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聶唯做了一個噩夢，夢裡頭，那個穿著紫衣服的男人一直跟著自己，他沒有臉，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謝謝你，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那個無臉男是那麼說的，模糊的臉上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空洞的雙眼看著聶唯，嚇得他頓時就醒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牆壁，床都是雪白的，聶唯就知道，他再一次光顧醫院了，這時，焦急的聲音傳來：「啊啊啊啊啊，嫂子醒了，嫂子醒了，快去叫老大。」然後幾個身影『咻』的一下消失了，只留下一個穿著T恤和牛仔褲的人。

　　聶唯瞇起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看起來莫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他金色的頭髮極其耀眼，只是臉是蒼白的，看起來沒有絲毫血色。

　　聶唯頭有些疼，回想起自己暈倒前的事情，頓時臉都白了，他跟徐少卿該不會是放出了什麼不該放出來的惡靈吧？

　　這時，一個護士來查房，見他醒了，立刻走了過來看了一下心電監護上面的數字，一切正常，囑咐他不要亂動之後，這才離開。

　　護士的表現太過於自然，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那個金髮少年一樣，他甚至能夠看見護士穿過金髮少年的身體，來到他的跟前。

　　「大嫂，你揉眼睛做什麼？」金髮少年眨了眨眼睛，湊過來：「是眼睛裡進了沙子嗎？」

　　「鬼啊——」聶唯大叫。

　　嚇得小護士一抖，扭過頭來怒視他：「什麼鬼不鬼的？別嚇人啊。」

　　聶唯摀住自己的眼睛，啊啊啊，他看見鬼了，還是除了徐少卿以外的鬼。

　　「大嫂，你別搞種族歧視啊。」金髮少年委屈的聲音傳來：「我只不過比你提前變成鬼魂而已。」

　　聶唯悄悄的睜開左眼，病房裡啥都沒有，悄悄地睜開右眼，金髮少年坐在床邊，委屈的撅著嘴，看著讓人心疼。

　　「為什麼我會看得見你？右眼能看見，左眼卻看不見？」聶唯疑惑的問。

　　少年眨了眨眼睛：「啊，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大嫂的原因吧。」

　　「娘子~~~~~~」這時，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白影一晃，一個眼淚婆娑的少年就出現在他的跟前，緊握住他的雙手：「娘子……」

　　聶唯的嘴角抽了抽：「喂，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娘子。」

　　金髮少年害羞的說：「哎呦，嫂子，你別不承認了，人可以搞同性戀，鬼魂當然也可以啊。」

　　徐少卿對金髮少年豎了豎大拇指：「小宗，好樣的。」

　　聶唯氣急，白了徐少卿一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蹙起眉問：「我們是不是放走了被封印的惡靈？」

　　徐少卿愣了愣，道：「娘子，沒事，那隻鬼我一定逮到他，讓他跟你道歉，唔，我的心肝寶貝小娘子，臉色那麼的難看。」說著，便要來摸他的臉。

　　「喂，你的手，拿遠點。」聶唯往後縮了縮。

　　徐少卿苦著一張臉，就跟小怨婦似的坐在那裡。

　　這時，劉健出現了，他臉上的傷還在，見到聶唯之後，立刻賠笑臉，「聶大哥，住院費我已經幫你給交了。」說罷，還看向徐少卿那裡。

　　聶唯的心頭一跳，這劉健該不會也看得見徐少卿，是個陰陽眼吧？

　　其實劉健根本就看不見徐少卿，只不過覺著那邊冷氣十足，他想著肯定有髒東西在看著自己，就忍不住往那裡多看了一點。

　　「我有點想吃混沌，餓了。」聶唯難得見劉健跟一孫子似的巴結著自己，也不忘了整他一番，誰叫劉健之前老是欺負他呢？

　　「聶大哥，我這就下去幫你買，還想吃點什麼呢？」劉健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因為他覺得，那邊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嗯，想吃炒麵，烤鴨，哦，對了，我現在特別想喝豬蹄湯。」聶唯悠閒的翻了個身，對徐少卿說：「你想吃點什麼？」

　　徐少卿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吟吟的說：「娘子，你真壞。」

　　劉健見聶唯跟著空氣說話，嚇得手心裡全是汗，只想著快點離開這裡，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被那些惡鬼吃掉。

　　「你想吃糯米雞？紫菜湯？還有番茄炒蛋？沒出息。」聶唯蹙起眉，說道。

　　劉健慌忙賠笑臉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要買什麼了，我這就去買，兩位大哥稍等片刻。」說著，便轉身離開。

　　「哎哎哎，多買點，我們這人多。」聶唯吆喝道。

　　劉健嚇得屁滾尿流。

　　聶唯和一群鬼魂在病房裡等著劉健送東西來，看著眼前的各種鬼魂，聶唯漸漸地也適應了，但是唯一有些麻煩的是，辨別鬼魂和人的時候，他一定要先閉起右眼看一下，再閉起左眼看一下，那樣才能辨別得出誰是鬼魂。

　　買東西回來的劉健看見聶唯跟『空氣』說話，嚇得差點尿褲子了，抖著雙腿把自己買的東西都送進去，倉皇而逃。

　　而聶唯呢，則是大口大口的吃著劉健買來的東西，其他鬼魂看得流口水，各自議論著他們還活著的時候，哪家店的東西最好吃，哪家的烤鴨味道最正，看著他們臉上懷念的表情，聶唯頓時有些感慨，覺得自己活著真好啊，向他們鬼魂，都不能吃這些東西，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聶唯出院了，劉健確實幫他交了一大筆住院費，退回來的錢就被聶唯收好，納入生活費的範疇內，畢竟他失業了，就算重新找工作的話也得有一段時間。

　　聶唯翻了個身，徐少卿和他臉貼著臉，雖好這樣的場景場景有N多次，聶唯還是嚇了一跳，但是動作不同以往大了，只是歎口氣說：「喂，這是我的床，你不要霸佔。」

　　徐少卿笑吟吟的說：「娘子，你們家沒有其他的床了啊。」

　　聶唯歎了口氣，忽然起身，邪惡的笑道：「徐少卿，我幫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吧。」

　　徐少卿害羞的低下頭：「娘子，有你就好了。」

　　聶唯哥倆好的拍了拍徐少卿的肩膀：「兄弟，我認識一個很好的女鬼，她最近缺愛的厲害，要不你跟她談戀愛玩？」

　　徐少卿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娘子，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只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要納小妾。」

　　聶唯冷氣一張臉，說：「我允許你納小妾呢？」

　　徐少卿乖乖服從：「那我只能聽娘子你的話了，但是娘子，你在我的心中，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聶唯這才彎起嘴角，哈哈哈哈，給徐少卿介紹個女朋友，而且他們還是同一種族的，兩人萬一相處的挺好，然後結了婚，自己也終於擺脫這隻鬼了。

　　一想到這裡，聶唯就高興的快要瘋掉了，倒是徐少卿有些疑惑歪著腦袋，看著聶唯笑得花枝招展，心裡不禁疑惑了，從古至今，有哪個正妻願意相公納小妾的？怎地娘子那麼奇怪？

　　看著聶唯樂呵呵的，徐少卿也跟著笑了，湊了過去，親了親聶唯的臉頰，害羞的又消失掉了，只有聲音響起：「唔，娘子，為夫真是太愛你了。」

　　聶唯撫摸著被吻的地方發愣，那裡冰涼的觸感還在，彷彿徐少卿此刻的唇還停留在那裡一般，聶唯歎了口氣，把自己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拋棄，起床做飯吃。

　　難得不用上班，聶唯就想著再閒上幾天，並且也在各大公司投了簡歷，一般情況下要一個禮拜才會有回應，所以聶唯就打算利用這幾天好好地休息一下。

　　吃了午飯，徐少卿還沒有出現，聶唯有些不耐煩了：「喂，徐少卿，你給我出來。」

　　徐少卿：「娘子，為夫害羞。」

　　徐少卿只覺得自己額上青筋暴跳：「給我出來，不然不理你了。」

　　徐少卿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肯出來，但依舊用紗巾遮住了大半張臉，唯唯諾諾的說：「娘子，不要不理我。」

　　那雙晶亮的眸子看著自己，聶唯頓時也沒了脾氣，自顧自的找出一張碟片來，說道：「跟你說正事呢，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我覺得她跟你挺配的。」

　　徐少卿鼓著腮幫子，好嘛，他雖然很不願意納妾，可是只要娘子開心就好，於是做出對未來女朋友很有興趣的模樣：「唔，真的嗎？肯定比娘子你漂亮。」

　　聶唯說：「我們不在一個檔次。」

　　說著，便把《午夜凶鈴》塞進DVD裡頭。

　　徐少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最好奇的就是那個電視機了，明明就是一個小盒子，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在裡頭，還忽大忽小的。

　　徐少卿曾經問聶唯，那是什麼，聶唯壞心眼，告訴他，那叫電視裡，裡頭養著一大群美女。

　　聶唯不想慢慢的看，直接快進，把畫面定格在貞子爬出電視機的那裡，激動的搖著徐少卿，說道：「怎麼樣，怎麼樣？美吧，娶她吧，瞧瞧，她的頭髮又黑又長，多愛乾淨一姑娘啊，衣服跟你一樣白，你看她的身材，夠火辣吧，你們多配啊。」

　　徐少卿看著貞子，摸著下巴說道：「的確愛乾淨啊，可是……她怎麼從這盒子裡爬出來啊？」

　　聶唯說：「那是她的家啊。」

　　徐少卿點了點頭，道：「娘子，要不我也住你們家電視裡頭吧，我覺得這裡挺好。」

　　聶唯的嘴角抽了抽，無視了他的話，直接說：「怎麼樣，覺得她怎麼樣？」

　　徐少卿摸著下巴說：「也就一般啦，要不我問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當小妾。」

　　聶唯說：「好啊，問去吧。」

　　他話剛說完，就看見徐少卿鑽進電視機裡，這才發現有些不妥，這電視裡頭不都是零件線路什麼的，這徐少卿進去會不會把他的電視給弄壞了啊？

　　他這麼想著，忽然發現，剛剛定住畫面忽然閃爍起來，聶唯的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深。

　　就在這時，一個白影從電視機裡緩慢的發出來，烏溜溜的長髮遮住了整塊臉，一點一點的爬出來，聶唯駭然，雖然他也是恐怖片的鍾愛者，可貞子真的從自己家的電視裡爬出來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難道說：「你好，貞子小姐，我幫你介紹一個男朋友，你們很配的喲。」

　　貞子爬出來之後，又有一隻鬼爬了出來，最裡頭碎碎念叨著：「好好玩啊，我以後也要住電視裡。」

　　後者是徐少卿。

　　貞子爬出來了，撥了撥自己烏黑的長髮，露出臉來，白淨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但一雙大眼睛卻異常有神，甚至給人一種可愛的感覺。

　　「貞子妹妹，以後我也學你住在電視機裡頭，這樣爬來爬去真好玩。」徐少卿爬出來了，一張笑臉寫滿了興奮。

　　貞子說：「少卿哥哥，以後你跟著我混，我們每天晚上從電視裡機頭鑽出來嚇人，你覺得腫麼樣？」

　　徐少卿點頭道：「好樣好樣。」

　　聶唯的嘴角抽了抽，這兩隻鬼到底要搞什麼？還有，為毛貞子也可以是萌妹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