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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的劍》第48章
第48章 “人偶師”(第49章會補在這層)

 洗劍池。一家破敗的酒館裡,程十六正在喝悶酒。

 掌櫃的大概是在造假的時候,把酒和水的比例搞反了,現在杯子裡這東西,連個鳥味兒都淡不出來。

 “爺~酒涼了,人家再給你熱一熱吧。”

 “滾!老實坐著!別這麼跟我說話!”程十六很暴躁,這裡陪酒的女人比她娘看起來還大,就算他不忌口,這也實在有點下不去手……

 尤其那女人看見他,就像母狼見著嫩肉一樣。程十六更覺得自己這頓酒,絕對是虧了!花了錢,還被人嫖了,什麼的。

 要說洗劍池這地兒真是奇了!明明是昆侖劍派的附屬城池,劍派麼,那漫山遍野的都是純爺們兒,搞不好連護山的靈獸都是公的,結果洗劍池居然連個像樣的尋歡處都沒有!

 這日子還能過不能過了?這仙還能修不能修了?

 該不會……都去養孌童了吧。程十六摸摸自己水嫩的臉蛋,忽然覺得屁股有點不好。

 這樣想著,忽然覺得一陣涼風刮過來。程十六看見了一張雪白如細瓷的臉,眉眼嘴唇都精緻得跟雕刻出來一樣。

 他站在窗臺上,夜風就從他半長的頭發中間刮過去,帶起一片驚艷。

 “程十六?”瓷娃娃的聲音,帶著一種少年特有的冷硬,蒼白得近乎殘忍。

 色令智昏的程玉閣,第一反應是,若是長成這樣的孌童,那養一個也不錯。

 “啊?”

 然後,他甚至沒有機會想一下,為什麼這二樓的窗臺上,會忽然出現一個少年。陪酒女腔子裡噴出的血,就猛然濺了他一臉。

 一片驚呼慘叫聲中,程十六最後看見的,是一隻雪白縴薄的手掌。

 他聽見一句話︰“程十六,血債血償,你不要怪我。”可是他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

 總的來說,程家十六少爺死得很快,並不算難過。

 “小麻袋,收獲如何?”陰暗的巷口,一個全身裹在黑袍裡的修士倚牆站著,帽兜下的雙眼注視著迎面走來的少年。

 “不錯,程家十六的資質果然很好,煉化他一人,幾乎抵得上在程家時的一半收獲。”少年從容的掀起帽兜,遮住俊秀面孔。越過年長的男人,在巷口的一堆破麻袋前停下。

 “昆侖‘青焰’的事情,你到底要如何?”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少年緩緩的從麻袋裡抽出一身破爛如乞丐的衣衫,和一張粗糙的人皮︰

 “急什麼,也就這兩天的事情。”

 昆侖。

 考生遇襲的事件已經傳開,劍修們的態度卻曖昧不明。

 許多人徹夜輾轉,無心入眠。

 昆侖山下,一時間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黎明時分,隨著接連有人的“玉牌”亮起,考生們才終於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確認——區區幾條人命,根本不會對昆侖的入門考試,產生任何一點影響。

 殺戮尚未停止,而生活還要繼續。大多數人只是默默的捏起玉牌,走出帳篷,投入新的一輪激烈(慘烈)的競爭(被虐)。

 也有那麼幾個人,靜靜的望著發光的玉牌,似乎陷入了掙紮或沉思。

 楊夕今天沒有考試,然而她也並不閑。

 前些日子為了照顧程十九,昆侖山腳的大片土地,她還沒有來得及親自用腳丫子去丈量一下。對環境不夠瞭解,楊小驢子這種隨時準備好幹架的小畜生,怎麼都沒法安生。

 還有昨夜沒敢去給程十四送飯。當時只是想著餓一天沒什麼大不了。然而回頭再尋思,越發擔心那個傻妞兒會蹲在門口等飯等一晚上,以至於沒有繼續考試。

 最後,也是最麻煩的……楊夕看看腳邊閉了眼楮就像個無害美人似的程十三。

 他老這麼昏迷著也不是個事兒。昆侖既然把修士的種類劃分得如此詳細,她也許可以去六殿挨個踫踫運氣,沒準能找著昆侖的傀儡師呢?

 楊夕認命的扛起地上一百多斤的睡美男往外走,那僵硬的四肢時不時卡在桌邊、凳腳,因為楊小驢子粗暴的生拉硬拽,很快就給睡美男的手腕、膝蓋這些地方新增了不少傷痕。

 “志”殿門口,正在排隊的程十四看見楊夕就像看見親人一樣撲過來︰“你個騙子!你個騙子!你居然騙我!你是壞人!壞人!”

 滿臉眼淚的舉起繡花拳頭在楊夕肩膀上捶。

 結果就是,其他考生紛紛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楊夕,用看“棄婦”的眼神看著程十四。

 楊夕︰“……”

 楊小驢子無奈的垮下肩膀,拿手裡的乾麵餅哄她︰“好吧,是我錯了。我以後天天給你送飯,只要你聽話……”

 “還有他們都是壞人,嚶嚶……總看著我的後腦勺笑!我後腦勺很好笑麼?”

 楊夕看了看程玉瑤那狗啃一樣的斑禿後腦勺,一夜過去,長出了點短短的毛茬。楊小驢子一本正經道︰“他們是嫉妒你,長得好看!”

 不遠處,一隊劍修巡邏路過,抖著肩膀笑得風中淩亂︰“到底是白師兄看上的徒弟,太尼瑪像了!”

 程玉瑤接過乾麵餅,一抽一抽的咬︰“你扛著十三哥做什麼,他是考試被虐昏倒了麼?”

 楊夕遲疑著看看肩膀上架著的程十三,“昨天晚上……他昏倒了……我正要帶他去看病……對了,‘志’殿對應的復試裡面,有傀儡師的考試麼?”

 誰知程玉瑤的腦回路忽然間靈光一閃,搭到了一個十分詭異的方向。

 昨天晚上?十三哥可是程家最俊俏的美男子!

 昏倒了?十三哥的身體好像一直不大抗造!

 程玉瑤一眼看見程十三手腕上的道道紅痕。雪白皮膚上道道紅痕當真醒目又曖昧!

 程玉瑤心中狂呼︰不!十三哥!我鮮花一樣的十三哥!你怎麼就這麼插……

 “沒有沒有,‘志’殿只對應一個‘劍修’,一個‘戰鬥常規’,我先走了,再見再見……”程玉瑤兩手抓著面餅,風一樣的速度跑回去排隊了。

 果然變天了麼?劍僕都敢對十三哥伸魔爪了,我陰險歹毒、邪惡狡詐,貌美如花的十三哥!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麼……

 楊夕淡定的駕著程十三的胳膊,又先後去了“脈”殿和“悟”殿,等了一會兒見到“交流沙龍”的同伴從裡面出來,得知也沒有。

 “根”殿和“識”殿楊夕自己進過,知道情況。如此一來,就只剩下“骨”殿了。

 楊夕之所以最後來‘骨’殿,實在是因為“骨”殿的門口太……壯觀了。

 “哎,這位小友,我觀你骨骼清奇,天賦異秉,將來必成大器,不若來我體修堂如何?”

 “哎,這位小友,我觀你天生六指,生而有異,將來必成大器,不若來我機括堂如何?”

 “哎,這位小友,我觀你膚色黧黑,伸手不見五指,將來必成大器,不若來我暗影堂如何?”

 “哇——不帶這麼埋汰人的——”膚色黧黑那位,哭了。

 楊夕默默的︰姑娘,雖然你確實有點黑,但還是好可憐……

 整座“骨”殿門口,密密麻麻站了數百位修士,仙來鎮上站街拉客的花娘都沒有這麼熱情。楊夕聽了一會兒,大致聽明白了。

 這些奇奇怪怪的堂,大多是些在修者中不大普及的旁門左道——比如機括、比如調香。

 還有一些,是修行的內容本身廣為人知,但因為昆侖在這方面的積累並不深厚,所以在昆侖就比較邊緣化——比如體修、比如馭獸。

 最後的一些,則乾脆是在修士當中,頗受忌憚,甚至鄙視的內容——比如……

 “哎,這位小友,我觀你滿臉殺氣,命中帶黴,將來必是走到哪裡又讓人死到哪裡的逆天之人!魔修堂吧!”

 楊夕驚恐的被一群人拽住了。

 “哎,這位小友,我管你嘴唇削薄,必是刻薄而話少,天生的烏鴉嘴要不要更給力啊!詛咒堂!”

 “哎呦呦,小姑娘,你肩膀上這個小哥,唇紅齒白,花眉月目的,雙修真真是再好不過了,來合歡堂吧~”

 楊夕︰我就這麼吸引這種受人歧視,或者受人鄙視……的東西?

 “呵呵呵……那是因為你天雷鍛體,受過天道詛咒。”一把沙啞難聽的嗓子響起。楊夕一抬頭,只見一個面容平板如紙的修士,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那修士鼻扁平,唇五色,眼中空洞若無物,低頭看了一眼因為拉扯而倒在地上的程十三,幹對其他幾人道︰“你們放手吧,她是來找我的。”

 另幾人很乾脆的松了手︰“什麼嘛,老紙片可真會跟人搶好東西。”

 楊夕好容易脫身,連忙撿起被磕踫得破破爛爛的程十三,屁顛屁顛跟在紙片修士身後逃離現場︰“前輩,您是傀儡師嗎?”

 那人長得僵硬,動作卻十分瀟灑流暢,淡淡然一揚手,輕蔑道︰“傀儡師,多低級的東西。我是人偶師。”

 楊夕雖然不明白,但是覺得很厲害!

 人偶師帶著楊夕穿過一眾人群,鑽進根殿側面的一幢小棚屋。一路行來,那些“拉客”的修士,似乎都下意識的避開二人。

 人偶師盤腿坐在破破爛爛的板床上,乾巴巴的開口︰“有什麼問題,問吧。”

 楊夕覺得問題可多了。

 “為什麼那些前輩要這樣搶學生呢?這些……堂,很不容易找到徒弟嗎?”

 “拜師昆侖者,十人九劍修,這些雜七雜八的科目,又不能對修為和戰力有實際上的精進,願意的自然少。更主要的一條,昆侖的規矩,除了一主修,兩輔修,還有許多大課,課程繁重不說,多選的課目還要收費,價格還十分高昂。

 而這些客座授課堂,都是自行負擔全部開銷。沒有足夠的弟子,就要關門了。所以趁著學子們還搞不清狀況,能騙一個是一個。”

 楊夕覺得心口中了一箭。心目中高大上的昆侖劍派,自從開始考試,就在不斷刷新在她心中的形象下限。

 “您剛才說的,天雷鍛體,天道詛咒是怎麼回事?是說我在這些堂,會很受師父們喜歡嗎?可是為什麼……”楊夕糾結了一下,“來拉我的,都是些……”

 “不被世人認同的修行路子。”人偶師麻木的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

 楊夕看著他的笑容,心裡默默感嘆。他父母當年到底是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想像力,才能把孩子生得這樣聞者驚心,見者落淚。

 心裡憋著壞,臉上正正經經的點了個頭,算是默認。

 “昆侖畢竟是正道門派,邪門外道能在昆侖常駐,一是有通天手段,一是堅守原則。能在邪路上堅持一條正道修士認同的原則,走下來的都是強者中的強者。”人偶師平靜的翻了個白眼,正義凜然道︰“說白了就是其他師傅打不過他們幾個。”

 楊夕︰下限又刷新了……昆侖果然是連師父之間都要相互掐架的……

 “那您……比那幾個強者還厲害嗎?”

 一路過來,可是凡人退避的。

 人偶師又笑了,又露出了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笑容。“我打不過強者,但我能控制所有強者為我打架。”

 楊夕抖了一下,覺得脊背有點涼。

 只聽人偶師很快略過了關於自己的話題,轉而回答楊夕另外的疑惑︰“至於天雷鍛體麼……小姑娘,這些年為渡心魔天劫,你當是沒少遭罪吧……”

 楊夕抓抓頭︰“還好吧,就是經常要被雷劈一劈,不小心就熟了條肘子什麼的。”

 人偶師瀟灑的揚手,難看的笑︰“這世上,從來沒有白遭的罪,沒有白吃的苦。只要你活得足夠長久,終會吃到苦痛釀成的蜜糖。就像我剛才說,在邪路上堅守本心,遠比走正路更難。可是最終,他們比普通的邪修,甚至尋常的正道修士,都走得要更遠。”

 一根修長瑩潤的手指點在楊夕眉間︰

 “天雷、地火、陰風、苦雨。都是天道壓制我輩修士的詛咒。在昆侖,凡經過這些的修士,一旦在“骨”殿被驗出來,都是極受這些邪門歪道歡迎的。畢竟,這些道統大多不成熟,對弟子的要求麼,基本就是抗折騰,不會因為一個小錯就死掉了。”

 楊夕盯著眉間那根手指,微微的就有點對眼。這根風華絕代的手指,跟人偶師的臉人比起來,簡直不像同一個身子長出來的。

 楊夕心中一動,好像知道了為什麼這個看著就不大親和的人偶師,從一見面就對自己這麼和藹。

 楊夕瞧了瞧自己的露指手套,十根露出來的雪白手指,修長有力,瑩潤光澤。跟眉心點著的這一根有點像。

 “我也是要做劍修的……而且已經決定輔修一門陣法了……人偶什麼的……”

 楊夕吞吞口水,沒敢把話說太死,怕這個用一張臉就能把人活生生醜死的人偶師,突然翻臉——那不是更難看了!

 人偶師露出個早有所料的表情,看了地上躺著的程十三一眼,輕飄飄道︰“你不想知道,你這漂亮小情人的下落了?

 “他不是我小情人兒,我跟他是主僕關系……”楊夕忽然一愣,反應過來人偶師話裡的含義,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程十三,頭皮有點麻麻的道︰“他不是在這麼?”

 人偶師輕蔑一笑︰“傻丫頭,養個小相公,魂兒都被人收走了,就剩個殼子還不知道呢。”

 楊夕抽了一口氣,如果程十三的魂兒都被人收走了,那從昨晚到現在這麼長時間,早不知魂飛魄散多少回了?

 人偶師漂亮的手指頭點著破舊的床板︰“怎麼樣,你若是要那魂兒呢,我們就去追回來。若是只愛這殼子,我就找個聽話的魂兒給你放進去。”

 楊夕一愣︰“他魂兒還沒死?”

 人偶師慘絕人寰的一笑︰“看來你還是想要魂兒了。”

 楊夕悶頭想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雖然程十三也挺不是東西的,但是也有點可憐。算了吧,學什麼不是學呢,人偶就人偶吧!

 “行,那我第二個輔修就學這個人偶了。那師父您看您什麼時候,幫我把他魂兒召回來?”

 說改口就改口,楊小驢子臉皮估計是沒救了。

 人偶師這一次笑得,黑白無常肝腦塗地,三千惡鬼伏地痛哭。總之,絕對不能更醜了。

 “我是召不回來的,不過你能。”

 楊夕︰“我連人偶是啥都不知道!”

 “不過你在人偶術上的天賦是我平生僅見,招魂兒這麼簡單,我教你一招,要是三個時辰之內不能把魂兒召回來……”人偶師整了整自己平板如紙的臉,楊夕眼看著那臉居然被他一拉一扯變了形狀。尼瑪,活生生的!“我就換張更醜的臉。”

第49章四重天罰&人偶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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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傀儡控死魂,人偶縱生靈。做一名人偶師,你首先要選擇一個媒介。把自己的神識附著其上,才能操縱他人的肢體。這個媒介,要足夠隱秘,不易察覺,要依法訣而生,而且你需得對它足夠了解。」

  「比如靈絲?」楊夕伸出十根細嫩的手指,指間湧出千變萬化的靈力絲線。

  人偶師露出個「孺子可教」的表情,肯定道:「比如靈絲。」

  「師父您的媒介是什麼呢?」

  人偶師抬起手,從下顎處一掀,活生生揭下一張臉皮來。楊夕滿面驚悚,以為他接下來一定會兇殘的說「人皮」!

  結果那人偶師板著一張雖然形式上南轅北轍,但在審美上絕對異曲同工的臉說:「紙。」頓了頓,又道:「叫我無面師父,你以後會有很多個師父。 」

  楊夕點點頭,卻又有疑惑:「無面師父,【幻絲訣】會的人好多,為什麼說我是……」楊小驢子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有人偶師的天賦呢?」

  無面一笑,灑然抬手:

  「【造紙訣】人人都會,可常人最多能夠造出兩張'符紙'而已。」

  那如玉手掌忽然在面前茶几上一拍,質地堅硬的柳木茶几就生生被拍成了薄薄一張紙片兒。被折了三折,揣在兜裡。

  楊夕驚悚的看著。這一手比無面師父的臉還讓人震驚。

  無面站起身,又一抬手,剛剛座下的床榻也被拍成了一張紙片兒。折了四折,揣兜。

  「各類小法訣,是凡人中最常見,也最易學會的。此類法訣往往沒有一二三四的分層,分階,成果如何,全靠修者本人的領悟。其實,大多淺嚐輒止,極難學得精深。」

  楊夕跟著無面站起來,眼看著他把這棚屋裡的椅子,茶杯,蒲團,通通拍成紙片兒揣走,吝嗇得丁點兒東西都沒留。最後走出棚屋,抬手一拍。

  棚屋扁扁平平的貼在地上,被無面捲成了一筒。他看了看,彷彿是覺得這筒還是有點不便攜帶,又把這筒豎起來,拍了一下。

  頂大一間棚屋,最終委委屈屈的圓成了一片兒茶杯墊兒。

  無面把茶杯墊兒揣進口袋裡。

  「法,憑空生五行四向陰陽和合,可那法施完之後,歸於天地自然,什麼也沒留下。術,以人之靈魂做攻殺防禦,針對人魂而存,然而對方若無魂,終也是無用。」

  他一雙空洞的眼睛向楊夕望過來,舉起手,如有山重般拍向楊夕的肩膀:

  「訣,奪天地造化,人力不可能造出什麼山海江河,但僅僅是一片紙,一根線,畢竟是留下了。這不該是人做的,這該是神仙□□時的所為。」

  楊夕眼疾手快的擎住那「任重而道遠」的拍肩。

  生怕這無面師父忘記收功,一拍下去,自己就成扁片兒了!天知道能不能鼓回來啊!

  無面撇她一眼:「警覺性不錯。」抬起腿大步往前走。

  楊夕小碎步跟在後面,膽顫心驚的想:難不成他還真的沒有收功,萬一把我拍成扁片兒,以後就省了麻煩?

  忽然,天空中有烏雲漸漸匯聚,遮住了崑崙山腳的萬里晴空。

  襲襲涼風吹來,數万考生各個被吹得渾身寒顫。

  楊夕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她恍惚間好像看見無面腳下踩過的地方隱隱有熔岩火光的情狀,然而一眨眼,便不見了。

  楊小驢子一路拖著程十三的「殼子」——因為知道沒有魂兒,她更肆無忌憚的糟踐了——跟在無面身後來到「根」殿門口。

  「所以,天道不忌諱【法】,不忌諱【術】,獨獨忌諱凡人最易學會的【訣】。」

  只聽天空「轟隆——」一聲巨響,瓢潑大雨瞬間傾瀉而出。習習涼風轉眼狂捲怒號。崑崙腳下的地面卻陡然開裂,熔岩洶湧噴發。

  幾萬考生震驚的看著萬里陽光,花開春暖的崑崙山腳,轉眼間一片淒風慘雨,鬼哭神嚎,如地獄無間!

  然而這兇惡志向卻並不顧他們,彷彿都直衝了「根」殿門口那一人而去。

  楊夕因為離得近,看得更是心神巨震。剛剛還沒注意,現在已是清晰想起,這分明是「天雷」「地火」「陰風」「蝕雨」,四項天罰單單因為這一番話,便要加諸無面修士一人之身!

  腦海中電光火石如有所悟。

  崑崙她見過的人,不論白允浪,還是殘劍,還是大長老,包括五代的守墓人,崑崙逆天之命早已被人說過無數遍。然而楊夕此時才真正感受到「天道」忌憚究竟是何等力量!

  天道冥冥,它不忌諱你高呼逆天,扯旗抗幟,振臂呼喊。在它看來,你張狂叫囂不過蠅營狗苟,叫得再歡騰,不過天道束縛之下一個妄圖越獄而不得之人。

  然而這區區幾句,點破世間力量本質的話語,卻遭來如此天罰。楊夕不禁想起守墓人的話:「你看,天道不願意我們掌握知識,獲得力量。」

  楊夕仰視著面前在「四重天罰」之下,面無表情,凌然而立的醜修士。

  心中凜然一片崢嶸!

  若崑崙孜孜以求,鑽研的都是窺探天道,兢兢業業,立志傳授這些逆天改命的知識與力量。這個門派,該遭受什麼樣的深重的天道詛咒與懲罰?

  忽然,天空一道銳影穿雲而過,一個黑袍翻飛的劍修倏然出現空中,腳踏飛劍,袖袍翻飛。雙臂猛然張開,彷彿憑空撕裂這一方無間地獄!

  「滾!」

  一聲斷喝,如春雷陣陣。

  崑崙山下的明媚陽光,破開烏雲,灑向大地。

  地面下猛然鑽出一個土黃身影,雙掌在裂開的地面上一扣,一陣黃光乍起,撕裂的地面被強力拼合。熔岩倒退,再無翻湧。

  土黃身影一言不發,回身望了楊夕一眼,又一次鑽入地面。

  天上的劍修此時一身狼狽的飛下雲端,落在無面修士身側。鋒利的眉眼也往楊夕的方向多瞥了一下,開口頗有些無奈:「小師叔,您老不用在開考第三天就引天劫吧,不是說好半年後再來的嘛,您這樣遲早要把師侄累死。」

  正是殘劍邢銘。

  無面還保持著剛才的面無表情,回身掃了一眼被剛才情景嚇得魂不附體的一眾考生。:「今年的考生,太多了。早點刷掉一批,師兄他們比較省力。」

  殘劍明顯被這話噎住了。

  然而這位魔教教主,似乎在自家師叔面前格外的沒有威嚴,恭恭敬敬道:「小師叔,並不是每個人,都要進崑崙內門的。更何況,道總要先讓人知道崑崙的好處,人家才肯跟著你刀山火海。」

  無面一把聲音木木的,沒什麼起伏:「然後再招來一群白允浪?」

  楊夕覺得話題繼續下去有點危險,太容易殃及池魚。眼珠子四處亂轉,想找個縫兒鑽一鑽。

  怎料,她剛把腿往旁邊邁出了一步,甚至還來不及落下,就看見殘劍一根指頭指著自己:「對了小師叔,忘了跟您介紹,這個是白師兄內定的弟子。」

  無面轉過臉來,雙眼空洞的看著楊夕:「哦——」

  那百轉千迴的拖長聲中,蘊藏了不知多少刀山火海,油鍋釘板……

  楊夕(⊙o ⊙)我完了!

  楊夕被無面用胳膊夾走之前,耳邊響起殘劍邢銘那道貌岸然的致歉:「啊,一不小心就說露嘴了,真抱歉。」

  楊小驢子恨恨的:我管你是不是下代掌門,我告訴你,咱們倆這梁子結大發了!

  「根」殿的後堂,無面把楊夕丟在崑崙大長老面前。一屁股坐下:「這不是你的陣法徒弟嘛,教她畫個招魂陣。」

  從兜裡摸出「茶杯」紙片,一拍,拍回成茶杯。不客氣的從桌上倒茶出來喝。

  大長老眼睛往地上破破爛爛的程十三上掃了一下:「魂兒被人扣下了,哪兒招得回來?」

  楊夕從地上爬起來。「我還沒過'悟'殿的考試呢,不算徒弟。」

  結果那二人全不理她。

  無面道:「魂兒召不回來,可以讓殼子自己去。」

  大長老兩條一一臉雪白的鬍子,氣得全部吹起來:「你怎麼總用這種損招儿?」一邊在地上開始畫陣,一邊對楊夕道:「咱可不能學他哈,要走正道,不能邪路。」

  楊夕一本正經的點了個頭,一筆一劃,跟著大長老的的步驟,在地上畫,表情嚴肅。

  心道:崑崙真的有走正道的人麼……

  須臾,大長老道:「成了。」

  楊夕拿著手中的碳條,等著他的下文。

  大長老也捏著根碳條:「?」

  楊夕猛然反應過來:「這這這……這就完了?這麼簡單?這就是學陣法?」

  大長老摸摸鬍子:「寫字簡單不簡單?但會寫一個字,就能叫識字麼?」

  楊夕覺得這說法有道理,但還是為如此簡單就學會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招魂陣\\\',表示十分不可思議。並且心裡隱隱有點小激動,我又多了個本事呢!

  「那,大長老,世上一共有多少種陣法?」

  大長老挑挑雪白的眉毛,慢悠悠道:「一共有多少不清楚,老夫掌握的麼,三十多萬種吧。」

  楊夕驚呆了:「那那那……那怎麼記得住?」

  大長老慈祥的拍拍她頭:「修士活得久,你不用急著學會那麼多,先學常用的就好。」

  楊夕忐忑:「那有多少呢?」

  大長老笑瞇瞇:「五六萬種吧。」

  楊夕tat……我高興得太早了……我本來就笨……有生之年真的還有時間學劍法嗎……

  楊夕愁眉苦臉,按照大長老的指導,把五行靈力分別注入陣法的五個陣眼。靈力被分成縷,分別現出五色光華,這對楊夕來說還是一個新的體驗。

  「現在,把神識附在靈絲上,去溝通你的小相公。」

  楊夕默默忍了「小相公」這個說法,使出幻絲訣。跟著無面師父的手指,纏上「程十三」的全身各處關節。

  因為一邊維持陣法,一邊又要用【幻絲訣】,楊小驢子覺得體內靈力簡直像被什麼東西瘋狂的往外抽一樣消耗。滿頭大汗道:「無面師父,我不會把神識附在線上啊!」

  無面空洞的眼神撇她一眼:「【九幽離火眸】,連這麼簡單的術都沒學過麼?」抬起手掌,在楊夕腦袋上狠狠一拍。

  楊夕膽顫心驚的看著那「拍片兒手」落在頭頂,只覺一股外力,把意識強行壓入識海。然後,她就見到了那一團幽幽藍火。

  這團火她是見過的,【離火眸】施展幻術,就是讓這團火燃起來佈滿整個識海。但是她此時卻見到那團火中分出淡淡的一簇,猛然竄出識海,以左眼為出口落在指間的靈絲上。

  操控人偶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好像忽然間有了兩個身體。但是其中一個卻是半殘的,能感受,卻不能動作,要依靠指間的絲線來操縱。

  楊夕這回是腦袋裡面也生出了那種被瘋狂往外抽的感覺。

  「指揮你的小相公,走到【招魂陣】裡面。」

  地上的「程十三」起扭八歪的「爬」進了【招魂陣】。

  對楊夕來說,「走」這個動作,在一心多用的情況下,顯然還是太難了。

  無面的臉上奇蹟般的展示出一個「不忍直視」的表情。表情對思想的傳達,精準到不可思議!

  幾乎是在「程十三」爬進招魂陣的一瞬間,楊夕就感受到了那種微弱的召喚。雖弱,卻鮮明異常。

  楊夕甚至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程十三的靈魂在做什麼。他的靈魂正俯視著一個窮途末路的妖豔女人。

  「我美麗的母親,驕傲的母親,聰慧的母親,您在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做成傀儡時,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嗎?您的傀儡兒子,也是會反噬的!」

  楊夕悚然一驚,自己本體身邊的感知潮水般褪去,逐漸變淡。屬於程十三的靈魂對於身體召喚,逐漸變得強烈。

  楊夕竭力平衡著程十三的身體,沿著那股召喚的方向「爬」出門去。

  耳邊隱隱的,還有無面修士和大長老的談話傳來。

  「這孩子是成功了吧,哎,你們就造吧,好好的孩子們,早晚被你們搞壞了。也就是仗著崑崙的醫修能耐,沒有搞不定的毛病。你剛是不是又在外面招天譴了?要我說,邢銘那小子就不該管你,讓你被雷劈死算了。」

  「又不是沒被劈過,哪次劈死我了?關鍵是值不值得。」

  大長老幽幽的嘆了一聲:「哎……允浪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怎麼偏偏就你放不開呢。要說錯,也是我這個師父錯得多些。」

  「師兄,我放不開。你們只是教過他,可他是我從山下親手選上來的孩子!他怎麼能……」

  後面的話,楊夕便聽不見了。似乎是一心二用的本領不夠,她的意識,已經全部沉到了程十三的殼子上。

  扭扭曲曲沿著那召喚,踉踉蹌蹌的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帳篷門口。

  「母親,既然您得不到父親的一心一意,便要毀了父親。那孩兒得不到母親的真心關懷,毀了母親也無所謂吧。這是血脈傳承的狠毒呢,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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