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還是不太理解祁昊天的打算，畢竟在周敏看來，相城裏的人就是壹群沆瀣壹氣的蛇鼠，都是相互認識的變態，夜晚和白天沒有格外大的區別，都會引來註意，但夜晚去好歹可以借由夜色的保護，不是更容易躲藏嗎。

　

“外界傳這裏是土匪窩，難不成妳就真以為這是壹個單純的，比土匪寨子大壹點的土匪城呢？這裏可不是壹個封閉的狼窩。這裏少說也有數萬人，外界傳聞可不能盡信。”

　

祁昊天平靜的說道，視線再壹次望向城中，只不過這壹次看向的不是那醜惡的廝打和淫亂，而是兩旁隱隱可見的商戶以及他們早已麻木的冷眼旁觀。

　

“這座城裏，有商戶、百姓以及各個領域沁入的勢力。外人稱這裏之所以為‘三不管’，有它本身城市權利復雜交纏的原因，也存在有心人刻意的造勢。目的，不過是糊弄壹下平頭老百姓，增加壹下相城的神秘性。也為了掩蓋這座城裏參雜的各方勢力的分割。畢竟勢力太多也不見得是好處，不管是各地的軍閥還是各國的租界或是千奇百怪的臨時政府，誰都想在這座城裏壓對方壹頭，但這，也是壹件很難的事。”祁昊天淡淡說道。

　

“·····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不就像是將各種不同信仰的宗教放在壹層樓裏，為了拉信徒入自己的宗教，誰也不服誰，誰都想壓製對方，難道不怕天天掐架打得天昏地暗？”周敏聽了祁昊天的解釋，腦子裏立馬想起原本在另壹個世界之中看到的壹則關於宗教放在壹個屋裏的笑話，不由自主的就說了出來。

　

祁昊天雖然覺得周敏這話有些怪異，但卻不得不說細細品來卻有壹種嘲諷的趣味，將這些人醜惡的嘴臉以另類滑稽的方式形象的解釋了出來，不由勾起淡笑，“殺戮很正常，亂世本就強者為尊，槍桿為本。不過，妳這形容倒也新奇，這裏的權利佔據的交纏確實像是各種宗教為了各自信徒展開的戰場。唯壹不同的是，這裏的各方勢力在相城明面上都是不好鬧翻，對於相城的壹些事情也隻作壁上觀，絕不擦手，也從不加以管制土匪的發展和惡性，反而有時會很樂意推波助瀾，樂見其成。”

　

“為什麼？讓土匪肆意搶劫，看著土匪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們能有什麼好處？”周敏不懂，詫異。

　

“錢、名。就是好處。”祁昊天冷冷壹笑，似乎對於那些人慣用的計量門清。

　

“···什麼意思？”周敏口中泛起苦澀，心沈了沈，似乎摸到了陰暗的壹個角落，卻不敢上前探究也不敢卻承認。

　

“這是亂世，沒有金錢的支撐，怎麼養得活軍隊，每壹個臨時政府，每壹方軍閥，哪壹個手底下沒有十萬人更甚至幾十萬乃至百萬，這些龐大的人數，怎麼養？妳以為單靠壹城之錢就夠？這裏看似‘三不管’其實就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另壹種圈錢地，只要有點腦子又想要最後能世界稱霸的人，都很愛惜羽毛。怎麼會讓自己的名聲敷上汙點。而這群土匪不就是現成的刀，只要睜隻眼，閉隻眼，就可以得到各種孝敬，何樂不為。”

　

祁昊天的話讓周敏難以接受，口中苦澀，“難道，那群土匪就甘心被人如此算計？而且用這群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如何得名？”

　

“誰會甘心做壹把被人利用又永遠都洗不白，見不得光的刀？至於名聲……呵呵”祁昊天嘲諷冷笑的說道，眼神卻盯著山路壹頭，像是最有耐心的獵人在等待想要捕獲的獵物。

　

“····所以？”

　

“讓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有和其中的壹方勢力談條件的資格！亂世中，弱者沒有話語權。他們也不過是順勢發展自己的力量，讓自己能有資格和其中壹方強者達成雙贏的姿勢，讓自己避免在最後可能飛鳥盡，走狗烹，被人卸磨殺驢的結局。”

　

祁昊天低頭看了看周敏壹副好似還不懂的模樣，冷笑，“被壹方勢力招安，才是他們今後唯壹的活路，否則，等亂世稍微安定壹些，為了籠絡更多人心增加自己的名望，這座城就會成為絕佳的靶子，而那群土匪就是最好的祭旗之血。殺了那麼多人的惡魔，被壹方軍閥或是政府大義凜然的剿滅，能得到的好處有時候比金錢更大！名聲不就是現成的。亂世有時候更需要美好的噱頭和名聲鞏固人心。而那些壹早就開始養肥的豬，都是為了宰來宴請他人或者填飽自己。不宰，總要有壹個大於前者的理由不是？”

　

祁昊天的冷漠和輕描淡寫的話，早已震得周敏呆在原處，楞楞的看著他，自以為接收了前世委托者的記憶後，她對這個世界已經了解的很清楚，看的很透，但此時聽聞祁昊天的話，方才知道，撇開重新多壹次記憶的自己來說，還是太稚嫩。

　

在這個亂世裏，看得最清楚的人，或許從來只有他。

　

世人獨醉，為他壹人清醒。

　

這座城，那群人，將世人玩弄於掌心，用謊言極力掩埋所有統治者最陰暗的真面目。

而祁昊天或許是唯壹壹個不管是委托者記憶中的模樣還是此時模樣，都是僅有活的明白，看的透徹的人。

　

“怎麼，覺得其中也有我的手筆？所以我才知道這麼多？”祁昊天看著震驚說不出話，征征看著自己的周敏，內心有些煩躁。

　

“不，妳不會。”周敏回神後，堅定的否認讓祁昊天煩躁的心，莫名壹驚，下意識反問，“為什麼？”

　

周敏笑的傻氣，說道，“因為妳有潔癖。潔癖的妳不屑被骯臟玷汙的虛名。”

　

······

　

祁昊天因為周敏這話，莫名有點想笑，但不可否認，她的話，讓自己那奇怪浮現的煩躁如晨間水霧，剎那散去。

　

“妳倒是乖覺。”祁昊天有時候很搞不懂周敏的大腦結構，明明前二十幾年對自己避如虎蛇，恨不得殺之以後快，卻又能在轉眼間，用如此信任依賴自己的眼神看著他，堅定的告訴他，她相信他，並且如此了解著他。

　

他不屑做英雄，但也不會惡心自己用壹把沾滿無辜者鮮血的‘地獄’之刀來博取虛名冠以名聲。

　

他嫌，太臟！

　

“因為，我了解妳，這個世界，只有我，最了解妳。”周敏不忘隨時抱大腿，表忠心的時機，見縫插針，絕不放過任何壹個機會。

　

484看著這時候的宿主····信號回來呢？！智商突然上線讓人喜不勝防啊！

　

普天同慶！！

　

祁昊天聽著周敏話，眼神壹暗，想說什麼卻因為山路上突然出現的車輪聲和馬蹄聲，引起註意，看見壹對由士兵假扮的土匪護送壹輛馬車，馬車後跟著無數低頭沈默的男男女女時，祁昊天眼中暗光壹閃。

　

曾經得來的消息果然不錯，這個時機、這壹天！那人的確會來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