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 我想更進一步了,但還是都聽你的,你要還想接著曖昧的話我就繼續陪你。
嘖。蕭刻洗臉的時候一邊搓泡沫一邊忍住笑意, 現在很會說嘛周老師, 這小話遞得讓人挑不出毛病,簡直完美。
蕭刻洗完臉給回了一條。總不能讓小週一直忐忑著等回信兒啊是不是。
——領導跟你想法一致, 你說巧不巧。
周罪第二天沒排圖,但還是要去店裡, 有兩個設計稿得跟客戶敲定一下, 她們有想修改的部分。蕭刻沒去太早, 快中午了才去,打算如果周罪忙完了的話正好能一起吃飯。
去之前他繞去花店拿了束花,一百朵大紅色的玫瑰, 沒有一點配花。那麼純正的紅色,它很像蕭刻的情感,熱烈純粹,認定了就不會猶豫, 不會摻雜一丁點其他的東西。
這束花就有點太顯眼了,蕭刻其實下車之前是猶豫了的,拿下去還是先放車裡。後來想想既然本來就是為了給小周個名分才弄的這出, 就沒什麼好藏著的,必須讓小周光明正大地收花。
所以蕭刻推門進來徐雯嘴巴都閉不上了,蕭刻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努力壓低了聲音喊著:「蕭哥你今天很酷哦!」
蕭刻跟她比了個「噓」,小聲問他:「周罪在呢嗎?」
徐雯用力點頭:「在!」
蕭刻抱著花進了小廳的時候有個紋身師沒忍住就「臥槽」了一聲, 蕭刻雖然經常來,但是沒像今天這麼張揚過。蕭刻沒壓著聲音,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對從紋身室出來的陸小北笑了下:「哈嘍北哥。」
陸小北直接就仰頭喊了一嗓子:「大哥你家花神來了!」
周罪的聲音是從樓上傳過來的,蕭刻聽見他說:「蕭老師,樓上。」
「哎,來了。」蕭刻應了一聲,抱著花向樓梯走過去。
周罪正在樓上的沙發上跟兩個姑娘定圖,手裡拿了支筆。他看到蕭刻那瞬間是有些驚訝的,蕭刻和他對上視線,衝他笑了笑,然後直接走過去把花放進周罪懷裡。
「我天,這什麼情況!」對面坐的兩個姑娘對視一眼,看看周罪看看蕭刻,頓時興奮了,眼睛都立刻亮了好幾度。
蕭刻笑著跟她們倆說:「就單純送個花,你們接著聊。」
他說完直接坐在周罪旁邊,周罪抱著花的樣子看起來還有點茫然,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就這麼抱著。周罪看著蕭刻,眼裡雖然帶著明顯笑意,但也看得出點無奈來:「蕭老師,我一糙人,真不用送花給我。我都快能開花店了。」
「真逗,糙人還不能收花是怎麼了?」蕭刻隨手扯了片玫瑰花瓣放手裡捏著玩兒,「再說誰說你糙了,我覺得挺細緻的。你要不想要的話可以還我。」
周罪搖頭:「那不行。」
對面倆姑娘興奮了半天,周罪都把花放一邊接著給她們畫圖了,她們也還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有個小姑娘沒忍住問他們:「你們……是那種關係嗎?」
蕭刻很坦然地點頭:「你覺得是就是唄。」
其實別說倆姑娘關注點總是跑偏,就是倆當事人也都是假裝淡定。蕭刻一本正經聽周罪和她們改圖,臉上不顯,不過心裡也激動,也很緊張。周罪面上波瀾不驚,像是完全沒受影響,但心裡有沒有點忐忑和惦記,這只有人自己心裡知道。
好不容易給兩位姑娘送走,樓上只剩下周罪和蕭刻兩個人,空氣突然就安靜了。蕭刻不能讓氣氛這麼僵下來,於是趕緊笑著問:「喜不喜歡我的花?」
周罪點頭:「喜歡。」
「喜歡啊?」蕭刻又湊近了一些,看著周罪的眼睛,話音裡都帶著勾的直往人心裡鑽,「喜歡的話要不要做蕭老師家屬啊?」
周罪幾乎是立刻點了頭,他心裡的想法已經很直觀地表達了,但卻沒有直接答應,說:「先聊聊吧,有些話要說。」
蕭刻挑起眉,想起之前說要聊但是被打斷了,問:「得先聊,然後才能做我家屬?」
周罪對他點了點頭。
蕭刻笑了,放鬆地在一邊坐下:「那快聊吧周老師,趕緊的。我迫不及待想把你收了,你知道這口肉我惦記多久了麼。」
周罪嘴角扯出個很淡的笑意,在蕭刻對面坐下了。
有些事兒不聊透了,周罪就沒法一口答應下來。不夠坦誠的開端,那意味著感情裡帶著隱瞞和欺騙,那樣不行。周罪也很想做蕭老師家屬,很久沒嘗過的心動滋味兒,蕭刻讓他很強烈地嘗到了,也走了心,也很想確定關係。
湯亞寧一直是周罪很不想提起的一個名字,甚至是抗拒。到了這不得不說的時候,反倒覺得沒什麼了,想要速戰速決。
他剛要開口,蕭刻卻向他比了個「噓」。周罪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蕭刻指了指樓下。周罪往下面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蕭刻也撫了撫額,心裡長長一聲歎息。蕭爺急著收人吃肉呢,這什麼小鬼兒都跑出來攪局。
湯亞維來得很巧,這個時間過來也真的就是攪局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蕭刻坐到了周罪這邊,指了指對面他剛剛坐的位置,跟湯亞維說:「坐吧,帥哥。」
這人也真的走過來坐下,視線始終盯在周罪身上。倆人之間那一束花燒紅了他的眼睛,聲音粗礪沙啞:「周罪,你真敢?」
周罪也不看他,只是跟蕭刻說:「走吧,回去說。」
蕭刻也想走,今天還真不想讓別人給攪和了。但是對面這人存在感太強了,他瞪著周罪的那雙眼睛好像都快自燃了,估計走也走不消停。蕭刻搖了搖頭,問對面的湯亞維:「來吧,你有什麼事兒你就說,我聽聽,要不你總過來我看著也彆扭。」
湯亞維看他一眼,冷笑一聲:「我跟你說不著。」
「能說著。」蕭刻也對他一笑,「太能了,但凡跟周老師有關的事兒都可以跟我說。」
這人瞪著他,過會兒問:「你知道我是誰?」
蕭刻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這不等你說呢麼。」
「你連我都不知道,也敢說跟周罪有關係?」湯亞維依然冷笑著。
周罪站了起來,還拉了下蕭刻胳膊,看著他叫了聲:「蕭老師。」
他的聲音是很認真的,甚至聽起來有那麼點嚴肅,蕭刻跟著站了起來,對他笑了下:「在呢,怎麼了寶貝兒。」
這一聲「寶貝兒」很張揚了,就故意在湯亞維面前立個形象。不管你是誰吧,不管你目的是什麼,但周罪這人我已經收了,甭惦記。
周罪低聲對他說了句:「有些話我想自己說。」
他說得太認真了,蕭刻想都沒想就點了頭:「好。」
其實原本蕭刻是想先解決了對面這人,但周罪既然不想讓他們過多交流,那就先不解決了也無所謂。
周罪拉著蕭刻要走,湯亞維站了起來,周罪朝樓下喊了聲:「誰在樓下呢?」
一個紋身師應了聲:「我在,怎麼了周老師?」
周罪說:「讓小北上樓。」
「哎,好的。」
對麵湯亞維笑了聲,問周罪:「你害怕啊?害怕我?」
周罪連看他一眼都不,也根本不跟他說話,一隻手一直抓著蕭刻的胳膊沒放開。蕭刻輕輕晃了晃胳膊,是在安撫周罪。別緊張,你想說什麼等會兒我都聽,無非就是關於過去,蕭老師其實不是很care,蕭老師很灑脫的。
蕭刻對他笑了笑,他的笑一直很能平復人的心情。
「你就是害怕了。」湯亞維手掐了掐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蕭刻總覺得掐完聲音更難聽了,「你自己怕,你怕別人不能接受你,你怕所有人都要離開,你怕你會孤獨終老。」
他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很猙獰的笑聲:「怕也沒用,那就是你的命。你必須得孤獨一輩子,這個詛咒已經浸到你血裡了!」
這人的表情和語氣都太偏執了,蕭刻覺得他或許精神上不是那麼正常。樓上的空氣是凝滯的狀態,誰也不說話。過會兒聽見樓下陸小北從一間紋身室裡跑出來,跑上了樓。
他一上來看見這架勢就蒙了,喊了一嗓子:「我操你媽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周罪指了指湯亞維,跟陸小北說:「攔著他別跟著我。」
「行,你走吧大哥。」陸小北看了看周罪,又看看蕭刻。蕭刻臉上表情是很自然的,看起來沒有生氣。陸小北心裡舒了口氣,他怕死了這瘋子說什麼胡話。
周罪拉著蕭刻要走,蕭刻臨走前看著湯亞維可怖的臉色,嘴角輕輕扯起來,對他說:「你說周罪的命就是孤獨終老。先不說你這話跟屁一樣,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得跟你說一句,我這人從來不信命。不管是人還是命,我想要就要,我想改就改。只要我想,逆天改命也沒什麼怕的,我非要試試。」
陸小北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對蕭刻豎了豎拇指。
蕭刻動了動胳膊,讓周罪鬆了手,然後緊接著牽了他的手。
這樣的話沒有人會不動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他,蕭刻的魅力體現在他人格的方方面面。周罪又指了指湯亞維,然後牽著蕭刻的手走了。他的手心甚至是帶著汗的,緊緊攥著蕭刻的手,很喜歡,很珍惜。
陸小北擋在湯亞維身前不讓他跟,小聲說了句:「你該放下就放下吧,你瘋了別人還他媽得活呢,不是所有人都要跟你一起發瘋。我真是他媽服了……」
湯亞維跟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周罪離開的方向。
直到那兩人下了樓,湯亞維突然趴在欄杆上喊了一句:「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知不知道我弟弟死在了周罪床上?」
蕭刻的腳步幾乎是瞬間就停了。
陸小北罵了一聲,一腳踹上了湯亞維的背,扯著他的頭髮往後掰,想讓他閉嘴。
蕭刻抬起頭看了過來。
湯亞維目的達成,被陸小北扯著卻也還是笑了,手抬起來指著周罪:「他用我弟弟全身的血泡了個澡……這個還OK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