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怎麼了寶貝兒，你咋不說話了？」歐意拿著一根香蕉邊吃邊問。

　　　視頻裡外又是一段寂靜。

　　　成越看了一眼視頻，哆哆嗦嗦的給嵇徐解釋，「這是跟我們一起的一個同學。」

　　　「你過來。」嵇徐看著站在視頻裡半個身體的男人。

　　　「……啊？」歐意愣了。

　　　成越轉頭看著他，壓低了聲音解釋，「這是我舅舅。」

　　　「啊，好的好的。」歐意瞄了一眼視頻裡男人冷漠的臉，害怕的把香蕉放到自己背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把臉湊了過去。

　　　「你剛剛喊誰寶貝兒？」嵇徐看著他問，語氣平靜。

　　　「我……我……」歐意摸了一把自己的大鬍子，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成越。

　　　「我們家成越沒有成年，希望你平時注意和控制一下用詞習慣。」嵇徐有些嚴肅的發出警告。

　　　「好！」歐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下意識的害怕這個男人。

　　　「你今年多少歲？」嵇徐看著他一臉大鬍子，突然有些不相信是學生。

　　　「19。」歐意回答。

　　　「你才19？」成越聽到歐意這個回答有些懵，這大哥滿臉絡腮鬍，一身黑背心只有19歲？

　　　他一直以為這大哥有30多歲了，看著比嵇徐年紀大多了。

　　　「我家裡人長的都略微成熟，但是到30多歲你就老了，但我還是長這樣，這樣我們優勢就拉開了。」歐意非常認真的科普這個知識。

　　　「我就算30多也肯定不長這樣。」成越翻了個白眼。

　　　歐意離開視頻鏡頭後，有些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接著把放在背後的香蕉拿出來吃了一口，吃一口拍拍自己，吃一口拍拍自己……

　　　等成越和嵇徐的視頻結束後，一旁的歐意才敢發出聲音。

　　　「哎，寶貝兒你舅舅可真兇。」歐意用食指戳了戳成越的肩膀，「嚇得我。」

　　　成越看著他那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忍住搓了搓胳膊，「你上來幹嘛。」

　　　「展會等會兒有個活動，咱們要去。」歐意解釋，「你穿個外套，今天晚上有點冷。」

　　　「好。」成越應了一聲，跑去箱子裡翻外套，箱子是嵇徐給他收拾的，他剛翻沒兩下就在最裡面看到了一件外套。

　　　剛下樓，一群人連招呼都不和齊康打，埋著頭就擠上了車，成越看著最後一個上車的齊康心裡多少不是滋味。

　　　一直到會場後，成越看著齊康朝會場主辦人走過去的時候，偏頭看了看自己身邊拿著酒杯笑嘻嘻的一群人，想了想還是不贊同他們的做法，稍微壓住了聲音湊到了歐意旁邊，「我覺得你們過分了……」

　　　接下來成越聲音壓的特別低，倒不是怕這群人聽到，他只是擔心讓齊康聽到，換他他也傷心。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歐意聽完後臉上表情有些尷尬，「齊教授平時嚴肅而且很凶，他不喜歡多話的人這行的都知道，這次我們幾個能跟過來都被自家導師嚴重叮囑後不准跟齊教授說話，而且齊教授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也就你湊上去沒挨過打……」

　　　成越愣了愣，又指了指那邊冷著臉正和齊康說話的會場負責人，「他好像對齊教授不太……」

　　　「這邊主辦人因為想請咱們齊教授來當主評委，前前後後跑了三次親自去請，你跟我說他們敢不尊重齊教授？」歐意沒等成越說完就回答，臉上的表情跟活見鬼了似的，「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那我上次見他們對齊教授愛答不理的……」成越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

　　　「嘖。」歐意撇了撇嘴，「他們丫是嚇得，比我們幾個還慫呢，他們在齊教授面前屁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問什麼是什麼，就怕把人不小心給得罪了，我記得前年我師傅跟我說有個業界不怎麼知名的比賽吧，反正人挺誠懇的來請齊教授過去掌眼，但主辦人話太多，齊教授剛進去沒十分鐘就走人了……」

　　　成越聽完有些愣，再朝齊康那邊看過去的時候，著重看了幾眼齊康面前的會場負責人和他身後跟著的那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等成越看清會場負責人背在身後顫抖的手，鼻頭隱約的汗珠，和一開始被他誤認為冷漠實際是被嚇一點兒表情都不敢有的慫……

　　　成越把杯子裡的飲料一口氣喝了，壓了壓被顛覆的認知。

　　　這場接風洗塵結束回到酒店後，成越剛落腳，趴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掏出手機準備給嵇徐打個電話。

　　　還沒打過去，手機就被另一人給打通了。

　　　是齊康。

　　　成越現在看到這個名字就想到了自己自作多情幹的那些事兒，頓時一陣尷尬。

　　　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了電話。

　　　「喂，齊教授。」成越一改往常，輕聲細語的喊人。

　　　「嗯。」齊康應了一聲，「你過來我房間一趟。」

　　　「……啊？」成越怔了怔，反應過來才道了一聲好。

　　　把電話掛了成越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出了房間朝齊康的房間走了過去。

　　　齊康房門兒沒關，成越敲了門聽見裡面人說了請進後，才邁腳進了房間。

　　　房間客廳有一張八仙桌，桌面上一陣霧氣，成越走近了才發現齊康在泡茶。

　　　成越剛坐下，齊康看了他一眼就發問。

　　　「藝考有意向考哪個學校嗎？」齊康遞過去一杯剛剛泡好的茶。

　　　「還沒有。」成越摸了摸小巧的瓷杯，有些燙手。

　　　「你的畫，靈氣有餘經驗不足。」齊康突然批評，「你這個人不認真，不勤奮，吃不了苦，你看你抓畫筆的手沒有一點兒該有的勁兒。」

　　　成越瞪著眼睛整個人有些愣，怎麼突然開始罵他……

　　　「你有師父教嗎？」齊康垂眼又喝了一口茶。

　　　「……沒有。」成越被批評了心情不好。

　　　齊康覺得這小孩兒也太蠢了，但又忍不住再提點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後道：「有沒有考慮找一個師父？」

　　　「家教嗎？」成越問，「我舅舅說好像要找。」

　　　齊康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成越隱約察覺點兒什麼，但又不敢肯定，從齊康房間裡出來後立馬給嵇徐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跟他說了。

　　　嵇徐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你給我回去……」

　　　成越其實有些感覺，但他也不敢往那方面想，聽嵇徐一說，立馬拔腿就往齊康房裡跑。

　　　齊康見他突然衝進來也沒驚訝，只是笑了笑有些無奈，「行了，我是有這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成越連忙點頭。

　　　「過來喝杯茶，喊聲師父。」齊康倒了一杯茶輕放在了他對面的桌面上。

　　　成越立馬過去把茶喝了，接著又認認真真喊了一聲師父。

　　　齊康笑著應了一聲。

　　　「這麼簡單嗎？」成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你隨便磕幾個頭意思一下也行。」齊康喝了一口茶。

　　　成越撓了撓頭後，還真有點兒想跪的意思，剛眼睛瞅著往哪兒跪，齊康那邊兒就歎了一口氣。

　　　「我一大把年紀了，總共就收了五個弟子，你算是第六個，估計也是最後一個。」齊康說著又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重新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上朝成越走了過去，「你畫的不怎麼樣，人也不機靈，但好歹心思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蠢點兒就蠢點兒吧，以後抽個時間見見你幾個師兄，他們精的跟猴似的，多少學著點兒。」

　　　成越因為能拜一個師父確實挺開心的，但聽了老頭兒這番話後臉上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懺悔。

　　　多不容易，這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巧了。

　　　從齊康房間裡出來後，成越咂了咂嘴裡的茶葉味兒，臉上因為太開心泛著興奮的紅色。

　　　一路蹦著到了自己房間後，成越立馬給嵇徐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那邊幾乎是一瞬間就接通了，嵇徐有些擔心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樣？」

　　　「你猜？」成越一邊笑著，一邊倒在了床上蹬了蹬腿。

　　　「拜成功了。」嵇徐笑著說，成越的語氣壓根兒藏不住任何事。

　　　「書裡都不是這麼寫的，太簡單了。」成越歎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得朝著大太陽跪著，拿了刀子就往手掌心割道口子，把血灑了酒裡端起就是一口悶呢。」

　　　「……你那是看的什麼書？」嵇徐問。

　　　「天龍八部？」成越問。

　　　嵇徐：「……」

　　　成越翻了個身拿被子把把自己蓋著了，有些想撒嬌的抱怨，「還有幾天才能回去，我好累啊……」

　　　「看在你這麼幸苦的份上……」嵇徐瞇縫的眼睛看著床上擺著長裙，假髮等，還有一個黑色硬皮盒子裡面的細帶項圈。

　　　「什麼？」成越問。

　　　「獎勵你一個禮物。」嵇徐說。

　　　成越聽到這個送禮物，吞了吞口水，有些不自在的發問，「送什麼啊？」

　　　「帶你去遊樂場怎麼樣？」嵇徐一邊問一邊把盒裡的項圈拿了出來，突然想像到了這條項圈在成越脖子上面的樣子。

　　　「好啊。」成越欣然應允後鬆了一口氣。

　　　不是裙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