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漂亮答案

　當母親帶著那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回家時，他無法抑制內心的羞恥和憤怒，他甚至覺得——那個男孩就是他可恥的投影！他衝出了家門，接受了楚家小女兒的表白，帶她開了房。對於楚楚，他談不上喜歡或討厭，但既然接受了，他也像其他人一樣，給她“女朋友”的名份，允許她跟在他身邊，直到她跟李聿攪在一起。

　他那時甚至都懶得為此跟李聿打一架。至於上官姝——她的確很優秀，家勢、樣貌、才情，所以當他發現她的追求能讓其他女生不再來煩他時，他默許了她的存在。差不多過了半年，一天她試探地問他是不是GAY，他無聊地跟她上了一次床。

　這兩次讓他自己想起都覺得胳應丟臉的黑歷史，他不希望瑤瑤知道。

　那天提到年少時代，話趕話他自己說漏嘴，更沒想到的是，上官姝居然突然出現，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李聿故意安排。

　幸而……

　擁著懷中的女人，靜靜聽著她平緩綿長的呼吸，檀華微笑著看了她一夜，在清晨她睜開雙眸的那一秒，送上早安吻。

　“早安。”

　“……早。”易瑤淺淺笑著，慵懶地伸展了一下天鵝頸，昂首回了他一個輕柔的吻。

　“第一件事，三餐的時間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負責你的胃。”檀華側臥在她身邊，撫著她的小嘴，允諾道。

　“嗯？”

　“以後每一天，我都會承諾一件我做得到的事，什麼時候你覺得可以了……”檀華無限溫柔地望著她的雙眸，“我們就結婚。”

　“……”心臟漏了一拍，隱隱鈍痛，雙眼澀得辣辣的疼，“……好。”

　情意濃郁的吻落在她的鼻尖、眼眸、額頭，檀華不捨地重重抱了抱她，低醇地讓人身心酥麻的嗓音輕聲道，“我去做早餐。”

　檀華……

　看著眼前起身穿衣的背影，看著他左腕上她親手編織的手鍊，易瑤控制不住渾身顫抖，眼睛、靈魂所感受到的一切與大腦中的理智在撕扯，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他愛她、他不愛她、他愛她……

　停！

　就當他愛她！

　在這僅剩的一周裡，在他親口說出他的報復之前，就當他是真的愛她！

　赤裸地走到他身後，環抱著他窄而結實的腰，伏靠在他寬闊溫暖的背上，柔嫩的小臉隔著潔白的襯衣輕輕摩挲著。

　“我愛你。”

　咔咔！

　片刻後，被打開了一條縫的車門又被輕輕帶上。

　檀華轉過身，看了眼車門的方向，“其他的事情，我去處理。隋若水，我給你時間……但是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嗯。”

　易瑤不知道檀華對李聿說了什麼，以什麼樣的方式說的，但接下來的幾天李聿沒有再上過車，只是時常用一種深沉到讓她悸動的眼神遠遠地看著她。

　李聿……說起來，他真的對她說過很多次“愛她”的話，但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除了工作就幾乎都是做愛。從檀華家的客廳，到他在元泰的辦公室，從他的別墅到各個拍攝地……性愛中，他是可以隨心所欲操控她一切反應的主宰，談笑間讓她沉浮於天地，有時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哆嗦著洩出來——雖然很羞恥，但一點也不誇張，他的身體、他的技巧根本沒有給女人留下掙扎的餘地，似乎只要他動動念頭，她的身體就會應激地提前出現反應。比起動作狠烈需索無度的安經緯，她一直更怕李聿，純生理性的認輸。

　下了床，他於她而言……

　“易瑤，可以聊聊嗎？”上官姝拿著話筒走近。

　坐在便捷躺椅上的易瑤扭頭，朝上官姝的方向禮貌地笑了笑，側了側身。

　“還有幾天《月之音》就要殺青了，第一次出演就擔當女主，你有什麼特別的感想想跟觀眾們分享嗎？”

　“很意外、很感謝、很幸運，希望觀眾們能喜歡《月之音》，支持這部電影，也支持原著。”

　上官姝停頓了一下，又問了一些常規問題，二十幾分鐘後，似乎是問得差不多了，上官姝看了看手上的提綱，“對於首次執導的李聿，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易瑤揚眸看了看正向她們走來的李聿，沉思了片刻，嘴角勾起，“他是匹華麗的野馬。”

　李聿在攝影師身邊停了下來。

　“外表華麗，內心不羈，擅長引導演員給出最適合角色的反應，對工作極其認真，要求嚴苛。控制力強，對劇組的每一塊工作都熟稔於心，尊重每一位工作人員，處理內部問題公正、從不徇私。有著，遇到任何問題都能順利解決的強大自信，是一個能力全面，值得信任的好導演。”

　上官姝回了下頭，制式地結束了訪談。

　場地佈置還要一段時間，上官姝想了想，“一起走走？”

　四月底，楊柳依依，明亮而輕盈的春光裡像藏著少女盈盈的笑容，天地間透著至純的喜悅和活力。

　三人並行在溪邊村道，半晌無人吭聲。人類總是會有一些奇怪的共性，比如說，商量陰謀喜歡靠著牆，談心喜歡挨著水。

　“其實，是有人找我來的。”上官姝輕笑了一聲，扔出一顆炸彈。

　“誰？”李聿皺眉。

　“這個就不能說了，他給了我一個好機會，讓我可以回國打拼事業。我呢，工作的同時順便給你們倆添點麻煩。不過，一開始就失敗了。”

　“你做了什麼？”李聿語氣嚴厲。

　上官姝抬起雙手，“什麼也沒做。我就一開始試探了一下易小姐，看到你和檀華的反應，我哪敢再做什麼？畢竟現在的上官家已經沒有當年的風光了，惹惱了你們，國內我還怎麼混？

　當然，在聽說這麼多年檀華都沒有再交往過別的女人，甚至還因為我跟你斷交多年，我也是抱有一絲幻想的。呵呵……結果，就算知道我跟你沒什麼，知道當初我是在報復他，他看我的眼神還是和十年前一樣冰冷，毫無波瀾，我就知道，呵呵……我想多了。”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

　上官姝搖搖頭，“那時，或許起初我是為了報復他傷害我妹妹，也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但是很快我就真的愛上了他，迷戀他清冷的氣質，聰明的頭腦，他就像他爺爺給他取的字——“水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為了靠近他，為了讓他接受我，我竭盡全力地去學習他感興趣的一切，讀那些我根本不喜歡的書，改練他喜歡的書法，穿他偏好的顏色……可他難得看我一眼。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他的女朋友，羨慕我、嫉妒我，可我根本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

　“你不是——”李聿掠了易瑤一眼，沒有說完。

　“那是唯一的一次，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上官姝看向李聿的眼神有些曖昧。

　“什麼？”

　“我問他，是不是暗戀你。”

　“噗——”默默聽了半天的易瑤沒忍住，噴笑出聲。

　看著她的笑臉，李聿神色陰晴不定。

　“那次過後，我以為我和他之間會不一樣了，可是什麼都別變，甚至……他似乎開始討厭我了。我不甘心，也很憤怒，我知道我和他沒有可能了，當時家裡已經準備送我出國，所以我在出國前，完成了我最初的目的。對什麼都不太在乎的他，也只有利用你才能傷他一點點了。”

　“你——”李聿咬牙。

　“對不起。”上官姝再次道歉。

　“說完了？”

　“別急，我知道你想單獨和易小姐待一會兒，但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問易小姐，問完我就把時間留給你。”

　“嗯？”易瑤一臉意外，關她什麼事？雖然聽到這段過往，她……還蠻開心的。

　“你很美，也很特別，又年輕，任何男人愛上你我都不奇怪，可是檀華……還有——”上官姝伸出手指往身邊捅了捅，“處處留情實則最是無情的李聿，我當初為檀華做了那麼多都無法讓他對我另眼相待，你到底是做了什麼？能讓他……對你笑得那樣溫柔，彷彿整個世界他就只看到你一個人？”上官姝的聲音帶著幾分明顯的顫抖。

　易瑤想了想，她做了什麼？

　“……做我自己。”平靜安穩的聲音。

　上官姝呆愣當場。

　許久，笑著抹掉泌出眼眶的淚水，“哈哈哈哈！真是……漂亮的答案。”

　做自己！做自己！

　當年的她弄丟了自己卻還奢望著別人愛上她，可不就是注定悲劇嗎？她居然直到現在都沒想通！

　這個女孩——

　上官姝轉身安慰地拍拍李聿的肩，笑道，“老同學，你禍害過那麼多真心喜歡你的女孩子，這次，好好品嚐一下求而不得的滋味，當做還債吧。”

　“滾！”

　上官姝又轉了轉眼眸，一個大轉身湊到易瑤耳邊，“其實他們倆都禍害了不少人，別那麼容易相信他們。”

　“上官姝！”咬牙切齒。

　無視李聿的怒吼，上官姝揚揚眉，瀟灑走人。

　“瑤瑤……”盯著讓他愛恨兩難的面容，李聿揪著一顆心，恨不得生吞了她，“你真的——”

　易瑤緩緩點頭。

　“那我呢？你又是怎麼看我的？難道我在你心裡就什麼都不是嗎？”心臟被利刃來回穿刺，一句話就幾乎用盡全身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