你看，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她用涼水沖過之後，皮膚確實沒剛才那麼紅。

　　不過她皮膚太過白皙，還是留下很大一片紅印子。

　　「咱們進去吧。」林惜說道。

　　季君行望著她，低聲問：「你很想看這個電影？」

　　林惜想了下，其實她對這類好萊塢大片，不是很熱衷，看不看都無所謂的。她低聲說：「我還好啦。」

　　「那就回去吧，今天不看了。」季君行淡淡道。

　　林惜驚訝地問：「你不想看嗎？」

　　季君行：「我不愛看這些。」要不是陳墨他們提議，他不會來湊這個熱鬧。

　　林惜立即鬆了一口氣，笑了下，輕聲說：「我還以為你特別喜歡，才會來看這個首映呢。」

　　畢竟看完首映，已經夜裡兩三點多了。

　　只是林惜沒想到，他們剛出了電影院沒多久，外面飄起了雪花。

　　這個冬天的初雪，在這個夜晚突然降臨。

　　外面路燈照向周圍的天空，紛落的雪花在半空不停地打轉、飄舞著，從天際盤旋而下。地上已經鋪著一層薄薄的白色，周圍是那樣寧靜。

　　因為突然下雪，打車並不好打。

　　他們到了學校附近的時候，已經快一點。季君行直接帶著林惜回了他在學校租的房子。

　　這是林惜第二次到這裡。

　　只是第一次來的時候，她整個人睡得昏昏沉沉，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這是一片老小區，單元樓都是只有六層的矮樓，連電梯都沒有。樓道裡的開關是手指觸摸控制的，季君行走在前面，一隻手拉著林惜，一手摸亮牆壁上那個紅色小亮點。

　　等進了房間，季君行領著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的擺設都很久，除了一個大衣櫃和一張床，只剩下擺在床邊的那個書桌。

　　季君行從衣櫃裡找出一件長袖衛衣和一條寬鬆的運動褲，遞給林惜，讓她去洗澡。

　　剛才他們站在外面等了好久，才打到車。

　　此時林惜嘴角微微泛紫，整個有點兒瑟瑟發抖的樣子。

　　林惜進了洗手間，沒一會裡面水聲嘩啦啦地響起，因為是老房子，隔音不算太好。而且林惜剛才出去的時候，房門並沒被關嚴實，露出一條縫。

　　旁邊洗手間的水聲，不斷地傳到季君行的耳中。

　　沒一會，林惜回來了。因為這時候已經是凌晨，她沖了個熱水澡，很快洗完出來。等她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季君行半靠在床頭，他許是累了，眼皮微閉著。

　　林惜輕手輕腳地站在不遠處。

　　他身上的外套已經脫了，掛在書桌旁邊的那張椅子上。此刻他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原本扣地嚴嚴實實的紐扣，被解開兩顆，露出少年人修長的脖頸，以及有點兒突出的喉結。

　　屋內亮著一盞燈，光線流轉，他安靜地躺靠在那裡，臉上輪廓深邃立體，鼻樑高挺筆直，唇瓣微紅，嘴唇並不算薄，帶著好看的潤澤。

　　林惜盯著他看了好久，直到他眼瞼微動，眼皮輕輕抬了起來。

　　他的眼睛重新睜開時，眼神並不犀利，反而有種似夢半醒的朦朧。

　　直到他看清楚是林惜，眼底露出笑意，嘴角弧度跟著上揚了起來。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林惜穿著自己的衣服，活脫脫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過來。」他輕喚了一聲。

　　林惜慢慢走過去，在他的示意下，在床邊坐了下來。

　　季君行拍了下床沿，見林惜沒動，他輕笑了聲，沉聲道：「把腿放上來。」

　　她聽話地把腿放在床上，屈膝坐好。

　　對面的少年，俯身過來，雙手捏著她的褲腳，輕輕挽起。

　　林惜看著他溫柔的動作，心底一觸，他微低著頭，這邊褲腳被挽好，又將另外一邊挽上去。

　　這個人，是真的很喜歡她吧。

　　外面大雪依舊在紛飛，而靜謐的房間裡，即便沒人說話，可是空氣裡彷彿滴入了蜜。

　　甜地叫人心醉。

　　季君行已經鋪好了床，因為之前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住，所以房間裡只有一床被子。他拍了下床，低聲說：「你先睡。」

　　「你呢？」林惜立即問。

　　「我先去洗澡。」

　　季君行特地洗了很久，他以為自己回來的時候，小姑娘能睡著。誰知他一推門進去，坐在床上的人，雙手托著下巴，一副困得不得了，但是又強撐著的模樣。

　　他微微驚訝，有些哭笑不得，問道：「怎麼不睡覺？」

　　「等你啊。」林惜輕搖了下腦袋，可是瞌睡蟲怎麼都趕不走。

　　季君行見她這模樣，「快點兒睡覺了。」

　　林惜點點頭，將身邊的被角掀了起來，輕聲說：「你也上來，早點兒睡吧。我今天好累。」

　　望著被掀開的被子，季君行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他之所以洗這麼久，就是想等她睡著之後，拿著電腦到外面寫代碼。畢竟這裡只有一張床，一條被子。

　　「林惜。」他啞著聲音喊了一句。

　　直到女孩再次朝他看過來，輕聲說：「季君行，我都等好久了。」

　　明知道她說的肯定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可是他腦子裡還是一下炸開，身體上的燥熱反應，再次襲來。

　　這次，他對她的反應，一點兒做不得假。

　　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床上的時候，床邊明顯一震。林惜鑽進被子裡，她是真的困了。以至於跟季君行第一次同床共枕這件事，都讓她沒之前那麼羞澀。

　　直到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旁邊的床再次動了一下，這次有種陷下去的感覺。

　　身側的人，躺了下來。

　　兩人雖然蓋著同一床被子，但是中間隔著不小的地方。

　　這邊季君行思緒正亂的時候，旁邊均勻的呼吸聲已經響了起來，林惜是真的困了。這幾天她一直忙著排舞，今天表演完，整個人放鬆下來。

　　她倒是睡得香，只歎季君行一個人有些失眠。

　　半夜裡，也不知是誰先動了。但是兩人越靠越近，直到林惜被季君行伸手一撈，抱進懷裡。他的身體高大，她明明也不矮，可是靠在他懷裡的時候，兩人身體嚴絲密合，像是天生他就該抱著她。

　　直到外面響起了動靜，季君行先醒了過來。

　　他剛開始神智還不算清醒，直到他感覺懷裡軟軟的，待睜開眼睛時，林惜正靠在他懷裡甜甜地睡著。她的臉頰像是埋進他的胸口，長髮微亂，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挺翹的鼻樑，以及感受到他胸口的柔軟。

　　似乎是她的嘴唇，貼著他的衣服。

　　比起這些細枝末節，清晨的生理反應，來得那樣急切。

　　因為他動了一下，懷裡的人似乎也醒了。林惜微微抬起頭，捲翹的睫毛顫了幾下，終於睜開眼睛。

　　林惜沒想到自己一醒來，能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季君行。

　　她一動，兩人的身體靠得更近。

　　那裡，更硬了。

　　一向淡然冷靜的季少爺，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落荒而逃。

　　他起身，進了洗手間。

　　沒多久，裡面響起水聲，一直沒停下。

　　林惜起床的時候，季君行已經出門了。於是她起身，先去洗手間準備洗漱。她剛把牙刷放進嘴邊，從鏡子裡看見靠在洗手間門邊上的人。

　　她朝他看了一眼，因為正刷著牙，有點兒不好意思。

　　只是她看完這一眼，季君行突然開口：「你別以為我不行。」

　　林惜一愣，什麼不行啊？

　　「我只是想等你再長大點兒。」

　　少年傲嬌地聲音，在此刻，帶著說不出的青澀和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