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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看刺刀》第9章
第九章:雲層

  自從韓強前兩年開車出事後,韓司令就嚴禁家裡所有人開快車,「寧等三分不搶一秒」成了韓家家訓。

  然而當韓越一聲招呼不打從家裡跑出去,開著那輛吉普車跑去找楚慈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把車速踩到一百八才好。

  雖然楚慈現在已經被逼到他手上了,要怎麼磋磨都是他的事了,但是韓越始終有種野獸般敏銳的直覺——楚慈並沒有認命的呆在他身邊,只要給他機會,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他還是想正常的和女人結婚,還是不習慣跟同性生活在一起,還是厭惡韓越的身份、家庭以及一切。就算他表面多麼冷靜平淡,看上去多麼手無縛雞之力,韓越也還是能感覺到楚慈冷漠表面下極端的反抗之心。

  這讓韓越很暴躁。

  他害怕自己一轉身,楚慈就抓住機會逃了,或者是跟什麼女人勾搭在一起了,或者是再也抓不回來了。

  當韓越一車開到楚慈家樓下,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梯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如果他不在家的話等他回來老子一定要打斷他的腿」之類的想法。他用鑰匙打開鎖,緊接著一腳踹門而入,厲聲吼道:「楚慈!他娘的,你給我滾出來!」

  嘩啦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響從浴室傳來,同時還有持續不斷的嘩嘩流水聲。

  韓越心裡竟然一喜:這小子竟然在家!

  他衝進浴室去,一看就看見楚慈背對著他,站在流理台邊上,地上摔碎了一個洗手液瓷瓶,碎片飛濺得一地都是。楚慈手指被割破了一道大口子,血嘩嘩的流出來,他正把手伸到冷水底下去沖。

  「怎麼啦?我就隨便叫一聲,你怎麼把瓶子打啦?」韓越滿心的火氣都消了,臉色也異乎尋常的好起來,走過去從身後抱住楚慈,「我嚇著你了?」

  楚慈一言不發,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微微有點發顫。

  韓越也不以為意,伸手環抱住楚慈的腰,又扳過他那隻受傷的手來看,「喲,這口子裂得挺大的,我去給你找創口貼。」

  韓越對楚慈這個租來的三居室實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很快就從醫藥箱裡找到棉球和創口貼,仔細給楚慈擦乾血跡然後包上。

  從他去找創口貼到回來的過程中,楚慈一直站在浴室裡,面無表情的沖洗雙手。他水開得這樣大,以至於當韓越幫他包紮傷口的時候,發現他雙手一片冰涼,像是在冷水底下沖了很久。

  「你幹什麼呢洗手洗這麼長時間?」韓越隨口問,「我給你打好幾個電話,你怎麼不接?」

  楚慈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來,過了幾秒鐘才說:「……我在洗澡,沒聽見。」

  韓越笑起來,湊到他脖頸邊上聞了聞,「果然挺新鮮……你用的什麼肥皂?這薄荷味兒還挺好聞的。」

  楚慈微微躲避了一下,「你來幹什麼?」

  「沒事我不能來嗎?你他娘的又不接我電話。XX的,老子在那個家裡實在太憋悶,一個個都不給我省心。我們家老大還娶了個沒腦子的小女人……」

  韓越頓了頓,輕佻的拍拍楚慈的臉,「寶貝兒,還是你這樣的對我胃口。」

  楚慈猛的一偏頭,但是卻沒完全避開,韓越粗糙的手指尖仍然擦過他的臉。剎那間柔軟細膩的觸感就像電流一樣,瞬間通過韓越的手指,讓他心都癢癢起來。

  楚慈幾乎在同一剎那間站起身,大概是想避開這狹小又曖昧的環境,然而還沒完全站起來就被韓越一把拖倒,連著雙手一起緊緊禁錮在懷裡:「你上哪去?」

  「……放開我。」

  「不放。」韓越在楚慈側頸上啃了一口,含混不清的說,「他娘的,老子想睡你。」 

  楚慈猛的推開韓越,但是還沒躲開,就被這個強壯有力的男人反擰手臂狠狠按在了流理台邊上。檯面尖銳的突出戳到了楚慈的腹部,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韓越從身後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隻手三下五除二扒掉了寬鬆的棉質襯衣。

  韓越有時候喜歡在接近高潮的時候,捂住楚慈的嘴,不論是快感還是痛苦都不讓他呻吟出聲,逼得他臉色猶如火燒,眼底朦朧不清。這樣的表情和隱忍的嗚咽都讓韓越更加亢奮,就彷彿春藥一般讓他食髓知味,更加上癮。

  楚慈想要掙脫卻無處著力,情急之下張嘴想咬韓越的手指,但是韓越根本不在乎被咬兩下,他直接把兩根手指關節伸進楚慈嘴裡,喘息著低聲笑道:「給我含著。」

  唾液浸濕了粗糙的手指,有些來不及咽下去的就順著手背流淌下來,極其淫靡。楚慈皺起眉,垂著長長的眼睫,表情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屈辱。韓越不想看到他這樣的神情,於是扳過他的臉非常粗魯又用力的親吻,又順手擠了一些面乳當做潤滑劑,用手指急匆匆插了幾下。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韓越扔在流理台邊上的手機狂響,屏幕上顯示出侯瑜兩個字。

  韓越心裡暗罵一聲他娘的,隨即一挺身把自己的慾望插了進去。這一下插入得尤其深,沒底的剎那間楚慈身體一軟,幸虧韓越用力把他一撐,然後按在流理台上狠狠抽插起來。

  手機鈴聲剛停下沒兩分鐘,突然又響起來,這回顯示的號碼竟然來自侯瑜他爹侯軍長。

  楚慈聲音微微發顫,「……有,有電話……」

  韓越重重的插到底,啞著嗓子說:「過會兒再回過去。」

  他話音還沒落,手機鈴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不到一分鐘又響起來,這回竟然是韓家老爺子!

  韓越火氣被挑得一跳一跳直衝腦門,幾乎想把手機砸了了事。他這麼一火,動作也就格外激烈,楚慈緊緊咬著牙關,手指甲深深刺進掌心裡去,半晌才帶著哭腔叫了一聲:「……韓越你停一下!停一下!……」  

  當韓越的名字從他嘴裡出來的時候,彷彿有種奇異的效果,就好像最猛烈的催情藥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甜美的滋味。韓越不禁稍微愣了一下,緊接著全身的血都涌到腦袋裡去了,燒得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亢奮無比,讓他恨不得在這一刻緊緊抱住楚慈,把他勒斷在自己懷裡,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他幾乎是措手不及的射了,比平時要快了不少。然而那滋味卻極其美妙,高潮幾乎震撼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讓他手腳都有點戰慄。

  甜美的餘韻直到很久以後才慢慢平息,韓越懶洋洋的抱著楚慈,在他脖頸上慢條斯理的親著,親到鎖骨的時候還狎昵的用牙齒咬了咬。

  楚慈偏過頭,面無表情的合上雙眼。

  韓越拍拍他的臉,低聲笑了起來:「寶貝兒,你害什麼羞啊。」

  這時那要命的手機再一次響起,還是家裡的號碼。韓越一手摟著楚慈,一手抓過手機,懶洋洋的按了接通:「喂?幹嘛呢?」

  「韓越,你現在立刻回一個電話去侯家。」韓司令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比平時更加嚴肅低沉,甚至有些陰霾的感覺:「我不管你剛才在幹什麼,現在立刻回電話給你侯伯伯,他侄兒侯宏昌出事了。」

  「怎麼啦?他又酒後駕駛啦?」

  韓司令怒道:「放屁!——他被殺了!」

  韓越開車趕到成旭蓉家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這不能怪他,侯宏昌本來就跟韓越交情甚淺,再說人已經死透了,就算韓越飛車趕到也無濟於事——他又沒有能起死回生的仙藥靈丹。

  況且在那種情況下,韓越肯定要先把小情兒安排好,照顧他清洗一下,抱到床上去,再給弄點吃的喝的,說說親密話兒。雖然楚慈一貫沒有好臉色,但是韓越自說自話也能堅持十幾二十分鐘。等出了楚慈家的門,離韓司令的電話都過去半個小時了。

  侯瑜黑著個臉,蹲在公寓樓底下抽煙。一看見韓越他立刻站起來,顫抖著聲音說:「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反什麼呀?難道是他那個情婦殺的?」

  「連咱們這樣人也敢下手,不是反了是什麼?!」侯瑜抖著手指,點了一個身邊一個警衛:「去,帶韓二少上樓看看現場。」

  現場已經被警察完全封鎖起來了,周圍一片如臨大敵。韓越走到門框邊上,只見地上一大灘呈噴射狀的血跡,落地形狀非常利落,血箭指頭一概向外,全然沒有中斷的痕跡。

  侯宏昌的屍體仰躺在地面上,已經被白布蓋住了。韓越輕輕跨過地上的血跡,把白布稍微一掀,就看見侯宏昌的臉還保留著生前極度驚駭的表情,圓睜雙眼,無法瞑目。

  韓越雖然跟他交情不深,但是前不久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間就成了屍體,不禁讓他心裡微微一嘆。

  「整個脖子都幾乎讓人劈斷了,喉管完全切斷,頸椎碎裂,只要傷口再深兩釐米他頭就掉下來了。」裴志走上前來,蹲在韓越身邊,嘆了口氣:「我剛才跟法醫談了一下,你猜凶器是什麼?」

  韓越仔細觀察著侯宏昌的脖子:「匕首?」

  「——刀。短刀。」裴志用手比劃了一下,「比匕首略長,刀刃弧度更大,並且極度、極度的鋒利。這麼恐怖致命的傷口只要一劈就能完成,絕對不是一把普通的短刀。」

  韓越沉默了一下:「……聽起來像某些軍刀。」

  「一般人拿不到軍刀,就算拿到也不可能——」裴志斟酌了一下,低聲道:「——不可能使得比職業軍人還在行。」

  這時兩個法醫提著箱子走過來,裴志和韓越便起身讓到一邊。侯宏昌的父母並侯瑜的母親也來了,兩個女人正抽抽搭搭的抹淚,侯宏昌的父親侯副市長悶頭在一邊抽煙,臉上神情極度肅厲可怕。

  裴家跟侯家沾親帶故的有些關係,裴志便在邊上安慰了幾句。韓越是老司令派過來幫忙的,就在外圍負責安排警衛,調動警察,通知攔住聞風而動的記者。

  作為這棟公寓的戶主,成旭蓉已經在客廳外間被看管起來了。雖然她平時也算圈子裡的風雲人物,不過到底是個女人,遇到這種情況一下子就亂了陣腳,只知道在邊上抽噎,臉色蒼白驚恐。

  「我一聽說這個消息,就覺得這事跟她沒關係。」侯瑜不知道什麼時候抽完了煙,臉色灰敗的回到案發現場,低聲對韓越道:「她平時巴著侯宏昌還來不及,沒膽子也沒能量做出這種事情來。」

  韓越點點頭,走到客廳裡去,示意看管成旭蓉的那兩個女警稍微離開一下。

  「真的……真的不是我!」成旭蓉平時風流嫵媚的勁頭全沒了,臉色差得像鬼一樣,幾乎神經質的念叨著:「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在浴室裡,根本就沒出來,等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已經……」

  韓越打斷了她的念叨,「你好好回憶一下,把當時的情景說給我們聽聽。」

  「我當時在浴室裡邊啊!」成旭蓉爆發出來,「侯宏昌來的時候我還在浴室裡,我跟他說再過幾分鐘我就出來了啊!結果這時候我聽到門鈴聲,對,門鈴聲,然後侯宏昌問了一句是誰……」

  「他去開門了?」

  「他說『來了來了』,當時我在開水,也沒注意是來了什麼人,我什麼動靜都沒聽見!我還以為是他那幫朋友過來找他,等過一會我從浴室出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倒在門框這裡……已經……」

  「從你聽見侯宏昌去開門,到你從浴室出來,中間大概有多長時間?」

  「五分鐘……」成旭蓉恍惚了一下,又遲疑的改口:「……三四分鐘?」

  「什麼可疑的人影也沒見到?」

  「沒有!真的沒有!」成旭蓉一下子哭出聲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韓越和侯瑜對視一眼,彼此目光都非常沉重。

  成旭蓉雖然已經被嚇破了膽,但是對於當時場景的回憶還是很清晰的。從她的敘述來看,侯宏昌在給凶手開門之後,連一聲呼救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立刻殺害,瞬間就從人變成了屍體。

  緊接著不過兩三分鐘後,成旭蓉從浴室出來,凶手已經不見影蹤。不管凶手是從樓梯跑下樓還是用別的什麼手法離開現場,動作都非常迅速敏捷,可見並不是臨時起意犯案,而是事先進行了精心的策劃和計算。

  來之即戰、一戰斃命、戰畢即走,不管是時機、過程、結果、逃脫,都把握得極度精確,讓人不禁深深膽寒。這樣精悍強橫的殺人手法絕對不是普通人所為,職業殺手都很少能達到這樣的水準。

  不祥的預感就彷彿厚厚的雲層,沉甸甸壓在了眾人心上。

  這時裴志走上前,拍拍侯瑜的肩:「過來看看,去調查小區監控錄像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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