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刻在KTV裡從來是不懼任何人的,自帶氣場,方奇妙只要一聽他唱歌就叫他蕭爺爺。
畢竟當初還年輕稚嫩的時候,蕭刻還參加了一回選秀節目,唱了首歌拿到了全國三百強的直通票。那時候他就是聽室友說起來這事兒跑去湊了個熱鬧,真讓他繼續玩下去他又不幹了。票在兜裡揣了兩天半,趕緊去退了賽。
自己有哪麼點斤兩他心裡明明白白的,誰還沒有兩三拿手的歌,唬弄唬弄進了前三百也還是早早要淘汰,才不去陪跑。
不過唱歌比身邊其他人都好聽,這是肯定的。所以那晚在酒吧裡他才覺得音樂難聽,無法入耳。蕭刻按著方奇妙的地址上了樓,一推開包間的門,立即聽到方奇妙的大嗓門:「哎我蕭爺來了!剛才誰說自己唱歌好聽了立刻給我滾出來躺平了!」
「蕭刻來了?」有人過來搭了下蕭刻的肩膀,打了聲招呼。
屋裡有點暗,蕭刻從外面剛進來有些看不清誰是誰,但聽聲音也聽個差不多,這撥人應該是方奇妙的高中同學,一個富二代們聚集,四分五裂又非常團結的小團體,非常奇妙。
蕭刻跟方奇妙關係好,有時候會很他們一起玩,年頭多了也很熟了。
「誰剛才跟我裝孫子了,立刻馬上跪下叫我爸爸,不然等會兒褲衩也給你剩不下!光□回去吧!」方奇妙還在喊著。
蕭刻手揣著兜走過去,踢了方奇妙一腳:「弄哪出呢?」
方奇妙回手把他一摟:「蕭爺!我都輸一萬多了!幫我殺他們!」
蕭刻有點懵:「怎麼輸的?」
「唱歌輸的!」
「……」
蕭刻有些無語,過了半天才弄明白剛才這些腦殘按著系統裡給打的分賭錢了。方奇妙那一把破鑼嗓子不輸才奇怪,蕭刻胡擼一把他的頭髮,在他旁邊小聲罵:「你傻逼啊?這種打分瞎jb打,唱好了也不一定就給高分,腦子讓狗吃了?」
「反正我唱得不好肯定是拿不著高分,你肯定比我強啊蕭爺!你就來吧,輸就輸唄,我就是讓你出來散散心吼兩嗓子,真以為我讓你幫我唱歌來的?」方奇妙也小聲喊著說。
「行。」蕭刻笑了下,跟他說,「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好勒。」方奇妙顛著就去點歌了。
他知道蕭刻的規矩,《你怎麼捨得我難過》開嗓,這是他最拿手的幾首歌之一,當年去參加選秀也是唱的這個。
但是蕭刻很久沒唱過了,這歌唱的時候走心才能好聽,跟林安分了以後他不敢唱,不是怕自己走心了難受,實在是怕周圍的人多心。畢竟歌名和歌詞都帶著指向性,好像他舊情難忘無法割捨似的。
哼哼唧唧挽留對方那從來不是蕭刻的風格,從分手開始蕭刻沒有一天想過回頭。方奇妙說他這人其實細究的話心也挺冷的,蕭刻同意。也十分欣賞自己這一點。
這樣活著可以很酷,讓自己永遠不顯得可憐。
一首歌唱完蕭刻只拿了85,不過也足以幫方奇妙撈回點銀子。邊上有人說:「太能賴了你們,還帶找外援的!」
「那你也找唄誰也沒攔著,」方奇妙塞蕭刻嘴裡一片蘋果,「來歇歇嗓子蕭爺。」
那天蕭刻一共唱了三輪,就三首歌,沒讓方奇妙贏著錢,但是之前輸的也都贏回來了。不過那不重要,方奇妙不是真的在意那點錢,畢竟聽蕭刻唱情歌是真的挺享受的。
蕭刻一口酒沒喝,就喝了杯果汁。順著道送了倆人回家,最後剩方奇妙自己了,他倒在副駕上哼哼呀呀說去蕭刻家。
蕭刻也無所謂,他們倆初中認識開始就一塊骨碌著長大的,方奇妙喝多了他經常收留。
給這人收拾完扔沙發上又半夜了,蕭刻隨便沖了個澡就躺下了。昨晚睡三個小時,今天又瘋到半夜,歲數大了真有點扛不住。不再是二十出頭精力無限的小伙子了,歲數到了真熬不起夜。睡前還想著明天醒了得弄片面膜。
方奇妙在他家沙發滾了一宿,睡得還挺香。睜眼發現天光大亮,茶几上手機摸過來看一眼,竟然都十一點了。
「蕭刻?」他打了個哈欠,又喊了聲,「蕭爺?」
「這兒。」蕭刻從陽台出來,拎著澆花的壺,「睡神醒了啊?」
「臥槽我真不知道都十一點了,我以為也就七八點鐘。」方奇妙揉了揉眼睛,「又讓我睡沙發,我也是不明白你了,明明還有個房間非讓我睡沙發。」
蕭刻放下澆花壺,說:「我怕你吐床上,我還得洗。」
「這邏輯,」方奇妙踩上拖鞋去洗手間放水,邊走邊說,「那你得慶幸我沒吐。要真吐了的話床單你還好洗,我要吐沙發上你不更難拆麼?」
「我還拆個屁了,」蕭刻衝他笑了下,「我巴不得你趕緊吐了好給我換新的。」
方奇妙一邊放水一邊說:「原來跟這兒等著我呢。」
其實蕭刻也才醒不一會兒,他缺覺缺得厲害,一睜眼就十點過了。早飯他也懶得弄,直接點了個外賣,送過來的時候倆人剛好都收拾完。
方奇妙吃著油條,跟蕭刻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天,問他那項目做完了沒有。
蕭刻說快了。
他倆有一陣子沒見面,前段時間蕭刻跟實驗走不開,天天忙得像個狗。方奇妙一個國企裡的閒散人員,怎麼瀟灑怎麼活。他說蕭刻:「你說你圖什麼啊,當初我讓你跟我一起弄公司你非不幹,去當那個破老師,有什麼好。」
「我就會做實驗,我能跟你開個鬼的公司。」蕭刻面無表情喝著豆漿,「你自己發達就行了,我要吃不上飯了還能靠你。」
「我更狗屁不會了,我爸那邊整天催著讓我回公司,還催我結婚。」方奇妙說起這個就想皺眉,「最近兩年日子不比從前,太不好過了。」
這個話題蕭刻插不上話,他沒有這些困擾,雖然年齡也不小了但家裡不會逼婚。他只能無聲地喝著豆漿,過會兒說:「不然你也跟家裡出櫃算了。」
「臥槽我還活不活?」方奇妙想想後果就是一個哆嗦,「我這雙腿不想要了?我爸不得弄死我。再說我跟你也不一樣。」
蕭刻點點頭:「嗯。」
「我也不是……非得男的不可,漂亮姑娘我也愛。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是還沒玩夠,說不準哪天玩夠了我就收心結婚過日子了,我希望那一天晚些到來。」
蕭刻不知道說什麼,也不多說了。方奇妙問他明天怎麼過,蕭刻說沒打算。
「那你陪我去遛街啊?」方奇妙問他。
「不了謝謝,」蕭刻有點忍不住笑,「倆gay遛街辣眼睛,小姐妹嗎?」
「真逗,咱倆出門誰能看出是倆gay啊?我多爺們兒你多帥啊,再說也不是逛街買衣服做指甲呢?我他媽要找個紋身的地兒。」
蕭刻挑眉:「誰要紋身?你?」
「啊,我。」方奇妙說,「我問了幾個別人介紹的地兒,都他媽排到好幾個月以後了,也他媽不知道現在紋身的怎麼這麼多,都扎堆兒了。有點名氣的都要提前約,我他媽不想約,明天走到哪兒算哪兒吧,看見個店咱倆就扎進去,紋得好賴的反正我也看不出來,別人也看不見。」
蕭刻問他:「你要紋哪兒啊自己看不著別人看不見?」
方奇妙低著頭「嗤嗤」地笑了半天,才抬頭說:「紋屁股。我要紋只自由的狗,一個可愛的狗頭。約炮的時候誰要想上我就給他一個〔doge〕,開嘲諷讓他萎了我來。」
「……」蕭刻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有時候是真的理解不了方奇妙的腦回路。他叫這名不是沒道理的,其實他原本叫方思繆,太多奇思妙想了才自己給自己改了名。
「我自己想想也覺得魔性,挺好玩的吧?」方奇妙吃完了站起來說,「你要不陪我去我就自己遛街了,但是我怕紋完屁股疼,擰著屁股走路還有點娘。」
蕭刻喝了最後一口豆漿,收了桌子上的包裝盒和紙袋,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說:「紋身師是吧?我認識一個。」
方奇妙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我為何沒有聽說?」
蕭刻看著他笑了下:「前天。艷遇。」
「我……操?」方奇妙眨了眨眼。
蕭刻也跟著他眨了下眼睛,說:「一起喝了個酒。」
「蕭爺這是想開了?不守著破學校當和尚了?喝完酒……來了一場?」方奇妙還有點回不過神,這話從蕭刻嘴裡說出來真挺穿越的,「什麼樣個人啊?」
蕭刻又一次想起這人說他叫周罪,罪惡的罪。說完就摘了嘴裡的煙扔掉了,當時煙頭還在地上彈了一下。
蕭刻揚了揚眉毛,淡淡笑了下,說:「賊酷……我看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