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要不要

　　坦尼斯大陸的形狀有點類似一個粗短的菱形◇，西南行省在◇的左端，而山地人所居住的地方，就在最左端的尖角處。

　　最西邊的海岸有一點突出的尖角，就是曾經擁有的最大海港，西海峽灣。

　　這裡是大陸唯一一條向西出海河流的出海口，落差六百余米的巨大瀑布以不可阻擋的恐怖水勢傾入廣闊的峽灣中，兩側岸壁數千米高的陡峭懸崖壯觀宏偉，在遠山上映著點點白雪，懸崖峭壁生山著鬱鬱蔥蔥的灌木林，在陽光與水霧的點綴下，宛如天堂。

　　寬闊的港口蔓延出數十裡的海上棧道，數百艘獸頭的遠洋巨艦停歇在這裡，運下一船船整裝待發的導大陸戰士。

　　“好美的景色。”安蘇站在數千米高的懸崖峭壁上，凝視著峽灣裡的艦船。

　　“我還是覺得你的決定有點衝動。”騎士安蘇緩緩出現在身邊，但半透明的身影證明著他沒有實體，只是借助夢境出現的虛幻顏色。

　　“你不是說我們兩個聯手，這片大陸上再多的人也宰的了嗎？”安蘇轉頭看他。

　　“我指的是你帶他來。”騎士安蘇指著在肩膀上以鉗遮陽瞭望遠方的小蠍子。

　　“嚶？”小蠍子放下萌萌的前爪，黑色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你能幫我什麼？”安蘇苦惱地揉著太陽穴，“你最能幫我事情就是快點聽媽媽的話，回夢境裡去。”

　　“嚶嚶！”小蠍子甩著尾巴表示我很強可以幫媽媽了。

　　“我是不是應該兇狠一點，這樣他不會聽啊。”安蘇很苦惱，不過真讓他凶一點他又捨不得，於是將目光看向自己的搭檔。

　　騎士安蘇轉頭看遠方，他發現這峽灣真的很漂亮啊。

　　“……反正除了我們也沒人會看到他，遇到危險他也可以隨時進夢境。”安蘇戳了戳兒子的頭，任他在肩膀上開心了。

　　“你真的決定動手？”騎士安蘇問。

　　“不知道米列亞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一走就是一個月一句話也沒有，我要搞定這裡的事情才能騰出手來搞定米列亞那邊。”男人遇到麻煩他也很心急啊，但西南行省是他的領地，大敵當前，他不可能說不管就直接走掉。

　　安蘇想了想，又說：“之前瑞克路德毀掉這個港口，異大陸的人只能向南而下，從帝國南部的角海岸登陸，如今他們花費的大半年的時間，才清理掉港口的沉船和雜物，只要毀掉這個港口，那麼一年內，他們就不可能從西南登陸，畢竟這裡是西方唯一的一個不凍港。畢竟他們的船太大了，一但擱淺，很難再回到海上。”

　　騎士安蘇點點頭。

　　法醫安蘇接不上話了。

　　“嚶嚶？”小蠍子奇怪地揮爪子，不是要大戰嗎？他的爪爪已經饑渴難耐了，為什麼兩個媽咪還站著不動呢？

　　“要叫叔叔。”騎士安蘇擺擺手，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叫你媽咪也沒錯啊，你的身體生的。”法醫安蘇微笑。

　　“夢境靈魂的傳承繁衍，不關肉體的事，我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變成二婚。”騎士安蘇警告，“你到底還打不打？”

　　他還有最後的答辯沒過呢，為了幫朋友都放棄珍貴的複習時間了，這傢伙還在這拖，要知道聖靈轉正也是有淘汰率的。

　　“你總要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安蘇大汗，他也不想啊，可是以前殺敵都是在對方殺人放火的時候，現在要他主動出擊殺人放火，還真有一點不安。

　　“那你會不動手嗎？”騎士安蘇問，他們的記憶是共用的，所以知道對面的靈魂原本生存在一個怎樣富足安寧的世界。

　　“你會不會覺得我變了很多？”他反問，對面的人，應該說是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

　　“變化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都隨差時光不斷地改變，但有誰能說，那不是自己。殺戮自然是恐怖與不祥的事情，但很多時候，為了達到目的，我們就會去做，從某些地方來說，我們與惡魔，有著相同的特質。”騎士安蘇瞭望著遠方寧靜的港口，微微歎息，“就像下邊的那些戰士，也是聽從命令與指揮，但到了戰場之上，做為受害者，你能說他們無辜嗎？”

　　“當然不能。”安蘇微笑了一下，“我只是糾結一下，為了那個從前的我自己。”

　　沉默了一下，他說：“開始吧。”

　　從港口的調度室出來，勞爾剝了一顆松子丟進嘴裡，他的鎧甲換成套精緻的鎖甲，這是異大陸那裡提供的好貨，從當年的血夜之災，雷諾王子戰死，殘存的山地人就被迫依附在異大陸人的羽翼下。

　　沒有別的選擇，那時沒有糧食，瘟疫橫行，向東的商路被斬斷，更面臨王室聯盟的圍剿，很多人沒有選擇地走上了出海的大船，剩下的人就在山林中依靠狩獵與採集躲藏求生，雖然很快，化為亡靈的雷諾王子帶領不屈的英雄們殺滅了王室聯盟，但生者與死者的鴻溝卻不是用親情就可以彌平的，天然帶有瘟疫與詛咒的戰士們抗拒與生者的接觸，只能遠遠的用書信聯絡。

　　這時，少量從異大陸來的商人們帶來大量的糧食與抵抗瘟疫的護符到來，讓殘存的山地人王國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王室的死亡讓山地人王國中的部族無法凝成一股，所以推選了數名長老構成了長老會，也就是現在山地人王國的統治者們。

　　但這種鬆散的議會很快就讓異大陸的勢力拉攏，他們以手中的糧食為武器讓山地人漸漸地收納在一起，成為聽從他們的一股勢力。並且在國度裡發展自然神教，經過這五年的傳播，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山地人信仰了異大陸的教派，其中不乏實權的人物。

　　也因此，當被異大陸人想在西海岸登陸的辦法只是遇到很小的阻力就通過了，就算其它山地人都知道，一點異大陸在這裡站穩腳跟，將再沒有他們國家存在的機會。

　　可是沒有選擇，龍脊山脈只有陰森的從林，兇猛的野獸，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土地，無法養活山地人多年貿易下暴漲的人口，而山脈之下，就是瑟納羅河衝擊出的開闊平原，那裡有溫暖的天氣，也有很多適合種植的農場，小麥可以和諧的生長在那裡，但數百年前爭奪那片土地的戰爭，山地人失敗了，水泉要塞將他們與那塊肥沃的土地隔開，留給他們的只有饑餓的生活，只有一些很少的高山草甸可以留給他們種植一些耐寒的水果和蔬菜。

　　其實，如果可以選擇，山地人又怎麼願意去當異大陸人的附庸，但如今，又哪裡還有他們選擇的餘地。

　　勞爾微微歎息，經過這半年的戰鬥，他已經是一名軍團長，平時小心地掩蓋著自己已經是死亡騎士的事實，好在異大陸人給的驅除瘟疫的護符有著足夠濃烈的氣味，他身上的冰雪與封凍著身體讓別人無法覺察到他的異常。

　　只是他有預感，可能掩蓋不了多久了。

　　雷諾只是讓他小心潛伏，最近都沒有什麼新消息。

　　真是讓人有點擔心。

　　一隊士兵盤查著一名卸貨的平民，自從上次港口被焚燒之後，這些異大陸人比山地人更緊張這裡，不認識的蒼蠅都進不來，進來的也要一天盤查三次，暗號介面一個不少，敢有一點反抗都是就地格殺。

　　自己的國度，卻是別的人在這裡橫行霸道，如果雷諾看到了，一定會很生氣吧？

　　勞爾這樣想著，卻不知為何，心裡隱隱生起一股危機感。

　　怎麼可能呢，為了這種準備多時的登陸萬無一失，異大陸中的三名聖階都在這裡座陣，怎麼可能還有危險？

　　不過……也說不準啊，萬一強者打架時餘波一掃，勞爾覺得自己的小身板是不足以在聖階下扛住多久的。

　　想了想，他還是回到了調度室。

　　一身坐姿筆挺如松的少年安靜地坐在桌前，翻看著一本有些老舊的皮卷，清澈的眸光凝視著上邊的每一個關鍵，對勞爾的到來沒有絲毫的反應。

　　“您真的要動手嗎？”勞爾有些擔心，“這樣一來，埋骨之地與你那裡就正式敵對了。”

　　少年終於抬頭看他，淡淡問：“無妨。”

　　“那您怎麼和你父親交待？”勞爾頭痛了。

　　“不必。”對少年來說，那位父親是屬於吉祥物一樣的存在，大事基本不能聽他的。

　　“但是你要怎麼面對那三名專門來應付你的聖階？”勞爾非常擔心，畢竟那並不是普通人，是三個聖階啊。

　　“只要港口。”雷諾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非常明確，他也不會與對方去死磕。

　　“但也很危險。雖然你的計畫是有可行性的，但是你是合他……”勞爾的目光轉向旁邊那名如妖精一樣精緻美麗的少年，把剩下的話吞下去，怎麼說來著，他雖然願意相信，但一想到雷諾這次找來的幫手的那個瓦倫的兒子當年的禍首，勞爾唯一的想法就是沖上前殺了他，合作什麼的做夢去吧。

　　“只要你拖住那幾個聖階一分鐘，我就有足夠的時間發動地獄火召喚陣，暗影烈焰的恐怖就算是聖階也一天兩天熄滅不了，再強大的人也不能佔領城市，所以只要毀掉港口，安蘇那裡就沒有問題了。”小表弟今天心情很好，米列亞去找其它鑰匙了，他也借找鑰匙的藉口勾搭上雷諾構建出這個計畫，在安蘇的問題上，他和雷諾總是可以達成一致，就如同上次燒毀港口一樣，就算不見面，也合作的非常愉快。

　　“準備？”雷諾感覺了一下時間，看向小表弟。

　　“半小時後吧，那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防備要鬆一點點，那三個也喜歡一起吃飯聊天，免得中間被堵截。”瑞克路德把一切都考慮的很周道。

　　雷諾微微點頭，安靜地繼續看手中的港口圖。

　　突然之間，空中似乎傳來一股花香。

　　“怎麼會有紫羅蘭的味道？”瑞克路德一愣，同時，一陣飄渺的歌聲若有若無，響在耳中，聽在心間。

　　“我今吹響末日號角，

　　我今重寫生死見證，

　　我將生死天命陳明於你，

　　你將死，不被寬恕。

　　……”

　　“那個不聽話的傢伙！”瑞克路德沖出去，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就看到空中那籠罩在聖光與花海裡的少年。

　　雷諾默默的將腰間哀難按住，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很痛苦的問題：不聽話的弟弟，要不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