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原配（五十三）

已經是眾魔之主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來自魔神的殺意，那是一種從血脈上輕而易舉就能撕碎他的力量，儘管此時她的實力明明不及他，可是，祭拜崇奉魔神的他們，從神魂之上就早已被刻下了魔神之僕的印記，他們本就是為魔神而存活的眾魔，儘管她此時實力不濟，但只要她是魔神，那麼他們永世都無法反抗自己早已註定的主子！

“除了這些，其餘的，我都不知道，譯梵神尊的結界，我無力突破。”輕依的話音剛落就感覺血脈之上的壓力減小，那一股死亡的感覺瞬間消失。

周敏伸出手，輕依神情戒備的抬頭，卻看見她站在他面前笑的莞爾，“來，起來。”

聲音很柔和，帶著之前沒有的肅殺，讓輕依有一絲迷惑，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

但卻還是伸手藉著她手的力量站了起來，明明比她高出一個半的頭，但此時，輕依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一股輕浮的感覺，變得正經多了。

周敏對他施展血脈威壓的時候，才發現為什麼他讓她感覺熟悉，這個男人，是她無數疲乏轉世中或許唯一除了帝司墨之外，僅有的，帶著顏色的人！

讓她感覺到，有一絲溫暖和掛記的人。

類似親人，類似弟弟，類似朋友……

周敏這時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人，難怪她覺得這個人眉眼有些眼熟，原來長大後的他，是這樣，曾經唯一帶著一些暖暖色彩的回憶，突入而至，讓周敏的嘴角不由得牽起一抹溫暖的微笑。

“我會報答你！成為你最厲害的戰士！”

那句話，曾經在委託者還是高高在上的魔域之主的時候，曾看著一個滿臉寫著倔強的孩子口中出說，那時候，那個孩子還瘦骨嶙峋，臉色飢黃。

記得，那一世不知道是什麼意外，她明明已經死了，原本應該在千年後從金釵中甦醒然後等待前往魔域的時間，卻在死的瞬間被地底的一股強大的吸力拉進了這個古怪的世界，不知道怎麼來的，更不知道什麼歲月，直到，有一天一群仙魔之人被這個世界突然裂開的口子拉進來。

那時候，她才知道，這個她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是他們口中的上古神遺址，他們從外面進來，而她卻從那個口子裡往外面爬了出去，至於那群進來的仙魔怎麼樣，她已經不知道了。

但，後來，聽說，很多仙家和魔域強者都消失不見了，再無踪跡。

只有她知道，他們都被那個可怕又古怪的世界給吃了……

不過那一次，也是委託者成為魔域之主的那一世，出來的時候，她開始一路廝殺向魔域中心的魔殿走去，途中，她從一堆被眾魔欺凌至奄奄一息的屍首中撿出了他，剛開始，是因為那一雙即使躺在屍首中依然掙扎想要活下去的眼神吸引了她，讓不愛管閒事，以為心已冰冷的她，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救了他。

或許是寂寞，或許是魔域裡充斥著太多的絕望，以至於，讓她再看見他的時候，第一次，恍惚間，似乎看見了生機！

然後，似是習以為常，他醒來後，就總是跟在她身後，漸漸的，她也就習慣了，她帶著他殺了前任的魔域之主，坐上了魔殿至高無上的位置，成為了這個魔域新的主人，而這個還是五歲魔齡的孩子，從此以後，就一直跟在她的身邊，陪了她數百光陰，直到他已經快要到少年的時候，他跪在自己面前，說，他要出去磨煉，去找屬於他的機緣和成長，魔域之魔不經歷廝殺就永遠是廢物，是無法成長被人斬斷翅膀的雄鷹，而他不要被人保護，他要保護魔域，成為她的戰士！成為她的劍！

然後，他離開了，然後魔仙大戰又開始了，然後，她死了……

致死，她都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魔域的眾魔們，從小就要經歷殘酷血腥的戰爭才能活下來，才有資格活下來，畢竟魔域的資源真的太少了，少到，只有廝殺才能搶奪存活的機會，那裡，沒有和平，不是不想要和平，而是和平是魔域最奢侈的東西，因為他們是被天地遺棄的一族，除了掙扎存活，別無他法，因為她也是一路廝殺活下來的，而他在她的庇護之下，沒有小小年紀就開始廝殺，算是享受了一段奢侈的平靜。

不過，魔域就是魔域，那裡無法改變，那裡是殘酷冷血的深淵，也是絕望痛苦，充滿無奈，永遠看不到彼岸的泥沼，終有一日都會腐朽，爬滿死亡的蛆蟲。

之後的輪轉，她已經疲憊，已經漸漸迷失，痛苦，絕望，在這看不盡頭的泥沼和痛苦中，一次次的跟著那個人不停地重複著一世又一世，不過，所有人都不記得，只有她，只有她，記得每一世，記得一切，記得被殺的痛苦，記得他的道和她的魔。

只不過，她不明白，這個上古神遺址不是應該在千年前就打開過一次嗎？難道這一次時間推遲了？！

和既定的故事軌跡，似乎又發生了偏移？為什麼？

周敏有些困惑，但是感覺到身後那一雙探究的眼神時，她忽然笑了，既來之則安之。

“你，多大了？”周敏突然莫名的話讓輕依愕然，雙眼有些古怪的看著面前背對他的紅衣女子，但是卻奇怪的感覺到一股和魔域似曾相識的味道，那是一股寂寞和絕望的味道但卻更加悠遠綿長。

“兩千多歲了吧！記得上一次仙魔大戰我才幾百歲來著。”

“對啊！距離那一次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啊……”周敏帶著一絲恍然的開口，她所說的那一次，就是她成為魔域之主和仙界開戰的時間，那也是一次她特意送死的一世，因為，太累了……

“魔神……”

“叫我周敏吧！我，不太愛那個稱呼……”

“週……魔域需要你。”周敏這個名字，輕依實在是無法叫出口，所幸就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