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而不得的設計總監（九十四）

夜子衍捧著花，走下了飛機，抬眼就看見遠處懸崖礁石上站著的模糊的身影

強烈的熟悉感，又帶著一絲陌生。

夜子衍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開始顯得急切而慌亂。

是她！

就算還沒有走進，就算還沒有看見她的模樣，可是夢裡已經無數次出現的人，每時每刻瘋狂想念的人，他怎麼會認錯……

站在離周敏只有十步之遙的地方，不遠也不近，夜子衍望著周敏發呆。

“為什麼要找來，為什麼要記起來……”

遍身霜雪之色，她站在遠處懸崖礁石之上，看著海面，雙眉微鎖，帶著深深的無力，“夜少，我已經逃到這裡了，還不夠嗎？”

悲涼的聲音，足以摧毀他最後的希望與力氣。

她叫他什麼？夜子衍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夜少，這稱呼早已不新鮮，商界，暗地，政界，黑白兩道的人幾乎所有人都這麼稱呼他，卻沒想到有一日會從她口裡叫出來。

可怕的疏離，令他無法相信，面前這人真的是他的周敏嗎？四年而已，他已經和她離的那麼遠了嗎？

多少個夜晚，他溫柔又粗暴地吻她，她溫柔而順從的回應，她看著他的眼神深情的令人軟化，讓人著魔，可是，此時，為什麼再見面，他們之間還是只有再也跨不過去的深淵，以及她再也不在的深情。

“小敏，我們的婚禮還沒有舉行，你想在哪裡舉行婚禮？明天我們就結婚吧！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曾經一想起她拿走自己記憶時不留情的決絕，他就恨不得抓著她，狠狠的咬死她，向她吶喊，質問她，為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忘即亡心，亡心則死嗎？！

難道不知道，忘記一個人，就是親手殺死一個人嗎？！沒有比忘記一個深愛的人，更加痛苦的事情，因為，忘記的是記憶，刻下的卻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心痛直到那道心痛潰爛致死。

可是所有的質問，想好的質問，以為的憤怒再看見她的瞬間，變成了無窮無盡的想念，他，想她……想的快要瘋了……

可是，她的疏離和冷漠，讓他頓覺滿腹淒涼悲愴，忍不住慘笑，全身陰沉的氣息無法控制，眼神深處開始逐漸升起瘋狂快要無法遮掩。

“小敏，如果，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你待在我身邊，你願意嗎？”夜子衍木然而立，眼底的空洞開始變得瘋狂，從穆柔口中聽到那個荒唐又令人心神俱裂的故事時，他的心，深深的恐懼和無力著。

因為，他知道，她的離開，不是不愛，而是心中無法敢愛，也自覺，她無法在配擁有愛！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臟的再也無法乾淨的愛著，活著了……

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因為，她連自己都已經不想要了……。

可是，他卻不能失去她……再也無法失去她……

“待在你身邊，又有什麼意義……夜少，我只想安靜的留在這個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裡……”

“你一個人的世界？”夜子衍喃喃的，怔了片刻，眼底的悲傷那麼重，“那我呢？我去……哪……？”

她說就算是地獄，她也會永遠陪伴他，可是現在她卻一個人離開，將他留在地獄。

他說，他會保護她，可是卻是他傷她最深。

如果，穆柔所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麼，前世的時候，他率先放棄了她；今生，她帶著記憶和曾經的痛苦，依舊執著的愛著自己，而他，又把她弄丟了……

用了夜氏獨有的催眠術，知道所有穆柔聽到的事情，震驚而驚駭，心痛而不可置信。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算前世自己真的娶了穆柔，可是，他也絕對不是穆柔口中所傳達的那個意思，不是世人皆以為的愛情！

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因為他自己很清楚，雖然一開始找尋的是心動，但是久而久之，穆柔在他這裡的意義也隨著再次相遇時，變了味道。

或許有過迷惑，但是，最終，穆柔的存在不過是一個可以呼吸能夠行走，家中多雙筷子的'身份證'而已！

但是，當聽到穆柔知道的那一切故事，知道周敏前世在倉庫裡發生的事情時，他的心，還是痛的想要殺人，那個讓他捧在掌心的公主，卻經歷了那般可怕的事情！

那時候的她，是靠肚子里以為的孩子撐下來的，可是最後，也是因為這個孩子，摧毀了她僅有的勇氣！

前世，他因自己的心魔困惑執著，她因錯誤，執拗的選擇，最終，他們還是錯過了彼此，而她在異鄉死的孤獨，帶著滿心瘡痍，今生，明明說了，要保護她，可是，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把她弄丟了……

曾經的承諾，他和她竟是誰也沒有做到，現在，就算是不再奢望她的愛，只是單純留在她身邊已經是奢侈了嗎？

怎樣的錯誤，怎樣的命運安排，才會讓他們走到如今這一步？

夜子衍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眼底的瘋狂再也無法抑制，他也想成全她的自由和一個人，可是，做不到，他做不到！

原來，他真的只是一個怪物啊！所以，人最偉大的愛情，成全她在別人的懷裡幸福，一個人幸福什麼的，他都做不到，因為，誰又能比他愛她更深，了解她更多，尤其是知道穆柔口中的那個關於前世的秘密後。

知道她內心藏著的，再也無法癒合的傷口後，他怎麼捨得放她一個人，自以為癒合實際逃避等待腐朽的行為！

“小敏，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跟我說，你不愛我了！”

周敏渾身一僵，或者說是共情中委託者的情緒突然一顫，時隔四年，她再次感覺到委託者的情緒。

早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事到如今到底還要求證什麼又有什麼可說的，而她，或者說，委託者的心，從來不曾不愛啊！只是害怕，絕望，無助，倉皇，自卑，厭棄的不敢愛了！

罷了，罷了！

周敏轉過身，風吹起裙角，白裙翩翩，背後是海天一線剛出海平線的鹹蛋黃，將周敏的周身渡上了一層金黃的光暈，明明該是溫暖的顏色，可是在看著那雙盛滿悲傷的眼睛時，他只覺得悲傷和無力。

“我，愛你……”周敏看著夜子衍，淚無聲劃過，“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看著你，我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子衍哥哥，我，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回不去了……我早就不是那個敢在愛的女人了！”

“那，這次，我來愛你……”

“不要靠近我！”

夜子衍伸手想要靠近的身影在周敏的聲嘶力竭中硬深深的僵在原地。

周敏抱著自己的腦子，哭的絕望猶如困獸，“你不懂！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