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無法抗拒

　我愛你——到此為止。

　心臟一次次被冰封著砸碎，身體一半寒冰一半炙烤，腦袋裡無數重錘雜亂地錘擊，眼前的一切都扭曲得像是大腦被酒精麻痺後的幻象！

　她一直……一直都以為他在騙她，那她、她那些回應、那些眼淚——

　不！她愛他，她說過她愛他！她……

　檀華控制不住身心的顫抖，雙手緊緊捏著雪白的畫紙，目光一遍遍深深凝視著畫紙上那最動人的五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看，在腦中、心中一筆一劃地摹刻烙印！

　他從不知道他的名字這麼美，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看自己的名字會看得心顫！

　她愛他！

　她寫下愛他，寫下他的名字，那她的一生就只能是他的！

　即使余光無可避免地掠過那四個讓人寒徹身心的字眼，他的大腦卻拒絕去讀取、去認知！

　李聿看清那短短的幾行字，眼底暗潮湧動，難言的情緒卻很快又沉潛而下。

　原來……

　檀華收起畫紙，脫掉浴袍開始著裝。

　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他還沒有給她今天的允諾——

　第八件事，從今以後，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人，在與她有關的事情上，他絕不會再說一字虛言！

　他愛她，從始至終。

　“幫我。”檀華穿戴整齊，面對李聿，正色地提出請求。性格使然，他沒有刻意去維持人脈關係，現在臨時要找人，李聿會比他快得多。

　李聿直視檀華的雙眸，“我會找她，但不是幫你。檀華，我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她若選擇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安靜等待，但她若是從你身邊離開，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會顧忌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注視著李聿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堅定，檀華心底隱隱震動。幼時相伴長大，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勝過任何人，即使冷戰多年，也不過是表面上置氣，一生摯友的地位從未有過分毫動搖，這是他們共同的默契與信任。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李聿竟有瞭如此深沉厚重的眼神？像是找到了心靈的歸依，牢牢地紮根其上，無懼任何風雲變幻，巋然不動。

　“……你沒有機會了，我已經得到了她的心。這次找到她，我會完完整整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她那麼聰明，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她不會看不出我對她的真心。”彷彿看到誤會解除後她因意外和感動喜極而泣的美好畫面，檀華雅緻的面容淡淡地笑笑，之前因瞬間的衝擊而千瘡百孔的身心也迅速復原著。

　“那你必須要快一點，留給你的時間不多。”李聿彷彿預言道。

　“什麼意思？”檀華蹙眉。

　李聿沉默了片刻，還是給出提醒，“你難道不覺得她對你的感情發展得很突然嗎？就算她以前就默默地對你有好感，但以你我對她的了解，她對自己內心的封閉程度，她會這麼輕易地愛上一個人嗎？況且她還誤會你並不愛她。”

　“我相信我的感覺。”

　“……看到那封留言，你還沒有察覺嗎？這些日子，她或許是真的愛你，但這份'愛'是她刻意催化的結果，來成全'你對她的報復'！那麼當她選擇了結束，這份被催生出的愛意，還能夠維持多久？”

　漫天雷擊。

　不忍看檀華彷若空殼的悲慘模樣，李聿留下一句“我去找她”轉身離開。

　他的內心與未來已經無比清晰，連帶著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通透了起來，不再焦躁不安，不再傲慢輕狂，以後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心甘情願，都是甘之如飴。

　至於檀華，他尊重……並支持他最後的選擇。

　“先生，有人在查您的位置。”

　溫泉池旁的躺椅上，衣服整齊的裘易行雙腿交疊平伸，慵懶地斜躺著。聽到手機裡孔德匯報的消息，他似乎並不意外。

　放下手機，裘易行轉眸看向一旁的溫泉池，水汽瀰漫的池面上，嬌美的少女將長發盤在頭頂，仰頭枕著池沿，秀頸伸展，香肩半露，藏藍色深V泳衣將她潔白的肌膚襯得更加誘人，玲瓏的曲線畢露，水下修長的美腿肌骨勻稱，秀色可餐。

　服務人員輕步上前在兩人身邊各放下一杯花茶後，默默退去。

　易瑤睜開美眸，活動了一下頸項，起身喝下花茶，從池邊的消毒櫃中拿了條浴巾擦了擦身體。

　“你真的不泡一下嗎？”

　裘易行微笑著搖搖頭，起身跟在她的身邊。

　易瑤聳聳肩，不置可否，繼續找下一個她感興趣的特色池。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S省名山腳下的一個溫泉山莊，規模不大，但環境很好，每一個溫泉池周圍都是高高的綠植，私密性頗佳。春夏季節交替時來泡泡溫泉真的是莫大的享受，尤其他還開了這麼久的夜車，可惜人家沒興趣那也沒有辦法。

　換了好幾個池子泡過之後，身體和精神徹底放鬆下來，易瑤抱了幾條毛巾到地熱處，鋪了兩個位置，婉拒了按摩師的服務，坐下試了試溫度，舒服地躺了下來。

　滿足地閉目輕嘆一聲，復又睜開眼望向一旁俯視著她的裘易行。

　拍拍身旁鋪好的位置，易瑤仰望著這個一身高雅氣質的男人，無聲邀請。

　“我去換衣服。”裘易行轉身信步走向更衣室的方向。

　易瑤輕笑。不換衣服的話，他那一身平整地躺下來，起身就都皺成鹹菜了。

　不一會兒，男人穿著一條象牙黑帶暗紋的泳褲走了過來。

　“……”

　記得前段時間網上出了個段子，說的是人為什麼要讀書。讀書讀得好，誇起喜歡的明星都能文采飛揚顯得高大上許多，否則只能簡單粗暴地驚嘆——

　啊啊啊啊啊！想操！

　但此時易瑤卻覺得這句驚嘆比任何華麗的修辭都更貼切更具內涵。

　這個男人……由遠及近，像是剛從王座中走下，身上還凝著那睥睨天下的傲意，看向你時，忽然柔了氣勢，淡淡一笑，便化做你一個人的情人——天下江山不如你。

　迎著她赤裸裸的目光，裘易行走到她身旁側臥，垂眸看她，俊目含笑。

　“看來還是直接色誘比較有效？”

　易瑤毫不掩飾對他外形氣質的欣賞，目光流連在他風度凌人耐看的面容之上。他的身體是完美的西裝架子，穿著正裝時寬肩高而挺，胸部厚實，雙腿長而直，將襯衣西裝撐得筆挺英氣，瀟灑不凡。而脫去衣物，這具一看就是長年健身的身體滿滿都是荷爾蒙，雙肩、腹部、大腿，肌肉如岩。

　呼吸漸漸升溫，她不想刻意去控制壓抑本能。釋放了這麼多年壓在心頭的牽絆，她想全身心地為自己而活，無論是感情還是慾望，工作或生活。人生有那麼多從未經歷過的美好，她想活得更隨性一些，更縱容自己一些。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惟一能夠確定陪伴她一生的，只有她自己。

　“我本來，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為何？”

　“因為無法抗拒。”

　裘易行輕撫她的小臉，“那又為何改變主意？”

　“……因為無法抗拒。”

　男人眉目舒展。他就是喜歡她這份坦率與真實。

　“你呢？幹嘛特意在我身上花這麼多時間？”食指從他凸起的喉結上一劃而下，挑逗地很是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