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能是腦殘

　　蘭斯動了動唇，正準備開口。

　　約書亞先出了聲：“餓，還困。”

　　蘭斯只好暫時將注意力從靳沂川身上轉走，耐心地問：“想吃什麼？我們回酒店吃嗎？先睡覺還是先吃飯？”

　　蘭斯的囉嗦和他這張略顯冷淡的臉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靳沂川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靳沂川甚至隱隱覺得，他被那些藤蔓串成串兒的可能性，變得更大了。

　　約書亞抱住靳沂川的手臂，借力站了起來，然後懶洋洋、慢吞吞地往外走，像是力氣被抽走了大半。

　　靳沂川知道，這是悲傷過後，一時間還不能適應這種狀態之後的反應。

　　靳沂川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再次從後面扶住約書亞，但這會兒蘭斯的動作更快，他一手摟住了約書亞的肩膀，低聲道：“慢慢想，不用急。”

　　“唔。”約書亞低低地應了一聲，顯得沒什麼精神。

　　“吃海鮮火鍋怎麼樣？”靳沂川跟了上去。

　　“唔。”約書亞似乎在慢吞吞地思考。

　　“可以吃皇帝蟹、澳洲龍蝦、海膽拼盤……海鮮火鍋店裏，一般還會配霜淇淋，果汁，甜品……”靳沂川一邊走一邊說。

　　約書亞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面上多少恢復了一點光華：“那，那好吧。”

　　靳沂川臉上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他笑了笑，說：“好，我讓秘書去訂位子。”

　　約書亞點了點頭：“謝謝你。”

　　蘭斯聽見這段簡短的對話，略有些不快地往下撇了撇嘴角，有種寶貝弟弟被人搶走的錯覺。

　　等約書亞一行人一走，劇組才又從沉寂的氣氛中恢復了過來。

　　“靳沂川還真是為了約書亞來的！”

　　“旁邊那個青年又是誰？”

　　“應該也身價不菲吧，我觀察了一下，身上穿的都不是便宜貨！”

　　“……難道說，其實約書亞很有來頭？”

　　大家熱切地議論了一陣，最後沒能討論出個結果，這才頂著男一號女一號不快的目光散去了。

　　鐘盈玉還是一如既往的和整個劇組格格不入。

　　他點了根煙叼在嘴裏，然後慢條斯理地收拾起了手邊的劇本、筆、水杯等物。

　　“走吧，咱們也回去吧。”

　　助理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跟著他往外走去。

　　後頭有人望瞭望鐘盈玉的背影，感歎一聲：“嘖，人的際遇真奇妙！當年他跟約書亞現在也差不多吧……現在呢……嘖。”

　　“行了別議論這事兒了，怕不被雪藏怎麼的？”

　　約書亞一行人在往餐廳去的路上，靳沂川不動聲色地摸出了手機，開始檢索——

　　“如果討好大舅子”

　　“如何不動聲色摸清一個人的喜好”

　　“見家長需要規避哪三件事”

　　……

　　靳沂川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檢索結果，全都印在了腦海裏。

　　有了這些知識打底，靳總頓時有了底氣！

　　靳沂川定的餐廳，窗外風景好，廚師手藝好，餐廳服務也很周到，順利地短暫地驅走了約書亞的悲傷。

　　至少將香辣龍蝦肉咬在嘴裏的時候，約書亞暫時不會想起被時光機淘寶賣家欺騙的悲傷了。

　　相比之下，蘭斯就顯得興趣缺缺了，他似乎對人類社會一切享樂的外物，都秉持一種冷漠的態度，彷彿這些是毒藥，會侵蝕他的精神。

　　約書亞突然放下手裏的筷子，捧著半邊臉頰，撐在桌面上，歎了口氣說：“和哥哥吃飯永遠都很辛苦，哥哥吃在嘴裏的東西，像是在吃毒草。”

　　蘭斯怔了怔：“抱歉……”

　　約書亞換了半邊臉撐住，於是頭也轉向了另一個方向，他看向了靳沂川：“……不像靳先生呀，靳先生雖然在工作上也花去了大半的時間，但是吃飯的時候也吃得很用心很高興啊！”

　　靳沂川咬在嘴裏的蟹肉差點咽不下去。

　　他敏感地轉頭看了一眼蘭斯，果然，蘭斯已經微眯起了眼。

　　蘭斯反問：“哦，是嗎？”

　　那聽起來平淡的語氣，卻重重砸在了靳沂川的頭上。

　　靳沂川刹那間又悲又喜。

　　高興約書亞給了他這麼高的評價！哪怕就只是稱讚他工作很認真吃飯吃得香而已！

　　悲的是，靳沂川覺得擋在他面前的那座大山，似乎憑空拔高了三千米！

　　“話說回來，靳先生不用忙別的事嗎？就這麼陪著約書亞吃飯，似乎太耽擱靳先生的時間了。”蘭斯出聲。

　　“不耽擱……”靳沂川頓了下，說：“我是約書亞的粉絲。”

　　“粉絲這麼貼心嗎？”

　　約書亞想了想，說：“可能是腦殘粉吧？”說完，約書亞又不確定的，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靳沂川問：“對叭？”

　　“對。”靳沂川斬釘截鐵地道：“我是約書亞的腦殘粉。”

　　約書亞很輕易地就被這句話討好了，臉上多了一點真切的笑容。

　　蘭斯將那點兒笑容收入眼底，只好住了嘴。

　　約書亞食量不大，一個拼盤就吃了一半兒就吃不動了。

　　“想睡覺了。”約書亞說著打了個嗝。

　　“好，那我們回家。”蘭斯說著，伸手拿過了約書亞椅子後面掛著的外套。

　　出了房間，靳沂川的助理已經先一步將賬結了。

　　約書亞倒是習以為常。

　　因為他和靳沂川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他好像就掏過一次腰包，唔。

　　反倒是蘭斯已經精通人類社會規則，知道人類不會無事獻殷勤，所以不免又深深地看了靳沂川一眼。

　　那一眼裏，還帶了點兒警告的味道。

　　靳沂川回了個狀似沉穩的笑容。

　　讓蘭斯找不出破綻。

　　約書亞對背後發生的眼神交流一無所覺。

　　他拿著手機，發了個博。

　　“好心人帶我吃了海鮮，開心一點點點了。QWQ”

　　靳沂川放在兜裏的手機，立刻震動了一下。

　　靳沂川抬頭望瞭望約書亞的方向，面上神色依舊沉穩，他出聲問：“我開車送你們？”

　　“不用了。”蘭斯一口拒絕。

　　靳沂川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點了點頭：“好。”

　　應完聲，他忍不住看向了前方的約書亞：“小喬。”

　　“嗯？”約書亞應聲回頭。

　　“開心一點。”靳沂川頓了下，又覺得這麼單薄的四個字，能起到什麼作用？這不就是微博上所謂的直男式安慰嗎？不行不行。靳沂川絞盡腦汁，又補上了一句話：“明天吃什麼？”

　　說完，靳沂川自己就閉嘴了。

　　聽上去，似乎沒有比前面四個字好多少。

　　一樣的很直男。

　　約書亞倒是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想吃西湖醋魚。”

　　“好。”

　　說話間，蘭斯已經走到了約書亞的身邊。

　　約書亞沖靳沂川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才像是被家長接回家的小朋友一樣，乖乖跟著蘭斯往外走了。

　　刹那間，約書亞的帽子似乎抖了抖，像是被什麼頂起來了一樣。

　　靳沂川眯了眯眼，心底像是被微風搔過一樣的癢。

　　……是耳朵尖把帽子頂起來了嗎？

　　光是這樣腦補一下，靳沂川都覺得自己要不行了。

　　呼……

　　還是去工作吧。

　　工作使人冷靜。

　　“靳總，咱們……”秘書疑惑地問。

　　“李總不是想約我聊聊那件事嗎？讓他現在來吧。”

　　“現，現在？”秘書驚了。現在幾點啊我的老闆！

　　但她沒反駁，而是乖乖去打了電話，因為她知道，就算是淩晨三四點，那位李總也會趕緊套上衣服爬過來的。

　　約書亞回到酒店，蘭斯也跟著留在了房間裏。

　　作為一個好哥哥，蘭斯愉快地打起了地鋪，睡在了約書亞的床邊。

　　約書亞躺在床上，腦子裏的悲傷褪去，這才有了那麼一點空間去思考問題……

　　他突然想起來——

　　如果按照蘭斯的說法，那麼之前那個奇奇怪怪、非主流打扮的約書亞，也是他本人！

　　約書亞驚悚了一下。

　　我原來這麼可怕的嗎？

　　約書亞仔仔細細剖析了一下自己當時的心理狀況。

　　可能是瘋了吧？

　　不不。

　　認真地思考一下，當時他被人帶離了哥哥的身邊，也許就是那個老頭兒把他拐走的？當時他也許失憶了？沒有了哥哥可以作依靠，還發現自己竟然有一對異于常人的耳朵，處處都透著和正常人的不同。

　　為了掩蓋這種不同……

　　然後他就濃妝豔抹，把自己打扮成了非主流。

　　辣眼一點，就不會人盯著他看了。

　　這個邏輯，很有道理！

　　那我……真的喜歡過裴影帝嗎？

　　約書亞裹著被子打了個滾兒。

　　我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約書亞臉上閃現了一絲茫然。

　　蘭斯突然出聲，打斷了約書亞的思緒：“當年拐走你的那些人，我已經處死了。”

　　“嗯？”約書亞驚了一下，然後茫然地點了點頭：“嗯。”

　　“還有一個人。我查了你這些年的經歷，你被人拐走之後，逃出了那個地方，逃出來之後，你生病了，你倒在了街頭，被一個老頭兒撿到了，那個老頭兒……在靳沂川的手裏。我要這個人。”

　　“哦，好，那我明天和他說呀。”

　　蘭斯頓了頓，轉聲問：“約書亞，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這個叫靳沂川的男人，什麼關係？”

　　“……偶像和粉絲？”

　　不然還能有什麼關係？

　　約書亞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

　　難道是也想要泡我的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