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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編劇》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身世

  顧予任匆匆離開,也沒說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袁淵直覺是出大事了。他忐忑不安地等了幾個小時,估摸著顧予任該到北京了,才發了條微信過去,問他是不是已經到了。

  傍晚的時候,顧予任的資訊才回過來:“飛機晚點,才到北京。”

  袁淵想了想,還是問了:“發生什麼事了?要不要緊?”

  顧予任的資訊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媽病危。”

  袁淵嚇了一跳,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安慰說:“別擔心,阿姨一定會挺過去的。”

  顧予任很快回了資訊:“謝謝,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這一天是遲早的事。”

  袁淵看到這條資訊,不由得十分難受,這種感覺他太能感同身受了,他時刻也在恐懼著這一天的到來。顧予任的性格那麼開朗樂觀,袁淵以為他就是幸福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沒想到他居然也承受著這樣的痛苦。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回了一句:“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保重身體,要好好照顧自己。”

  那邊回了個“嗯”字。

  袁淵本來打算回家待兩天,然後去揚州蘇州轉幾天,週末再回北京。現在去逛的心思也沒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在這邊待著,如果顧母真的不好了,他就立馬回北京去。他也不好直接問顧予任情況,便悄悄跟劉一傑打聽情況,讓他一有消息就趕緊告訴他。

  顧予任離開的第二天,就從劉一傑那兒得到消息,顧母病逝了。袁淵趕緊買了高鐵票回北京,等上了車,估摸著顧予任那邊已經緩過勁來了,才給他打電話,顧予任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謝謝師兄,我很好,沒事。”

  袁淵說:“我在回北京的路上了,雖然跟阿姨素未謀面,也想去弔唁一下。”

  顧予任沒有拒絕:“謝謝師兄!”

  參加追悼會的時候,袁淵看著靈堂上的挽聯,才知道顧予任原來是隨母姓的。他放下花圈,向遺像鞠躬之後,走到顧予任面前,伸出手:“師弟,節哀順變!”他仔細端詳著顧予任,他神色哀戚,面容憔悴,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喪母之痛並不如他說的那般輕鬆。

  顧予任握了一下袁淵的手,點頭:“謝謝師兄!”

  袁淵退到人群中,看著顧母的黑白遺像,照片中是個五十左右的婦人,她的容貌和顧予任有幾分相似,想必年輕時是個美女。袁淵又打量了一下前來弔唁的親友,沒幾個演藝圈的朋友,他只看到了寧秀吳和劉一傑,但是卻有不少商界人士,他認出了好幾個經常在媒體上露面的財經人物,叫得出名字的有方周集團的董事長錢一君,曾經和顧予任鬧過同性戀緋聞的宜成集團老闆秦齊魯,還有網紅周豐明。

  錢一君、秦齊魯和周豐明都站在顧予任身後,陪他一起接受親友的慰問。袁淵才驚覺顧予任的家世背景竟是如此的雄厚,周豐明跟顧予任果然是認識的,他們是親戚吧。

  追悼會結束之後,袁淵和寧秀吳、劉一傑一起出來,劉一傑終於憋不住說了:“寧姐,錢一君果真是予哥的爸爸?”

  寧秀吳歎了口氣,說:“是,他們家關係很複雜,沒事別跟他提這些,除非他自己說起。”

  袁淵也忍不住問:“那個周豐明是顧師弟的表兄弟嗎?”

  寧秀吳說:“同父異母的兄弟,這個也不要跟他提,都是忌諱。”

  袁淵心說,兄弟倆沒一個跟父親姓的,這一家子關係確實夠複雜的。寧秀吳對劉一傑說:“一傑,你留在這邊吧,看看小予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先回公司了。小袁,你要走嗎?我捎帶你一程。”

  袁淵想了想:“謝謝寧姐,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寧秀吳點點頭,轉身走了。袁淵看著寧秀吳的背影,問劉一傑:“顧師弟這幾天回家去了嗎?”

  劉一傑搖頭:“沒有,他最近沒有回過自己家。”

  袁淵說:“顧阿姨是什麼病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予哥媽媽患有精神病,都不認得人了,這些年一直都醫院住院治療。我也不知道他家原來這麼有錢。”劉一傑說到這個還咋舌。

  錢一君是國內排得上號的民營企業家,方周集團涉及地產、投資、電子製造、零售服務等行業,是一家綜合性的集團公司,資產多達上千億。沒想到顧予任會是錢一君的兒子,袁淵頓時感覺到了巨大的差距,以前他沒這種感覺,顧予任是個演員,哪怕是影帝,他覺得離自己也並不遠,如今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距離,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袁淵說:“一傑,我先回去了,什麼時候顧師弟回自己家了,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劉一傑點頭:“哦,好的,袁哥。”

  袁淵走出殯儀館,走了好遠,才到了公交月臺,坐在車上的時候,想起今天的見聞,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恍惚感,好像掉進了一個故事裡一樣,然而又那麼真實。想起自己和顧予任的差距,不由得長歎了口氣。公車走了半程,袁淵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顧予任的情況也許並不如自己想的那樣,他有父親,但那也是別人的父親,周豐明的年紀還和他差不多大,而且母親患有精神病,顧予任只怕是沒有享受多少家庭的幸福,只是他不說,誰也不知道,想到這裡,袁淵不由得對顧予任充滿了同情。

  袁淵等著劉一傑找他,結果顧予任自己打電話來了:“師兄,我好餓,可以幫我做頓飯嗎?我想吃酸菜白肉。”

  袁淵哪裡會拒絕,趕緊買了菜上門,門沒鎖,袁淵推門進去,看見顧予任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胳膊上還纏著黑紗,眼睛下面一片青黑,毛孔有些粗大,嘴邊和下巴上長了一圈黑色的胡茬子,看起來非常憔悴,但卻有一種致命的男性魅力。袁淵在他面前蹲下,輕輕喚他:“顧師弟。”

  顧予任睜開眼睛,用佈滿血絲的眼看著袁淵,嘴角扯了一個生硬的弧度,抬手揉了一下袁淵的髮頂,頭髮果然如預料中一樣柔軟乾爽:“辛苦師兄了,我先睡會兒。”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袁淵愣了一下,準備好的說辭一個字都沒用上。他走到廚房去洗菜做飯,儘量弄得動靜小一點,也儘量做得精細一點,他最近一定沒吃好,也沒休息好,人都瘦了一圈。袁淵將飯菜做好,端菜的時候聽見“咕——咕——”的長叫聲從沙發那邊傳過來,顧予任是真的餓了。袁淵將人拍醒來:“師弟,起來吃飯了。”

  顧予任像個孩子一樣懵懂,他坐起來發了三分鐘呆,最後還是起來去洗臉吃飯。袁淵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酸菜白肉,這是袁淵第一次做這道菜,根據菜譜做的:“我第一次做酸菜白肉,好吃嗎?”

  “嗯,跟我媽做的一樣好吃。”顧予任大口大口地嚼著菜,有兩顆豆大的眼淚滾到了碗裡,他低下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繼續吃著菜。

  袁淵聽見這話,心裡酸酸脹脹的,有什麼情緒在瘋狂醞釀著,他伸手抹了一下額頭,掩飾掉自己的情緒:“好吃就多吃點。”

  顧予任再也沒有抬頭,一直都在努力地吃,好像一個禮拜沒吃飯了一樣。袁淵見他大有將飯菜全都掃光的架勢,怕撐壞了他,趕緊也幫忙消滅了一些。顧予任撈了最後一片酸菜吃了,放下筷子,伸手捏了一下鼻子:“我已經有十年沒吃到我媽做的菜了,她一個人在醫院裡住了十年。現在想想,我這做兒子的真是太不孝了,我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兒的。”他說完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袁淵靜靜地聽著,沒有出聲,顧予任需要的應該是宣洩,而不是安慰。顧予任繼續說:“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錢一君的兒子,他自己很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跟我媽離婚了,攀高枝娶了現在的老婆。我媽要強,生下我,獨自把我拉扯長大,最大的願望就是我出人頭地,比他有出息,讓他後悔。但是錢一君混得越來越好,錢多得都可以砸死我們,我媽雖然不說,心裡肯定很難受。我十六歲那年,她在做工的時候出了事故,傷到了頭部,後來就變成了精神疾病。錢一君來找我們,把我媽送進了醫院,好過一陣,後來又發作,嚴重到根本就不認識人了,還有攻擊性。後來我有錢了,把她接回來跟我一起住,但是我陪她的時間很少,只能讓護工照顧她,結果還傷了護工,我只好又把她送回醫院去。你說我這個兒子是不是特別不孝?我媽辛苦養了我那麼多年,我就是這麼回報她的。”顧予任用力抹了一把臉。

  袁淵的喉頭腫脹得難受,他搖搖頭:“不是,你很好。”

  顧予任趴在桌上:“那時候我們生活拮据,她不肯接受錢一君的贍養費,想吃頓肉都不容易,她每次都撿最便宜的肥肉買,然後和酸菜燉一大鍋,肉給我吃,她自己吃酸菜。”顧予任說到這裡,聲調都變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袁淵艱難地滑動了一下喉頭,竭力控制著快要崩潰的情緒。他沒想過開朗如顧予任,居然會有這麼艱難的成長史,顧媽媽一定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獨自一人,把顧予任培養得這麼堅強樂觀,只是老天為什麼如此不公,讓她遭受那麼多的挫折和不幸。

  顧予任在桌子上趴了許久,再沒出聲,袁淵也靜靜地陪著他坐了很久。久到袁淵以為顧予任已經睡著了,他想了想,站起來,走過去,伸手拍他的肩:“師弟,起來回房間去睡吧。”

  顧予任抬起頭,用力抹了一把臉,緩緩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臥室走去。袁淵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的眼睛是空洞的,沒有焦點,走路搖搖晃晃的,袁淵以為他會摔倒,但他還是順利地走進臥室去了。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你,師兄。”

  袁淵收拾桌子,洗好碗筷,看買來的菜沒用完,便給他燉了一鍋骨頭湯粥,留了一張紙條,悄悄離開了。袁淵的假期還沒過完,《潛龍》還在火爆熱映中,此時票房已經超過六億,直奔七億了,第一部電影就取得了這樣的成績,對袁淵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最想分享喜悅的人正處於悲傷中。

  還在回家的路上,袁淵接到了寧秀吳的電話:“小袁,你來一下我們工作室,有人看中了你的劇本,要跟你面談。”

  袁淵有些意外,因為自己並不屬於顧予任工作室,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會幫他賣劇本:“好的,謝謝寧姐,我馬上到。”

  袁淵匆匆打車趕到顧予任的工作室,寧秀吳正陪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在聊天,見到袁淵,寧秀吳趕緊起來:“這位是袁淵袁老師。袁老師,這二位是劉先生和王女士,他們是星美藝公司的製片人。”

  寧秀吳給足了袁淵面子,當著外人的面,還稱呼他為老師,這讓袁淵有些汗顏,自己居然成為老師了,他伸手跟那兩人握了手:“你好,你好!”

  劉先生開門見山地說:“我們看了袁老師的劇本《雙喜臨門》,非常感興趣,希望能跟袁老師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袁淵看著寧秀吳,怎麼會提起這樣一個老劇本來,這劇本中的經典段子都被王瑞澤抄過一遍了,想要避開那些,基本上就等於要重寫一遍,寧秀吳笑著說:“我已經跟劉先生說過了,這個劇本市場上已經有過類似的電影了,拍出來恐怕會雷同。”

  劉先生說:“雷同不怕,就怕故事不精彩。好多經典影片都被翻拍過,我們看了這個劇本,覺得閃光之處非常多,所以我們打算跟寧經理說的那部電影去買版權,然後再由袁老師來操刀,重新改編一下這個故事。”

  袁淵一聽就說:“不行,我拒絕。”

  劉先生一下子愣了,說:“袁老師不願意改編?”

  袁淵說:“我拒絕跟你們合作。”

  寧秀吳出來打圓場:“這樣好了,先別著急,我和袁老師先談一談,然後再跟你們商量。”

  寧秀吳拉著袁淵進了顧予任的辦公室:“小袁,這事是個好事,為什麼不答應呢?你的劇本辛辛苦苦寫出來,不就是為了賣出去?”

  袁淵說:“寧姐,他要是買別的就算了,但是《雙喜臨門》的劇本精髓部分已經被王瑞澤都扒掉了,根本就不能再拍了。”

  “他不是說了他們要去買《皆大歡喜》的版權,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寧秀吳說。

  袁淵歎了口氣:“就是因為這樣,我寧願不拍了。明明是王瑞澤抄了我的劇本,反過來我還要從他那兒買版權,這對我來說,完全接受不了。”

  “那你能不能把這個劇本重新改一下,對方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也製作過一兩部小成本電影,品質還不錯,他們的誠意很足,一直都想找個好劇本。小予跟我說有機會幫你推一下劇本,我就給他們推薦了你的幾個劇本,結果他們就看中這一個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重新改一下也好。”寧秀吳認真地看著袁淵。

  袁淵咽了一下唾沫:“謝謝寧姐幫替我操心了。這個劇本當年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只是時隔太久,已經沒有當初的心境了,改也改不出更好的效果了,我看還是算了吧。”喜劇比正劇和悲劇都難寫,袁淵並不擅長這方面,所以過了這麼多年,他也就只寫過這一個喜劇,只是還沒孵化出來就夭折了。

  寧秀吳歎了口氣:“那就算了吧。”

  劉先生和王女士見袁淵出來,趕緊問:“袁老師,您看怎麼樣?”

  袁淵坐了下來:“你們看過我們其他的劇本了嗎?有沒有看中的?”

  劉先生看著袁淵:“袁老師的意思是這個劇本還是不賣了?為什麼?版權問題不用你操心啊,我們自己會去談。”

  袁淵見這人鐵了心要《雙喜臨門》,便說:“我說實話吧,《皆大歡喜》那個電影想必你們也看了,我的劇本中有很多的橋段跟它是一樣的,並不是我腦洞跟人撞了,也不是我看了他的電影寫了這麼一個故事,而是他看了我的劇本,把我這個故事給扒了去,我是受害人,被抄襲者,官司兩年前就打了,我敗訴了。你說讓我這個被抄襲者去跟抄襲者買版權,換做你們會願意嗎?”

  劉先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王女士看著袁淵:“你的劇本當時沒進行過版權登記嗎?”

  袁淵皺起眉頭想了想:“這本是登記過的,但是也沒有用,這類官司很難維權,當時我也沒有一個好律師。”

  王女士說:“再申訴期已經過了嗎?”

  袁淵點頭:“已經過了。”

  寧秀吳說:“我倒是有個提議,如果你們不怕麻煩,不如直接拍了,等到對方來找碴,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炒作一下,打官司你們怕嗎?”

  劉先生和王女士對視了一眼,王女士說:“這主意其實不錯,他們如果告我們抄襲,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翻案,也可以為袁老師討個公道了。”

  袁淵沒想到還能這樣,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看著寧秀吳:“寧姐,這樣行嗎?”

  寧秀吳說:“我看行。”

  袁淵說出自己的擔憂:“我是有些擔心他們不來追究,而是引導輿論把髒水潑到我頭上來,說我抄襲。”這簡直就是一支無形的箭,他剛剛才出頭,就要被潑髒水,這對以後的發展肯定會有影響。

  王女士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法律上還有一個誹謗罪。只要咱們證據確鑿,就不怕別人潑髒水。”

  寧秀吳點頭:“是這麼回事,只要咱們站得住腳跟,這些明槍暗箭倒是不可怕。”

  王女士說:“你要確定你註冊過版權登記,這樣我們才敢拍。”

  袁淵點頭:“我留底了的,到時候給你們。”

  劉先生說:“既然這樣,咱們的初步意向算是達成了。至於這個酬勞,袁老師有什麼想法?”

  寧秀吳是談價錢的好手,她搶在袁淵前面說:“這也沒什麼好說的。袁老師的劇本品質二位也看到了,他寫的《潛龍》至今還在熱映,照這個趨勢,票房破七億完全不成問題。袁老師可算得上一本封神。這樣好了,我們也不要求分紅了,老規矩,投資成本的十分之一,袁老師你說呢?”寧秀吳說完看著袁淵。

  袁淵看著寧秀吳,點了點頭:“可以。”就算這部電影投資成本再低,也要幾百萬吧,那麼這個劇本至少能賣幾十萬,對他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被意外之財給砸中了。

  劉先生和王女士互相對視了一眼,劉先生說:“這部電影我們的預算差不多也就是五百萬左右,所以五十萬,一口價,袁老師你覺得如何?”

  寧秀吳笑著說:“你們既然要拍,那就不能隨便拍,否則是純粹浪費劇本和成本了。現在電影市場這麼繁榮,喜劇片尤其火爆,你看某囧系列,賺得盆滿缽滿,連《xx大師》這樣的影片票房都能賣出好幾個億,當初的《皆大歡喜》不也是過億了嗎?五百萬能拍什麼像樣的片子,你們想要賺錢,就請一個好點的導演,再請兩個有票房號召力的喜劇演員,花一兩千萬成本,幾個億的票房輕鬆拿下。你看我們拍的歷史劇,這是最不討喜的題材,不照樣賺翻了?這樣吧,投資成本的百分之十我也不要了,一口價,一百萬,袁老師還在拿名譽擔風險呢。”

  劉先生和王女士又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我們要回去跟老闆商量一下。”

  寧秀吳點頭:“可以,我們等二位的好消息。”

  那兩人走了之後,袁淵發現自己的背心都有點發熱了:“寧姐,一百萬會不會太多了點?”袁淵壓根沒想過,自己憑藉一部電影就能躋身為百萬稿酬的編劇行列,真是身價倍增,簡直像做夢一樣。

  寧秀吳含笑看著他:“小袁,你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一部《潛龍》足夠奠定你在行業裡的地位,以後身價只會高不會低,行業內的當紅編劇一部電影至少是好幾百萬的稿酬,還有分紅,多的能拿上千萬。你這一百萬其實並不算過分了,星美藝是個小公司,如果是個大公司,我肯定會堅持十分之一的稿酬要求。你大概也早就沒指望這劇本還能賣錢了,所以多少都是賺的,對吧?”

  袁淵點了點頭:“是,謝謝寧姐!”

  寧秀吳拍拍他的肩:“你就等著收錢吧。”

  袁淵對這件事感覺非常不真實,這會是真的嗎?而且如果賣出去了,真的不會惹上一身膻?

  寧秀吳又說:“不用擔心劇本賣不出去,你現在是奇貨可居了,小予是押對寶了。劇本沒人要,咱們自己也可以拍。對了,你見過小予了沒有?”

  袁淵點頭:“我剛從他那兒過來。”

  “他找你了?”寧秀吳提起顧予任,眼中就掩飾不住擔憂。

  袁淵說:“嗯,讓我給他做了一頓酸菜白肉,說是他媽媽以前經常給他做的。”

  寧秀吳歎了口氣:“這孩子其實挺命苦的,不過總是嬉皮笑臉的,從來都讓人摸不到他的內心。你別看他爸那麼有錢,其實他根本就沒沾過錢一君的光。就連上大學的學費,都是自己貸款借的,這孩子特別要強,我們公司找他簽約之前,他還在酒吧打工掙生活費,後來簽了約,經濟才慢慢寬裕起來。”

  這點令袁淵非常詫異,他以為顧母出事之後,顧予任就已經回到他父親身邊了,沒想到其實並沒有。

  寧秀吳說:“他沒幾個交心的朋友,跟你比較談得來,你就多費點心,這段時間多去他家走動一下。”

  “好的,寧姐,我會的。”袁淵用力點頭。

  寧秀吳說:“那就辛苦你了。”

  “應該的,寧姐。”袁淵打算一會兒還是去顧予任那兒,這段時間他情緒低落,自己就多陪陪他吧。

  袁淵從工作室出來,又折回到顧予任那兒,在社區外面的超市裡買了些吃的喝的,用寧秀吳給他的卡進了樓道,上到頂層,剛出了電梯,便看見有人在顧予任家門口拼命按門鈴。袁淵看那人的側面,是個陌生人,對方正好扭過頭來看他,袁淵很快就認了出來,不是周豐明是誰。

  袁淵遲疑了一下,走過去:“你好!”

  周豐明酷酷的,面癱狀地瞥了一眼袁淵。袁淵拿出鑰匙開顧予任家的門,周豐明問:“你是顧予任的新助理?他在家嗎?”

  袁淵沒有否認:“你來找他嗎?”

  周豐明伸手推開已經開了鎖的門,先袁淵一步進去了,袁淵提著東西進了屋,在門口換鞋,周豐明則直接踩了進去,在暗紅色的木地板上留下了兩行灰白色的腳印。周豐明直接走到顧予任臥室門口,咚咚地敲門:“顧予任,顧予任,你還活著吧?”

  袁淵聽見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人看著一臉聰明相,怎麼說話這麼不經腦子啊,他趕緊放下東西過去:“周先生,顧師弟在休息,別吵醒他了。”

  周豐明沒聽清他的稱呼,只是扭頭看著袁淵:“你確定他是在裡頭睡覺,而不是昏過去了?電話沒人接,喊破天了都沒人應。”

  袁淵見他這麼說,抓著門把手一擰,門開了,他對周豐明說:“門沒鎖。”

  周豐明瞪著袁淵,想發作,最後還是忍下了。袁淵已經進屋了,屋里拉著窗簾,光線很暗,他按亮了門邊的燈,顧予任正在床上躺著,被子被蹬開了,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衣服只脫了外套,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周豐明大踏步走過去,手按在顧予任額頭上,猛地抽回手,急吼吼地說:“都燒成這樣了,難怪叫了那麼久的門都沒人應聲。顧予任,顧予任,你醒醒!”他說著用力拍打顧予任的臉,顧予任毫無反應。

  袁淵嚇了一大跳,顧予任病得這麼嚴重?他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沒發現什麼異常。周豐明猛地將顧予任往自己背上一拉,背著就往外跑:“我送他去醫院。”

  袁淵趕緊拿上他的外套跟上,披在顧予任背上:“要不要打120?”

  “不用,我開車送他去。”周豐明個子很高大,跟顧予任差不多,袁淵以為他能背得動,便跑去按電梯。

  結果周豐明這傢伙外強中乾,從門口走到電梯就氣喘吁吁了,他進了電梯,扶著牆將顧予任放下來:“呼呼,顧予任,你沉得跟一頭豬似的,該減肥了。”

  袁淵趕緊抱著顧予任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怕他倒下去:“我來背吧。”

  周豐明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淵:“開什麼玩笑,我都背不動,你還能背得動?”顧予任身高1米83,周豐明跟他差不多,袁淵1米78左右,關鍵是瘦,跟另外兩個一比,明顯就小了一號。

  袁淵沒有理他,只是問:“你的車停在哪兒?”

  周豐明說:“樓下停車場。”

  袁淵沒有說話,他細心地幫顧予任穿上外套,繫上扣子:“你怎麼知道他生病了?”

  周豐明說:“這幾天就一直在發低燒,讓他吃藥也不理人。你這助理是怎麼當的,他生病了你都不知道?”

  袁淵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顧予任,他滾燙的呼吸落在自己脖子上,幾乎都要將他灼傷了,他小聲地說:“中午我還幫他做飯了,好像沒有發現異常。”不過那時候顧予任的臉色確實不大好,他以為只是太勞累憔悴的緣故。

  周豐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電梯叮一聲響了,袁淵將顧予任背在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腿,往自己背上一送,大步走了出去。周豐明看著袁淵穩健的步伐,伸手摸了一下額頭,自己坐辦公室太久了,缺乏運動,連個小個子都趕不上了。

  他追上袁淵的腳步:“喂,車在這邊。你叫什麼名字?”

  “袁淵。”

  周豐明的腳步停下了:“你不是他的助理?”

  “不是。車在哪兒?”袁淵問。

  周豐明跑上去開了車門,袁淵將顧予任扶到車後座上,自己也跟著上去了,將顧予任扶著往自己肩上靠著。周豐明開了前門,上了駕駛座:“我知道你,你是《潛龍》的編劇對不對?”

  袁淵心裡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這些:“是,周先生怎麼會知道?”

  周豐明說:“電影我都看了三遍了,你的名字很醒目,也有點怪,想忽略都不行。”

  袁淵心說,周豐明對顧予任果真是真愛,明明經常黑他,卻這麼在意他,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問:“周先生你和顧師弟是怎麼認識的?”

  “你管他叫師弟?”周豐明終於聽清了。

  袁淵“嗯”了一聲:“我們都是戲劇學院畢業的。”

  “你為什麼不演戲,改行當編劇了?”周豐明問。

  袁淵說:“我沒改行,我學的就是編劇專業,跟顧師弟不一個專業。”

  周豐明從後視鏡裡看了袁淵一眼,這麼好的條件,居然沒有學表演:“哦。”

  袁淵見他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便也不繼續追問,他將顧予任脖子下的襯衫扣子解開了點,讓他呼吸順暢一些,手碰到顧予任的脖子,只覺得滾燙灼人,不知道燒到多少度了,真叫人著急。

  周豐明開得非常快,火速往醫院沖去。到了最近的醫院,他橫衝直撞地在前頭開路,大聲呼叫:“醫生,醫生,急診,救命!”

  有護士推著車過來,將袁淵背上的顧予任扶下來,送到急救室去了。周豐明喘著粗氣,看著急救室的燈。袁淵心說,會不會太誇張啊,只是發燒而已。“周先生,我去掛號辦手續。”

  周豐明說:“我去吧,你在這邊等著。”

  周豐明剛一走,急救室的門就開了,醫護人員推著顧予任出來:“沒什麼大問題,發高燒,39度7,先送去輸液退燒。”

  袁淵跟著推車往病房去,急診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很快就將藥配好輸上液了。周豐明過了好一陣子才找過來:“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大事,就是發高燒。”袁淵拿著酒精給顧予任降溫。

  “那人怎麼會昏迷不醒?”周豐明有些不相信。

  袁淵說:“醫生說他太過疲憊,昏睡過去了,沒什麼大問題。”

  周豐明將信將疑地在病床邊坐下來,伸手摸了一下顧予任的額頭,然後又看一眼吊瓶,說:“他這幾天都守在殯儀館裡不肯回去,我就知道他會生病,真是強得跟驢一樣。”

  袁淵聽得心裡一陣陣懊悔,難怪他說餓,這幾天肯定都沒怎麼吃飯,早知道就該早點去找他的,而不是等到開追悼會時再去的。

  周豐明看一眼周圍的環境:“我去跟醫生說,換個單間。”

  袁淵說:“我已經說了,醫生說沒有病房了。”

  周豐明扭頭看著袁淵的動作:“你和他很熟?”

  “嗯,我們是朋友。”

  周豐明說:“那你有空幫忙照顧他麼?沒有的話,就聯繫他的助理過來照顧吧。”

  “我有空,我照顧他就好。”

  周豐明說:“等他醒了,麻煩轉告他一聲,他爸讓他回去一趟,有些東西要交給他。”

  “你不等他醒來嗎?”袁淵問。

  周豐明看一眼顧予任:“他不樂意看見我,還是算了。那我先走了,住院費已經交了,到時候你去結帳就好了。這是我名片,他好了你給我打電話。”

  袁淵接過:“好的。”

  周豐明走了,袁淵才想起來給寧秀吳打個電話,告訴她顧予任生病住院了。寧秀吳急忙又趕過來探病:“小袁,我讓一傑來照顧小予吧。”

  袁淵說:“寧姐,還是我來吧,正好我會做飯,他想吃什麼我可以給他做。”

  “那也好,就辛苦你了。有事給我電話。”寧秀吳拍拍他的肩,走了。

  袁淵靜靜地守著顧予任,無論多麼強大的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顧予任也不例外。一直到晚上九點,藥才打完,顧予任的高燒也退了,他的呼吸勻淨起來。袁淵看了一下周圍,其他的病人都準備入睡了,袁淵也不打算叫醒顧予任,準備就在床邊趴一晚,等他休息好了,明天再出院回家。

  天亮時分,顧予任終於睡飽了,他睜開眼,發現環境異常陌生,心裡一驚,手無意一動,碰到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低頭一看,袁淵正趴在床沿邊,他緩緩睜開眼,看見自己,露出燦爛驚喜的笑容:“師弟,你醒了?”

  顧予任的心被那笑容感染得暖暖的,沙啞地問:“這是哪兒?”

  “醫院,你發高燒了。已經退燒了。”袁淵將手從顧予任額上拿下來。

  顧予任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袁淵說:“是周豐明先生和我一起送你來的。”

  顧予任聽見周豐明的名字,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人呢?”

  袁淵說:“昨晚上就走了,他讓我轉告你一聲,你爸讓你回家一趟,說有些東西要交給你。”

  顧予任扭過頭去,看著天花板,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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