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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與他,恰是正好》第89章
第89章

  眾所周知,蝴蝶效應是指一個微小的變化,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新聯報記者被控收受賄賂,製造虛假新聞,雖然牽扯到宋臨雪,但是所有人都沒把這件事跟啟明集團聯繫到一起。

  直到在知乎有人爆料,啟明集團近期推出的『小白醫生』根本不是發佈會上所說的經歷兩年潛心研究出來的。

  『小白醫生』項目組成立,一直到正式推出產品,總共用了五十六天。

  這個爆料一出,別說網友震驚,連啟明集團的股票,應聲而跌。

  因為在之前的上市公司公告中,啟明集團披露過『小白醫生』的研發時間超過兩年。當時『小白醫生』發佈會召開之後,因為這個利好消息,啟明集團的股票曾經漲停過好幾天。

  只是後來『小白醫生』的表現實在不好,股票重新回落。

  即便如今股價已經回落,這個消息是真的話,啟明集團就是早造價。

  不僅證監會要約談,甚至還會牽扯到一系列法律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只怕啟明集團會面臨各種繁瑣的調查。股票這玩意,一向都是有利好消息漲,出現壞消息往下跌。

  幾天之內,啟明集團的股價一直處於跌停。

  期間,啟明集團甚至沒敢直接發律師函,只是發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聲明。

  明眼人看得出來,這事兒真的有蹊蹺。

  對此,不管是季君行還是林惜,自然不會太關心。宋臨雪做過的事情,如今要給她付出代價,現在又連累到啟明集團,說來說去,只有四個字。

  自作自受。

  「我說你真夠狠的。蛇打七寸,宋臨雪真的一下子被你掐住了脖子。」江憶綿對陳墨說道。

  這件事,江憶綿問起來,陳墨沒隱瞞。

  陳墨輕笑,一副不在意地模樣,低聲說:「這話你應該跟阿行說。」

  「這是咱們季總裁的主意?」江憶綿打初中那會兒對季君行,就有種崇拜,這崇拜裡頭吧,又帶著幾分想要以下犯上的叛逆,所以以前季君行不喜歡人家喊他少爺,她偏要喊。

  如今在公司裡頭,也是她一口一個季總裁。

  每次林惜聽到她一本正經地喊季總裁,都覺得很好笑。

  陳墨說:「阿行說了,那個記者能收宋臨雪的錢去害別人。就能收別人的錢再搞事情。果然,這次他如法炮製了一個新聞,結果一點兒輿論沒掀起來,事主花了大價錢,什麼都沒落下來。我聯繫上他,告訴事主,這個記者是個騙子,專收錢不辦事。這個事主本來就懷疑這個記者沒盡力,後來更生氣,乾脆去報警。」

  後來事情就簡單了。

  報警的人拿出他們往來的信息,甚至還提供了銀行轉帳記錄,有人證有物證,這個記者想不栽進去都不行。

  至於人進了警局,又不是什麼意志堅定到能打死不開口的人。

  警察自然有辦法,將他的嘴巴撬開。

  連宋賀都沒想到,宋臨雪的事情,能將整個啟明集團拖下水。

  這會兒他是既惱火又生氣,能在網上爆料出來『小白醫生』研發時間只有五十六天的人,肯定是內部員工。於是他讓項目組開始自查,只不過這人既然敢爆料,就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連發帖的IP都是國外代理IP,根本查不到源頭。

  偏偏此時證監會真的約談了啟明集團,要求他們拿出一整套『小白醫生』研發的證據。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時間,整個啟明集團的股票已經止不住下滑趨勢。

  宋臨雪協助調查回來之後,宋賀沒給她好臉色。

  「爸爸,對不起。」宋臨雪知道自己這次連累了公司,不敢再說什麼。

  沒想到宋賀眉頭一皺,低聲說:「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公司的事情,先放一邊。你不是一直說想要繼續深造學習的,去美國吧。」

  之前宋臨雪在英國讀書,好不容易回國。

  沒想到如今又要被宋賀送走,她自然不服氣,忍不住問道:「是有人在您跟前說什麼嗎?」

  她懷疑是宋賀現在的妻子在他面前上了眼藥,這才讓宋賀決定送自己離開。

  「公司現在受你牽累,股票已經連續跌停,還需要別人說什麼嗎?」

  宋賀這話說完,宋臨雪滿眼震驚。

  她望向宋賀,低聲道:「爸爸,你把公司股票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公司股價是因為『小白醫生』才下跌的,但『小白醫生』這個項目我從來沒參與過……」

  「夠了。」宋賀當慣了掌握話語權的那個人,怎麼可能容許別人置喙他的決定。

  當初『小白醫生』這個項目是他要求開展的,整個網站的代碼是他讓人照著『小政醫生』山寨下來的。本來他是想逼迫季君行同時收購的事情,沒想到季君行沒同意。他自然不可能在小輩兒面前認輸。

  誰知埋下了這麼大的禍根。

  「別再說了,美國跟加拿大離的挺近,你有空去陪陪你媽也好。」

  宋賀不容置疑地說道。

  宋臨雪打小被宋賀寵慣了,真的沒想到,即便是親生父親,也有一朝翻臉的時候。在她看來,宋賀說這句話,無疑是希望她在美國不要回來,根本就是要將她打入冷宮。

  她沒跟她媽媽去加拿大,就是為了留在宋賀的身邊。

  是她的東西,她一定要拿到手。

  她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宋臨雪壓根沒想到,宋賀對於這個決定,並不是隨口說說。第二天,他安排助理開始著手準備她去美國的事情。

  宋臨雪沒想到,宋賀真的這麼急於送走自己。

  一時,她又氣又惱。

  ***  

  林惜沒想到會在公司門口撞上宋臨雪。

  「宋小姐,你有事?」林惜態度不冷不淡,並不打算跟她繼續寒暄。

  倒是宋臨雪望著她,突然說:「我承認你家的事情,是我做的。」

  林惜神色一滯。

  她沒想到宋臨雪還敢到她面前挑釁,既然對方不再披著溫柔大方的面孔,她也不打算跟她客氣,冷笑一聲,淡淡道:「所以這趟警局一遊,你還沒得到教訓?」

  「你以為報警有用?」宋臨雪嘲笑道。

  林惜不明白她這時候還挑釁她是什麼意思,直接說:「不要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即便這次僥倖,下次也沒那麼幸運。」

  「果然是你在我背後搞的鬼。」宋臨雪咬牙。

  宋臨雪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從警局回來之後,仔細想了一遍。這個記者突然出事,為什麼其他人沒牽扯,偏偏牽扯到她身上。

  因此她斷定是有人在她背後搞鬼。

  她來找林惜,本來就已經在心底有九分認定是林惜。

  如今林惜這個口吻,她一下完全將所有事情都推到林惜身上。

  她陰沉沉地望著林惜,突然哼了一聲,低聲說:「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那麼幸運。」

  宋臨雪走後,林惜望著她的背影。

  不得不說,從認識她開始,這個人給她觀感極不舒服。況且宋堯曾經跟她說過,離宋臨雪遠點兒。當時他沒明說,但是林惜此時似乎有點兒明白他的意思。

  她做事手段偏激,只問結果,根本不管過程如何。

  甚至會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結果,而使出任何手段,哪怕是觸及法律的。

  不過林惜沒怎麼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畢竟現在宋臨雪自身難保,她不覺得她會有心底放在自己身上。

  直到這天加班結束,林惜準備回家。

  季君行晚上的時候,被陳墨拉去參加一個交流會,是為了國家科研扶持資金和優惠政策。如今國家高度重視AI技術發展,Stream的技術不僅成熟,更已經投入市場。

  他要回家之前給林惜打了個電話,果然她還在公司。

  於是季君行讓她先在公司等他一會兒,他過來接她。

  林惜詫異道:「你們沒喝酒?」

  「沒。今天以茶代酒,沒人喝酒。」季君行輕笑,讓她別擔心。

  林惜這才沒繼續問。

  過了一會兒,她收拾好東西,關掉公司的燈和門下樓。

  此時夜深,即便是白日裡繁華的大街,此時四處看不見人,十分空曠。林惜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手機。

  沒一會,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準備把手上的東西扔進垃圾桶。

  誰知旁邊突然走過來兩個醉漢,居然有個人路過林惜的時候,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

  林惜立即轉身,厭惡地盯著他們。

  哪知這個人醉漢,見她回頭盯著自己看,反而有些得寸進尺地湊上來,「小姑娘,就你一個人啊?」

  他身上酒氣很重,又有口氣,還非要湊近林惜說話。

  林惜強忍著噁心,厭惡地望著他。她把手機抓在手裡,準備打電話報警,沒想到旁邊另外一個醉漢,似乎瞧見了,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去奪她的手機。

  林惜見狀,再也忍不了,伸腳踹對方。

  可是她不過是個姑娘,對方是兩個男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同時將她圍住。不像是路邊偶然碰到的醉漢,反而有點兒像是專門來找她似得。

  在林惜準備大喊,引起大樓附近值班的保安注意時,一輛車突然在路邊停下來。

  這兩個酒鬼還沒反應過來,來人已經飛來一腳,直接將其中一人踹到旁邊的花壇上。出手兇猛又狠辣,另外一個人剛轉頭,面頰竟是正面迎上了一拳。

  林惜望著面色鐵青的季君行,想上前攔住暴怒的他。

  誰知這兩個醉漢,似乎一下清醒,先前跌落在花壇上的男人爬起來,跟另外一個人上來圍著季君行想要打他。

  季君行本來心裡攢著一肚子火氣。

  剛才他開車過來,看到林惜被這兩人圍著,深更半夜,一個女孩子被兩個男人圍住,他一下就急了。等他疾步走過來,見這人還想抓林惜的手,當即再也忍不住。

  此時面對兩個男人,他一言不發,絲毫不畏懼。

  林惜一見,這兩人欺負她不算,居然還要打季君行。她不再猶豫,直接從包裡將自己的平板電腦拿了出來,衝著先前被季君行踹飛了幾米的男人拍過去。

  這個人本來被踢了一腳,行動有些不方便,這會兒林惜從旁邊衝過來,絲毫沒猶豫,對著他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這人居然沒避開,被她打得滿眼昏花。

  至於季君行則是趁機,對著另外一個人狠狠打過去。

  沒一會,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不遠處正在巡邏的保安注意,保安遠遠地喊了一句:「怎麼回事?」

  「大叔,麻煩你報警,這邊有人鬧事。」林惜毫不猶豫地喊道。

  誰知她剛喊完,這兩個男人似乎差距到不對勁,趕緊想走。季君行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們離開。

  林惜這時發現他們雖然渾身酒氣,行事絲毫不像喝了很多酒的人。

  太奇怪。

  季君行扯住其中一個人的衣領,不再管另外一個人,這兩人是一夥的,只要抓住一個,跑掉另外一個人也無所謂。

  誰知他正跟這個人糾纏時,旁邊一輛轎車急急停下。

  後座下來一個人,林惜見他手裡抓著棍子,怕他對季君行不利,一邊衝過去擋在前面一邊喊道:「阿行,小心。」

  她剛喊完,季君行鬆開男人的衣領,一把抱住她。

  當他將後背露給對方,將她死死地護在懷裡的時候,林惜聽到一聲又重又悶地聲音,是棍子打在腦袋上的鈍聲。

  這一聲,彷彿敲在她的心臟上。

  林惜雙腿發軟,可是她發現抱著她的人,慢慢地滑了下去。

  剛才還猶如一顆松柏那樣,死死地將她攬在懷中遮蔽風雨的男人,竟是倒了下去。

  深夜,醫院。

  林惜呆呆地望著靠在牆壁旁,手術室亮著燈,又紅又亮。

  她雙眸失神,腦海中,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剛才那個畫面。是他幫她擋下了那一棍子。

  他說過,這一輩子,他都會站在她的前面。

  她當時還笑他,一輩子那麼長,誰會知道發生什麼。

  今天,他便做到了。

  時間被無限地拉長,一秒彷彿是一分鐘,一分鐘彷彿是一小時。以至於林惜根本分不清,究竟過去了多久。

  好在季選恆和溫璇很快趕到。

  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季選恆是在醫生要求林惜簽字的時候,趕到的。

  在醫生問她是季君行什麼人的時候,林惜說,我是他未婚妻。

  醫生歉意地說:「抱歉,手術同意書只能由家屬來簽字。」

  「我是,我是他的家屬。」林惜伸手緊緊地抓著面前的文件。

  醫生望著她,再次抱歉道:「小姐,你不是他的家屬,最起碼在法律上,你還不能替他簽字。」

  林惜死死地抓著東西不鬆手,在醫生和護士都沒法子的時候,季選恆和溫璇來了。

  季選恆表明自己是季君行父親的時候,醫生立即讓他簽了字。

  林惜望著醫生,眼裡裹著淚。

  溫璇走過來,望著她,低聲問道:「林惜,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溫璇後,帶著哭腔輕聲說:「對不起阿姨,是我,都是因為我。」

  「沒事的,阿行,一定沒事的。」溫璇伸手抱住她。

  這種情況,季君行站出來保護林惜,溫璇一點兒都沒覺得奇怪。

  第二天,謝昂和陳墨他們幾個人趕到的時候,林惜還坐在病房外面,因為棍子打在後腦,手術做了五個小時。此時季君行被推到病房看護,誰都不能見他。

  江憶綿見林惜這個模樣,立即心疼地將她抱住,拚命安慰:「林惜,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這件事今天早上在整棟大廈傳遍了,畢竟昨晚是大廈的保安幫忙報警。

  只是陳墨接到季選恆助理電話的時候,這才知道,原來受襲擊的居然是季君行。

  溫璇勸林惜回去休息,她根本不為所動。

  因此溫璇讓季選恆助理給陳墨他們打電話,或許他們幾個人能勸動林惜。

  謝昂看她眼睛熬紅,勸道:「林惜,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們來守著。」

  「不用。」林惜搖頭。

  即便是季選恆和溫璇在的時候,都沒將她勸回去。

  溫璇被司機帶走,季選恆還繼續留在這裡。這會兒他從醫生辦公室回來,幾人立即跟他打招呼。

  陳墨問道:「叔叔,阿行情況怎麼樣?」

  「醫生需要觀察。」季選恆沒有直接說明。

  此時,謝昂聽到後面腳步聲,往回一看,有些驚訝地看著來人,問道:「向律師,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跟公司有合作的律師,大家都認識。

  向律師望著他們,輕聲道:「我聽說了季先生的事情,所以立即趕過來。」

  如今季君行不止代表著他,他是公司最大的鼓動,如今突遭意外,自然會引起公司員工以及投資人的關注。只是他們沒想到,向律師是最先趕過來的人。

  陳墨看著他,略皺眉,問道:「您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對,之前季先生曾經簽約過一份文件。」向律師直言。

  眾人紛紛望向對方,一時有些語塞。

  誰都不知道這份文件的存在。

  直到向律師將手裡的文件遞給林惜,他說:「這是季先生之前簽署過的,他的意思是,如果有意外發生,就把這份文件交給您。」

  林惜顫抖地打開面前的文件。

  可是幾乎是看了第一眼,她強忍到現在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

  在她看最後一頁,那個剛勁有力的簽名。

  一滴淚,順著眼角,啪嗒一下,落在紙上,打濕了他的簽名。

  這份文件是如果季君行出現意外,他名下的股份將全數轉給林惜。

  連季選恆都沒想到,會橫空出現這麼一個文件。

  眾人望向林惜,她一直在落淚。

  終於,許久之後,她開口說:「我不要這些東西,我只要他。」

  ***  

  好在事情並沒有壞到那種程度,季君行被轉入了普通病房。林惜終於能守在他身邊,即便只是看著他的睡顏。

  她心底都覺得安心。

  點滴還在打著,他的手掌有些涼,她不敢用力,輕輕地抱著他的手。

  一夜,她都沒睡,盯著他在看,生怕錯過他眨眼的一瞬間。

  可是她實在太累了,她已經熬了三十多個小時。

  太累了。

  季君行醒過來的時候,眼皮極重,病房裡有加濕器輕微的聲響,不大,柔柔的。

  他努力睜開雙眼時,看見靠在病床邊的人。

  她睡的並不算安穩,眉頭擰得極深,似乎在睡夢中,都不得安寧。

  季君行真想伸手,撫平他的小姑娘眉宇間的憂愁。

  他剛動了下,林惜醒了。

  她一睜開眼睛,正好撞上季君行的視線。

  先是一愣,隨後她臉上已洋溢出笑,方才在睡夢中還緊鎖著的眉宇,似乎一下舒展開了。

  「你醒了。」她立即撲在他的床邊,想要伸手碰他的臉頰,可是又怕弄痛他一樣,手指小心翼翼。

  她望著他,滿眼欣喜。

  季君行想要抬手,可是他身上麻藥微退,整個人依舊有些沉。

  手臂更是重的抬不起來。

  林惜看出來他的想法,伸手抓住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臉頰上。

  「林惜。」季君行輕聲喚了她一句。

  林惜在他說話的一瞬間,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你答應,以後不要再這樣。」

  「哪樣?」季君行輕聲道。

  她沒開口。

  季君行卻輕聲一笑,低低地說:「我不答應你。」

  「季君行。」她終於氣惱地吼了出來。

  「林惜,如果我都不護著你,誰來護著你呢。」他聲音極輕,卻那麼堅定。

  此時,剛審問完這幾個人的警察,立即趕往宋家。待得知宋臨雪已經前往加拿大的時候,為首的警察皺眉,怒道:「難怪會這樣。」

  原來兩個醉漢根本不是醉漢,他們只是在身上倒了酒,裝作醉漢。

  因為有人找了他們,讓他們羞辱林惜一頓,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好,只要羞辱她就行。

  這幾個人盯著林惜許久,可是她身邊一直有季君行和其他人。

  這天她好不容易落單,幾人以為機會來了。反正對方只是說羞辱,沒說具體怎麼辦,他們打算裝作醉漢,上前對林惜動手動腳。

  他們還安排另外兩個人開車和拍視頻,畢竟給錢的主兒有要求,一定要視頻。

  這次,直接查到了宋臨雪本人。

  可是沒想到,她正好下午兩點的飛機去加拿大。警察看了一眼時間,呵,這會兒去機場也沒用了,飛機已經飛走了。

  這個宋臨雪早就算了。

  她這麼做,不知是在挑釁警察,還是在挑釁林惜。

  幾個警察開車回警局,誰知還沒到警局的時候,局裡有人打電話回來,說是首都機場一架飛往加拿大的飛機,涉嫌恐怖威脅,正在返航。

  坐在車裡的隊長,不耐煩地說:「暴恐的事情找特情,咱們不管這個。」

  電話對面小聲說:「隊長,咱們不是有個嫌疑人,在這班航班上。」

  這麼一提醒,刑警隊長徹底醒了。

  這他媽是飛走的鴨子,又回來自投羅網了呀。

  林惜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宋臨雪在出國之前,準備送給她的大禮。宋臨雪也沒想到,因為意外,讓季君行受了重傷。如今她的罪名一下變成了教唆行兇。

  本來她是想讓林惜看看,自己是怎麼玩弄她。

  可是現在,她把自己玩進了警局。

  這世上,或許有人一時僥倖能逃脫,但是更多時候,冥冥之中,總有天意。

  ***  

  一年後。

  林惜沒想到自己畢業典禮還沒到,被季君行立即塞上了飛往英國的飛機。本來她跟宿舍其他人說好了畢業旅行去三亞,誰知季君行中途橫插一槓,居然強行拉著她去了英國。

  「我想去霍格沃茨城堡。」林惜從初中開始在同學那裡看過第一本哈利波特時,深深被這個故事吸引,這麼多年來,只要有電影出來,她一定會去看。

  這也算是她難得喜歡的課外書吧。

  「好,去看。」季君行頭也沒抬,低聲說。

  兩人坐的是飛機的商務艙,柔軟,舒服的位置。林惜想著自己都來了,索性玩個痛快吧。於是她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著要去哪裡玩。

  「我要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季君行繼續點頭。

  她說:「我還想去貝克街221B。」

  季君行哄她:「好好好,都去。」

  聊著聊著,林惜躺在座位上睡著了。季君行偏頭看著她,低聲輕笑。她一定沒想到,他給她的,是她肯定沒想到的驚喜。

  到了英國,他們先在倫敦逗留了一天,林惜真的去了一趟貝克街。

  還記得之前,她拿到《集結吧,天才》的冠軍,本來可以來遊學,可是後來簽證問題,她不得不放棄。那時候覺得特別遺憾,如今跟季君行一起再來,心底的遺憾總算是被彌補了。

  等他們前往蘇格蘭的時候,林惜還在惋惜,留在倫敦的時間太少。

  季君行安慰她:「要是你還想玩,等我們回來再玩也一樣。」

  「還能再回來?」林惜驚喜,在看到季君行肯定的點頭後,她欣喜地開始看下一個旅遊景點。

  「林惜,你現在還喜歡森林嗎?」他問道。

  林惜點頭:「當然了。」

  「我們要去森林野營嗎?」見他這麼問,林惜突然笑了起來。

  季君行沒說話。

  直到他們到了酒店,林惜下車,服務員已經幫他們把行李拿了下來。季君行訂的是行政套房,到了房間門口的時候,季君行讓服務員把行李留下來,他們自己開門進去。

  只是服務員走後,林惜見季君行遲遲沒開門,低聲說:「開門呀。」

  「林惜。」季君行看了她一眼。

  林惜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低聲道:「到底怎麼了嘛?」

  他想了下,還是沒說話,只是刷了下門卡。林惜沒管他,推門進去。她剛走到客廳,只覺得客廳擺設特別奇怪,到處都是花,還以為是酒店的貼心服務。

  可在此時,突然砰地一聲巨響。

  周圍幾個門被打開,人一下子湧了出來,吼道:「林惜。」

  林惜望著這幫像是變魔術一樣出現的人,江憶綿、葉珂、褚茜茜、肖芳雨,還有男生謝昂、陳墨、高雲朗、柯植和向森他們所有人。

  她望著這些熟悉的臉龐,心臟咯登一頓。

  半晌才回過神,「你,你們怎麼在這裡。」

  「當然是來參加你們的婚禮啊。」江憶綿笑嘻嘻地喊道,她手中的禮花砰地一下炸開,五顏六色的碎片飄落在空中。

  婚禮?

  林惜轉頭往後看,季君行正一臉淺笑地望著她。在她望向他的時候,他緩緩走過來,低聲說:「林惜,這或許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決定,或許是最聰明的。」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婚禮,你願意成為我的新娘嗎?」

  畢業旅行突然成了婚禮旅行。

  她……

  這一刻,林惜徹底摀住自己的臉頰,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每一個熟悉的面孔都在告訴她,是真的。

  「你來告訴我,我這個決定,是愚蠢還是聰明。」

  季君行笑盈盈地看著她。

  林惜捂著臉,許久,終於開口:「我願意。」

  我願意成為你的新娘。

  林惜以為只來了同學,可是沒想到,家裡的至親長輩都到場了,甚至連季爺爺都來了。林惜看到幾位長輩的時候,溫璇忍不住說道:「阿行,是不是把你嚇壞了。你說哪有結婚不告訴新娘子的,這不是強買強賣嘛。」

  即便同意了季君行的這個主意,溫璇還是忍不住教訓季君行。

  反而是江英笑著說:「我看這個倒是挺新奇的,我看林惜也很驚喜。」

  好在季君行還知道給她留一點兒準備的時間,明天晚上是婚前派對,後天是正式婚禮。

  這間酒店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婚前派對會在湖前的草坪上舉行。

  但是婚禮地點,誰都不知道,除了季君行和婚禮策劃公司之外。

  「你家季神看來是要給你驚喜到底呀。」褚茜茜笑嘻嘻地說道。

  好在季君行讓她們提前看到了伴娘禮服,淺綠色薄紗長裙,款式各不相同,但看得出來,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禮服。

  至於林惜,她則是看到了自己的派對禮服。

  林惜問道:「你們都不知道?」

  江憶綿舉手說:「我只知道他讓我要了茜茜她們的尺寸,不過他讓我別告訴你。」

  說完,她立即道:「你不許打我啊。」

  林惜瞥了她一眼,低笑了一聲,「你瞞著我的事情多了去,我還能一一跟你算啊。」

  雖然婚禮是英國舉辦的,不過婚禮流程還是保留了中國元素,接親這個環節是怎麼都省略不了的。

  四個伴娘已經摩拳擦掌的準備要紅包。

  褚茜茜說:「咱們說好了,要保持隊伍的純潔性,堅決不能被收買。」

  於是被她瞥了一眼的江憶綿,立即舉手保證:「就算謝昂用美色誘惑我,我都堅決不妥協。」

  婚禮派對,剛開始大家還拘束著有長輩在。

  當蘇格蘭手風琴悠揚的樂聲響起時,不知是誰帶動,眾人開始跳舞。林惜本來拒絕,結果被人拉了起來,她活潑地提著裙擺轉圈的時候,轉到了季君行的身邊,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兩人在晚風中,擁抱著彼此。

  身邊是歡快的朋友們,風中是悠揚的樂聲。

  這一刻,林惜覺得,她能銘記一輩子。

  ……

  一大清早,造型師來給林惜梳妝打扮。早上是傳統的接親環節,這是為了讓幾位長輩喜歡,畢竟林惜父母都是傳統的中國人。

  況且這個環節,伴娘們也是強烈要求的。

  為此,她們準備了一堆題目。

  林惜在梳妝的時候,聽著她們相互對答案,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是攔門還是考試?」

  「你可是《集結吧,天才》的答題冠軍,什麼題目你都能回答。如今季神想娶你回去,讓他回答幾個問題,不為過吧。」

  褚茜茜一說完,其他三人附和。

  「不為過。」

  說是接親,其實都是在一個酒店裡。此時長輩等在樓下,只要季君行接到林惜,會帶著她一起給雙方父母敬茶。

  本來他們想著,紅包備足了就行。

  為此,季君行紅包裡塞得都是英鎊。

  剛開始,季路遲作為大家都喜歡的小少年,第一個敲門,問道:「姐姐,我能進來嗎?」

  「哎呀,是我們遲遲啊。」江憶綿也喜歡季路遲。

  可是這會兒她硬著心腸說:「不好意思哦,小遲遲,你想要嫂子,得讓你哥哥親自來啊。」

  門外想要進來,門裡堵著不讓進。

  紅包塞了十來個進來,連一條門縫都沒開。

  還是謝昂沉不住氣,問道:「你們到底想要幹嘛?」

  於是早就準備好的題目總算派上用場了,這裡有一個算一個,居然除了季路遲之外,其他人都是清華的學霸。於是一幫人站在門口,冥思苦想各種問題。

  真真是拿出了當年高考的勁頭兒。

  好在她們準備的問題不算多,幾個臭皮匠還真的全給答出來了。

  於是一幫人笑笑鬧鬧,一群男生終於衝了進來。

  季君行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禮服,整個人格外英俊挺拔,光是站在那裡,渾身彷彿發著光般。他輕輕勾著嘴角,望著他的新娘子。

  直到他在眾人提醒下,開始找林惜的鞋子。

  只不過這群姑娘太過刁鑽,把鞋子藏在了林惜裙褂的裙擺下面。

  還是林惜給他使了眼色,這才叫他找到了。

  待他握著她的婚鞋時,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單膝輕輕跪下,將鞋子牢牢地穿在她的腳上。

  他穿好的一瞬,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

  陽光溫柔地照進房中,他的眼神溫柔繾綣。

  傍晚的婚禮才是真正的儀式,只不過婚禮現場保密得太好,甚至沒人直到場地。但是當所有人被接到這個靠近酒店的森林附近時,他們都徹底被震驚了。

  整個婚禮現場被佈置在密林深處,入口之處是高大的草綠色門廊,白色花朵綴在上面,組成了季君行和林惜兩人名字的首字母。

  周圍都是淺綠色、草綠色以及白色鮮花組成。

  森林裡清新的空氣,瀰漫著鮮花的清香。

  林惜穿著一身白色抹胸長婚紗,婚紗上不僅有層層疊疊的刺繡,還有一顆又一顆施華洛世奇水晶。她頭上戴著刺繡長頭紗,手臂上是一雙白色手套。

  此時她坐在休息室裡,安靜地等待著婚禮的開始。

  直到她走出休息室,看到門口等著她的林耀華,隔著一層薄薄白紗,輕輕笑了起來。

  她輕輕挽著林耀華的手臂,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陽光正好穿過諸多樹木,斑駁陽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些閃耀的水晶此刻熠熠生輝,襯得她彷彿也在發光般。

  季君行站在白色花朵鋪成的地毯終點,安靜地等著他。

  她將挽著她爸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這一生,她最愛的男人身邊。

  森林裡的風輕輕拂過,遠處,似乎有歡快的鳥鳴聲。

  當林耀華將林惜的手,輕輕放在季君行手掌上時,兩人似乎都有些激動。他們在一瞬,握住對方的手掌。

  十七歲時,他們相遇。

  那時候,他是高傲驕矜的少年,她是自強又敏感的女孩。那時候,兩個人都沒想到,他們能走這麼遠。可是還好,歲月雖有變,他們從未放棄。

  當婚禮進行時,當新郎要講話時,所有到場來賓都看著季君行。

  這個一向驕矜的男人,終於露出一個讓所有人都動容的模樣,他深深地望著林惜,彷彿想要將她吸進自己的眼睛中,珍藏一生。

  「林惜,我不能說感謝我們的相遇。因為我們的遇見,夾雜著不幸和幸運。」

  不幸的那個人是林政,而幸運的那個是季路遲。

  他說:「可是我真的很謝謝你能到我的生命中來,我想把所有的不幸都變成幸運。我想成為你這輩子最大的依靠。不管到什麼時候,當你跟別人提到季君行時,他總是那個讓你快樂,讓你開心,讓你幸福的丈夫。」

  在聽到丈夫這兩個字的時候,林惜真的再也忍不住。

  從今天開始,她的阿行,將成為她的丈夫。

  而她,會成為他的妻子。

  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滾落,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掌。

  這一生一世,他們會在一起。

  即便到了死亡的那一天。

  墓誌銘上對於他們的稱呼將會是——

  丈夫:季君行。

  妻子:林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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