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明鵬鶤一行人, 兼王誌高及其名下衙役,浩浩湯湯也有幾十人,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在臨江邊道不遠的地方休養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整裝蓄勢待發。
此次行動由明福來全面指揮, 明衛向來只聽從二爺的吩咐, 從骨子裏就刻著服從二字,主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二爺的一聲吩咐,他不愁明衛不聽他號令。
明鵬鶤覺得有明衛在, 他不會遇到危險,便十分感興趣的準備一起去見識一下。
待回到上京, 看誰還敢在背後說他只是個酒色之徒!他可不墮明家的名聲,有了親自剿匪的名頭,說不定還能奪下李家常年在握的兵權!
王誌高一看,明二爺竟然也準備跟著隊伍一起, 這還得了?忙好聲好氣勸道:“二爺,您身子金貴,實不宜親身犯險,不如您就在客棧等候,用不了多久, 下官就能為您取下匪首的首級!”
明鵬鶤滿是不悅,“怎麼,你在你眼中二爺我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不成?”
“不敢不敢!”王誌高跪伏在地,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二爺明鑒!”他額頭直冒汗,心裏急得不行,這明家二爺身份如此高貴,萬一有個不測,那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明福來也認為,二爺不宜親身涉險,剿匪途中容易出亂,萬一一個沒註意沒顧及到二爺,那他們豈不是犯大錯了。
更何況,他一開始的打算是,二爺和明十一留在客棧,剩下的明衛隨他左右,他們帶領王誌高等人前去,可惜,這裏身份最高的就是明二爺,一旦他想做什麼,沒人能勸得了。
最後,明鵬鶤帶著隊伍,齊齊往臨江邊道進發。
臨江邊道山脈綿廣,除了一條耗盡多年人力物力才修出的一條能穿越此山脈的官道,其他地方怪石嶙峋,地勢險峻,除了偶爾需要從此地經過的商隊或走南往北的人家,平時不會有人經過。
特殊的地理環境造成了土匪盤踞在此的局面,尤其在朝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僅僅這一座山脈,就有大大小小十幾二十個土匪窩。
這些土匪平時就靠打劫過路人為生。其中,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團夥,則是青龍寨。
青龍寨佔據最有利的地形,寨子建在山脈深處,易守難攻,甚是隱蔽,如果不是有熟人帶路,根本不會有人能闖得進來。
雜亂叢生比人還高的野草樹藤細微地動了下,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鑽了出來。
矮小的身子靈活的在林中左轉右轉,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巨木搭建而成的大門,兩側還有瞭望臺。
小個子快速跑出去,熟稔地朝裏頭的人喊道:“快來開門,我有要事向大當家稟告,耽誤了你們擔待不起!”
小個子沒等多久,大門就從裏開了,他迅速跑進去,到議事大堂,“大當家的,大當家的,那消息果然沒錯,有官兵來了,我們要撤退嗎?”
議事大堂上,青龍寨的大當家正和其他管事喝酒尋樂,聽到小個子的話,鬍鬚拉碴的彪形大漢獰笑一聲,大口喝光一大碗公酒,隨即狠狠扔在地上,“撤退?”
他虎目一瞪,“確定是隔壁縣城那老不死的?”
小個子回道:“確定,沒錯!是隔壁那貧困縣那王老頭,兄弟們正在暗處監察,大當家的,咱們怎麼應對?是進還是退?”
“怎麼應對?自然是狠狠打過去啊!”右側一個大漢挑眉,唇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大當家冷笑,“哼!想升官想瘋了吧!敢拿我們開刀?既然敢把手伸得這麼長,就別怪老子把他給剁了!”
如果是朝廷派下來的官兵他可能還會留一些無關緊要的匪徒讓朝廷意思意思剿滅一下,他們主力掩護撤退,不與之硬碰硬。
但這次來的是什麼人!
隔壁那貧困縣的王老頭?想撈功勞升官?打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了?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兄弟們!抄傢夥,隨老子出去教教那廝老王怎麼做好縮頭烏龜!”
“是!”
明鵬鶤一行人越走越偏,夾道兩側山壁垂直險峻,即使有明衛去探路,半天了也沒見個土匪的身影。
衙役們基本沒鍛煉過,走了那麼久的路,早就累得氣喘籲籲了,尤其王誌高,一把年紀不說,還滿身肥肉。
再走下去,還沒找到土匪,就先累死,王誌高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喊道:“二爺,二爺……”
騎著高頭大馬的明鵬鶤不悅地回頭。
王誌高一看到回應,力氣突然湧起,他三兩步跑到明鵬鶤馬邊,“二爺,能否歇息一下,衙役們快受不住了!”
明鵬鶤居高臨下地看向滿身大汗的王誌高,目光冷冷的。
考慮到這些人還有些用處,明福來便道:“二爺,不若我們先停下看看情況?”
明鵬鶤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麼,明福來便停下馬,揚聲道:“原地休息半刻!”
衙役們一聽,頓時站不住,各自就地找了地方坐下。
明鵬鶤正要下馬,前方一明衛突然喝道:“不好,有埋伏!保護二爺!”
明衛迅速向明鵬鶤靠近,警惕地看向四周,馬匹不安地嘶鳴著,馬蹄來回走動。
一支羽箭急速射過來,明十一直接斬斷,隨後更多的箭射向人群,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一行人亂作一團。
“有敵襲!快拿起武器戰鬥!”明福來喊了好幾聲,然而沒有人聽他的,只顧各自逃亡奔走。
明福來臉色大變,“二爺,快走!”
不斷有箭從四面八方而來,明鵬鶤的臉色也有些變了,他迅速調轉馬頭,狠狠抽幾下馬身,“駕!”
棕馬吃痛,嘶鳴著迅速往前跑,明衛緊隨,護在四周。
“殺啊!!!殺!!!”
不斷有土匪從四面八方湧出來,明鵬鶤一行人潰不成軍,連反抗都不曾,狼狽而逃。
王誌高驚恐萬狀,抱著頭屁滾尿流地追在後面,“二爺,別丟下我!二爺救命!”
明衛不停斬殺不斷撲過來的匪徒,最終留幾人斷後,明十一護著明鵬鶤離開。
兩人跑了一段時間,身後匪徒的喊叫聲漸漸消失,明顯被阻斷下來。
兩匹馬沿著道路快速奔跑,突然,馬的四肢仿佛無力一般,驟然彎曲跪地,馬上的兩人滾了下來。
明十一身手不凡,摔下馬時及時調整身姿,所以只是擦了下,他雙手一撐地就要過去扶起明鵬鶤,然而還未站起來就渾身一軟差點又倒地。
明十一目光一凜,他什麼時候中招了?
幸好他受過藥物訓練,很快就抗住莫名的藥性站起來,然而此時已晚,早已候在此地的乞丐模樣的漢子,猛然暴起,以餓狼撲羊姿勢,迅雷不及掩耳地撲過去,手中大刀狠狠劃向明鵬鶤的脖子。
“二爺!”
……
“三公子,三公子!”
蔔元虎滿臉止不住的笑容一邊喊著一邊跑上樓,冷靜自持的弟弟緊跟在後。
甲字號房其中一間房門外,席元義正站在走廊門口,看到兩兄弟鬧出這麼大動靜,不由得瞪眼過去,“一大早的瞎嚷嚷什麼,別擾了三公子清淨。”
蔔元虎笑哈哈道:“元義,你絕對不知道我和豹子打探到了什麼!”
正說著,房門突然打開,李璵一身墨紋鑲邊淡色長衫,墨發玉簪半挽,他淡淡瞥一眼在他房門口吵鬧的幾人,轉身回屋。
席元義再次瞪蔔元虎一眼,隨後跟著進屋。
蔔元虎兄弟倆忙跟上,順手關上門。
李璵坐在外房桌椅上位,“探聽到什麼了?”
蔔元豹上前一步,回道,“屬下連夜到臨豐縣縣衙查探,的確是有人故意壓下消息。臨江邊道土匪殺人的事,臨豐縣的百姓三緘其口,顯然被下了封口令……屬下還在縣令府裏找到些東西,您請過目。”
李璵接過物件,翻開流覽了遍,這是幾封官匪往來的書信,但是避開了一些顯眼的字詞,作用不大。
“依屬下看來,盜匪之所以如此倡狂,其背後肯定有明家的影子,他們搶來的錢物,很大一部分都不知所蹤,極有可能是入了明家手裏,但如此隱晦的書信,不足以作為實實證據,明家若是找個替死鬼出來,咱們依然無可奈何。”
明家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李璵沒指望這麼簡單就能扳倒明家,不過能咬下一塊肉,也足夠讓他們疼很久了。
更何況,匪徒猖獗,受累的更多還是百姓,既然讓他們遇上了,那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群匪徒清乾淨了。
“屬下還打聽到,昨兒咱們經過的豐城縣縣令,今日帶領衙役前去剿匪了。”
李璵聽聞,微微皺眉,在還沒探清那些匪徒的底細時,貿然對上,不是明智之舉,再者,隔壁縣城的縣令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怎麼會私自前去剿匪?
李璵還在兀自疑惑,蔔元虎忍笑忍得臉都紅了,“三公子……噗!您一定猜不出來,前去剿匪的人裏,明二也在哈哈哈……“
“噗!”席元義本來剛倒了杯水一邊聽一邊喝,聽到蔔元虎的話,一口水沒忍住噴了出來,咳了好幾聲,忍不住道,“你確定沒看錯?”
明二去打為他們家提供錢財的土匪?確定不是玩笑?
“絕對沒錯!沒想到明二那人渣竟然躲在這裏!”蔔元虎憤然道,“明家倒是有一手,悄無聲息的將人送來這裏,怪不得在上京想找麻煩都遍尋不到!”
自發生那事,上京一陣風起雲湧,各方勢力都探出爪子參一腳,直到年後才保持微妙的平衡,而罪魁禍首,突然在上京失了蹤跡,明家的說法是趕至鄉下思過了,但具體是哪里,他們無從得知,誰知竟然遇上了!
席元義摸摸下巴,意味不明地笑幾聲,“不愧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尋花問柳的酒色之徒,到了自家人門前都不認識自家人,還喊打喊殺的。”真是喜聞樂見,最好拼個你死我活,他們去收漁翁之利,哈哈!
“三公子,您覺得咱們該如何行事?席元義詢問道,“我們要去找臨豐縣縣令要兵嗎?”
李璵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不必,既然縣令是明家那邊的人,我們貿然過去,定會打草驚蛇。有豐城縣的各位勇將在,不用過於擔憂,我們先去探探情況再說。”
“是。”
席元義三人聞言精神一震,迫不及待的去看戲……咳嗯,打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