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章久違的通話

　格外開心激動的胡魁，略感掃興，卻也沒有勉強，自顧自喝得開心，聊得暢快。

　當然，他沒有提及兒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獵殺者。

　他只是說了，兒子榮獲了三枚紫星勳章，兩次一等功，一次特等功，一次集體一等功……現在，兒子是上校，是首都第一軍事學院的講師、教官、三級符陣師、八星高級符甲士、頂尖的符甲騎士……

　馮釗陽對此很吃驚，但他沒有過多地詢問，胡厚德的來信中還說了些什麼。

　但馮釗陽心裡，卻隱隱然猜測到了什麼。

　因為他很清楚，以胡厚德那肥胖的體形，漢威民主共和國國防軍序列中，根本沒有適合胡厚德配裝的符甲型號，而目前看來，能讓胡厚德配裝的符甲，並且讓其成為了八星級頂尖符甲騎士……似乎公開的符甲中，只有那一套。

　獵殺者配裝的牛魔王符甲！

　胡厚德是獵殺者？

　馮釗陽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當晚，胡魁住在了軍分區招待所，第二天一早，他就應邀到馮釗陽的辦公室，也不打擾馮釗陽的工作，就坐在那裡眼巴巴地看著鐘錶，等待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中午飯胡魁都沒吃。

　直到下午一點整。

　胡魁搓著手，在馮釗陽微笑著示意下，拿起電話撥通了胡厚德在信中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

　時，首都第一軍事學院胡厚德的辦公室裡。

　胖子正坐在辦公桌前，拿著筆一點點地細細推算著符籙術陣的架構——這是一項極為繁瑣的工作，任何一套符甲，所需要的符籙，至少有二百餘種，組成的術陣更是多達上百種，其中又有很多的符籙和術陣，是重疊、相輔相成的，而這些術陣又組成了各個系統作用，任何一枚符籙的改變，都會對術陣，乃至整體系統產生影響。

　叮鈴鈴鈴……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被打攪到的胡厚德憤怒地拿起了電話，吼道：“誰啊？”

　“您好，對，對不起，打擾您了……”電話里傳出了一名中年男人渾厚、沙啞，又有些怯怯的、歉疚的聲音：“我，我找一下胡厚德……”

　胡厚德一下子怔在了當場。

　這聲音，太熟悉了！

　是父親！

　是他那位脾氣火爆、為人粗暴，嗓門兒向來如敲鑼似的父親。

　而此時此刻，父親的聲音雖然仍舊渾厚、沙啞，但明顯帶著些猶疑、歉疚和尷尬，還怯聲怯氣的，沒有了他的火爆嗓門兒——是因為，剛剛打通電話時，聽到了電話這一端的聲音透著惱火吧？

　“爹，我，我不知道是您，我剛才不該……”胡厚德一下子沒忍住，哭了起來。

　電話裡，一陣的沉默，但喘息聲很清晰，有壓抑的急促感。

　許久，如銅鑼敲響的聲音爆發而出：“兔崽子，哭個屁啊，沒出息的東西！你現在是上校，是高級軍官啦！他媽的，給軍隊丟臉！給你老子丟臉！”

　“是，是，爹，我不哭了，不哭了……”胡厚德哭泣著，擦著眼淚笑著。

　“好兒子……”胡魁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哽咽地說道：“是爹不好，剛才不該罵你，你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是，是上校軍官，比你爹強一百倍一千倍，你給爹長臉了，爹以你為榮！好兒子，雖然你在信裡面沒細說，可爹知道，你在戰場上不容易，是多少次拼了性命，才拿到了這麼多的榮譽功勳！”

　說著話，向來要強好面子，從不會展示出絲毫軟弱的一面，更不會哭泣的胡魁，突然間就哭了起來。

　胡厚德此刻聽著父親的哭聲，卻是咬著牙忍住了哭泣，他強笑著說道：“爹，您知道，您的兒子向來膽小怕事，所以在戰場上雖然歷經血戰，可總是會提前想好退路和如何保命，我又這麼聰明，當然能活下來！而且現在，以我的身份和職務，應該不用再上戰場了，畢竟，打了這麼多次仗，我這麼有經驗，又有才華的軍官，是軍隊的寶貝，他們捨不得讓我去戰場上拼命了！所以，您放心吧。”

　“好，好，挺好的。”胡魁忙不迭說道，但隨即又忍不住說道：“厚德，雖然話是這麼說，可你畢竟是軍人，現在又是戰爭時期，我知道，咱們國家的軍隊連吃敗仗，東北丟了，靖安市丟了，海州省也快丟了，將來，如果軍隊需要的話，一旦命令下來，你還是要上戰場的。”

　“我知道，這是我的職責！”胡厚德語氣堅定地說道——雖然，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他，不想讓自己的父親失望——從小到大，自己讓父親失望的次數，太多了。

　“記得，以後不該說的話，也不要告訴我了……”

　“嗯。”

　“你是軍人啊！”

　“我知道……”

　“多吃點兒，多鍛煉，別驕傲。”

　“哎。 ”

　……

　和父親通完電話後，胡厚德趴在辦公桌上，哭得一塌糊塗。

　他終於真切地體會到，家，父親，對於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來講，是多麼得重要。

　那是永遠無法割捨的血脈親情！

　若非無數次經歷過生與死的離別，若非這麼長時間與父親之間沒有過聯繫，若非，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戰友們那鮮活的生命，在戰場上那麼輕易地去了……年輕的胡厚德，根本體會不到這種情感，也理解不到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的家庭，是多麼的悲慟而無助。

　大隊長韓峰、三連長張正江、二排長遲躍進、梁興發將軍……

　東北軍區三十萬軍隊，所剩無幾。

　龍望省、闊原省，又有多少無辜平民，死在了戰火中？

　有多少家庭，多少人，會從此生活在悲慟中，一生都無法擺脫戰爭導致家人離去的傷悲陰影？

　靖安戰區、海州戰區，漢威軍隊已經損失了十數万兵力……

　這場戰爭，必須贏！

　必須，盡可能快地結束這場戰爭

　胡厚德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使勁用袖子蹭乾淨，咬著牙下定決心，也不去想自己這樣一個年輕的，沒有軍權的上校軍官，遠不能決定這場戰爭的走向和最終的勝負，只是一門心思地認定，自己，必須去向著這個目標，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