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土豪靳先生

　　“約書亞要來？”胖胖的男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嗤笑，“魏智不是要帶他去陪劉總嗎？哦，這次又沒成功？魏智也是傻，不知道給他家藝人改改那智障的風格嗎？人家再饑不擇食，都不樂意要他啊！”

　　他是林文文的經紀人陳勇先。

　　林文文開口，人如其名，文文氣氣，還帶著點上不來氣兒的感覺：“每個人有不一樣的選擇呀，他活得開心就好了……”

　　“窮得都快去賣身了，還開心……”陳勇先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魏智來了。”陳勇先眯起眼，朝玻璃門外看過去，“他身後是約書亞吧？約書亞今天怎麼打扮得像……一個桶？”

　　話音落下，那邊玻璃門被推開，魏智大步跨了進來，面上帶著肉眼可見的喜色。

　　緊跟著，他身後移動的人形桶，也走了進來。

　　大概是外面太冷了的緣故，對方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羽絨服，廓形，長及腳踝，看上去還真像是一個桶。

　　這很不符合對方一貫的風格。

　　要知道約書亞是個敢把皮草披身上，硬充性感名媛風的奇人。

　　他們哪里知道，羽絨服下頭，約書亞還穿著秋衣秋褲呢。

　　這件羽絨服外套，還是臨出門的時候，約書亞被凍得打了個哆嗦，抱緊門柱子死活不肯走，魏智沒辦法，自掏腰包，在樓下男裝店買了店裏最保暖的一件羽絨服，拎上來給約書亞穿好了。

　　約書亞這會兒進了門，好奇地抬手戳了戳玻璃門。

　　玻璃門上映出他的身影。

　　修長挺拔。

　　人類的衣服真好看。

　　約書亞滿意地心想。

　　“他怎麼看上去變傻了？”陳勇先諷刺地說。

　　按照以前的習慣，約書亞見了林文文，非得先上來逼逼兩句心裏才舒坦。

　　林文文在一旁溫柔地說：“他年紀小，現在才懂事了吧。”

　　魏智聽見這句話，哼了一聲，拉著約書亞就往裏走，還一邊故意大聲道：“顧導就在裏面了，咱們去找顧導去。朱利安這種小角色，咱們才不去搶呢！”

　　說完就差沒叉個腰了。

　　約書亞在精靈森林裏，哪里見過這樣的，一時間覺得這個長得像地精的人類，比地精要有趣那麼一點點。

　　魏智帶著約書亞進入了另一扇黑色的門。

　　門外。

　　陳勇先氣得笑了出來，他轉頭問林文文：“他瘋了吧？之前要死要活和你搶角色的是誰？現在裝逼說小角色，不要了。怎麼著他們家約書亞還能演個男主角？真是腦殼不清醒了！”

　　林文文依舊和聲和氣：“也許有了演技上的新突破，想要搏一搏吧。”

　　這邊在背後嘲諷。

　　另一邊，約書亞踏進門內，略茫然地環視了一圈。

　　這一個被稱作“總統套房”的地方。

　　到處都是玻璃，反射著晶亮的光線。

　　很漂亮，不過比起精靈森林還是差了很多。約書亞驕傲地想。

　　“小王，這就是你說要帶來給我看的人？”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嗓音低沉，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被稱作小王的是個年輕女性，她笑了笑，說：“之前他來試過朱利安的角色。”

　　“結果呢？”

　　“副導在他和林文文之間，選了林文文。”

　　“試朱利安都被刷掉了……”男人話沒有說完，但未盡之語已經很明顯了。

　　小王也在心裏罵娘呢。

　　要不是她早年欠了魏智一個人情，壓根不想幫這個忙。

　　這個圈子裏上層的人，肯定不認識約書亞是誰，但她們這個層次的，都知道約書亞是個演技一般般，打扮非主流，見天兒往外送都送不出去的那號角色……

　　魏智竟然突然發了瘋，非要帶這麼個人來試蘭斯這個角色。

　　那可是蘭斯啊！

　　顧導心頭的頭號朱砂痣啊！

　　要不然擱了這麼久都沒能選定角色呢。

　　這邊魏智擦了擦汗，也知道自己有點兒魯莽。

　　但這個圈子，不拼一拼，那就得永遠給人做墊腳石。

　　魏智上前兩步，鞠了鞠躬：“您先看看，他其實特別適合蘭斯這個角色，真的。”說完，魏智轉過身，伸手飛快地就要扒約書亞身上的外套。

　　屋子裏暖洋洋的，約書亞倒也不計較，順從地讓他扒了，露出了底下的秋衣秋褲。

　　小王臉上的神情都凝固了：“……魏哥你是在開玩笑嗎？”

　　魏智伸手拽走了約書亞的帽子，再順勢將約書亞推到他的跟前：“您再看看。”

　　約書亞不適地抖了抖耳朵。

　　沒了帽子，耳朵涼。

　　不，不對……這樣他們就會看見他的尖耳朵了！

　　約書亞忙抬手捂了捂耳朵。

　　但這時候，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卻突然坐直了身體，他緊緊地盯住了約書亞的一雙耳朵。約書亞的手指細長，只能堪堪擋住耳朵，但耳朵尖尖卻不受控制地露了點出來，尤其當被人注視的時候，耳朵尖又抖了抖。

　　“蘭斯……”中年男人目光微微恍惚，像是真的看見劇本裏的精靈王子走出來了一樣。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少年，擁有著無上的美貌，面上更籠罩著精靈才有的天真與無辜。

　　就像是一汪從未被污濁侵蝕過的清泉。

　　而他的耳朵則更成了點睛之筆。

　　《風之盡頭》裏，矜貴而美麗的精靈王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小王也呆住了。

　　她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撤掉羽絨服和漁夫帽之後，哪怕是穿著奇怪的裏衣，也沒辦法遮擋住這個人的美貌。

　　這是約書亞嗎？

　　不，這不是約書亞！

　　小王淺淺吸了一口氣。

　　《風之盡頭》原本是一本西幻小說，後來改編成了手遊和電視劇本。

　　手遊早在幾個月前就出了，小王也曾經為手游裏精靈王子的立繪，而如癡如醉。

　　直到這一刻，少年的樣子，徹底頂替了她腦海中那個立繪的模樣。

　　“您覺得怎麼樣？”魏智緊張地顫聲問。

　　等問完，魏智又恨不得抬手打自己的嘴。

　　都怪平時帶著約書亞拉皮條拉慣了，皮條沒拉著，倒學了一嘴的老鴇口氣。

　　這邊約書亞更緊張了。

　　他的手指將耳朵捂得更緊，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更因為緊張而起了一層薄紅。

　　“完美！”中年男子霎地起身，口吻近乎驚歎，他指著約書亞，竟然落下了一串淚來：“他就是蘭斯！”

　　魏智鬆了一口氣，過度激動得差點昏倒在地。

　　今天這一天可太他媽刺激了！

　　“需要試一段戲嗎？”魏智小心翼翼地追問。

　　“不用。”男人的口吻有些狂妄，但他也的確有這個狂妄的資本，“再糟糕的演員到了我的劇組，也總能調教成才！”

　　“那合同……”

　　“小王，給鐘導打個電話。”

　　“哎。”

　　男人這才挪開目光，落到魏智身上：“你和鐘導確定合同的事。”

　　魏智欣喜若狂，但他還是勉力壓下了嘴角的笑容，更小心地問：“蘭斯這個角色是男二，定給約書亞，還需要投資商那邊都點頭，才行吧？”

　　“不用，簽完合同，我告訴靳總一聲就是了。選角的權利，全權在我。”

　　魏智這才敢笑出聲來：“謝謝顧導，謝謝顧導……”

　　這邊兩人說話的時候，那邊約書亞飛快地拿回了漁夫帽，戴好。

　　再把羽絨服也套好。

　　這樣才覺得安全多了。

　　不然下次自己削把弓箭背在背上也行。

　　不然的話，總沒有安全感。約書亞嘟了嘟嘴。

　　劇組的副導演就是那位鐘導，接到電話後，他很快就趕來了。

　　兩邊愉快地達成了協定。

　　只是等簽完以後，副導演有些懷疑，顧導的腦殼是不是出問題了。

　　不然的話，怎麼會想到簽那個約書亞呢？

　　鐘導拿著合同離開了。

　　魏智也準備帶著約書亞告辭。劉總那邊還得給個交代呢，不然明天就得叫了人來揍他們。

　　顧導抬手指了指約書亞的耳朵：“耳朵很好看，這個假體在哪里做的？可以讓道具組去學習一下。”

　　魏智當然不知道哪兒做的，但他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於是這會兒笑著說：“下次讓約書亞帶幾個來給道具組看看！”

　　“嗯，去吧。”

　　小王送著他們往外走。

　　忍不住出聲：“顧導可是蘭斯的頭號腦殘粉！讓你家約書亞別掉鏈子啊，不然顧導生起氣來，後果很嚴重的。”

　　約書亞小小聲地哼了一下。

　　他知道腦殘粉什麼意思。就是喜歡到願意為對方變成傻子的地步！

　　那個男人偷摸摸喜歡他哥哥，他還沒生氣呢！

　　黑色的門打開。

　　坐在外頭的陳勇先和林文文一塊兒抬起了頭。

　　“怎麼樣了？”陳勇先問。

　　剛才看見鐘導趕過來，他就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怕約書亞還真有人要了，萬一動個手腳，把朱利安的角色給約書亞怎麼辦？

　　這可是顧導的戲啊，蹭個角色不容易啊！

　　魏智笑得臉都快撐爛了：“成了！”

　　“成什麼了？你說！”

　　“我不說，你絕對想不到哈哈！”

　　“朱利安又歸他了？”

　　“你就慢慢猜去吧，走了走了……”

　　約書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耳朵尖。

　　人類好吵啊。

　　門內。

　　顧導打了個電話出去。

　　“靳總，最後一個角色已經定下了，可以選日子開機了。”

　　“嗯，恭喜。”那頭傳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兩人的對話很簡短。

　　等掛斷電話後。

　　靳沂川身邊的發小兒鬆了口氣：“我還以為這姓顧的真要堅持下去，找到最適合蘭斯的演員呢。這世界上哪有最適合演精靈的人啊？除非真有個精靈從森林裏鑽出來還差不多！幸好啊……他要再堅持下去，你投的錢說不定都得虧了！”

　　靳沂川低著頭，專注地剪著手裏的雪茄，頭也不抬：“也沒多少錢。”

　　“大爺，你投了三個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