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小丑醫生(中)

「若涵！快住手！這些傷在侵蝕妳的根本！力量再多又如何！妳再這樣下去會死得！」三舅公喊著，死命拉住我，不讓我跳舞，但我還有歌聲啊！我奮力地唱著，看著這些才初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們，還來不及看到這個世界美好之處，就被迫禁錮在這方寸之地，思及此，我的歌聲更加賣力，身上的傷應該是持續倍數的增加吧！我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但劇烈的疼痛提醒著我傷口一個又一個的增加，一定很慘不忍賭吧！我想。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帶著開心的笑容離開、解脫，只可惜我的心裡並沒有因此感到愉快，因為還有一個人在等我！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忍著劇痛，我穿梭在這他虛構出來的醫院，一間一間病房的找，終於讓我找到了！那是一間上滿封條的病房；不疑有他我上前奮力的撕下第一張封條，隨即而來的是我喊痛的尖叫聲，烈火燃燒，劇痛的傷口加上大火焚身，痛得我在地上打滾，但我不放棄，他還在裏頭受苦著！待火勢退去，我再度撕下第二章封條，烈火依舊襲來，而且比前一次的更加強烈

「啊──」痛得我忍不住地大叫，虛脫的倒在地上，喘著氣看著門上的封條，心裡想得還是那個孩子！我再度站起來，三舅公撲了上來，一把將我按在地板上

「汪若涵！別再蠻幹下去了！算我求妳了！再這樣下去妳是真的會丟了性命的！」

我掙扎痛哭，最後大口咬在三舅公的手臂上，我死命地咬著！咬得都見血了

「啊──放嘴啊！妳這死ㄚ頭！」三舅公呼痛大叫，而後終於願意從我身上離開

我站了起來，一口吐掉嘴裡的血腥，再度站在那扇門前，深吸了一口氣

道源！你在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了！心一橫，一把扯下門上好幾道封條，既然都是烈火，那就都一次來吧！

萬火齊發，燒得我的手都快見骨，我痛苦的在地上翻滾，但我不後悔，我知道那孩子所受的比我還要多

就這樣，反覆了數次，全身焦黑的我，看著門上僅剩的最後一道封條喘氣著

此時，一股沁涼從天而下，我緩緩抬頭，一隻與鳳凰長得差不多的巨鳥，只是一身青嵐，雙翅緩緩地拍打著，自雙翅之中飄散下無數雨珠，閃閃發亮降在了我的身上，瞬間劇痛減去，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我看去眼前，方才出現的黑影──是藝湘！怎麼會？妳不該來這裡的！這裡很危險！但我已無力開口，只是不斷地搖頭

她笑看著我，伸出另一手撫摸著我的臉龐

「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呢？來我幫妳上藥。」藝湘溫柔的說著，替我身上的傷擦藥、包扎

大家...是怎麼進來的？為甚麼都到了這裡？

「唉呦！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啊！回去又有笑料可以跟大家說囉！」關老爺帶著嘲笑意味的開口，緩緩的從青鳥上下來，頓時想起！原來青鳥就是外婆！

我看著關老爺，心裡開心得忍不住落下了淚

「我啊！武粗一枚！甚麼忙也幫不上，但...孩子別被打倒了！我保證如果妳輸了！回去後一定被我恥笑到妳回天那日！」雖然說著這樣充滿威脅的話，但關老爺卻眼眶泛紅

關老爺，你這樣很傲嬌你知道嗎！

大概是怕被我笑吧！他說完，將我轉向門的那邊，一把將我向前推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氣，順勢撕下了最後一道封條，閉著雙眼，等待著最後一道火焰的洗禮，然而甚麼也沒有，一道稚氣的聲音傳入耳裡

「神合主，妳來了！謝謝妳為了我們來到了這裡！救救我媽媽也救救我...」

此時門自己打開了，我想也沒想，一股腦地就往裏頭飛奔而去

待我進入而門也隨之關上，大家都被困在外頭

我只想找到他

道源，你在哪裡？你不是要我來救你嗎？

道源？你在哪裡？

突然，一片漆黑的病房一下子亮了起來，我用手阻擋著突如其來的強光，待我熟悉了這裡的亮光

我看見了！一個全身插滿管子、樣貌臃腫的他趟在床上

逼─逼─逼─逼，維持器運轉的聲音，是這安靜的病房裡唯一的聲音

此時，一名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的婦人緩緩走來，一屁股坐在了病床畔，伸出手撫摸著沉睡中的他

「道源啊！媽媽知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對吧？我的乖兒子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對不對？絕對不會離開的！」婦人說即此，原本輕撫的手轉為強而有力的緊握，就在這時我看見了！沉睡中的他眼角落下了淚

原來...真正困著他的枷鎖，是源自於母親那稱之為愛的執念。

深切的呼喚，卻也是殘忍的牢籠。

本該離開的孩子，就這樣被困在了這裡

「妳是誰？怎麼進來的？」道源的媽媽發現了我

可是眼神中卻充滿得排斥與恐懼

「痾...我是...」該怎麼解釋呢？

「妳是要來帶走他的嗎？也要將他搶走？！」她驚恐地站了起來

「先不要管我是誰！我來是要告訴妳！這孩子早已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不該將他關在這裡！這樣不只道源痛苦，妳也受盡折磨。」我試圖說服

可她卻更加激動，朝我緩緩走來

「妳胡說！他才不會死！他會好起來的！我們道源一定會好起來的！是妳！妳才是要來帶走他的！對...一定是這樣...他會好的...是妳要剝奪他可以活下去的希望！是妳！滾！給我滾出去！出去！」激動的情緒，轉成了說服自己的低喃，而後失控

一聲憤怒地大吼，這樣直接的拒絕，飛快地將我逐了出去，一股力量將我往外拉了出去

可惡！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了！就這樣功虧一簣！

我睜開眼睛，回到了熟悉的房間，這裡是...神合？我回來了？是夢嗎？

我想起身，卻發現渾身痠痛，感覺骨頭快散了

「阿嘶──疼死我了！」忍著不適，我爬了起來

此時，藝湘走了進來，見我醒了慌張的上前攙扶

「怎麼醒了也不叫我一聲！那孩子母親的執念重傷了妳的靈體，雖然肉體的力量修復起來很快！但還是需要休息幾日！」她叮囑的說道

「不自量力！膽大妄為！妳以為妳有幾條命可以讓妳這樣胡來！」許是聽到我的呼痛聲抑或是藝湘說話的聲音

總之三舅公一進門就劈哩啪啦地把我臭罵的一頓

「妳這隻吵死人的鳳凰！不是沒事嗎？再說了！因為她啊！醫院那的怨氣，可是少了三分之一，你都不知道，那裏的土地開心的送來了一堆咖啡豆來，說是要謝謝神合的新主。」關老爺沾沾自喜的說道

渾然不覺有道身影悄悄的站在了身後

「拿我孫子的命來換這聖母的一方天地安寧？」外婆緩緩地開口，用著一種極為冷淡的聲音說道

聽到此聲音，關老爺忍不住的打了冷顫，趕忙回過頭，即為諂媚的笑看著外婆

「阿鸞！你怎麼不在外頭坐著休息呢？嘿嘿嘿！出了那麼多力！對吧！」

外婆冷冷地看著他，繞了過去走至床前，查看我的狀況

「若涵好些沒？」外婆不捨的摸了摸我的頭，我乖巧的點點頭

「臭武夫！這事情的面向很多！解決的辦法也不只一種！並不是你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能懂得！」三舅公有些生氣的說道，似乎也意有所指，害我忍不住的低下頭

然此時關老爺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來！

「死臭鳥！那你倒是說說看啊！靈體被牽引至那孩子的夢境裡！還能怎麼做？就你們這些文謅謅的讀書人比較行？哼！我告訴你！放屁！只會紙中談兵！還會甚麼！」許是受不了三舅公的冷嘲熱諷，又或者是因為外婆那冷冷的諷刺，讓關老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吧！

不過！那句成語倒是瞬間讓這凝重的時刻，得到了緩頰

眾人不約而同地竊笑了起來，似乎看出大家的異樣，關老爺有些不解

「我有說錯嗎？你們是在笑甚麼？」看著一頭霧水的他，大夥兒也笑得更加猖狂，當然我可沒這麼不上道喔！

「哈哈哈！是沒說錯啦！不過我說兄弟啊！你成語造詣可能得在練練了！是紙上談兵，不是紙中談兵啊！哈哈哈哈！」三舅公解釋道，而後笑倒在地，滿地打滾

這時關老爺本就紅通通的臉，更加的紅了！

他緩緩地側至藝湘耳邊，小聲的問道

「難道我真的說錯了？」

「尊者大人，您沒說錯，只是不小心說錯了一個字罷了！在小的看來，不算錯！不算錯！」藝湘連忙緩頰

「武夫就是武夫！哈哈哈！我看啊！當年可不只腦袋搬家這麼簡單！八成是連裏頭的東西都給丟了一輪啦！」三舅公不客氣的調侃

外婆聽即此，笑得倒地，久久不能起來

我說你們啊！再怎麼樣也不該這樣傷人自尊啊！

「傅翩！」關老爺這下是徹徹底底地怒了！

文像轉換成武像，一身戎裝，手握青龍偃月朝著三舅公而去

「我今日絕對要把你烤來吃！」關老爺發出了極為憤怒的怒吼

「你嘛幫幫忙！我屬火餒！烤不死我的！不過做成鹽水口味倒是可以試試！」三舅公一臉無所謂的跑給關老爺追

還有那閒情逸致可以繼續調侃他？我真的是服了他們

看著他們二人就這樣你追我跑的出去了，房間裡又回到的一片寂靜

我看著笑累的外婆倒在地上喘氣

「外婆？有必要笑成這樣嗎？」我問道

外婆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不懂！有時配合他們一下，你會豁然開朗的！再休息一下吧！我和藝湘都在外頭守著，有甚麼事喊我們一聲。」說完便與藝湘出去了！

「有事記得喚我！知道嗎？」藝湘出房門前，回過頭來再叮囑！見我點頭，便放心的出去了

一室寂靜，我躺在床上，可總會想起那還在受苦的孩子

道源...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你救出來？

想著想著...我又沉沉睡去！但這次道源沒有出現

是一個無夢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