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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子的為官路》第155章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葉君書睡了一個無比安心的覺, 醒來看到熟悉的床頂,心情更是愉悅,還是家裏舒服!

  孩子們都沒有賴床,前前後後起來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用了晚膳, 葉君為賴在葉君書身邊, 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學堂。

  大哥剛回來, 他還想繼續看著大哥呢,萬一他去上學回來,大哥又走了怎麼辦?

  於是葉君書答應親自送他去學堂,葉君為這才願意去, 只不過一路上撅著嘴滿臉的不高興。

  上學有什麼好的?老師教的那些他都會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嗯,還是挺好玩的, 有好多同齡小夥伴呢!

  那他要繼續上學嗎?

  葉君為糾結得皺了整張小臉。

  鬧著要跟著的勤哥兒和徑哥兒,倒是滿面笑容,和葉君為形成鮮明對比。

  到了學堂門口,還愛嬌的抱著葉君書不肯下車, 葉君書現在對孩子正是稀罕的時候,十分樂意哄著,許諾了一堆好處,還承諾傍晚來接他,才願意跟著下馬車。

  葉君書親自將葉君為帶到學院, 交給了老師,寒暄了幾句,就下階梯馬車, 坐著馬車往回走。

  勤哥兒和徑哥兒一左一右的偎在他懷裏,嬌憨天真。

  徑哥兒撒嬌道:“大哥大哥,今天我們不上夫子的課了,我們陪著你好不好呀?”

  勤哥兒眨巴著大眼,期待的看著葉君書。

  葉君書十分受用,然後果斷道:“不行。”原則外他可以無條件任寵,原則性錯誤可不能犯。

  看他剛才笑他五哥笑得這麼歡,這回就輪到徑哥兒撅嘴了,整張小臉上都寫著拒絕兩字。

  勤哥兒亦失落地垂頭。

  葉君書左擁右抱著兩個軟軟的小哥兒,心裏軟成一灘水了,更樂意哄著,不過不上學的事,沒得商量。

  “你們是在家裏上課的啊,大哥時不時就來看你們,好不好?”

  徑哥兒指控道:“我們都三個月二十七天沒見大哥了!”

  葉君書連忙哄:“往後就天天見了,大哥以後去哪兒都帶著你們……”

  等馬車在葉府門口停下,兩個小哥兒才有了笑意。

  一手一個牽著回府,直接將他們送到先生面前,看他們開始認真上課了,葉君書才悄悄走開。

  他抹了一把虛汗。

  孩子越來越難哄了。

  路上遇到路哥兒,看到路哥兒臉上促狹的笑意,葉君書伸手虛捏一下,也忍不住樂了。

  路哥兒今天沒有去商鋪,留在家裏。

  他也是想陪著大哥的,反正他不用上課,商鋪一天不去也無所謂,這麼多個孩子裏,反而他是最自由的。

  路哥兒歪歪頭,一邊走一邊親熱的道:“大哥呀!你們什麼時候結契啊?”

  他才知道,原來大哥出差期間,璵哥也一起去了,都能一起買禮物了,想來感情發展得不錯嘛!

  路哥兒摸摸頭山的簪子,他對這個新年禮物特別特別喜歡,剛收到的時候就愛不釋手的,一直戴著。

  如今知道是璵哥給他選的,更加珍惜了。

  嘿嘿!璵哥是他的準哥麼了!他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葉君書想到李璵,還沒說話,臉上就帶起三分笑意,“快了。”路哥兒對這個回答十分不滿,“快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啊?”

  呃,要讓葉君書說個具體日期,他也不知道啊。

  葉君書想,泰安帝可是答應過等他想結契的時候,會為他們賜婚的,他現在沒有機會進宮面聖提出來不說,他還不知道阿璵願不願意現在就和他結契呢!

  這幾個月他們的感情發展很快,阿璵都願意讓他親親抱抱了,心裏肯定只認定他了!想到這個,葉君書的笑容更大。

  只是想到自己還只是個小小的七品官,葉君書怕委屈了阿璵,心裏又有些猶豫,要不再等等吧,等他官職升一升,就和阿璵求婚!

  不過契禮該準備起來了。

  葉君書知道自己寒門出身,比起家底豐厚的世家大族,底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不願意在這事上讓阿璵再被人看清,契禮一定要想辦法準備得讓人說不出不好的話來。

  葉君書此時無比慶倖,他和昊子哥的商隊有合作。

  他們一直有保持聯繫,最近一封來信說他們發展得很好,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出了一趟海,得了很多珍稀的寶貝,更是有了個十分有背景的長期合作對象。

  短短一年,錢財勢力就跟滾雪球似的,極速壯大。葉君書還在低階官職裏掙紮著呢!他拿著一年的分紅,心底還是有點虛的。

  葉君書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有情商有義氣有膽氣,將來一定不會差,但他們發展得這麼快,還真是讓他吃驚。

  只能暗暗想,他也要加把勁了。

  話說回來,契禮這個事,葉君書只能拜託昊子哥幫忙了。

  雖然他們家的家產在慢慢豐盈起來,商鋪,田地,莊子在慢慢增多,但那些都是路哥兒努力出來的,他除了給錢,並沒做什麼。

  葉君書是想著將來路哥兒結契了,這些作為契禮帶走的。

  還有其他孩子……

  嗯,都還小,還有時間給他們攢。

  但是葉君書依然是一窮二白啊,上次的信裏,昊子哥說讓人上京一趟,將他剩下的那部分送給他。

  葉君書趕緊寫信回去,悄悄拜託阿璵幫他送這封信。

  這次分紅他不要錢了,希望昊子哥幫他尋些珍稀珍貴的大件物品可以保值增值的,到時拉出去,倍有面子。

  銀票再厚再多,也只能壓箱底啊!

  曬禮哪能曬壓箱底的?

  路哥兒見葉君書沒說幾句,就開始神遊,心裏無奈,然後他給葉君書下最後通牒,“今年大哥你一定要將哥麼契回來,不然、不然我和弟弟們哭給你看!”

  路哥兒想半天沒想到有什麼可威脅的。,只好說了這麼一句。

  葉君書一想,現在才年初,還有這麼多個月才到下一年呢,應該是可以的,然後點頭,“放心,到時肯定給你個哥麼。”

  路哥兒小小聲強調:“只要璵哥。”

  葉君書理所當然點頭,如果不是他,他都不結親了。

  於是路哥兒高興了。

  巳時末,葉君書一家迎來自皇宮而出的聖旨。

  葉君書昨天被叫進去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心裏有準備,今天泰安帝的賞賜隨時可能會到。

  因此並不慌亂,他有條不紊的安排葉家上下,絲毫不差的將聽旨前的流程做完,然後一家上下跪在手持聖旨的太監公公面前,恭敬聽旨。

  太監將聖旨打開,開始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翰林院七品編修葉君書,於晉江之事表現俱佳……深得朕心,特賜黃金百兩,玉如意兩對……欽此!”

  聖旨讀完,葉君書等人叩頭謝恩,“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旨的內容文縐縐的很長,大概意思就是葉君書立了功,皇帝很滿意,然後賞賜一大堆東西,真是極其豐厚。他聽了那一長串賞賜的東西,哪怕不是個眼皮子淺的,此時也有一種一夜暴富的感覺。

  不過裏面沒提給他升職的事,葉君書心裏還是很失落的。

  轉念一想,他當官才當多久,現在能得到賞賜讓陛下記住人就很不錯了,不能奢求太多,要知道同寇里,還沒誰比他更好,然後就看開了。

  太監將聖旨給過葉君書,笑瞇瞇道:“雜家給葉大人道喜了。”

  葉君書亦笑道:“謝公公,不知公公怎麼稱呼?”葉君書僅有的幾次進宮,都有看到這位太監,雖然不是大內總管,但應該也是泰安帝的近侍之一。

  “雜家姓梁。”

  葉君書便親熱地喊一聲:“梁公公。”然後遞給他一個繡紋精緻的荷包,“還望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為下官說好話。”不止是梁公公,其他人也送了豐厚的荷包。

  梁公公捏了捏荷包,手感就出來了,這是兩個金裸子,笑容更深,“好說,好說。”

  寒暄幾句後,梁公公便帶著人離開了。

  葉府頓時陷入喜氣洋洋中,數個家僕紛紛上前來道賀,整個人都是與有榮焉的。主人家好,他們才能好!

  葉大勇和主子們更相熟一點,他站在葉君書面前,敬畏的看著葉君書手裏的明黃色卷軸。

  這是聖旨啊!

  孩子們圍著葉君書道喜,高興得蹦蹦跳跳,小臉紅撲撲的。

  葉君書的心情亦很好,他大手一揮,“所有人這個月領雙薪!”

  葉大勇他們更高興,又開始道賀。

  徑哥兒抱著葉君書的大腿,興奮得直蹬腿,“我呢我呢?”

  葉君書笑瞇瞇地,“都有都有,你們零用錢翻倍。”

  徑哥兒歡呼。

  隨後葉君書去將聖旨放好。

  這是要供奉起來的,他現在已經有兩封聖旨了,上次是給他授職的。

  葉君書猜想,陛下應該不會厚此薄彼,除了萬大人,鄧鴻遠他們應該也是有獎勵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如他這般。

  不過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泰安帝那邊自有成算。

  於是就專註自家,今晚大餐慶祝!

  葉君書剛出差回來,不用馬上回去上班,他有三天的假期。

  他基本不出門,在家陪孩子的同時,將在晉江實地考察的所思所想整理成本。

  這個本子如果由他遞交上奏的話,十有八九會被壓下去,不會有被傳到泰安帝手裏的機會。

  官場上的事情很難說,葉君書沒什麼途徑,能將奏摺交到泰安帝手裏。如果讓阿璵幫忙的話,是可以。

  但是葉君書一想,去了晉江的官員那麼多,不止他一個,如果就他上了這份關乎晉江民生如何可持續發展的策略,就算被泰安帝誇讚並採用了,但同行的官員裏,難免不會將他記恨上,這不是對比出,他們對晉江不夠關心嗎?

  葉君書權衡了下,是出這個風頭呢?還是潛伏下來?

  他已經決定徹底和大皇子那邊劃開距離,相信不久之後一定會有動作,到時他一定會受到壓制。

  而晉江之事中,他出的風頭已經夠過了,再多,難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葉君書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份奏摺由萬興昌萬大人遞交最好。

  一來他是這趟差事的最高負責人,二來,他在泰安帝面前不壓他的功勞,他怎麼也要投李報桃一下。

  只是萬興昌似乎不想和他多有聯繫,他送到萬府的拜帖被退回來了,回應的意思是,他這段時間忙,沒法招待他。

  葉君書並不是非見不可,既然不願意見他,那也沒什麼。

  過後他想了想,又突然慶倖,還好萬興昌沒有答應見他。

  他之前的決定唐突了點,自己還沒琢磨透萬家的畫風,貿貿然上去,不是個好主意。

  萬修和明顯很推崇明家,於公於私,他都不能和萬家有過多的牽扯。

  只是他還是想幫幫晉江的百姓,希望能盡他的微薄之力幫助他們將日子發展起來,哪怕這份功勞讓別人得去也無所謂,只要百姓的生活能好。

  他的奏摺裏有好幾種他結合實際和自己的想法寫出來的理論,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如果泰安帝派任的知州能將他的這份資料作為參考,相信能走很少彎路,說不定能將晉江的經濟發展起來。

  可惜,他沒有遞交奏摺的途徑。

  官職還是太低了,唉!

  葉君書總算瞭解,為什麼自古以來有那麼多鬱鬱不得誌的官員心灰意懶的辭官離開了,他現在就覺得挺鬱悶的。

  不過也只是鬱悶一下而已,很快就調節好心情。

  他在家期間,明家又派了兩次人過來想請。葉君書都找理由拒絕了。

  這時他們似乎發覺了什麼,看著葉君書的臉色都變冷了。

  葉君書已經決定不和明家還有大皇子攪和一起了,就不會在搖擺不定。

  打入他們內部已己之力讓他們自行瓦解,雖然他自信能一步步做到,但是是為下策,沒得將自己搭進去。

  最最重要的一點,他已經和阿璵確定了關係,未免出現變故,他還是讓自己明面上的立場也和阿璵一邊為好。

  否則,萬一大哥以為他是明黨,不願意將阿璵交給他,就得不償失了。

  葉君書想到這個,就恨不得回到去年,將走岔路的自己狠敲一頓。

  大皇子三催四清,自己都不過去,已然得罪大皇子,想來往後他的日子不太好過。

  可是沒辦法,自己犯的蠢,跪著也要勇敢面對。

  只是這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遲早都要面對。

  葉君書想到等他回去上班,就要面對明掌院,心情頓時不好了。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

  葉君書拋開煩惱,在書房專心將策論寫好,才剛放下筆將紙張整整齊齊放好,葉大勇就來稟告——

  “大少爺,余大人來了。”

  余茂林?

  真是好久沒見了!

  葉君書連忙道:“快讓他進來。”

  自從兩人都入翰林院為官,他們見面就不是很頻繁,這次離京差不多四個月,到現在都沒見過了。

  余茂林很快就走進來,他關上門,朝葉君書走近。

  葉君書還沒來得及表達思念之情,余茂林劈頭就是一句——

  “我要外調。”

  葉君書笑容一斂,隨即問道:“怎麼回事?”

  他仔細一看,余茂林的面容憔悴了許多,眉宇間都染了戾氣,整個人都寫著別來惹我我很生氣的拒絕信息。

  葉君書心裏一個咯噔,難道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余茂林出事了?

  明家和大皇子在針對余茂林他都知道的,他以為以余茂林的能力,都有能力應對。

  葉君書的關心,余茂林十分受用,他的面色緩了緩,不過還是很難看,“他們想對付我,還差得遠。只是沒想到,那個四殿下真是惡毒,竟然在內眷聚會時隨便找了個理由罰我夫郎,冰天雪地的跪在外頭,一雙腿差點廢了!”

  余茂林想到那個四殿下,瞬間露出厭惡的表情,又想到自家至今臥在病床的夫郎,又是一陣心疼。

  這倒是葉君書沒想到的。

  余茂林這邊滴水不漏,他們找不到由頭懲治,沒想到就找內眷下手了。

  余茂林帶夫郎出去交際,都是分開的,一時沒看顧到,就讓四殿下找到了機會。

  葉君書也是一陣不喜,這個四殿下,未免太過狹隘了。

  他關心幾句:“哥麼現在怎麼樣了?”葉君書倒沒提去探望的事,就算他們再怎麼相熟,畢竟還是爺兒哥兒有別,如果他有夫郎,那就是他夫郎該去探望了,可惜他還沒有,只能讓路哥兒改天去看看。

  “你怎麼不早點捎消息過來?”葉君書抱怨,如果他早點知道,一定第一時間去關心的。

  但是他回來兩三天,路哥兒他們都沒跟他提一句,想來也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就和他說了。

  余茂林皺著眉頭道:“現在好了點。”然後又道,“用不著,沒得為這事來回折騰,徒增煩惱。”事情已經發生,特地告訴他們反而讓他們跟著難受記掛,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葉君書細再問,經余茂林的簡單描述,他才知道,這是元宵節那天發生的事。

  他們夫夫受邀去參加宴會,他們去年新科的官員有幸被邀請,余茂林是和官員們一起,他的夫郎去了內眷的地方。

  聽他夫郎時候轉述,四殿下給他敬酒,然後故意將酒杯摔了,四殿下借題發揮,說他不敬,就當著眾官家夫人的面被罰到院子外跪。

  那時天寒地凍的,冰雪都還沒融化。

  若不是皇後看不過眼,讓他免了罰,說不定他的夫郎雙腿都廢了。

  余茂林懊惱道:“我該多註意的。”往年的元宵宴會,並沒有七品官員參與,基本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還有皇親國戚,他一時疏忽,差點就釀成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葉君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暫時咽了這口氣,你多註意一下,讓哥麼聽從醫囑好好養身體,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找我。”

  對方是皇家哥兒,他們就算想報復,也得悠著點兒,葉君書微微瞇眼,不過,來日方長,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余茂林點點頭,“自然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又回到最初,葉君書道,“就算如此,那也不必離開上京吧?”也不是說外放不好,只是到底沒有在上京的機會多。

  人在外頭,如果無法做出顯赫的政績,或是沒有強大的後臺,就很難再回到上京的圈子。

  這一去,說不定幾年十幾年都回不來。

  葉君書為余茂林的前途著想,自是不贊同他外放。

  “往後多註意就好了。”吃一塹長一智,他們日後小心點,應該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再不濟,他和阿璵說說,拜託他照看照看。

  就算阿璵沒空,只要他和皇後說一聲,皇後有意護著,就不會再出這事了。

  葉君書突然很慶倖,還好他的阿璵身份很高,沒人敢磋磨他。

  余茂林凝眉,他看著葉君書道:“並不單單因為這個原因。我在這裏,你有所顧忌,放不開手腳。”

  葉君書楞了楞,倒沒想到余茂林還因為這個原因,他正要說話,余茂林就肅著臉道,“我已經深思熟慮許久,我離開上京,對你對我都好。”

  “你不能否認,我們其實有點王不見王的勢頭,如果不是我們互相坦誠,真誠相待,只有信任沒有猜疑,我們早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了。

  子舟,你很好,當年若不是你上前主動和我攀談,恐怕我早已鑽牛角尖了。”

  余茂林當年正逢親近朋友背叛,陷入對人性的懷疑中,如果不是葉君書當年站到他面前,讓他想起自己十二歲聽到有個和他一樣十歲就考上童生的葉君書時,想到自己當年決定要在科舉之徒和這個人一決高下,才重新燃起鬥誌,恐怕他要蹶很久。

  後來在雍州求學相遇,余茂林漸漸瞭解這個人,覺得他這個人挺好,充滿對生活的樂觀,尤其在學識上,很有共同話題,就像知音。

  余茂林再次將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他那時真有點孤註一擲的意思,如果葉君書同樣背叛了他,恐怕有生之年,他不會再信任任何人。

  事實證明,他沒看錯人。

  兩個同樣才華橫溢的人,惺惺相惜。余茂林對他掏心掏肺,葉君書亦全心為他著想。即使互相競爭,時有輸贏,也是一笑置之,互相為對方祝賀,心中不留一絲芥蒂。

  他余茂林這一生,有這麼一個知己,足矣!

  “我們兩個在京裏,互相掣肘,互有顧慮,長久下去對我們的發展都不好。如果我外放出去,咱們一個在京裏,一個在外面,可以互相照映,互通有無。

  有你在,京裏的事情我不會兩眼抹黑,同樣外面的事你也不會不知道……”

  余茂林犀利的分析了種種利弊,葉君書不得不說,他差不多被說服了,只是還有一點點遲疑。

  然後余茂林接下來的話,徹底打消他的猶豫。

  余茂林繼續說道,“我外放你留京我也是考慮過的,我帶著夫郎遠離是非,專心搞政績。你在京裏比較容易討夫郎。”說到這裏,余茂林看著葉君書的目光滿是同情憐憫,“你都一把年紀了,再不結契,以後就更難了。”

  葉君書:“……”虧他剛才還很感動余茂林對他那麼看重,友情什麼的,信不信他分分鐘絕交?

  葉君書憤憤道:“我今年就能結契了!”

  “哦,你和那個哥兒有進展了?”余茂林話是這麼問,但滿臉寫著不信,“真難得啊,以你瞻前顧後的性子,還能將那個哥兒追到,不錯。我還以為你還能拖個七八年。”

  葉君書:“……”哪里有繩子?這個朋友他不要了,捆了拿去賤賣!兩文錢誰要?!

  未免真被氣到將余茂林捆了賣了換冰糖葫蘆的想法付諸行動,葉君書果斷轉移話題,“你決定去哪里?”

  余茂林頓了頓,沒直接回答,反問葉君書:“你覺得晉江怎麼樣?”

  晉江?葉君書實話實說,“如果做得好的話,是個容易出政績的地方,不過要耗很大的精力和很長的時間。”

  葉君書簡單說了一些那邊的情況,然後想到余茂林問此的用意,便問:“你想去那裏?”

  葉君書琢磨了下,覺得余茂林去那裏未嘗不可。

  前段時間因為這事,肅清了一批官員,空出了很多缺。不久之後,一定會有很大的人事變動。

  京城裏的職位肯定很多人爭搶,外面比較好的地方同樣受歡迎,還有好幾個不怎麼好的地方……

  但其他地方沒人去過,他們不瞭解情況容易抓瞎。

  晉江那邊就不一樣了。葉君書在那邊待了那麼久,都瞭解得差不多了,跟余茂林仔細說一說,他心裏有個底,而且……

  葉君書的目光落到書桌上的那厚厚一遝紙上,那裏密密麻麻都是他這幾個月的心血。

  得,他就是為余茂林準備的,都不用去糾結怎麼交到泰安帝手裏了。

  余茂林堅定道:“那就去那邊了。”

  葉君書取笑,“你說去就去啊,萬一被人搶先了呢?”

  余茂林看葉君書就像看一個傻子,“那個地方人人都避之不及,誰會那麼傻湊上去?”

  那裏被剝削了那麼多年,還剛發生民亂,而且還是常年積貧的地方,環境如此惡劣,其他官員都巴不得托關係避開,深怕被安排調任到那裏去。

  葉君書盯著余茂林,意有所指道:“你啊。”

  余茂林:“……”

  葉君書終於懟了余茂林一局,神清氣爽,“既然定了那裏,那就去爭取吧!”

  葉君書回身,將書桌上那一遝還有他以前零零碎碎寫的東西都找出來交給他,“這些你拿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以後有用。”

  想了想,葉君書又道,“你還是別主動去爭取,上頭還有人盯著你呢,說不定不讓你如願故意攪黃了。既然那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那就使計讓對方將機會送給你,對方還會因此沾沾自喜,兩全其美,多好。”

  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同一件事,想法都是不一樣的。

  在余茂林看來,外放是一個磨煉自身,出政績的好機會。

  但是在別人看來,堂堂從六品修撰,外放偏遠地區當七品知州,那是貶官驅逐。

  葉君書思索片刻,給余茂林說了個小計謀。

  這麼做,也是順便讓那些人出口惡氣,以後不再盯著余茂林。

  而余茂林也能順勢離開,不用再理會京城的是是非非,也不必再防備對方什麼時候對他動手腳。

  而且這裏頭很好操作,掌控住對方的心理就可以為之。

  余茂林聽了葉君書的話,斜睨他一眼,“你真陰險。”

  葉君書對余茂林的評價很不服,“怎麼能叫陰險呢?我也是為別人著想。對方一直想搞你又搞不到,我這不是為他們提供機會嗎?免得一直出不了氣,長久憋下來給憋變態了。”

  余茂林似笑非笑的哼一聲,然後道:“這事你不用插手,我來辦。”

  葉君書甩甩手,十分光棍,“我現在這樣,也幫不了你。”

  過兩天,被壓制被搞的人就變成他了。

  葉君書想,怪不得他和余茂林能成朋友,難兄難弟啊!

  “怎麼說?”

  “我決定不和大皇子那邊往來了,難說會不會被報復。”

  余茂林哦一聲,“你終於腦子不進水了。”

  葉君書:“……”再次起了賤賣余茂林的衝動。

  葉君書幽幽道,“既然你覺得我那時的行事不妥當,為什麼不提醒我?”如果有人在旁邊提醒他,說不定他就不會一股腦的鑽進去了。

  余茂林理所當然道,“為什麼要提醒你,自己走的路,不管對錯,都由你自己負責,反正你不傻,很快就能回味過來。沒有誰會一生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余茂林把人看得多通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君書是個比較自負的人,但很多時候又十分有自知之明,如此矛盾的性子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他還是第一次見。

  就因為真把他當兄弟,他才什麼都不說。他們才剛開始,現在摔個跟鬥,總比以後撞個頭破血流好。

  葉君書只有自己切身體會了,才能記住教訓。

  反正有他和那個哥兒在一旁看著,如果葉君書真陷入泥沼了,他們都會及時拉回來。

  沒什麼好擔心的。

  葉君書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他苦笑了下,無奈道,“好吧,我知錯了。”

  他是該好好反省了,不能因為自己多一世記憶,就以為自己能站在局外旁觀,將別人玩弄於股掌間。

  他早就是局中人了。

  然後余茂林又說了一句,“你喜歡的哥兒是李家的,如果想抱得美人歸,遲早會自己爬出來。”

  否則,就單身一輩子吧。

  葉君書:“……”

  雖然是事實,但是從余茂林嘴裏說出來,怎麼那麼可氣呢?

  葉君書不想和余茂林說話了,他開始攆人,“趕緊走吧,回去照顧你夫郎去。”

  余茂林八風不動,悠然道,“好久沒見孩子們了,怪想念的。”

  葉君書瞬間板起臉,“孩子們要晚上才回來,你還想過夜不成?”葉君書現在就不想見他了,忒會氣人。

  “說不準。”

  然後葉君書叫來葉陳氏,讓他去庫房將昨天剛賜下的禦用阿膠挖一半裝好拿過來,直接砸余茂林一臉。

  “滾滾滾!”

  於是余茂林滾了,懷裏揣著葉君書的一堆紙,袖口裝著半盒阿膠。

  這時候的阿膠有價無市,十分難得。

  剛好拿回去給他夫郎養身體。

  這時候的他哪還有半分留戀,黑著一張臉從葉府出來,叫馬夫快點走了。

  語氣之急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生氣。

  書房裏只剩葉君書一人了,他敲敲桌面,沈吟半晌,雖然茂林不讓他插手,但是他還是要關註一下,免得出意外。

  茂林去晉江也好,他相信他能看的進自己寫的策略,也能看得懂,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參考他的方法因地制宜,以茂林的聰明才智,相信不用幾年,就能將晉江發展起來。

  這份大功勞,與其拱手讓別人,不如讓茂林得了,他最高興。

  茂林的目標已經明確了,他的前途還是一片漆黑。

  葉君書想到明天就要去翰林院,渾身寫滿拒絕,實在不想面對。

  但是沒辦法,該來的還是要來。

  第二天天還灰濛濛的,葉君書就起來出發去上班了。

  這個時候的冰雪還未徹底消融,氣溫還是挺低的,葉君書坐的是馬車,不緊不慢的往翰林院趕。

  到達翰林院簽了到,葉君書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

  一路上看到同僚都微笑著打招呼。

  按理說,葉君書在這趟差事裏大大的出了風頭,還被聖上點名誇獎,還得了豐厚的賞賜,眼看著前途一片光明,應該是同僚們巴結的對象。

  但事實上卻是,葉君書從進門那一刻起,就受到了冷遇。

  跟他打招呼的,不是暗藏幸災樂禍就是陰陽怪氣,多數人對他避之不及,直接當看不見。

  葉君書就知道,已經開始了。

  他的座位,幾個月沒人打理,積了一層灰。

  葉君書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抹布擦乾淨。

  他的座位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葉君書正要跟隔壁同僚說話,對方直接將頭埋得更低了。

  葉君書只好不為難別人,他們不想沾麻煩,他理解。

  不多時,鄧鴻遠就走進來了,他誌得意滿,看到葉君書,還十分驚訝的啊一聲,“葉編修,你來了?”

  雖然鄧鴻遠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但總算有人搭理他了,葉君書挑起笑容,“是啊,鄧編修,你也挺早。”

  鄧鴻遠理理手袖,“噯,沒辦法,事情太多了,不積極點,都不知什麼時候處理完。”

  “有事做挺好的,說明掌院看重你。”

  “是啊。”鄧鴻遠得意洋洋的看葉君書一眼,隨後難掩幸災樂禍,“對了,你以前手頭的工作都交接給我了。”

  葉君書面色不變,微微笑道,“嗯,我知道了。能者多勞,我理解。”

  鄧鴻遠沒如願看到葉君書變臉,不知是覺得無趣還是什麼,然後就昂首闊步出去了。

  成王敗寇,他鄧鴻遠,才是最後的勝利者,不屑和敗者說話!

  等鄧鴻遠走開,葉君書才淡下笑容,直接將他之前交接出去的工作轉給其他人,那他不就沒事做了?

  這馬威下的,這是在告訴他,他的前途是掌握在他們手裏的嗎?如果他還想要前途,就得乖乖聽話?

  葉君書可不是想退出就退出的,還得看他們答不答應?

  那他是妥協呢還是妥協呢?

  葉君書心想,上次找書有看到兩本挺有意思的書,只是一直沒時間看,他先看哪一本好呢?

  不過沒等葉君書想好去藏書樓先找哪本看,就有人來告訴他,明掌院要見他。

  葉君書只好停下糾結,先去見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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