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連夜開回江市， 第二天周凜就陪林月去醫院了。

　檢查結果證明， 驗孕試紙的準確率還挺高的，林月確實懷孕了，把周凜樂得， 嘴都合不上了， 一會兒看林月肚子，一會兒看她臉， 渾身透著一股傻氣。林月也很激動， 但這次她表現的比周凜靠譜，坐在椅子上，專心听醫生關于孕期的叮囑。

　四十多歲的白大褂阿姨簡單跟林月聊了聊， 因為周凜傻笑的氣場太強大，白大褂阿姨看眼周凜， 問他︰「平時抽煙嗎？」

　周凜愣住， 隨意臉上浮現一絲心虛，初當爸爸的中年老臘肉，這神態竟然有點像被老師點名問作業的高中男同學。

　林月看著他笑。

　白大褂阿姨語重心長地勸周凜戒煙， 實在戒不掉， 至少不能在孕婦、寶寶面前抽。

　但凡抽煙的人，基本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以前周凜不在意， 現在要當爸爸了， 老婆肚里的娃遠遠比成人嬌嫩， 周凜偷偷握住林月的手， 認真保證道︰「戒，必須戒。」

　白大褂阿姨很忙，叫小兩口出去了。

　醫院人多，倆人不能做什麼，到了車上，周凜湊過來抱住林月，狠狠地親了口脖子，興奮地不行。

　林月腦袋挨著他腦袋，都不說話，就這麼親.密地貼在一起。他的大手慢慢放到她平坦的小腹，掌心溫熱，很舒服。

　車外有人經過，往車里看了幾眼。

　林月︰……

　她連忙推開周凜，周凜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再歪頭看她，一起笑了。

　回到小區，周凜想背林月上樓，林月現在一點懷孕的異樣感覺都沒有，當然拒絕。到了樓上，周凜坐在沙發上查看資料，林月端著水杯走到沙發後面，看看屏幕，全是懷孕期夫妻須知。摸摸準爸爸短短的頭發，林月去主臥給奶奶打電話。

　電話里奶奶一直笑，問她們什麼時候辦婚禮。

　林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客廳周凜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撈起手機，發朋友圈︰「六一要到了，給我們家娃送啥禮物好？」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導致刑警隊的漢子們多琢磨了一會兒才紛紛冒泡。

　局長︰要當爸爸了？以後多給你放假。

　唐帥帥︰局長偏心，說好的單身狗與已婚婦男同等待遇呢？

　鐵槍李︰明天我就去相親，誰也別攔我！

　眼鏡劉︰我tm就沒見過這麼早給孩子過六一的！

　趙舅︰我姐說這家店衣服不錯，@嫂子，p.s.︰記得幫我物色.女老師啊！

　……

　周凜正翻著樂，家里老爺子電話過來了，周凜咳了咳，接听。

　老爺子︰「去醫院檢查過了？」

　周凜︰「剛回來。」

　短暫的沉默後，老爺子︰「哪天辦婚禮？」

　周凜猛地想起這茬，回頭看眼主臥，語氣終于軟了點︰「我們倆不懂，你挑挑日子，最好七八月，她放暑假，時間多。」

　老爺子嗯了聲，接下來是更長的沉默，就在周凜懷疑老爺子是不是掛了時，那邊又說話了︰「林月照顧自己沒問題，多個孩子，你，還不打算回來？」

　周凜握著手機，沒吭聲。

　「你自己考慮。」老爺子掛了電話。

　周凜放下手機，目光落到了陽台上，五月底，陽光過分燦爛，他想起隊里新來的三個實習生，在外面跑了一圈，滿頭大汗，快到下班時都看時間，一個比一個欠練。

　他想多陪陪她，別的刑警也有他們想陪的人，如果每個人都為了家人轉業，那刑警隊里還剩誰？

　中午做飯，周凜讓林月坐著指揮，他親自上陣。堂堂周警官，連青瓷那種細致活都能做好，做幾道菜還能難得了他？以前不會做菜，不過是不想做罷了，下館子泡面，湊合一頓是一頓。

　「嘗嘗你男人的手藝。」三菜一湯端上來，周凜一邊解圍裙一邊看著林月笑。

　林月挨個嘗，魚有點咸，紅椒炒過火了，涼拌番茄給滿分，湯也不錯。

　「挺好吃的。」她仰頭，甜甜地說。

　「以後只要我在家，洗衣做飯都歸我。」周凜彎腰抱住她，親臉。

　林月好笑，歪頭看他︰「懷孕也能做飯啊，又不是干不了。」他是不是太緊張了？

　周凜慢慢蹲到她面前，捧著她白皙的小手︰「我經常加班，忙起來連續幾天看不到人，那都是欠你的，回家了必須加倍補回來。」

　林月懂了，周警官又為他的職業自責呢。

　「再說一遍。」林月撿起手機，打開錄音，開玩笑似的道︰「我錄下來，以後你敢偷懶，我就發朋友圈黑你。」

　傻月亮也有聰明的時候，周凜差點笑岔氣，想了想，關掉錄音，換成攝像，然後他雙膝跪在老婆面前，舉起右手︰「我周凜對天發誓，今天開始，只要我在家，家務都歸我，老婆坐著我站著，老婆吃飯我看著，如果做不到，就罰我……」

　林月瞪眼楮，不許他胡說。

　周凜親她手背，親完抬頭笑︰「如果做不到，就罰我晚上打地鋪，別想抱老婆……」

　林月果斷結束拍攝，眼角眉梢都是笑。

　.

　六月上旬，林月漸漸有了孕吐反應。

　「月是不是懷了？」有經驗的王姐第一個看了出來。

　林月笑著點點頭。

　王姐替她高興，正跟林月分享育兒經驗，程謹言、何小雅、蔣思怡下課回來了，一听話題，就猜到了怎麼回事。

　「恭喜你啊！」何小雅大聲恭喜。

　程謹言也送上祝福，看著林月寫滿幸福的柔美臉龐，他心里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幸好，那酸澀很淡很淡，可能是因為他動心不久，周凜就出現了，斷了他繼續追求的念想。林月是個好姑娘，周凜是個好警察，程謹言退出地心甘情願。

　王姐帶頭，五人的一年級數學組小群里，開始給林月發祝福紅包。

　蔣思怡去外面打電話，沒搶也沒發。

　這兩個月，她與林月沒說過話，跟王姐、何小雅交流也越來越少，幾乎是獨來獨往。

　下午放學，校門口外，周凜、羅致恆常佔的那個位置，只有周凜高大帥氣的身影，看見林月就笑了。同事們紛紛上前賀喜，聊天的時候，蔣思怡默默離開。

　林月坐周凜的車走了，王姐跟何小雅聊八卦︰「這倆星期都沒見過小羅了吧？」

　何小雅點點頭，以前常常守在校門口的男人不見了，還是挺明顯的。

　她們都看得出來，身為被男朋友冷落的蔣思怡，心里更是難受。

　站在路邊，蔣思怡打羅致恆電話。

　天娛辦公室，羅致恆看著屏幕跳動的手機，沒來由一股煩躁。

　他對蔣思怡的興趣早就淡了，之所以持續得比上任久，完全是因為林月。但周凜讓他見識了覬覦林月的下場，刑警就是牛啊，竟然把廖平十幾年前犯的案給揪出來了，根本沒什麼線索的事，如果廖平不招惹林月，不刺激周凜，根本不會被揭發。

　到了這個地步，別說林月，所有刑警的老婆、女友或女兒，再漂亮再有氣質，他都不會再踫。

　放棄了林月，與蔣思怡的戀情也可以斷了。

　等了幾分鐘，蔣思怡終于放棄打電話，發了一條微信過來︰「羅致恆，你到底什麼意思！」

　羅致恆笑了笑，回她︰「沒什麼意思，我覺得咱們不合適，分了吧。」

　消息發送，羅致恆給蔣思怡轉了一筆錢，五位數，蔣思怡也就值這個檔次的分手費。

　轉賬備注︰好聚好散。

　馬路中間車來車往，微信響，蔣思怡低頭，看見羅致恆的分手費，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傷心？

　似乎沒多少，她只覺得憤怒、丟臉。

　憤怒羅致恆的不負責任，丟臉，是她在辦公室，再也抬不起頭了。當初她多驕傲得意，處處跟林月比，炫耀羅致恆送她的首飾名牌包，結果同時間段開始的戀愛，林月嫁給周凜了，有房有車，孩子也有了，反觀她，跟同事鬧僵了關系，男人也沒了。

　躲到路邊沒人注意的地方，蔣思怡捂著嘴，哭出了聲。

　.

　暑假來臨前，林月從王姐那兒听到一個八卦，蔣思怡辭職了。

　林月沒什麼感覺，在哪工作，是蔣思怡自己的選擇。

　「你們倆婚期哪天來著？我再記一下。」王姐打開手機日歷，準備備注。

　林月笑︰「八月八號，你們別忘了。」老爺子特意托人挑的好日子。

　王姐、何小雅、程謹言都表示一定到。

　這個學期的工作正式結束，林月一身輕松。

　奶奶已經搬過來了，七十出頭的奶奶，身體還算硬朗，洗衣服做菜都能干，周凜本打算請阿姨的，奶奶堅決不讓他浪費錢。周凜工作有時忙有時輕松，奶奶對林月情緒的陪伴比生活照顧的意義還大，畢竟老人家有懷孕經驗。

　七月底的周末，凌霄領著傅南過來了，奶奶哄小學生，凌霄陪林月去試婚紗。

　林月原本偏瘦，懷孕三月，她臉看起來沒什麼變化，身材稍微豐.腴了點，不過依然屬于苗條的美人，如果不是凌霄介紹，婚紗店的店員都不知道林月已經懷孕了。

　長發高挽，林月提著裙擺走了出來，膚白如雪，眉目清秀。

　凌霄忍不住低嘆︰「真是便宜周凜了，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林月看向鏡子，想到還在警局的周‧牛糞，跟著笑了。

　晚上凌霄、傅南在這邊吃。

　林月是重點保護對象，不能累著，在客廳陪傅南看動畫片。傅南最喜歡的當然是媽媽，但他在凌霄面前總有撒嬌任性調皮的時候，到了林老師身邊，傅南就變得超級乖，看得凌霄又氣又酸，一邊收拾蝦，一邊朝周大廚吐槽︰「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月是南南親媽。」

　周凜朝客廳看去。

　好家伙，小學生真夠可以的，小心翼翼地幫老師接了一杯水往沙發那兒走呢，簡直是二十四孝學生。

　「不能，我兒子沒那麼丑。」收回視線，周凜翹著嘴角道。

　凌霄直接將剛剝好的蝦殼丟了過去︰「你就知道是兒子？哎，最好是女兒，長大了給我當兒媳婦。」

　周凜冷笑︰「想得美。」

　再看眼客廳，想到小學生討好林月的那些套路，周凜暗暗決定，真是女兒，一定不讓女兒跟傅南玩。

　說說笑笑，周凜突然低聲道︰「那邊，快收網了。」

　凌霄動作一頓。

　「兩份紅包，別忘了。」周凜笑著提醒她，「還沒復婚。」

　凌霄又丟了一個蝦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