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周後林洛遙坐在某間五星飯店的休息大廳裡,內心忐忑不安,反覆確認自己的錄音筆有沒有故障。
她先是敗給了金錢的力量,被邰曉的昂貴藏書俘虜,還看著看著因為剛洗完熱水澡太舒服睡著了。
在別人的辦公室美美睡了一覺後,感覺上就很難再板著臉跟人放什麼狠話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意志力薄弱,立場不堅定,後來又接到王梓涵的電話轟炸,被她結結實實地罵了一通,說她自己的行為讓她擔心了,真的很對不起她的一番好意。
她拒絕不了,採訪黃明德的事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現在是人家把這塊餅往她嘴裡塞,再冷臉拒絕自己就真的太不像話了。
所謂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這樣一來二去,總覺得什麼重要的底線正在一退再退,十分的危險。
“欸……”看著手上的錄音筆,這在他們媒體界算是件大事了,主編都給她留出專欄位置,又被同事們用羡慕的目光注視後,才讓她有了些真實感。
自己真的要採訪那樣的大人物了,雖然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也算專訪,這一周緊張得她飯都吃不下,功課自認是做得很足了,可是,她沒有自信!
搞砸了怎麼辦,惹得黃先生不悅了怎麼辦。仔細想想自己只是個小記者,得到這樣的專訪算作弊吧?
都怪那個邰曉,顯擺他認識黃明德了不起嗎,他的工作本來就能接觸到一些演藝圈的人,加上他本人又是在音樂界有些朋友,認識一兩個音樂圈名人根本不稀奇。
她才不會覺得他很厲害,也不會感謝他。這根本是負擔,是壓力!
不好,一想到這裡好像又要緊張得吐了。
林洛遙面色難看,一旦想到失敗的可能,就會不由自主往那邊加深聯想。光是坐在這裡,想到黃明德一會結束活動就會從那邊的大門進來,她就已經開始發抖了。
眼睛盯著飯店大門,仿佛盯著什麼異世界的入口,那邊人來人往,每有人進來她都會緊張地吞咽口水。
邰曉剛進飯店,看到的就是那樣臉色蒼白神經緊繃的林洛遙。因為知道他們約在哪裡,他的視線直接就往休息區看去,一眼就逮到了林洛遙。
她在看到自己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直到他筆直地朝她走去,她才突然地回過神來,呆滯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看到她輕輕地吐了口氣。
啊,真是的,還真是讓人很好懂的反應,邰曉笑,這個人怎麼就是這麼可愛。
等他走到她面前,她那緩和下來的面孔又擺出了不耐煩的樣子,沒什麼好氣地瞧了他一眼,“這麼巧,你也來這裡辦事嗎?”
“是啊,我專程來看看你有沒有嚇到躲起來偷偷哭,畢竟黃明德那人可不好相處。”
林洛遙強擺出的倔強立即又有崩潰之勢,她的臉又白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不是你朋友嗎,拜託讓他好相處一點。”竟然拿他發火。
“或許你可以直接告訴他本人甚為害羞,請對我溫柔一點試試?”他揶揄道。
“才不要!”林洛遙硬氣地眉頭一皺,有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害羞的話還當什麼記者,回家寫小說算了,我可不想被專訪對像同情。”
“你自己不是很明白嗎?”
“你!”不知不覺自己好像又落入了什麼圈套,林洛遙想還嘴,又找不到合適的話。
真是的,說到底這是自己的工作,是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如果連最擅長的事都做不好,還要別人施以援手,那她不就太遜了。
“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黃先生到了,你千萬不要多話打擾我。”就算是為給他好看,也不能挑在這種時候膽怯!
“好,我約的朋友也快到了,那我不打擾你了。”邰曉笑了下,跟她擺了擺手就往休息區的另個區域走去。
“什麼啊!”林洛遙憤恨地對著他的背影咬牙。
還以為是專程來取笑她的,所以說他怎麼可能那麼無聊,大總裁怎麼也比小記者要忙得多吧,一定是也有事情要辦才會過來,竟然還真的相信他是特地來找她的……
好煩啊,本來就很煩,加上他這一攪和心情更糟糕了。
心情糟糕,想的全是邰曉,他的行為,他的語言,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讓她覺得糟糕透頂。在這樣重要的時刻腦子裡卻在想著完全不關的事,林洛遙知道這樣不行,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樣混亂的情緒下,她結束了對黃明德的採訪。
採訪用的時間比預計的長,黃明德活動回來她就被叫去他的房間,但他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小記者當然只能在一邊等,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專訪只有十分鐘,可等她從客房出來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以後的事了。
歎了口氣,這就是大人物的特權吧。
不過,總算是順利結束了,她的思路很清晰,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每個問題都按事前準備好的完成。明明之前還那麼緊張腦袋裡一片空白,她知道那並不是自己有什麼記者天賦。
是被邰曉打亂了節奏,他往她腦袋裡塞進了別的事情,她才不再鑽牛角尖,因而能更客觀冷靜地對待這次專訪。
這麼說來,她還要感謝邰曉,他知道因為自己的搗亂反而讓她順利完成了專訪,會不會很不甘心?
真想看他不甘心的臉,那個人永遠都是那種俯瞰他人的揶檢目光,總是帶著一種高瞻遠矚的自信笑容,真的很煩人。
“看來採訪很成功,黃明德對你還算溫柔嗎?”
她雀躍的步伐因身後傳來的聲音停下,她轉頭,在休息區正朝自己擺手的人不正是邰曉。
林洛遙眨了眨限,反射性地就朝他走過去。
邰曉還坐在她離開時他坐的位置,他揮動的手裡挾著根槨槨糖,桌子上還另擺著三支。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一桌子棒棒糖,邰曉指了指不遠處一間在飯店大廳的糖果店,“那邊似乎在舉辦什麼活動,每隔半小時有人出來發一次棒棒糖,我得到了四支,都是不同口味的,你要嗎?”
“誰、誰稀罕,你不是在等人嗎?”她確認性地又看了眼手錶,不管怎麼說在這坐了兩個半小時也不正常吧。
“你這不是來了。”他說得雲淡風輕。
林洛遙臉騰地一紅,他這種該死的說話方式是要逼死她嗎?
邰曉很小家子氣地把棒棒糖全部拿了,才從那把椅子上站了起來,“好了,為了慶祝你的專訪成功,一起去吃個飯吧。”
“吃飯,誰要跟你吃飯,邰曉,你到底了不瞭解現在的狀況……”這個人,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怎麼都不聽別人說話。
“你不餓嗎?”
“餓啊!”她咆哮,她能不餓嗎,因為這個鬼採訪好幾天都吃不下飯,緊張到胃痙攣,現在闖過鬼門關她最想的就是大吃特吃一頓。
可當下不是她餓不餓的問題,不是這個問題他懂不懂!
“我也餓了,乾脆你請我吃頓飯就當感謝了吧。”邰曉說得理所當然。
聽得人目瞪口呆,所以說,還要她掏錢嗎?
林洛遙覺得自己人生的失敗可能跟她家教嚴格脫不了關係。
明知道該離邰曉遠之又遠,可自幼的家教根深蒂固地在她腦中置入了知恩圖報這個道理。
所以好不容易邰曉不再聯繫她了,她卻選擇主動送上門。
真的不是她多想見他,只是下雨那天借他公司的制服,不管怎麼說也得還回來才心安,於是她抱著洗過熨燙好的衣服再次來到了VK。
只是還衣服而已,把東西放到接待櫃檯就走,心裡是這麼打算的,兩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她會被這麼多人圍起來!
VK的接待櫃檯,林洛遙像什麼大明星一樣,被這邊的工作人員團團圍住了,不得動彈。知道的人明白她是來還衣服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欠了這公司多少錢,大家都生怕她跑掉,一圍上來便七嘴八舌地丟來各種問題。
她跟邰曉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認識的,她是做什麼工作的,怎麼聽,都像是在被未來的婆婆審間。
她暈頭轉向,不是說這裡工作很忙碌嗎,為什麼大家看上去都那麼閑的樣子。
“我真的只是你們總裁的學妹。”細說的話連學妹都稱不上,“真的六年沒見了,我跟他真的不熟,為什麼要問我這些。”
她聽到的回答是令人崩潰的。
“因為那天總裁對你笑得很開心。”
“他那是在取笑我好嗎?”一想到自己當時的尊容她就好想死,這些人還都跟邰曉一樣沒神經,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是整天都是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你們不要反應過度。”
“整天?不不不!”大家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謠傳,其中一個作為代表說:“我進公司四年了,除了商務場合,總裁是從來不笑的,要麼就是那種很禮貌的作作樣子,像那天那樣,簡直像換了個人。”
那是因為那天她恰好超搞笑好不好,林洛遙欲哭無淚,“哪有那麼誇張,他又不是機器人,你們關心的點很奇怪。”
“他是啊。”大家紛紛接話,本來他們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可是他們總裁真的太讓人好奇了,“我們總裁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理頭工作。雖然臉很帥,可也未免太無趣了,別人家的年輕總裁都在做什麼?我們家這個……”
拜託,那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好吧,能不能不要像個在對兒媳婦抱怨兒子的婆婆。林洛遙雖然有點意外,但那天稍微瞥見邰曉工作的樣子,還真的滿嚴肅的。
可是工作嚴肅又不是壞事,這些人也真奇怪。
“我們私下都說總裁這樣把自己這得太緊,哪天崩潰了也不一定。原來他也有那麼開心的時候,林小姐你真了不起。”
“不,你們這樣誇我,讓我怎麼辦,我們真的沒那麼熟。”別用一副我兒子就拜託給你的表情看她好不好。
大家熱熱閑閑正在這說著,就聽到旁邊一連串高跟鞋緊密的踩踏聲,一個穿著淡藍色裙裝,很美很美的女人梨花帶淚地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推門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這可真是一間奇怪的公司。
“那個是甯小姐吧,什麼時候來的,不是分手了嗎?”大家互相看看,像逮到了什麼大新聞。
簡言之,剛才跑過去的美女是邰曉的女朋友,姓甯,生在某個家世很好的人家,跟邰曉交往有三個月左右,然後大概在一周前分手,而且看她哭得那麼委屈的樣子,雖然都沒明說也知道是誰甩了誰。
林洛遙感歎,邰曉的周身還真都是些戲劇性的事……
“明明看上去很不錯的人,邰曉那傢伙還真是不知足。”她順勢感歎。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到她的身上,嚇了她一跳。
怎樣啦,那種眼神,看她幹嘛,她說得不對嗎?
為什麼要用那個你這個罪魁禍首,真是愛說風涼話的眼神看她!
但她跟邰曉真的不熟,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人相信,就因為他對著她笑了?他什麼時候看她也都是在笑,從上學時開始,她的記憶中就只有他那玩世不恭很欠揍的笑容。可這能說明什麼?以為憑著這點就好像她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嗎?
錯了,她不知道孤身強撐度過公司艱難時期的那個邰曉;不知道這些年他的身邊有過多少個甯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算個什麼。
對別人起碼還有一句分手,對她呢?
最後林洛遙還完衣服後,就離開了。
而邰曉知道林洛遙來過,也知道她是來還衣服。
這種一板一眼的方式,該說她不懂變通嗎?以為還了他東西就兩不相欠,再也沒有見面的理由。
想見她,他又怎麼需要理由,反正她就在那裡,跑不了的。
夜生活開始了,林洛遙把自己搞得妖豔美麗,來到在夜店找陸江臨。
前一段時間工作太忙,陸江臨叫了她好幾次都沒空,他這邊DJ不是已經回來了嗎,還有什麼事那麼急著找她。
“就是那邊那個,麻煩你過去處理一下。”陸江臨的拇指往一個方向撇了撇。
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在桌位區其它地方都是三五成群,只有一張桌子只待了一個人,散發著吸引異性的氣場。
那不是邰曉嗎?林洛遙有種上當的感覺。
“那個人已經連來好幾天了,只在那邊百無聊賴地邊喝酒邊釋放荷爾蒙,我又不能去趕客人,可整晚被他用那種曖眛的目光盯著,我這雞皮疙瘩……”
“他為什麼要用曖昧的目光看你?”
“我哪知道,反正不是因為看上我了,你啊,自己的債自己解決,別連累我好不好。最近我這的常客小姐都在向我打聽他,煩死人了,你這舊情人魅力不小。”
瞪了他一眼,不過她再遲鈍也不會認為邰曉來這裡,只是覺得一個人喝酒很爽。
她敲敲他的桌子,邰曉抬眼,蓬鬆的長髮,誇張的妝容,曝露的穿著。
“真的沒人告訴過你,你的審美有點問題嗎?”
“你管我,我喜歡這樣!”林洛遙必須很大聲才能把聲音傳達過去,“我又不在這裡上班,你在這堵我有什麼用?”
“我沒有堵你,是在跟你偶遇。”邰曉放下手裡的杯子,對著花枝招展的她一笑,“你不喜歡我找你,所以只能偶遇了,這麼巧,今天又在這碰到你了。”
林洛遙要被氣死了,這人以前有這麼無賴嗎?
“你真的很纏人耶,我不想跟你偶遇,就連你的聲音都不想聽到,明不明白?”這次,這次絕不能再被他蒙混過去了,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明白。”
“明白你還陰魂不散,不管你現在做什麼,我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什麼瓜葛。我是不知道你腦袋裡在想什麼,但我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
是的,她已經放棄去揣測他的心思,以前她一顆心全給了他,也弄不懂他的想法,更何況現在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生話,再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人,弄懂別人根本是白費功夫,她不想再在他身上花那麼多的心思了。
邰曉定定地瞧著她,瞧她氣乎乎的樣子。
什麼啊,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洛遙盯著他抿緊的嘴角,心頭莫名煩躁。
然後,他的嘴巴張開了,她的心也提了起來,就聽他慢悠悠地說道:“我覺得,你可能對自己的想法不是很瞭解,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林洛遙真想把桌子掀了,要不是沒那麼大的力氣,她真想用面前的這張桌子朝他臉上扔過去。
她說得那麼清楚,等了半天就是這個反應,她可能對自己不瞭解?
不行,她要爆炸了。
“好啦,來都來了坐下喝一杯吧。”邰曉好脾氣地推了杯酒過去,笑吟吟道:“從黃明德那次你也看出來了,我這個人其實還滿好用的,留著未必是件壞事。”
“我早就這麼覺得了,你的自尊心都到哪去了,你自己說這話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同,只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以前她總是追在他後面,仰視著他,凡是他需要的東西全都會自動送上門,在他的眼裡沒有所謂追求,那時真的有種錯覺,他是無所不能的。
現在嘛,他也是一個很成功的人,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好像也很受到同事的崇拜,也不缺女人追的樣子。
可就是哪裡覺得不一樣了,說不好是變好還是變壞,總之是一些讓她不善於應付的地方。
“我這樣厚臉皮的樣子讓你很失望嗎?可我自己還覺得滿好的。不是你說過的嗎,我應該對自己誠實一點,要對自己誠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是用了很多年才稍微摸了些訣竅,並且正在活學活用。”
她說的?她有說過那樣的話嗎?他何曾需要過她建議。
等等,這麼想來,好像的確是有過那樣的場景。林洛遙仔細地回想著,只覺得跟著記憶被喚醒,身體在漸漸變熱,臉從額頭一直燒到了脖子。
“想起來了?”邰曉拖著下巴,很有興致地瞧她。
“你、你不要轉移話題!”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她早就忘了。
“我是說真的,只要能讓你高興,隨便怎麼利用我都可以,這就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邰曉的眼睛被這裡迷幻的燈光照得忽明忽暗。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對她太殘忍了。
“我不需要。”林洛遙擰著眉,她想,自己的眼中現在一定也是正因這裡的燈光而閃爍著,希望他不要一廂情願將那看作猶豫的閃躲。
兩人正在僵持,在這裡形成一種奇怪的氛圍。陸江臨尷尬地笑著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撓著頭自知自己是個破壞氣氛的存在,可還是壓低了嗓子跟林洛遙小聲嘀咕了些什麼。
什麼?林洛遙看他,樂團吉他手摔傷了?剛才後臺準備的時候被地上的電線絆倒腦袋撞到桌……
這店是受了什麼詛咒,怎麼老出這種問題,陸江臨可沒跟她鬥嘴的時間,因為馬上就要輪到那樂團上場了,要知道今天很多人都是因為有那支地下樂團的表演才來的。
“洛遙,你再幫我頂個場。”他嬉皮笑臉。
這也能頂?以為她變形金剛什麼都能做。DJ那種不用太露臉的也就算了,樂團這種人家就是沖著成員來的,換了人連性別都不一樣還能發現不了嗎,好壞不論都肯定要挨駡的,更別提她的水準也不行。
“你自己去不就得了。”
“我是老闆!我要是被人扔瓶子了以後還怎麼在這場子裡混!”陸江臨一臉的走投無路,“我們這種關係,幫這種小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那邊的邰曉臉色越來越陰沉。
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幹什麼,什麼叫我們這種關係,哪種關係?
“我也怕被扔瓶子。”林洛遙被陸江臨晃來晃去,她耳根子最軟了,所有人都看中這點欺負她。
就這麼晃來晃去間,她瞥到那邊臉上掛霜的邰曉,一指他,“讓他代替好了,他臉皮厚不怕砸。”
啊?陸江臨一臉呆滯,邰曉不動如山。
林洛遙自有自己的算盤,讓邰曉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看他以後還怎麼來這裡。就是要給他點教訓,教他下不了臺,誰教他總是自說自話不尊重別人。
“你不是剛說的嗎?讓你做什麼都可以,這點小事都不用動用你什麼不得了的人脈,你自己就能搞定。”她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要是怕丟臉拒絕就是說話不算,自己打臉,以後也就別跟她許那些不切實際的承諾了。
邰曉雙手抱胸,陰沉的臉在他們兩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她的臉上,“你不是說不需要嗎?”
還、還給她賭上氣了?
“邰曉!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這麼斤斤計較!”林洛遙忽略了,在對方打臉之前,她倒是先打了自己的臉,“到底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當然去了,她說的話,怎麼可能不聽。
邰曉還真的大膽地站了起來,並且狠狠地瞪了陸江臨一眼,瞪得對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他沒問題吧?還有,我哪裡惹到他了?”
“誰知道。”林洛遙根本沒在聽,拉著陸江臨去搶了好位置。
她倒是要看看,在一支平均年齡二十歲的樂團裡,他這個大叔要怎麼下臺。有沒有問題,誰知道呢,但她話都說出去了,反正是他自己答應的。
還以為自己仍是二十歲嗎?也不想想多少年沒碰過吉他了。要是讓他們公司員工知道,只是笑了下就能成為話題的總裁,這次不定要驚翻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