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建堯道：“你們去找陳百川吧。我該說的話都說了。他本事不小，有使命繼承人該有的樣子。”

　　高建堯說這句時還特意看了一眼許心安，很明顯是在嫌棄她這個沒樣子的。

　　許心安忍著不說話。

　　龍子薇問：“前輩，你可還知道別的尋死店的下落？”

　　高建堯搖搖頭，道：“若我知道，我一定會一家家前去拜訪。可惜，從前除了我師父之外，我並不認得其他的尋死店主，直到收到陳百川的來信。”

　　龍子薇與許心安對視一眼，難怪了，可以想見，收到信時知道還有另一位尋死店主的存在，老人家心裡得有多激動。

　　高建堯又道：“陳百川的想法很大膽，是個敢作敢為的。你們去找他的時侯，還是多加小心吧。”

　　許心安小聲嘀咕著，陳百川這種壞人該用的形容詞是膽大妄為、作惡多端才對。

　　龍子薇用腳踢了她一下，然後客氣地謝過了高建堯，把信收好了。

　　高建堯再看一眼許心安，揮了揮手，對何義說道：“送客吧。”

　　“等一等。”龍子薇有些擔憂地又道，“晚輩還有一事想請教。”

　　“你說。”

　　龍子薇問：“請問，前輩看到心安的未來了嗎？”

　　高建堯頓時面色一沉，而許心安的臉跟他的差不多一樣臭。

　　“雖然我並不樂見，但我確實看到了。”高建堯頓了頓，道：“她怒火之中衝破囚困，還有，在摸我的沙盤。”

　　摸沙盤！！！

　　所有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只有許心安一臉淡定茫然，她完全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這明明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怎麼說是未來？”許心安覺得這個老頭兒又在糊弄人了。

　　“你連這都不懂，所以我才覺得這是不可能的未來。我看到的，只是指引。但這指引後面真正意味著什麼，卻有不同的結果。”高建堯臭著臉，揮手趕她們，“快把這小鬼帶走，我真不想再看到她。”

　　說得跟她求著見他似的。許心安撇撇嘴，很不服氣地走了。

　　巷子外，畢方正喝茶吃點心。許心安看到他有些激動，這傢伙知不知道他被人類老頭兒罵了啊。還有，她才離開多久，他居然又騙到點心吃了？

　　想到自己跟高建堯關於對畢方看法的爭執，許心安心裡還是有些波動的，她不喜歡聽到別人批評畢方，他們都不懂畢方，她懂。

　　她覺得她懂了。

　　許心安飛奔過去，一把抱住了畢方的腰。

　　畢方任她抱著，想了想道：“別跟我來這套啊，晚上紅燒鱸魚、燉豬蹄、糖醋排骨，一樣都不能少。”

　　許心安滿腔熱情被狠狠一盆冷水潑下，沒好氣地踹了畢方一腳，“哼”了一聲，背著手領頭走了。

　　何義在巷子口看著他們離開，然後轉頭問了問守在一旁的弟子。那弟子一直在看著畢方，對畢方這段時間的動向最清楚。

　　那弟子道，畢方一直沒離開，也沒什麼異常舉動，就是找他借手機玩遊戲，還讓他買了兩個蛋糕，說他肚子餓了，別的就沒了。

　　何義回到屋內，把情況跟高建堯說了：“畢方似乎沒有感應到什麼，他一直在涼亭裡，沒什麼異常。”

　　高建堯正看著他的沙盤，想著許心安居然能跳到那個時間點，在他沒防備的時候，動他的沙盤，而且居然會用，還成功地窺視到了他的記憶。

　　她說得對，被人窺視的感覺真不好。只是之前的受術者並不知道，她卻看到了，也竟在那一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何義等了一會兒，見師父沒反應，於是喚了一聲：“師父。”

　　“我聽到了。”高建堯道，“看來封印符咒是管用的。除非許心安在危急時完全不想聯絡畢方幫她，又或者畢方完全不想理她。那麼那根靈羽的感應，確實是被切斷了。”

　　他拉開抽屜，再翻出一張同樣的符籙，交到董溪手上：“你交給他吧。”

　　董溪剛要伸手接，何義卻道：“師父，讓我去吧。”

　　高建堯愣了愣，點頭道：“也好。”

　　他把符收回來，轉而遞給了何義。

　　董溪收回手，站在一旁不說話。

　　何義將符收好，問高建堯：“師父，那許心安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建堯把手掌放在沙子上，靜默了好一會兒：“我生平所見最古怪之事。”

　　何義和董溪恭敬站著，都很想聽聽。

　　高建堯道：“在幻境裡，她根本沒用法力。”

　　董溪道：“她沒修過法術，自然是沒法力的。”

　　“她沒用法力，卻破了幻境。”

　　何義與董溪同時一愣。

　　“她不止破了幻境回到了那間雅室，還回到了這裡。她進入了時間點，撫了沙盤，進入了我的記憶。是我強把她拉回來，阻止了她。”

　　何義與董溪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們還以為是師父施術時與許心安相互作用被許心安看到，沒想到竟是許心安運用了沙盤的法力。就算是他們，去撫沙也不能成功製造幻境潛入對方的意識裡。

　　董溪驚了半天，問道：“是不是靈羽的關係？”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解釋。”高建堯道，“但她能將靈羽的法力運用得如此自然順暢毫無痕跡，也是個本事。或許畢方訓練過她。尋死店主，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就算再糟糕的，也許都會有些潛力。”

　　董溪忍不住問道：“那陳百川那邊，師父還會繼續幫他嗎？”

　　何義看了董溪一眼。

　　高建堯道：“我不是正在幫他嗎？那個封印符咒能夠阻斷畢方與靈羽之間的感應，陳百川能怎麼樣，就看他自己了。”

　　董溪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剛才何義看她的那一眼，便閉了嘴。

　　高建堯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去了。自己仍看著金沙箱，似在思索。

　　院子裡，何義將董溪叫住，問她：“師妹，你究竟站在哪邊的？”

　　董溪眨眨眼睛，道：“我自然是聽師父的。”

　　“那就好。別幹糊塗事。”何義說完，轉身走了。

　　董溪看著他的背影，想了一會兒，回自己房間去了。

　　另一頭，龍子薇開著車，許心安嘰嘰喳喳地把她們在高建堯那兒發生的事全說了。但是她略過了高建堯批評畢方的部分，只說自己接受不了這樣被人窺探*。

　　“你說要是像外頭那種擺攤算命的，或者是電影裡頭那種摸著水晶球說我看到了你站在一片海灘上……”她一邊說還一邊比畫，學著算命的那種神秘語氣，好像她正摸著水晶球似的，演得太投入惹得畢方一直笑。

　　“像這種的我覺得還可以接受啊。但是那老頭就像在我家偷偷裝了偷窺攝像頭，這真的太噁心了。”許心安解釋著她發脾氣的原因。

　　畢方搖頭晃腦：“年輕人啊，你真是太年輕了，不懂事。”

　　哇靠，許心安真想找掃把。他明明也是二十七八的年輕人樣子，裝這種百歲老人的語氣真的好欠揍啊。不對，畢方是不用裝老人語氣也欠揍。

　　“別人看不到自然不會反應這麼強烈，對他們來說，效果真的就跟你說的水晶球裡看到你站在一片海灘上那類的差不多。只不過你看到了而已。再說了，高建堯又不是沒事出去亂說的那種神棍，他能看到，是他有能力，你當他願意看你啊。他看完了也不會故意損人羞辱人，就是正常給出指引，像他給你阿姨指引那樣。你看你阿姨不就覺得可以接受嗎？”

　　龍子薇點點頭，她確實沒覺得這法術怎麼了，相反她很重視那個對未來的指引。

　　許心安被畢方這麼一說，冷靜下來想想，也是哦。

　　“而且他用這個法術，大多數也是別人找他求助吧，或者應敵之時，他需要找到線索或對方的弱點。無論哪種情況，他特意去說我要進入你的記憶看到你的*哦，這樣很奇怪對不對？換了你你也不會這麼做的。”

　　許心安想反駁說她才不會這樣，病人去找醫生看病醫生也得解釋清楚看診治病的方法才行。但她還沒說話就被畢方瞪了一眼：“你好好想想。要從降魔師的角度想，理解一下。反正換了我，我才不會跟別人扯這麼多解釋，累得慌，惹麻煩。解釋一句，別人再問你十句。而且法術對降魔師來說是珍貴的財產，不會願意跟別人分享。”

　　許心安把話咽了回去，好好想了想，然後道：“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還是保留我的看法。”

　　龍子薇看了看身邊的許心安，再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畢方，這兩個人的相處確實還挺微妙的。想到高建堯說的這兩人間的關係，讓她也有些擔心起來。

　　不過龍子薇並沒有時間細想，因為他們很快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