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s市這邊，洪凱和他們倆打死不下車，榮正飛也不著急，反正拖到他們上不了飛機就好了，所以也沒對他們用什麼暴力，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洪凱瞎聊天，勸洪凱趕緊地帶著客人們跟他回家做客，說拖久了老爺子不高興會發脾氣的。

　　洪凱也特能扯：“你們車子都滿員了，我們坐車頂上嗎？要不榮哥你開車領著，我車子跟後頭……什麼？讓你的人開我的車？那不行，這是我老婆，我老婆不能讓別人開。”

　　龍子薇不說話，靜觀其變。就在榮正飛沒了耐心，變臉色要說狠話時，突然幾輛車嗖嗖地一起圍了過來，不遠處警笛聲響起，交警來了。

　　洪凱大叫：“榮哥你看，我說了高速路上不能這麼幹，你阻礙交通，危險攔路，員警叔叔會來的。”

　　榮正飛皺眉頭，員警他是不擔心，員警會把他們全扣下，但突然冒出來的幾輛車子就讓他覺得不太妙了。

　　轉眼間警車開了過來，洪凱轉身用力推了黃天皓一把，指了指車子左邊。

　　龍子薇扭頭一看，最週邊的一輛車旁，司機正沖他們招手。

　　黃天皓和龍子薇打開左邊車門迅速跳下車，朝那輛車子跑了過去。

　　榮正飛的人正要上前去阻攔，那幾輛車子的門忽然開了，車上的人作勢要下來，而交警這時候在旁邊停下了車。

　　榮正飛的人不敢亂動，當著員警的面打**架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而黃天皓和龍子薇已經跑上了那輛車，司機一踩油門，車子飛速朝著機場方向奔去。

　　司機大聲道：“我是洪凱的哥們！是你們倆趕飛機嗎？幾點的呀？好的，好的，放心吧，一定能趕上！”

　　許心安跟爸爸說著說著話，看到許德安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她笑道：“你趕回來很累吧，先睡一覺，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許德安迷糊地張了張嘴，然後睡過去了。

　　許心安轉身坐好，也覺得眼睛要睜不開了，這樣太沒禮貌了，她再喝幾口水想醒醒神，這時候她看到車子拐了個彎，忙提醒：“董姐，往那邊走才是愷撒廣場。”

　　董溪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

　　許心安想問那為什麼走錯了，但她沒問出來，她的眼睛已經睜不開，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董溪鎮定地繼續開車，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是何義。董溪想了想，接了。

　　“你在哪兒？”何義問。

　　“有什麼事嗎？”

　　“師父讓你回來。”

　　“好。”

　　“他說的是馬上回來。”何義強調。

　　董溪應道：“好。”然後她將電話掛了。

　　電話另一頭的何義皺了眉頭，轉身朝一旁坐著的高建堯喚了聲：“師父。”

　　高建堯閉著眼，手撫著沙盤，過了一會兒，道：“再打，告訴她必須回來。”

　　何義按開了免提趕緊再撥，卻聽到“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高建堯也聽到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既是如此，隨她吧，各人有各人的機緣。”

　　何義有些著急：“她說謊了。她在陳百川求見師父之前就認識他。”

　　“也不算說謊，我沒問過她。只能說，她隱瞞了這件事。”

　　“可這樣一來，陳百川說的那些話，很可能是她教的。她知道師父欣賞什麼樣的人。他們聯手設計了師父……”

　　高建堯搖頭，他睜開眼，手從沙盤上拿開：“他們確是耍了些心眼，但陳百川想做的事確實也是我想做的，若我年輕些，若我是尋死店主，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可是董溪她……”

　　高建堯打斷他：“她有她自己的決定，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沙盤的指引，是由心之欲念而動。指引會變，是人的欲望在變。無窮盡，不停息。你以為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凡事全聽師父師兄的，其實她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了。”

　　何義皺了眉頭不吭聲。

　　高建堯又道：“可就算再無窮盡，也有限制。所以沙盤只讓我看到我能想到的事，只讓我窺得眼前有交集的人。這世上道理也是如此。想要的太多，卻也許不能全部如願。何義，若我想做的事做不到，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師父。”何義叫道，“你能阻止……”

　　“我不想阻止。”高建堯再次打斷他，“也阻止不了。我想知道結果。我看不到陳百川和許心安的結果，我很想知道。”

　　何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師父說過，人生沒結果，因為所有人都一樣，都會死，無一例外。所以，人生沒結果，只是過程。

　　現在，他卻說想知道結果。

　　高建堯也不再說話，他盯著沙盤看，想著許心安對他說的話。她說他不懂不再貪婪，能夠滿足的那種心境，他活到一百歲都不懂。

　　他覺得她說得不對。但他越是琢磨這話，就越不能肯定了。

　　理想與貪婪，知足與懦弱，差別在哪裡？

　　龍子薇和黃天皓下了車就向著辦理登機牌的櫃檯跑，看了看腕表，辦理時間已經超了一分鐘，怕是趕不上了。

　　這時，黃天皓的手機響了，是洪凱。黃天皓一邊跑一邊接起來。

　　洪凱的大嗓門喊道：“你們到了嗎？到了嗎？時間已經過了。去東區一號櫃檯旁邊的值班經理台，我有個朋友在那兒，黃色外套，戴眼鏡，叫阿翔，他在幫你們拖著呢，快，快，快！”

　　黃天皓抬頭看指示牌，一拉龍子薇，往東區一號櫃檯方向跑。遠遠地看到一個穿黃色外套的人在那兒，那黃外套一邊接電話一邊東張西望，等看到了狂奔的黃天皓和龍子薇，忙大叫：“看到了看到了！”

　　兩邊猛揮手，在值班經理台前匯合。阿翔叫道：“就是他們！你看，我說能趕到吧，現在來得及吧，真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幫幫忙！”

　　那值班經理跟阿翔認識，說了他幾句，給黃天皓和龍子薇辦了手續。兩人這才松了口氣，對阿翔千恩萬謝，過了安檢到候機口等著了。

　　兩人坐下後，黃天皓趕緊給洪凱打電話道謝，順便問問劫車的事最後怎樣了，洪凱會不會有麻煩。而龍子薇忙著給董溪打電話，卻聽到了該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龍子薇心一沉，趕緊又給許心安打電話，但聽到的同樣是該用戶已關機。

　　龍子薇再打給郭迅，郭迅馬上接了，他說他在跟董溪約好的路口等著呢，還沒見到她的車子。

　　“她和心安的手機都關機了，怕是已經出事了，你快沿途找一找，如果陳百川要劫走她們，不會一點痕跡都沒有的。”

　　郭迅一驚，趕緊啟動車子，朝機場的方向開去。

　　龍子薇捧著電話，憂心忡忡。這時候她手機響了，她以為是董溪，一看卻是符良。

　　“還記得許心安畫的那個戶型圖嗎？金木大廈她走進去的那個屋子。”

　　“記得。”為了確保不出錯不露破綻，陳百川幻化的環境必須是他熟悉的。

　　符良道：“我在網上找到了三個有相似戶型的社區，但是業主或是租戶沒查出什麼可疑的。”

　　“嗯。”這個龍子薇知道。

　　“但是我今天突然想起來查一查房產交易記錄。有一處戶型相符的榮光大廈c戶型，2棟10樓c座，業主叫李昆，但是上一任業主，叫董溪。”

　　龍子薇頓時眼前一黑：“什麼？”

　　“是董溪的房子。這房子的交易時間是1月27日。1月26日，你帶心安到辦公室談案子，那天心安畫了戶型圖給我，第二天董溪就以市場價一半的低價火速把房子賣了。還有……”符良頓了頓，“心安手機拍到的高建堯布在牆上的符籙，董溪當時說是為了確保施術時不受干擾，我們都沒在意，但查到房子的事後，我不放心，於是再查了查。原來那不是普通的封印符咒，那是阻斷神魔與其靈物之間聯繫的。也就是說，是為了阻斷畢方與靈羽之間的聯繫。高建堯當時對心安做的，也許是個測試，測試這封印符咒是否真的管用。”

　　龍子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她努力定了定神，道：“董溪和心安的手機都關機了，你還能追蹤到她們的手機位置嗎？”

　　“關機就追蹤不到信號了——以我手上的程式辦不到。但我可以輸入號碼讓程式跑著，一旦她們手機開了就能追蹤了。”

　　“好，讓程式跑著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龍子薇很無力，心裡又憤怒又後悔。現在一切的事都能串起來了。

　　是董溪發現了陳百川租房裡的那個幻境結界會讓闖入他屋子的人被分送到不同地方，以此推斷他可能在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後，他們便查到陳百川飛回了s市。

　　又是她說她大師兄在與陳百川的電話裡那樣說，於是推斷陳百川放棄了心安，他的計畫會在s市實施。於是畢方走了，她走了，把心安留給了董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