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門被敲響的時候, 江立已經徹底放飛自我,聽到敲門聲脫衣服的動作都沒停,脫完沈驚蟄的再脫自己的, 還順手捂住了沈驚蟄的耳朵。
於是敲門聲變成了踹門聲,嚴卉在外面人小鬼大的聲音很清晰的傳過來:“我有鑰匙, 我直接開門了!”
“……”江立痛恨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做足前戲,脫衣服解扣子為什麼不能直接用扯的。
人生第一次要什麼氣氛, 反正被撩撥成這樣進去也是秒射……
“我下次把鑰匙拿回來。”沈驚蟄低聲笑, 擦了擦他額頭的汗。
溫柔的都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我們把房間門反鎖……”他捨不得離開。
“……”沈驚蟄在聽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的那一瞬間, 直接推開他穿上衣服坐起身,“你自己去廁所。”
“……”翻臉不認人的太沈驚蟄式了。
“快點去!”沈驚蟄被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逗笑,穿好衣服出門前笑著瞪他。
甜得空氣中都是黏稠的蜜, 粘粘黏黏。
“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早點在一起。”江立從衛生間裡很不服氣的探出一個頭,如果他十八她二十二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 那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你那時候不帥。”沈驚蟄很直接的打臉。
還沒有修煉成現在這樣, 堂堂正正的站著就讓她覺得歡喜的男人的樣子。
***
江立花了點時間才從沈驚蟄那個粉紅色的衛生間裡出來, 本來是想借這機會冷著臉教育嚴卉小朋友什麼是隱私的, 結果打開門一大一小兩個人都神情嚴肅, 嚴卉哭得眼眶都是腫的。
可是再腫, 她也不會忽略掉從沈驚蟄房間裡走出來的江立。
“你!”她瞪的人是沈驚蟄, 那表情基本上就是江立想像中的,沈驚蟄如果有個正常媽的話, 捉姦在床應該就是這個表情了。
這孩子真的連續劇看太多了。
“你今天早上有沒有時間?”沈驚蟄很敷衍的摸摸嚴卉的頭, 喝了口她帶過來的豆漿, 順手遞給江立,皺眉嫌棄,“太甜了。”
“下午要去趟台裡把古玩夜市的採訪資料上交,早上沒事。”江立一口氣喝掉半袋豆漿。
真的甜,甜得他心肝顫。
“我早上要去市里出庭,你幫忙帶嚴卉的同學楠楠去趟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然後把楠楠帶到局裡等我。”沈驚蟄進衛生間洗漱之前點點嚴卉的額頭,“別哭了,眼睛腫的比江立的都小了。”
……
無辜中槍的江立只能沖嚴卉煞有其事的點頭,充分表現出沈驚蟄說什麼都是對的這項最高原則。
嚴卉很淡很淡的瞥他一眼,耷拉著頭不說話。
“你同學呢?”碰了軟釘子的江立撓撓頭,進自己的衛生間開始刷牙洗臉。
嚴卉的這個同學他是有印象的,在沈驚蟄家裡住的第一天,他的記憶深刻的可以想到當時的每個細節。
這個被家暴的孩子,父親還是市裡面的社會線記者,他有幾次陪領導吃飯還碰到過。
很普通的一個人,皮膚黝黑,身材中等,還喜歡人前人後的誇自己的女兒長得好,完全一副慈父的樣子。
“在我家。”嚴卉有氣無力。
她最近遇到了很多事,覺得自己此刻受到的刺激並不適合一個八歲的孩子。
她的爸爸和婷婷阿姨似乎有了些奇怪的互動;她一直以來認定的媽媽沈驚蟄房間裡多了個野男人;而她最好的朋友楠楠,昨天半夜偷跑到她家,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嚴卉又歎了口氣。
她覺得成長的代價太大了,一夜之間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你會和姨結婚麼?”人小鬼大的跟進了江立的衛生間。
江立停下刷牙的手,看了她一眼。
“你和姨結婚後會離開這裡麼?”嚴卉又問。
她學沈驚蟄一樣披散這頭髮,臉擱在洗臉臺上,眼睛很圓很亮。
“我爸爸說,姨不是我們這裡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嫁人會走的。”嚴卉看著江立,“你會帶她走麼?”
“你覺得你姨會那麼聽話麼?”江立笑,漱口洗臉。
讓沈驚蟄離開,這種問題他連想都沒想過。
“會。”嚴卉點頭,“姨喜歡你。”
江立低頭,和嚴卉對視。
小姑娘眼裡有不甘心也有一些複雜的敵意。
“我那天聽到姨和我爸爸說,你在這裡不適合發展。”嚴卉記憶力好,學大人話的時候哪怕不知道意思也能原樣照搬,“她說你是獨生子,等事情結束了,她想陪你回家。”
“……”江立被漱口水嗆著了,劇烈的咳嗽之後眼睛通紅的看著嚴卉,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所以你會帶姨走麼?”嚴卉問的很認真,手扒在洗臉臺上,手指頭用力到泛白。
江立的心思翻湧,有些話不適合在孩子面前說,所以他只能搖搖頭,安撫了孩子,可他眼底的情緒卻越來越無法隱藏。
沈驚蟄,私底下說過這樣的話麼?
她要陪他再回到N鎮,回到那個對她來說童年少年生活都充滿了惡意的地方麼?
可是,他捨不得啊,捨不得她被人惡意揣測,也捨不得她承受那樣的眼神。他用了那麼長的時間才能走到她身邊,又怎麼可能捨得送她再回去?回到那個她走了八年都不想回去的地方。
“我不會帶她走,她喜歡去哪我就陪她去哪。”江立洗完臉之後再次安撫嚴卉,安撫的太認真,都安撫出了承諾的味道。
“那你的發展呢?”嚴卉其實並不懂發展的意思,她的世界黑白分明,最好身邊所有的人都不會離別,最好留下的所有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不會勉強。
江立被她逗笑,彎下腰露出大白牙:“我不要發展我只要你的姨。”
“……沒出息。”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的沈驚蟄走過來一人一個毛栗子。
為了出庭,她化了淡妝,穿了黑色套裝,西裝一步裙很貼身。
沈驚蟄身上所有的部位都是美的,是一種動態的生命力的美感,平時不打扮就已經很顯眼,一打扮就會顯得豔麗的有些過分。
“你穿這樣出庭麼?”江立心氣不順。
“嗯。”沈驚蟄把手裡的梳子遞給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腰,“我好像胖了。”
“……沒有其他不合身的套裝麼?”江立很熟練的幫沈驚蟄紮好髮髻,排在後面的同樣披散著頭髮的嚴卉特別自然的在他面前坐好。
“我為什麼要買不合身的套裝?”沈驚蟄斜眼看他。
他梳頭的姿勢是真的熟練,熟練到沈驚蟄恍惚的想起他們三個小時候為了上學不遲到,她為了叛逆也為了要漂亮,這一頭的頭髮都是他們兩個人幫著搞定的。
工作以後長髮其實很不方便,但是她卻很少去理髮店,對外的理由是懶得去,心裡卻知道這大約是捨不得。
只是那時候捨不得的是那樣純粹的感情,現在看著看著卻多出了一點別的情緒。
“晚上記得來局裡,要開會。”出門前她低聲的叮囑江立,看了一眼正低頭玩遊戲的嚴卉,飛快的貼過去親了親他的耳垂。
“嗯。”因為她難得的打扮自行吃了一通飛醋的江立被順了一半的毛,剩下的一半仍然在垂死掙扎,“你真的不換衣服麼?或者把口紅擦了?”
“你為什麼不揍他。”被喂了一早上狗糧的嚴卉幽幽的插嘴。
她覺得她爸爸說的應該是真的,她的沈驚蟄真的會和江立結婚。
可是江立看起來真的很蠢。
牙齒太白眼睛太小……
成年人的世界真難懂……
***
楠楠和嚴卉同歲,看起來卻比嚴卉矮了一個頭。
儘管知道是家暴,他也採訪過不少的類似社會新聞,但是在看到楠楠那張臉的時候還是怔了一下。
她半邊臉腫得非常高,有紅色的手指印也有已經變青的淤青。
小小的一個孩子很驚惶的看著他,因為是陌生人,也因為是男人。
“你們坐後座。”江立沒有和她打招呼,刻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在嚴卉為他們兩個作介紹的時候,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嚴卉一直在後座嘰嘰喳喳的介紹他,吐槽他和沈驚蟄之間的黏黏糊糊,也吐槽自己的爸爸常年不在家。
她說了很多,楠楠卻全程低著頭,江立從後視鏡看她,發現她在抑制自己不要發抖。
“我下車買瓶水。”江立把車子停在小店門口,走的時候特意繞開了楠楠和嚴卉打招呼。
“幫我個忙。”他站在能看得到兩個孩子的地方給台裡的實習女記者打電話,“過來幫我帶個孩子去體檢,全身的。”
……
楠楠對陌生男人的排斥太嚴重,他不能出現。
“穿的保守一點,顏色不要太鮮豔。”他低聲叮囑,“檢查的時候,不要讓她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江立沉默。
按下想要抽煙的衝動,點了點頭:“對,需要檢查。”
他不想用惡意去揣測人性,但是有時候,人性會一直超出惡意。
車裡的那個女孩,遭受的可能不僅僅是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