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比江山真實 (九十九)

他的眉眼間，當真還是有幾分燕綏的影子，卻也只是形似，燕綏的眉眼每次與旁人對視時，總會流露出幾分容青玉沒有的妖異魅華之感，但又不會覺得媚俗，更像居高臨下冷眼旁觀的雲清風淡。

似乎，旁人的熱鬧與否，與他從無關係的寂冷。

周敏察覺自己又在看著容青玉失神後，有些尷尬的轉移了視線，正好容青玉剛落一子，周敏也快速的在484的指揮下，快速落子掩飾她剛剛的走神。

可周敏不知道，容青玉早已發現周敏看著自己微微失神的模樣，本以為她會因為恍惚的時間不會這麼快落子，甚至可能會出現失誤。

可是出乎他意料般，周敏在他落子的那一刻，立馬就看出了他走這一步棋路的用意，並且一步巧妙的封死了他合圍的意圖。

容青玉內心的震撼讓他在周敏落子後的瞬間，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世上真有算無遺漏毫不犯錯的人嗎？”

“世間又怎會有百無失一的人？”周敏看著容青玉，笑了。

“是嗎····”容青玉看著周敏，眼神複雜，心更加欽佩。

這一局，棋盤上的廝殺很慘烈，容青玉的棋藝超乎周敏的想像，或者說，容青玉和智遠大師的棋藝也不相上下，如果以委託者自己的能力，怕是早已慘敗····

一局落，已經是月上中天。

周敏讓自己只贏了容青玉一子半，算是勉強勝。

容青玉心頭實在不是滋味，雖然聽智遠大師說周敏的棋藝很神奇，輸贏皆由自己心情，和她下棋，會讓與她對弈的人有種錯覺，那種連時間也像是被她控制一般，讓與她對弈的人身不由己。

那時候，因為身不在局中，所以他雖然驚訝智遠大師的話，卻也有種是否有誇大其詞的恭維。

可真正和周敏對弈開始，第一子的落下，那種被周敏拉著走，牢牢禁錮，無法掙脫的無力感猶如天羅地網將他死死的困住，窒息感讓他不免對周敏再次肅然起敬。

落子一步，她就已經開始推算對手所有會走的棋路，一步想百步！這樣的推算之法，這樣的算無遺漏，每一步的推算都精準的令人細思極恐，這樣的心思著實可怕，而且這樣的心思和洞察力，又怎會和市井之言相同。

容青玉自嘲的笑了，看著面前笑意清淡的女人，“還沒有請教小少年尊姓大名？如小少年這般驚才艷豔的人物，在滄瀾國或者說整個玉衡大陸都絕對是才智絕豔之人，如果小公子想，以你的才華，翱鳳展翅一飛沖天震撼所有人的視線輕而易舉····”

“玉衡大陸臥虎藏龍，容兄這種話太折煞我了。”周敏擺擺手，謙遜道，“我不過是一個沒什麼志向的庸人，喜歡喜歡美麗的人事物，吃一吃天下的各地美食，胸無大志，俗人一個罷了。”

“如果小少年這樣的才智都是庸人俗人的話，那麼需要小少年手下留情才不至於輸的慘不忍睹的我，又是什麼呢？”容青玉看著周敏認真的說道。

周敏收拾黑白子的手突然頓了一頓，抬頭看向容青玉笑的富有深意，“容兄心中有所鬱結，下棋時舉棋不定。要知，高手對弈，忌諱一心多用。”

‘啪’！容青玉一愣，指尖的棋落在棋盤上，聲響清脆響起，“你·····”

容青玉神情複雜的看著周敏，幾番欲言又止，直到周敏將落在容青玉面前的白子撿起，然後隨意的扔進他旁邊的棋盒中。

棋子碰撞發出的聲響清脆悅耳，讓周敏嘴角牽起一抹淡笑，然後看著容青玉，“我無心去了解別人的故事，有道是棋如人生，下棋的人心不靜，棋路就多了斑駁雜亂。雖然我與容兄相識有些短，有些話並不該由我說，但容兄既和智遠大師有淵源，我幼時又曾欠智遠大師一個人情，所以，也就不由得多管閒事，有一言相贈容兄，不知容兄是否想听。”

容青玉看著面前燭火下的人，微微一愣，“洗耳恭聽。”

“願你有前進一寸的勇氣，亦有後退一尺的從容，優柔寡斷最終固步自封。世人皆堪不破，緣之所以是緣，本就是要散的這個道理。”周敏起身，撣了撣衣衫。

“你，什麼意思？”容青玉看著周敏，一時間不是很明白她所說之語。有些似是而非的似懂非懂。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周敏走到窗邊，雙手推開窗，喃喃說道，雙眼卻看著庭外有意安靜卻敵不過清風的撩撥樹葉沙沙，支影搖曳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