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比江山真實 (一百五十六)
說不出什麼感覺,燕綏只覺得今夜的風,冷的出奇,吹僵了身體,也吹裂了心,這般冷的情況下,腦子卻越發高速飛轉起來,直覺周敏所說的一切關於周家的舉動,宗規,都詭異的狠。似乎是預知的防範,可防的又是什麼呢?難不成是他不成! ?燕綏又覺得荒謬····可又想到北燕家族裡那神秘的功法,又覺得周氏家族中或許也有異於常人的東西···
燕綏腦子裡飛速分析,肯定又否決,否決又猜疑,猜疑又多疑,最後眼中越來越多的暗沉,然後想到什麼,捏著周敏的下顎,逼近她,鼻尖對鼻尖,眼中的認真似要看穿周敏,“所以,你早就知道阮浩宇是我的人,你早就知道阮浩宇這些年對你做的一切,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想殺你。可,為什麼··· ·”你要配合我。
燕綏的最後五個字,沒說出口,可周敏就是知道。
“周氏的人,早已凋零的差不多了,留在世上的還有幾人,而且,不知為何,從遁入深山後的那一天開始,宗祿上,周氏女子再也沒有生出過兒郎,只要懷孕,必生女孩。血親之人,長相五分像姨母,恰好又大我兩歲,就算我在如何欺騙,點血問祖後,又豈能再自欺。”
“這,並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任由我行事的理由。”燕綏並不想听周敏這似是而非的話語,執拗逼問,似一定要問出個子丑寅卯,那一意孤行的決絕驚駭著周敏的心。
周敏沒有說話,只是任由燕綏捏痛下顎,周敏知道,燕綏要的是一個決絕的答案,在他的世界裡,非黑即白,從來沒有中間混合的地帶,他要的感情,不是極端的愛,那就是絕對的恨!
愛恨,在他心裡,只有純粹沒有雜質。
她了解他,從前生到此世···
周敏眼中再次瀰漫水霧,可這樣淚水瀰漫的雙眼,卻讓燕綏的心徒然緊縮抽痛。
那裡面,滿滿的皆是愧疚自責,痛苦、絕望····
‘萬事無不盡,徒留存者傷,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遊塵掩虛座,魂追於千里,能變人間罪,唯愧心難量。 ’
看著周敏的雙眼,燕綏突兀的想到祈願燈上周敏那首悼念又夾雜愧疚之心的詩詞,眸中深幽處似乎被什麼晃起巨浪,心猶如被生生剜走一個大洞,冷的遍體身寒。
求心之平靜
求贖罪的機會
燕綏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周敏放飛孔明燈後,對自己說的話,捏著周敏下顎的手,驚恍失措又如燙手山芋般,一個踉蹌,連退三步方才站定。
“周敏,你所做一切,一直以來的步步縱容,都是因為想要、贖、罪!”燕綏說道最後,可以說是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齒,大有周敏敢說一個是,他就會撲上來,生生撕了她。
“不是。”周敏到底還是無法昧心說‘是’,可這‘不是’,說的又是那般沒有絲毫的可信度和堅定,如同毫不掩飾的謊言一般,一擊即潰。
燕綏聽到周敏明明說的‘不是’,可是他的心,卻緊縮的擰痛,明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的,明明是他想听的話,可是,為什麼····
燕綏只感覺無所遁從的狼狽以及可笑。
“我寧願你說,是。”燕綏突然開口,看著周敏,眼中的自嘲讓周敏心慌的伸出手想要去拉他,卻被燕綏揮袖拒絕。
此刻的燕綏,滿腦子都是周敏所謂的安心,贖罪····
極大的諷刺!讓他猝手不及,以至於此時的狼狽不堪,潰不成軍
從來沒有人,能逼他如此,連那個男人也不曾讓他覺得如此可悲可笑。
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人問過他,要不要!是生是死,都是被人安排的命,是罪還是幸,從他殺了那個男人開始,早已回不去。
看似自由,卻早已沒有了期待,他的世界從來就是冰冷陰暗,謊言和虛假,可是····
周敏,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看著面前的女人,燕綏只覺得陌生的可怕,她曾經的深情此時在他眼中是那般涼薄,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曾經有多讓他心動溫暖,此時就有多讓他覺得寒冷又算計。
周敏看著近在咫尺的燕綏,卻遠在天際,似乎自己怎麼抓也抓不到了。
“我···真的愛你”燕綏的視線讓周敏心痛的難以直視,逃避般的低著頭,內疚使本就不平等的愛情,隱藏在陰暗中的罪孽無限放大,最終讓周敏更加卑微,在面對燕綏的面前,猶如一個徹底脫光保護層的小偷和騙子,不僅偷了燕綏的母親,還欺騙他,她的愛,是不求所圖。
周敏喃喃自語,脫口而出的告白。
猶如最後的掙扎,最後的挽留,最後的抗辯,聲音小的細弱紋絲,可耐不住燕綏功力深厚,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
可看著面前,連直視他勇氣都沒有的女人,燕綏眼中似有碎裂的光暈一閃而過,有什麼東西,被捏碎。
以前一直看不懂周敏每一次看著他時,眼中偶爾的糾結,欲言又止,退讓,毫無保留的忍受,直到汀蘭亭後,她眼中沒有了那麼多奇怪的情緒和忍讓,可總會看著他偶爾晃神,一閃而過的痛苦。
可此時還有什麼不懂····一切不過是想要彌補,不過是一顆贖罪之心罷了。
愛? !周敏,你在背負如此沉重的愧疚之中,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對我,是愛,還是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