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戀對象裴

　　魏智去找劉總道歉的時候，劉總正摟著一個小嫩模，壓根就不記得約書亞這號人是誰了。魏智狠狠鬆了一口氣，歡歡喜喜地回到約書亞身邊。

　　“你那耳朵在哪兒做的？你為了拿角色，還真下了功夫啊！”

　　約書亞坐在地上，長腿無處安放，就只能勉勉強強地蜷成一塊兒，姿勢彆扭，一手拽著帽子，一手抄著勺子，喝餛飩湯。

　　人類的食物真有意思呀。

　　湯汁浸入味蕾，約書亞不知覺地眯了下眼。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當眯起眼時，會有點兒勾人而又不自知的風情，偏偏那股風情又不帶一絲刻意與俗氣。

　　魏智咽了咽口水，不自覺地也蹲坐下來，並且自覺縮了縮脖子，矮約書亞一些。

　　大抵史上第一能屈能伸的經紀人了。

　　他小聲地，準備再問一遍：“那個耳朵……”

　　約書亞條件反射地更用力拽了下帽子。“沒有。”他悶聲說。

　　魏智憋氣，但轉念又意識到，跟前這位小祖宗可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後他還得靠著人賺錢呢！

　　“……那，那就算了吧。對了，公司那邊說派一個助理給你。”說到這裏，魏智的口氣就高興了不少，“如今咱們也是農奴翻身了……”

　　“哦。”約書亞頭也不抬，顯得興趣缺缺。

　　魏智想要伸手拍他的肩，但瞥見約書亞歪歪扭扭坐在那裏，卻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高貴優雅，魏智訕訕地收了回去。

　　“三天后我來接你進組。”

　　約書亞本來有一些野雞通告，但在《風之盡頭》的面前，魏智統統忍痛推掉了，公司面對顧導這個大餅，也非常愉悅地批准了魏智的決定。

　　於是這三天，留給了約書亞非常充裕的放鬆和準備的時間。

　　三天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精靈，被人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對人類世界的新奇過去之後，約書亞有些想家。

　　想著想著，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一睡就是三天。

　　直到現在——

　　“睡覺都戴著耳朵，真敬業……”魏智高高興興地誇了一波。

　　約書亞捂著耳朵，快速戴好帽子。

　　正準備套上秋衣秋褲的時候，魏智及時地攔住了他。

　　“等等，今天第一次進組，穿好看點兒，裴影帝就在組裏呢！你難道不想給他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嗎？”

　　約書亞打開衣櫃。

　　裏面一溜兒的騷裏騷氣的服飾，魏智一看差點昏過去。

　　這要是真敢穿到劇組去，第二天保管頭條就是他！

　　但從此星途也就完了！

　　“算，算了……”這樣再看過去的話，秋褲也、也還好。

　　魏智匆忙給約書亞套上了羽絨服，這樣就不用再看他裏頭的秋褲了。

　　那個秋褲拽到腰線以上的穿法，實在是非常具有七十年代八十歲老頭兒風。

　　兩人離開了居住的公寓，助理沈小溪正在樓下等待。

　　她雖然早就在公司聽過約書亞的大名，知道對方是個妖裏妖氣且gay裏gay氣遲早要被娛樂圈淘汰的怪胎，但還是沒有輕慢對方。

　　她手裏拎了一杯豆漿，一盒子蛋撻。

　　心想對方應該沒吃飯。

　　約書亞很快就下樓了。

　　魏智在旁邊揮手打車，沈小溪還伸長了脖子在找約書亞。

　　直到約書亞穿著羽絨服站在了她的面前，甕聲甕氣地問：“你是助理？”

　　沈小溪呆了下：“你你你喬喬喬……”

　　“好香呀。”約書亞不自覺地躬了躬腰，想要去嗅沈小溪手裏的食物。

　　沈小溪頓時被釘在了那裏。

　　她怔怔地望著少年躬下身來，湊近。

　　乍看上去彷彿要親吻她一樣。

　　再近一些。

　　她得以看清他碧綠的眼眸，秀麗的眉，挺直的鼻……眉眼精緻得不像是凡人。

　　沈小溪的臉騰地就紅了，恍惚有種拍拍偶像劇的錯覺。

　　下一刻，她就看見少年奪走了他手裏的豆漿蛋撻。

　　“給我的嗎？”少年興致勃勃地問，那雙碧綠的眼眸裏幾乎要放出光來。

　　“當、當然。”沈小溪暈暈乎乎的，全靠本能脫口而出。

　　少年拎著食物掉頭就回到了魏智的身邊。

　　沈小溪：“……哎？”

　　直到上了車，沈小溪都還是恍恍惚惚的。

　　“他……他是約書亞？”

　　魏智有些得意：“當然！”

　　反觀約書亞，這會兒正研究著豆漿和蛋撻這樣的食物，是怎麼做出來的。肉眼不太能觀察出來，所以他啊嗚兩口全吞下了肚。

　　讓舌頭慢慢去品味好了。

　　為了籌備《風之盡頭》的拍攝，劇組斥資修建了一座影視城，這座影視城在郊外，大概要坐上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抵達影視城後，一眼望去，是許多來到現場的豪車，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其中一些人扛著攝像機，約書亞知道他們叫記者。

　　那些記者牢牢圍住了一行人，因為離得太遠，約書亞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魏智慷慨激昂地道：“等以後，咱們也會這麼被圍著！”

　　約書亞想像了一下，幾百隻鴨子同時在耳邊吵鬧的聲音，人類真奇怪，很喜歡這樣吵吵嚷嚷的環境嗎？

　　還是精靈們比較安靜討喜。

　　這裏沒有幾個人認得約書亞，魏智也就老老實實地帶著約書亞繞了遠路，他們繞過人群，進入了劇組。

　　因為約書亞捂得過於嚴實，魏智看上去又矮小不起眼，於是壓根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們。

　　幾個人就這麼跟木樁子一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忙碌至極，也沒有誰分神和他們搭話。

　　那些記者漸漸讓出一條路。

　　一個身材挺拔，穿著灰色休閒服，看上去頗為平易近人的成年雄性人類，在簇擁之下走了過來。

　　沈小溪怪叫了一聲：“那是裴影帝！”

　　約書亞眨了下眼。

　　裴影帝。

　　原身暗戀的人。

　　約書亞將對方仔仔細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

　　長得還沒有他好看呢。

　　好精靈是不會看上這樣的人類的。

　　但約書亞打量的目光引起了對方的誤會，只見裴影帝身邊瘦猴一樣的男助理，兇悍地上前一步，擋住了約書亞的目光，同時惡狠狠地盯著魏智，毫不留情地道：“你們是牛皮糖嗎？甩都甩不掉！還跟進劇組來了！要不要臉？蹭熱度也要有個限度！”

　　男助理很早就見過魏智，以及魏智身邊的約書亞。

　　約書亞那拙劣可笑的示愛，比那些一毛錢都不肯花的粉絲的“真愛”還要顯得廉價。何況對方打扮得彷彿一個外星人，他嘴裏的喜歡，如果不是自不量力，那就是鐵了心地想要蹭裴影帝的熱度！

　　而男助理堅定地認為是後者。

　　魏智呆了下，隨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用更惡狠狠的語氣回敬：“我們是來演戲的！不是來看裴影帝的！”

　　“演戲？你們又用什麼手段混了個角色？不還是為了裴影帝才費盡心思進組的嗎？”男助理更大聲地嗆了回去。

　　裴影帝這會兒神色平靜，始終未發一言，如果他的眼底沒有帶著幾點冷光，看上去也許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這頭約書亞忍不住小小打了個呵欠，然後又本能地抬手拽了拽帽子，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還順便轉身問沈小溪借了張濕巾紙，擦了擦手指頭。

　　裴影帝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被牽引了過去。

　　這麼沉得住氣了？

　　和以前打扮得奇奇怪怪，還扭扭捏捏走上前來，沒事就張嘴先示個愛的作風，大相徑庭。

　　裴影帝從來不缺愛慕者，只是走紅的十幾年裏，從來沒遇見過這麼魔性的生物，這會兒見對方似乎終於撒手了，他才覺得鬆了口氣。

　　裴影帝出聲喝止了自己的助理。

　　男助理這才不甘不願地住了嘴。

　　只是等這邊剛剛偃旗息鼓，那邊顧導就過來了。

　　顧導全名顧宿，父母都是八一製片廠出身，現在是國寶級話劇演員，人脈廣闊，顧宿本就頗有天賦，再加上父輩人脈的推動，很快就為自己打下了一塊金字招牌，沒有哪個影視公司是不想和他合作的。

　　顧宿今年剛剛四十歲，可能因為導演大都不修邊幅，顧宿也一樣，除了身材沒有走樣以外，滿臉胡茬子、曬得黝黑的顧導，看上去帶著說不出的滄桑。

　　這會兒顧導手微微顫抖著，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伸到了約書亞的面前。

　　其他人還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顧導顫聲道：“蘭斯。”

　　其他人更愣了。

　　啥？

　　倒是裴影帝飛快地反應了過來，哪怕他再鎮靜，這會兒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可思議：“……他飾演蘭斯？”

　　裴影帝身後的經紀人、助理聽見這句話，也才弄明白顧導的意思。

　　可……可沒搞錯吧？

　　約書亞……演蘭斯？

　　眾人光是想像一下那個畫面，都覺得陡然氣血上湧，承受不住。

　　“準備開機。”顧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情緒，開口吩咐道。

　　劇組人員立刻響應。

　　而顧導這時候卻一伸手，將約書亞推到了裴影帝的身邊：“這邊站男三，裴影帝右手站男二。”

　　要問女主呢？

　　女主因為檔期原因，還不能前來。

　　何況裏頭男女主的感情戲份兒實在不多，那位女主演也沒什麼來參加開機儀式的興致。

　　裴影帝身邊的男助理臉色當場就變了，他緊緊盯著約書亞，似乎生怕約書亞對裴影帝做出點什麼不軌之事。

　　而裴影帝神色也有些複雜。

　　他朝旁邊穿得像個桶一樣的少年：“記者們都在後面，你不脫一下外套和帽子？”

　　捂得嚴嚴實實站在他旁邊，裴影帝覺得第二天他的照片會被這個黑乎乎的桶搶鏡搶個乾淨！

　　約書亞當然不樂意。

　　他飛快地搖了搖頭。

　　怕帽子掉下來，他還抬手捂了捂帽子。

　　裴影帝：……

　　以前不是恨不得在他面前脫得就剩丁字褲嗎？

　　現在又一心要穿大羽絨服！

　　這會兒心情複雜的可不止裴影帝一個。

　　林文文飾演的朱利安就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當然沒有和他們站在一塊兒的資格。

　　陳勇先帶著林文文站在後排人群中，瞪著前頭的約書亞，眼珠子都快脫眶了。

　　他瘋了吧哈？

　　要麼就是他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