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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請自重》第111章
097.道高一丈

 這個問題, 溫如意沒像之前那樣來的坦蕩,緣由是她心中不斷在冒出些從沒有過的念頭, 導致她想拋到腦後去都不能,總是自己長腳跑回來, 在她腦海中繞啊繞的。

 於是,溫如意失眠了。

 這對她而言是不常有的事, 溫如意最後躺不住, 乾脆起身, 到屋外看月亮。

 恰逢月中, 月兒圓圓懸在空中, 浮雲略過, 似是掩了一層薄紗, 帶著些神秘,叫人禁不住多看一會兒。

 屋外的景緻比屋內來的美,四月裡夜風和煦,月圓之夜天又襯的有些光亮,一陣風吹來,溫如意更清醒了, 乾脆叫荳蔻在院子裡擺上桌椅,取了一壺去年釀下桂花酒,添上幾碟糕點, 坐在了院子裡賞月。

 荳蔻進屋取了一身衣裳給她披上:“夜裡露水深, 娘娘可別著涼了。”

 溫如意捏著小杯盞, 聞了聞酒香, 望著好似近在咫尺了的明月,笑道:“荳蔻你知道嗎,在有些地方可看不到這麼美的月亮。”

 “這有什麼看不到的,娘娘您想看,鄉里間的還要美呢。”在荳蔻看來,京都城內的月色還不如鄉下來的更好看。

 “霓虹燈閃耀,街上車水馬龍,整個城市散發出來的光能將星光和月色都覆蓋,而且那天經常是霧濛濛的,你說的月色,在我那兒看不到。”

 “娘娘也是京都城人氏啊。”

 溫如意晃了下酒杯,抿下一口,唇齒間留了香氣,後而是酒釀的醇厚,不嗆,微甜,讓人的心情很是愉悅:“現在是,以前不是……”

 荳蔻不知道溫家人祖籍何處,便迎合著問了一句,溫如意想了下:“南方人,沿海的,小的時候我在鄉下的姥姥家生活過幾年,入夏以後啊,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去碼頭上等捕魚回來的船,那會兒天已經灰濛蒙的,草叢裡多的是蚊子,我就拿一個小盆,抹上肥皂沫兒,去兜那些蚊子,那時我覺得兜光了晚上就不會被咬。”

 沒聽明白肥皂是什麼,荳蔻給她添了一杯酒:“京都城往通州走,最快也得大半個月,到海邊還得五六日呢,奴婢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海。 ”

 溫如意一下便來了興致,扭頭看她,披著的衣服落到肩下了也沒在意,笑瞇瞇介紹起來:“那你可知道這大衛之外,最遠的地方到哪裡?”

 荳蔻搖搖頭,最遠不就是昶州,再往外可不是大衛了,那些地方近年來也不太平,再遠一些荳蔻就不知道了:“是哪兒?”

 溫如意收回視線,支起下巴看著半空:“或許就是一大片海,或許是和這兒一樣的地方,還有可能是冰天雪地,或是四季炎炎,這世界究竟有多大,你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

 “為何走不到盡頭?”

 “因為地球是圓的啊,理論上說,你朝一個方向走,最終還是會回到原地。”

 厲其琛眼底,只穿著單衣的她,姿態宜人的靠在桌旁,神情甚是享受。

 披著的外套已經掉落下肩膀,單衣的領子敞的有些大,露了一片光潔的玉頸,垂墜的耳環與它的主人一樣慵懶,貼在玉頸上,一動不動。

 她應該是喝了有半壺多,臉頰微紅,眼神裡泛了些茫然,看來是有些醉了。

 過了許久,不見荳蔻說話的溫如意轉過身,只見荳蔻臉色微恙:“怎麼了?”

 早就想出聲的荳蔻,忙小聲道:“娘娘,王爺來了。”

 在哪兒呢?

 溫如意朝另一邊扭去,終於看到了厲其琛,他在她背後的位置,負手而立。

 月光靜洩,襯的他尤為挺拔英俊,溫如意看了他好一會兒,手撐著椅子起身,朝著他走過去,幾步後站到了他的面前,福了福身,酒杯還在手裡呢,就這麼仰頭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今晚,特別帥。

 厲其琛抬手,輕抹了下她嘴角:“為什麼不睡?”

 這動作太過於自然,自然到兩個人都沒意識到這麼做有什麼不對,溫如意抿了抿嘴唇,覺得他的手有些燙:“睡不著。”

 “喝了多少?”

 “有一壺了。”溫如意扭頭看桌子上擺著的酒壺,繼而晃了晃手裡的杯子,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喝醉,便看著他問,“之前我喝了多少醉的?”

 溫如意對去莞城那回的“出師未捷身先死”耿耿於懷,幾倍果酒就能將她灌倒,實在是有辱她當年的名聲。

 厲其琛沒說具體,只道了句:“有長進。”

 溫如意盯了他一會兒,嘴角微揚,那當然,她這半年裡經常有練酒量的。

 厲其琛眼底露了笑意:“不妨試試。”

 試就試,溫如意仰起下巴,只不過撐不足三秒她就慫了,不行,她只是喝得多又沒醉,和他拼酒肯定輸啊,溫如意拿得起放得下,轉過身就想回屋去。

 只是才邁了一步就被他給拉回來了,溫如意撞進他懷裡,迎面是更加濃郁的酒味襲來,原來他也喝酒了。

 適才站的有些距離,她自己還拿著酒杯沒能聞出來,如今貼著他,衣袖間充斥的,是一股嗆人的酒味,他喝了不少。

 厲其琛低頭看她:“想去哪兒?”

 “我……”太近了,撞入他眼底的深淵,溫如意忽然噓聲。

 “酒可美味?”

 手中的酒杯被他取走,溫如意輕輕握拳,挪不開視線,喉嚨微動著,這會兒,怕是他比較美味啊。

 厲其琛將桂花酒一口飲下,溫如意便盯著他的嘴角,往下是喉嚨,只要他嚥下,那兒便會鼓動,但看著看著,沒看到它鼓動,溫如意自己先想下咽了。

 “想喝?”

 溫如意倏地抬起頭,他的臉龐已經近了,再而便是炙熱下,柔軟相交間,熟悉中又夾了濃烈的桂花酒味,縈繞開來。

 太猛烈了,溫如意下意識想退,他快一步桎梏了她的腰身,明明看著心情還不錯,卻是來勢洶洶,讓她片刻都不能思考,直接墮入到混沌中去。

 好不容易有喘息時間,溫如意的腦海裡,回想起的卻是白天太妃所說的話,這一想,她更是無力抵禦。

 不知道過了多久,桎梏著她的力道輕了些,他鬆開,似是意猶未盡,輕啄了下她的嘴唇,空氣裡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胸口起伏著,似是克制,溫如意有些腿軟,只能扶著他的手臂,終於得以看清楚他的臉,可這一眼,連帶白天裡那些心神不寧的感覺,令她越發心慌,他的眼神竟看著有些溫柔!

 溫如意覺得自己早就過了小年輕戀愛的年紀,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對她而言可以說有些陌生了,或者說,她也沒想過自己還能遭遇那樣的事。

 她知道他喜歡她,要不然哪能這麼慣著,可喜歡之上的,溫如意會怕。

 說起來就會是一個比較可笑的比量,如果一個男人對你的感情只是止步在喜歡,那麼你還能游刃有餘和他在一塊兒,壓力沒那麼大,也不會有負累感,抽身容易,大家好聚好散,因為她本來就沒想能夠長久在一起,喜歡的新鮮度維持不了很長時間。

 可若對方在你這兒投注的是比喜歡更多的,那就說不准了,就像是做練習題,你隨便做做和你認真去做又是兩碼事,前後者花下去的時間精力皆不同,而所想要得到的最終結果也不同。

 這時,你若不能給予回報,便會感覺有所虧欠。

 更為讓她害怕的是這虧欠背後,時間長了,你會想要彌補,會離不開,最後會淪陷……

 這不是溫如意要的結果。

 “不管你從哪裡來,你都逃不走。”

 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溫如意回了神,四目相對,他的眼底,盡是對自己數次想要逃走的掌握,但他第一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不是溫如意?

 溫如意還來不及細想很多,當下的心理,這哪能不走,當然要走!

 可好像是看透了她心裡的想法,厲其琛嘴角微勾,垂頭在她耳畔輕輕道:“你是側妃。”

 溫如意一怔,很快想到了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你是側妃,你若逃走,但凡與她有關的人,包括小庭院上下,都要遭罪。

 酒壯慫人膽,溫如意又是不肯服輸的性子,她瞪大眼睛看著他。

 厲其琛卻是坦然的很,就這麼看著她,完全不認為自己是在要挾,好似在說,你不逃不就沒事了。

 混蛋!

 溫如意掙脫他的手,轉過身三兩步邁上台階,走進屋後,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

 這一聲過後,整個院子安靜了下來,安靜到有些可怕。

 娘娘把王爺關在了屋外!

 站在外面的荳蔻嚇得不輕,守在走廊裡綠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兩個丫鬟一臉菜色,只覺得下一刻王爺動怒時,自己都要玩完。

 荳蔻也不敢去看王爺的反應,許久過去,厲其琛站在那兒,挺拔的身姿,尤是從容。

 他臉上神情未變,眼神微閃,沒有動怒,似還有笑意。

 惱羞成怒,看來這次她是沒轍了。

 ……

 溫如意關上門後就後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把厲其琛關在外面,要知道惹惱了他,自己貓妖轉世都不夠。

 可要她再打開門去,她卻是不肯,刀子架脖子都不肯。

 溫如意在生氣,但這氣對她而言又有些莫名其妙,理智上說,厲其琛會想辦法阻攔這很正常,他那脾氣,將自己關在屋里四面鎖牢那都是有可能的,她首先的反應不是生氣而是想辦法圓過去,也不是第一回蒙他了,信手拈來的事,可她現在的情緒裡,就是生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傳來荳蔻微顫的聲音:“娘娘,王,王爺走了。”

 溫如意背靠著門挪開身子,雙手扶上去時才察覺有些抖,將門拉開一條縫隙,朝外看去,除了荳蔻和綠芽沒別人了,溫如意這才將門打開,看著兩個快哭了的丫鬟:“回琢園了?”

 荳蔻搖搖頭:“雲束來請王爺,出府了。”

 這麼晚了還出府,難道又出什麼事了?溫如意讓她們進來,見綠芽眼眶紅著,失笑:“怎麼還哭了。”

 綠芽抬頭看她,委屈著癟了癟嘴,娘娘還有心情笑,有的哭算好了,她險些以為自己今後哭的機會都要沒了。

 荳蔻嘴巴微張,溫如意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還沒有人敢這麼對王爺是不是。”

 “王爺再寵著娘娘您,您也不能這樣啊。”荳蔻剛才驚了一身的冷汗,到現在都沒收回去,在她看來,娘娘的反應太過了。

 “我這不是喝多了麼。”要不是那一壺酒,她今天哪來那麼多特別的想法,險些被美色所誤,又壯了膽甩門,到現在為止,心中還一團亂。

 但對上荳蔻的目光,溫如意又有些心虛,半響,荳蔻長嘆了口氣:“天色不早,外邊涼,娘娘您該歇息了。”

 溫如意這會兒顯得特別乖巧,真像是喝多了,躺下後瞇上眼很快就睡著了,連個夢都沒做。

 ……

 第二天溫如意醒來時得知,昨夜京都城裡沒出事,厲其琛是出城去了,也不遠,就去了焦莊,兩天來回。

 府裡並沒有說起昨天王爺回來的事,溫如意鬆了一口氣,去過芷園請安後,到了下午,正想再補上一覺,宮裡來人,太后有請,定北王妃和兩位側妃入宮。

 攪了午睡,溫如意在馬車中小憩片刻,入宮時打起精神,時隔些許日子,春意盎然下,皇宮中也多了些生氣。

 溫如意和宮裡的人沒有太大的接觸,非要說有過交集,那就是如今的舒太妃,所以在入宮之後,她就只跟在王妃身後,話都沒多說一句。

 可似乎這位年輕的太后娘娘,對她很感興趣。

 對上陸晼瑩的視線,溫如意端著半個時辰都沒變的笑臉,第二次回答:“回太后娘娘的話,妾身才疏學淺,只是個巷間小婦,那些事不過是佔了個名頭,其實都是王爺派人操持的。”

 陸晼瑩放下杯盞,笑著誇道:“溫側妃無需謙虛,哀家雖許久不曾出宮,宮外的事也聽說一些,你那脂如嫣如今開的好,夫人們都喜歡,哀家倒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法子叫她們這般贊不絕口。”

 “妾身聽管事說起,是王爺從西州那兒請來的師傅所製,也是她教導了鋪子裡的小娘子,不過讓妾身說,也說不清楚。”溫如意臉上一抹赧然,很是不好意思,“太后娘娘若是想試試,妾室回去禀報過王爺,請那師傅入宮可好?”

 陸晼瑩看了她一會兒,視線在半空中與那吳側妃的交錯而過,笑意微斂:“溫側妃不會麼?”

 這會兒要還沒聽出來她的意思,那溫如意白搭那麼多年的演藝經歷了,她要是說會,豈不是像之前做豆花那樣,又要讓她來一回,可太后的臉怎麼能隨便摸,再者,她從前就覺得這個太后娘娘對王府的事關心過了頭,如今反復問,更像是找茬。

 溫如意點點頭,越發覺得不好意思,提起帕子掩了下情緒,羞愧承認:“妾身受之有愧。”

 陸晼瑩眸色微沉,須臾,頷了頷首,端起杯子,卻只是在手中放了一會兒沒有喝,過了會兒又放下,差人將東西端上來給她們挑看。

 她這樣的動作看的溫如意心生疑惑,一杯茶來回換了三回,一口沒喝,不喝茶喝水就好了,這麼端著裝樣子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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