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陳老師看講台下面笑倒一片，也發現有哪些不對的地方，偏頭看了看自己旁邊蹲著的成越，也笑了出來。

　　　陳老師她對成越的初印象就是一不怎麼愛笑的小孩兒，個子還高，戴著頂黑色鴨舌帽，看著很酷，她還以為不怎麼好管教，沒想到人竟然這麼……

　　　「好了好了。」陳老師招手，把下面的哄笑聲壓了下來，「笑我矮呢！都別笑了！成越做個自我介紹吧。」

　　　成越見她手放了下去，把身體站直了後對著下面一片眼睛又開始犯緊張，導致說的話一字一句特正板：「我叫成越，大家好。」

　　　講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陳老師剛想問他還有什麼想說的時候，湊近看的時候才發現這小孩兒額頭上全是汗。

　　　她看得出來成越是真緊張，也就沒多讓他說了，領著他去了位置之後又叮囑大家好好相處之後才回了辦公室。

　　　成越也確實緊張，他一緊張臉上就容易沒表情，看著嚇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湊過去聞聞就是一軟皮包子，誰戳誰知道。

　　　但坐他旁邊這個女同學像是被他嚇到了，看著他欲言又止，臉上一片緋紅，最終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很快上第一節課鈴聲就被打響了，成越不太適應這種上課坐得端端正正，全班靜悄悄的氛圍，主要今兒又起來早了。

　　　導致上頭那個老頭兒說著說著，他頭就扒在了桌子上。

　　　模糊間有人喊他的名字，還推了推他的胳膊。

　　　成越給睡迷糊了沒反應過來，不耐煩了用手拍了一下課桌。

　　　課堂瞬間安靜了。

　　　坐在成越邊兒上的姜格子同學臉色有些複雜，看了看被震蒙了的數學老師，又看了看旁邊堂而皇之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新同學，沒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

　　　「成越……成越……你醒醒。」姜格子又推了推。

　　　成越眉頭剛擰起來，姜格子就嚇得抱著椅子偏一邊去了。

　　　「站起來！」老頭子氣得鬍子都翹起來，「新同學轉來第一天就睡覺！你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成越被他一聲吼，這才算醒了過來，剛抬手，準備揉一把眼睛，就見那老頭子面色驚恐腿腳利索的往後倒退了三四步。

　　　成越都被這情況唬的瞪大了眼睛，手停在自己眼睛邊兒都忘了揉。

　　　老頭還練輕功呢。

　　　「你……你……」老頭兒伸手有些發抖的指著他，語氣倒是強硬，「你知道你自己錯……」

　　　老頭兒還沒說完，成越偏頭看了一眼周圍安靜的情況，又皺著眉，想著自己竟然睡過去了，覺得不好意思，感覺不尊重老師，尤其是這老師還是個老頭兒，成越立馬站了起來挺認真的道了歉：「我錯了。」

　　　成越話音剛落，全班比一開始還安靜。

　　　數學老師嘴裡下一句不知道錯就站出去硬生生憋在喉嚨裡，吐出來也不是，嚥下去更憋屈。

　　　老頭子一邊想著現在的學生套路簡直太過分了，一邊憋屈的繼續上課。

　　　成越整整站著上完了兩節數學課，最後看著那老頭瞪著眼睛翹著鬍子出了教室的時候，他剛歎了一口氣才準備坐下，整個人周圍瞬間被四五個男生給圍住了。

　　　「兄弟帥啊！牛！」

　　　「我第一次見黃老頭兒那麼順溜的嘴都給閉上了！哥們兒混哪兒的？」

　　　「會不會踢毽子！哥幾個帶你玩！」

　　　「踢……什麼？」成越抓了一耳朵有些蒙，看著自己周圍統一身高起碼超了1米8的男生想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正常不是踢足球嗎。

　　　「踢毽子啊！」攬著他肩膀，比他高了一頭的陳總樂呵呵的回了一句，又偏頭朝姜格子喊，「格子！把哥我的無敵大毽子拿過來！看哥給新同學秀一腿！」

　　　嵇徐淡笑著把自己這邊的資料緩慢的朝對面的羅鋒行推了過去。

　　　羅鋒行不帶瞟資料一眼的摸著自己大拇指上戴著的玉石戒指，緩緩道：「前幾年的事兒都能翻出來，費了不少勁兒吧？」

　　　「勞您費心。」嵇徐笑了笑，「剛巧碰上而已，那母子兩人過的還行，就是家裡始終少了一個人，過的沒那麼完整罷了，羅二少爺這兩年過得還行？」

　　　羅鋒行聽他說完終於低頭看了一眼資料，看著上面整整齊齊羅列的證據跟他家那傻逼兒子蓋的手印，伸出手在桌子上有些急促的敲了敲：「穆記者挖的那事兒我可沒參與，你說的我也不知道，道聽途說也別太當真，你們恆一這兩年名號打的挺響，官司怎麼打都是你們贏，但萬一在這件事兒上栽了跟頭，就再也起不來了，仔細點兒腳下吧。」

　　　「腳不腳下的沒那麼好在意，向前走，難免會踩些東西。」嵇徐面上也不笑了，「福利院那群殘障小孩兒比不上羅老闆家大業大，能言善辯的，他們有些人聽不見，有些人不會講話，但不代表永遠不會有人看見他們，我看見了，我就拉一把。你看見了，你也就搭把手的事兒，往後手多了，誰也不知道是誰伸的。」

　　　羅鋒行長歎了一口氣，伸手把面前的資料收進了自己懷裡，又拿出了個錄音筆輕放在桌面上推了過去嚴肅道：「你們跟那個記者還是悠著點兒來，別山沒扛動，把自己給壓垮了，還連累我個在山腳下散步的人。」

　　　「誰說我們要扛山。」嵇徐拿過錄音筆笑了笑，「親自抗山多累，我們喊人來挖，這叫送業績。」

　　　羅峰行聞言愣了愣，想著最近幾天傳聞說是上頭要調來個新官兒，頓時看向嵇徐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想著自己已經送出去的錄音筆，沒忍住心驚膽戰。

　　　從商的向來怕當官的，這事兒要是弄不好，這整片地方估計都得翻個頁。

　　　唐景坐在自己卡座上看著不遠處羅鋒行推門出去走遠的背影，這才起身朝會所裡頭的包廂走了進去。

　　　唐景推開門就見著嵇徐正安安靜靜的喝著手上的咖啡，就知道這事算是談妥了。

　　　唐景立馬鬆了一口氣，舒坦道：「擱外頭給我擔心的，還好只要咱們嵇律師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剛撬開個口子你興奮個什麼勁兒。」嵇徐把杯子給放下了，拿著手中的錄音筆神色晦暗的看著。

　　　這事兒那些大老闆換任何一個對象也不至於這麼難辦。

　　　難就難在大老闆們玩的是社會上公認的腦子有病，身體有疾的殘障兒童。

　　　精神病說的話誰會信，更何況有的精神病話都不會說。

　　　「行了，你別擔心了。」唐景看著他那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安慰道，「總歸是打響了第一炮的勝利，慶祝慶祝唄，我一朋友新開了一酒吧，捧個場，正好我叫了幾個朋友來玩玩，咱們幾個都多久沒出去了。」

　　　「你什麼時候喊的？」嵇徐問。

　　　「現在。」唐景搖了搖手上的手機給微信群裡發著消息。

　　　「不行，我得接成越放學。」嵇徐低頭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再過十分鐘成越就得放學了。

　　　他不可能拎著個未成年的小孩去酒吧。

　　　唐景發完消息得到一片就來的回應後，不在乎道：「帶著小朋友一起去唄。」

　　　「不行。」嵇徐剛回絕，他手上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嵇徐低頭去看，發現是成越發過來的消息。

　　　【同學們帶我一起去喝奶茶，我等會兒自己回家。】

　　　唐景湊過來瞄了一眼，大笑道：「小朋友還挺識趣兒。走吧，嵇律師，小朋友玩小朋友的，我們大人玩大人的。」

　　　成越發完消息後看著圍著自己桌子一圈兒的男生女生，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不太喜歡喝奶茶。」

　　　「沒事兒，」陳總笑著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主要也不是喝奶茶。」

　　　「那是喝什麼？」成越被他們推拉朝校門口走。

　　　「你丫真是……」陳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賊兮兮的湊到他耳邊，「主要是我們等會兒要作詩，一人接一句，你先好好想想。」

　　　成越上車後又給嵇徐發了個消息。

　　　【我已經在出發去跟同學喝奶茶的路上了，同學還說要作詩】

　　　成越的信息發過去沒多久，手機很快震動了一下，是嵇徐發過來的。

　　　【注意安全】

　　　成越看到消息立馬點了點頭，接著又反應過來嵇徐看不到，又低頭給嵇徐回了句知道了，接著閉著眼睛開始補覺。

　　　成越一行人總共七個，五個男生，兩個女生，除了成越穿的全是一水的校服。

　　　成越在的這輛的車上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

　　　成越跟大個子陳總，還有他同桌姜格子和另外一個看著很羞澀靦腆的短髮女生。

　　　車開到一半，車上另外一男兩女開始脫衣服往自個身上套著裝備。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三人都面無表情像是幹著某種大事。

　　　成越閉眼睛坐在前座，什麼都不知道。

　　　等司機停車的時候他才睜開眼睛，回過頭朝後剛準備問是不是到了，卻被後面三個人嚇了一大跳。

　　　入眼滿是黑T皮裙子加大金鏈子猩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