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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原總一郎的手術已經開始了。七尾在帝都大學醫院一樓的候診室,不斷地掃視四周神色鬱鬱的人們。他的口袋裡有直井穰治的照片,但直井的長相已深植腦海,不需要再看了。
他向日本異位電子東京總公司查詢的結果,得知直井穰治請了特休,據說是一個星期前便提出申請。
有件事令人無法忽視。直井穰治這兩個星期便請了三天假。在醫院內針對這些日期調查,發現其中一天是島原總一郎住院當初所決定的手術日,後來由於恐嚇事件才延期至今。
直井穰治今天一定會採取行動。問題是,究竟是什麼行動。
七尾在中央署開始說明時,本間仍是滿臉怒氣,太陽穴暴出青筋,臉紅脖子粗。然而聽著七尾的話,他的表情也不斷地改變,最後則是臉部肌肉緊繃,浮起青筋的太陽穴冒出了汗珠。
「你怎麼不早點報告?」本間呻吟般問,「既然你認為是與島原社長有私怨的人搞的鬼,為什麼不跟我說?」
對不起——七尾老實地道歉。
「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想親自調查,而且我沒有把握,純粹只是不滿意原本的調查方針而已。」
「你這傢伙!」本間一把抓住七尾的領口。
「可是組長,如果不是七尾先生進行調查,就不會查出直井穰治了。」阪本插嘴調解。「七尾先生如果和我一起行動,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也許是同意了這個說法,本間鬆開了手,響亮地嘖了一聲。「你給我當心點,事後我一定會請示上面怎麼處分你,我一定會向上面報告。」
「沒關係。」七尾說。「倒是醫院那邊,我們得加派警力。」
「這我當然知道,不用你交代!」本間怒吼。
不久,便有員警被派往帝都大學醫院,還有便衣刑警同行,七尾也在內。顯然,在這種狀況下,本間無法支開他。
而本間現在一定在逼問真瀨望,認為可以從她那裡問出直井穰治到底有何企圖。但七尾認為這恐怕是無謂之舉,直井並沒有向她透露任何事,想必他打算從今而後不再和她接觸,所以才沒接今天早上的電話。
當指針超過十二點,他站起來,走向大門。門口有兩名刑警,其中一人是阪本,正拿著照片和進出醫院的人進行比對。
「沒看到人。」阪本注意到七尾,這麼說道。
「不一定從大門口進來。」
「醫院還有另一個出入口吧。」
「夜間和急救專用的出入口,那邊也有派人在監視。」
「會不會已經潛進來了?」
「應該不至於。我到處巡視,也讓醫院的人看過照片,沒有人看到他。」
「他是想妨礙島原的手術吧?不來醫院應該搞不出什麼花樣。」
「聽說手術可能會開到晚上,時間還很多。」
「不知道直井在想什麼?即使來醫院,不靠近手術室就無法加害島原,難道他想硬闖嗎?」
「我不認為他會這麼做。」
七尾離開阪本,本想拿出煙盒,又遲疑了。直井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現在不是到抽煙區的時候。
除了煙盒,他的手還碰到另一樣東西,是一張便條紙,他向日本異位電子打聽時,將直井穰治的所屬單位記在上面。
電子計測機器開發課——
「電子計測……電子……電……」七尾喃喃自語,赫然驚覺。手裡拿著便條紙跑了起來。
事務局長笠木對於七尾的問題面露不解之色。「用電設備……是嗎?這裡很多啊,幾乎所有的醫療行為都要有電才能進行。」
「那麼,最重要的部分在哪裡?我指的是一旦壞掉,醫院受害最嚴重的地方。」七尾問。
笠木環顧事務室。「呃,這方面誰比較熟?」
「應該是中森先生吧?」他身旁的女職員回答。「他是負責設備和建築的。」
「哦,也對。中森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我想應該是在醫院的某個地方吧。」
女職員慢條斯理的口氣讓七尾大感不耐。「請馬上聯絡他,要他到這裡來,情況非常緊急!」
「究竟是怎麼回事?」笠木皺眉,但那表情不是因為意識到危險,這讓七尾更顯暴躁。
「犯人是電機方面的技術人員,所以很可能利用這方面的專長。既然電力是醫院的生命線,他一定會從這裡著手。」
「從這裡著手?要做什麼?」
「所以我才要請你們想想看。」七尾按捺著想大吼的衝動。
這時,一名戴眼鏡、年約四十歲的男子一臉惶恐地出現了。
「中森先生嗎?」
「我是。」可能是七尾的眼神咄咄逼人,中森有些手足無措地往後退。
七尾把剛才問過笠木的問題再問一遍。中森雙手在胸前交叉,一邊思考一邊開口。「應該是配電盤吧,也就是斷路器。那裡要是被動了手腳,供應各建築的電力都會被切斷。」
「其他呢?」
「再來就是主電腦吧。各種資訊都是透過LAM來分享,要是主電腦遭殃,也就不能用了。」
「那些東西在哪裡?」
「隔壁房間。」
七尾叫來阪本,命他確認各樓層的配電盤和主電腦是否有異狀。
「手術室的配電盤要特別仔細檢查,那裡是犯人的首要目標。」
「是。」阪本小跑步離開事務室。
七尾面向笠木與中森。「謝謝合作。要是想起什麼,請立刻和我聯絡。」說著,他準備離開。
「請問……」中森叫住他。
「什麼事?」
七尾一問,中森面帶遲疑地說:「醫院外面的不用嗎?」
「外面?」
「是啊,這時候不必考慮醫院外的設備嗎?」
「你的意思是,除了醫院的設備之外的設備嗎?」
「不是的,設備是在院區裡。」
「院區裡……」七尾回到中森面前。「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