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果說殷家其他人身上所籠罩的死氣只是淡淡一層,那麼殷志鵬身上的死氣則是重的驚人了,他整個人都被黑色的死氣包裹,看上去非常駭人。
對此,陶言絲毫不覺得意外,實際上早在看到殷樂那張臉之後他心裡就有了數,想來小小一個殷家當中藏匿的不但有偷渡者,甚至還有人界本土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殷志鵬那張略有些蒼老的臉上滿是笑容,對陶言伸出了手:「犬子年輕不懂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先生多多海涵。能夠請您負責老爺子的壽宴,我們殷家無比榮幸。」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陶言並沒有理會殷志鵬伸出的手,而是非常自然的邁步直接朝著別墅大門走了進去。
見狀,殷志鵬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只有那雙略有幾分渾濁的眼睛當中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暗沉。什麼都沒有多說,跟在了陶言的身後一同進入了別墅。
如外面一樣,別墅裡面的裝修也是極盡奢華,就連隨意擺放的花瓶和壁畫都看上去價值不菲,只不過……
按理來說,殷家院子的風水明顯是有高人指點過的,但相較於院子外一草一木都非常考究的佈置而言,別墅裡面卻非常隨意,甚至是隨意的有些過分了。
對於一個信風水的人家來說,這顯然是不正常的,斷然沒有只佈局外面,放著室內不管的。相較於院子,室內才是更加需要注意的地方。
殷志鵬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兒子,斥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這都已經什麼時間了,還不趕緊去公司!」
站在一旁原本等著看熱鬧的殷樂被父親一訓斥,心中雖然不忿,但卻也沒膽子真跟老子叫板,最後看了一眼陶言,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誰料他還沒走到門口,卻聽陶言平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這麼漂亮的一張面皮,殷小少爺可一定要好好愛惜。」
這話若是聽在普通人耳朵裡,多半會以為是稱讚,但傳入殷樂的耳中卻絲毫不亞於一道驚雷,將他炸的險些魂不附體。
「你在說什麼!」殷樂猛然轉身,漂亮的桃花眼裡仍舊殘留著還未來得及收斂的驚恐。
陶言清俊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就像剛才那句話並非出自他口中一般,淡定非常。
但他能夠淡定,殷樂卻不能,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上前去抓陶言的手臂,但還沒等他碰到陶言,就像是碰到了什麼屏障一樣,整個人都被彈了出去,跌坐在地上發出了一聲略有幾分尖銳的慘叫。
更可怕的是,殷樂那張漂亮的臉上居然冒出了淡淡的白煙,好像被什麼腐蝕了一樣,迅速的扭曲成了一團,臉皮不斷從臉上脫落,看上去非常嚇人。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殷樂原本美的驚人的臉皮就已經全部脫落,而此時的殷樂,少了那張脫落的皮以後,露出了隱藏在皮下的真容。
嫵媚動人的桃花眼不見了,挺拔筆直的鼻樑不見了,就連原本白皙細膩的肌膚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醜陋且有幾分嚇人的,坑坑窪窪的臉。
劇烈的疼痛平復之後,殷樂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抹自己的臉,入手坑坑窪窪的觸感讓他幾欲崩潰,他失魂落魄的捧著地上脫落的臉皮,一遍遍喃喃著:「皮、我的皮…怎麼辦,怎麼辦,我弄壞了它的皮,它會殺了我的,它一定會殺了我的……」
看著兒子的慘象,殷志鵬臉上閃過了一抹暴怒,只不過這暴怒並不是衝著陶言,而是衝著殷樂的。他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狼狽不堪的殷樂面前,咬牙切齒的問道:「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再和那東西沾上關係,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話?!」
失魂落魄的殷樂突然聽到了殷志鵬的怒喝,僵硬的扭過頭看向了殷志鵬,綠豆般的小眼當中滿是赤果果的怨恨:「不聽你的話?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為什麼你能和它們做交易,我就不行?」
殷樂眼中的怨毒越來越甚,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捧著的皮,殷樂衝著殷志鵬就撲了過來:「我為什麼會找它,還不是因為你們,如果不是殷家虧心事做的太多遭到報應,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這是殷家欠我的,是你們欠我的,都是你們欠我的!」
就在父子倆快要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一道溫潤的聲音在別墅內響起。
「這面皮就這麼壞了也太可惜了,如果有人可以把它修好就好了。」陶言的聲音不大,卻像是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一般,成功的讓殷樂撲過去的身影一頓。
就像是被點醒了一樣,殷樂也顧不上再去和殷志鵬撕扯,重新撲回了地面上,如獲至寶的把地上脫落潰爛的皮捧在手心,連滾帶爬的飛快上了樓梯。
看著殷樂的背影,殷志鵬的臉上陰的幾乎能夠滴出水來,他看著陶言準備跟著一起上樓的動作,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陶先生。」
陶言扭頭,面色平靜的看著他,笑了笑:「我去看看貴公子怎麼樣了,畢竟,下月初就是老爺子大壽,如果這個時候貴公子出了什麼事情的話,總歸是不太好的。」
殷志鵬有心想阻攔,不想家醜外揚,但卻明顯在顧忌著什麼,一言不發的跟在了陶言身後,一起朝著殷樂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捧著臉皮的殷樂神色驚恐,腳步飛快的一口氣跑到了別墅的四層,跌跌撞撞跑到了四層盡頭一個毫不起眼的房間停下了,他雙手全被佔住,騰不出手來開門,像是魔怔了一般,居然用頭開始不斷撞門。
神色當中滿是驚恐和哀求,不過短短幾分鐘過去,殷樂坑窪不平的額頭就已經激昂滲出了血,而他卻仍舊無知無覺似的機械的撞著門,看上去非常駭人。
陶言不緊不慢的從樓下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他抱著手臂輕輕倚在樓梯的扶手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顯然沒有上前打斷的意思。
緊跟在他身後的殷志鵬自然也是看到了兒子的樣子,他殷志鵬雖然在外面有不少女人,但兒子卻始終只有殷樂一個,就算不久前殷樂還要和他打起來,但此時看到這樣一幕也依舊覺得心痛難耐。
殷志鵬不忍的移開視線,看向了一旁的陶言,軟下聲音道:「陶先生,這……您看是怎麼回事?」
聽到他的話,陶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回事,殷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殷志鵬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耳邊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就像是撞在了他的心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撞下去,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他咬了咬牙,開口道:「我聽不懂先生在說什麼,但先生若能救下犬子,無論先生開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盡力滿足!」
陶言靜靜的看著他,他的視線明明很平靜,但卻像是能夠穿透靈魂一樣,讓殷志鵬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偏還不敢出言呵斥。
就在這時,有節奏的撞擊聲終於停下了,殷志鵬轉頭看去,卻見站在門口用頭撞門 ,撞的頭破血流的殷樂倒下了,宛如斷了線的木偶,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殷志鵬瞳孔猛的一縮,再顧不上其他,逕直朝著殷樂跑了過去,將殷樂抱在懷裡,在確定還有呼吸後,慌忙拿出電話打給了家庭醫生。
殷家父子下樓以後,偌大的四樓就只剩下了陶言一人。他緩緩走到那扇還染著殷樂血跡的門前,殷樂敲了很久都敲不開的門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居然奇跡般的打開了。
看著敞開的門,陶言唇角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只不過這次的笑容卻半點不似面對溫庭時的溫和,反而冷的讓人心驚。
「是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動手?」陶言並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門口等待著。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地的同時,門內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陶言也沒有催促,好整以暇的站在門口,神色古井無波。
片刻後,一道窈窕的身影從門內走出,它有著一頭油光水亮的烏髮,雖然不過短短幾步的距離,但那動作卻嫵媚到了極點,直到行至陶言面前,這才停下腳步。
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接著一疊聲的求饒便忙不迭的從它口中傳出:「先生饒命,先生饒命啊!」
它的聲音嬌柔如稚童,瑟瑟發抖,聽上去好不可憐。
「偷渡者?」陶言看著面前抖如篩糠的身影,問道。
那身影一顫,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沒有,我,我是通過了考核的,這是我的通行證,還請先生明鑒。」
說著,快速的遞了一枚牌子到陶言面前,與前些天在酒吧遇到的中年男人的牌子材質相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小卷毛的第一天,想他: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