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章入伍

胡厚德感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心裡又喜又怕。

　喜的是，成功避開了進入王牌部隊被折磨的風險；怕的是，馮釗陽一番話，似乎定下了調調，如果自己將來不能在部隊幹出點兒成績……

　老爹會放過我麼？

　唉，愁死人。

　“算逑！天高皇帝遠，老爹看不見！既然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就只能無奈又必須坦然地面對現實！”胡厚德自我安慰著，豪情萬丈地想：“他媽的！真正的男人，就要有絕對的智慧和自信的勇氣，去……逃避苦難和風險。”

　幾天后，當胡厚德準備登上開往東北的運兵列車時，他又惆悵了。

　因為現實，是殘酷的！

　到東北軍區的第九集團軍服役，還是進新兵特訓營。而任何一支集團軍的新兵特訓營，都集中了來自全國各地最優秀的新兵，另外，特訓營比普通新兵連隊的訓練標準要高一個檔次……

　想偷懶？

　做夢！

　背著背包，胸前還掛著大紅花的胡厚德，愁眉苦臉地擠進了車廂，然後驚喜地發現，竟然有十幾位女兵同處一節車廂，且都在用驚奇、驚喜、厭惡等不同的目光注視著他。胡厚德頓時虛榮心大作，臉上擠出了貌似憨厚，偏偏又臊眉耷眼明顯期待讚美，賤賤的表情，強忍住想要振臂一呼的衝動：“兵妹子們，我就是今年中平市應徵入伍的新兵中，最優秀，體能考核勇奪各項第一的德哥哥啊，還認得我不？”

　女兵們當然認識這個體能變態，長相憨厚，實則表情行為猥瑣無恥的胖子——但沒人主動和這傢伙打招呼。

　顏值太低！

　“她們一定是不好意思，女孩子嘛，可以理解。”頓覺被無視的胡厚德篤定地想著，隨即又有些不甘心地轉了轉眼珠子，覺得有必要彰顯一下男子漢的豪邁氣概。於是，他不顧車窗外寒風凜冽，打開車窗把頭探出去，看著站台緩緩向後倒退，許多送行的新兵家屬們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

　胡厚德朝著陰沉的天空一字一頓地吼道：“操蛋的軍隊，老子來啦！”

　酣暢淋漓！

　發洩般喊完這句話，胡厚德忽然就不想去在意這些女兵們，是否會關注自己譁眾取寵的行為了。

　他神情失落地摘下背包，癱坐在座位上，耷拉著眼皮和腦袋，精神不振——別人的家屬都來車站送孩子了，可他的父親，沒來。父親說：“送個屁，都大小伙子了，出門兒還怕你丟了？”

　從小到大，胡厚德就沒有離開過中平市的地界。

　此去東北，兩千里路遙……

　父親，會想我麼？

　爹，我想你了。

　胡厚德苦笑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和鼻子。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和心思，要是被老爹知道了，肯定會怒目圓睜地抽他一巴掌，再怒氣沖沖地罵上一句：“慫包蛋子，沒出息！”

　此刻，華蘭區所向營鎮，胡魁穿著油跡斑斑的圍裙，神情失落地坐在經營數年的肉舖裡，叼著煙望著外面行人寥寥的街道。

　他忽然有些懊悔，有些心慌意亂，是不是該去送送兒子的？

　厚德膽小，沒出過遠門……

　啥時候回來啊？

　“呸，在部隊操練操練，他就能成才了！”胡魁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使勁抹了把臉，走過去把店鋪門關上，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盤花生米，一瓶劣酒，坐在窗邊的小桌旁，自斟自飲：

　“兒子，到了軍隊，要長點兒出息，別那麼慫了……”

　……

　……

　東北軍區第九集團軍新兵特訓營的駐地，在龍望省盤威市北部，距離市區二十餘公里，臨近山區。

　集團軍直屬特種大隊駐地，也在這裡。

　事實上，負責操練那些自以為是精英的新兵蛋子們體能和單兵戰術的教官，就是特種大隊的軍官。

　新兵特訓營，由三個中隊組成，分別是偵查中隊、維修中隊，符陣通訊對抗中隊。日常基本單兵體能及戰術訓練，特訓營全員參與。不過，維修中隊和符陣通訊對抗中隊的新兵，除卻這些基本訓練之外，不參與其它單兵及單兵協同戰術訓練，更多的，是專業技能的培訓和學習。

　可別小看了這兩個兵種的新兵，他們也都是通過個人特長考核審查，從全國各地挑選出來的精英。

　維修中隊的新兵，對於武器、車輛機械、符甲的專用符?、術陣等方面，都有著極高天賦和相對更高水準的文化理論基礎。從特訓營結業，就會分配到各部隊後勤維修單位，成為基層技術骨幹。他們，是部隊符甲、車輛、槍械武器，乃至各類戰機設備保障的關鍵。在戰場上，一名優秀的維修兵，關鍵時刻甚至能起到拯救一支部隊，贏得一場戰爭的重要作用。

　而符陣通訊對抗兵，顧名思義，其主要職責和任務，就是在戰場上摧毀敵人符陣通訊系統聯絡，保障己方的符陣通訊安全。想想看，在一場戰役或戰鬥中，己方通訊系統被摧毀，各部隊無法聯絡，不能夠相互配合協同，又得不到前指命令，而敵人符陣通訊網絡良好，在前指明確及時的指揮調度下，各部隊之間精密協同作戰……

　雙方勝負的結果，不言而喻。

　至於偵察兵……

　教官們的責任，就是把偵查中隊的新兵，操練成最純粹、最鋒利的戰爭武器，他們能上天下海，能潛入敵後完成偵察情報、襲擾破壞、刺殺重要目標，摧毀敵方指揮系統等等高難度高風險的特種作戰。

　而在偵察中隊的培訓過程中，他們，將配裝上夢寐以求的符甲！

　當然，想要配裝符甲，成為合格的符甲士，甚至是符甲騎士，必須通過前期偵察兵中隊的各種變態訓練。

　來自特種大隊的教官們，有豐富的經驗，去用最嚴苛的手段錘煉這些自以為是精英的新兵，也有足夠的耐心，吊著這幫新兵蛋子的胃口，每天給他們期望，每天又讓他們失望，讓他們抱著配裝符甲成為陸軍之王的期望，拼命努力，直到把他們的傲氣消磨盡，再培養出他們嶄新的，屬於一名真正的軍人的傲氣！讓他們每個人，都擁有如同出鞘鋼刀般的凌厲傲氣！

　正是在這樣的練兵理念下，入選特訓營高傲得像是小公雞一樣的新兵們，剛下車在軍營裡列隊站好，就被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鐵塔似的冷面教官，和三位透著精悍鐵血氣息的副教官，揮著槍趕鴨子似的趕出了軍營。

　五公里山地越野！

　規定時間內不能完成的，沒有晚飯。

07章 下馬威

在胡厚德眼裡如同狗熊般強悍的主教官，和三位副教官，當著這些新兵蛋子的面，摁下了各自護腕上的啟動鍵。

唰……

教官們背著的作戰服配套符甲包自動打開，在符籙術陣的靈力牽引下，數不清的符甲配件如翻飛的蝴蝶般，自行配裝到了他們的身上。

用時不過七八秒。

符甲著身，氣勢陡升。

配裝上色型符甲的四位教官，身高增加了八公分，通體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只露出雙目和嘴巴的頭盔上，耳部位置有不失美感的微微凸起，鼻樑處高挺，與頭盔連接交叉，身體各配件的組合線之間，如魚鱗疊合層次分明，各關節部位，由烏金鱷皮連接，上面印刻著與整套符甲相輔相成的符籙術陣，增加了符甲的靈活柔韌性，又不失符甲的防禦力和攻擊力。

這一刻，被驅趕出營區的新兵們，眼睛裡都迸發出了炙熱的渴望和驚羨。

符甲！

符甲戰士！

特種符甲戰士！

身著符甲的四位教官，躍上一輛黃綠相間的迷彩軍用山地符甲車，緊跟在這些都快流出哈喇子的新兵蛋子們後面。

主教官雷先江少校，站在顛簸行駛的符甲車上，如同沖出地獄的惡魔，渾身散發著冰寒與炙熱矛盾共存的煞氣，他豁然拔出背著的標配符甲士專用符戰刀，在空氣中狠狠劈砍幾下，符戰刀上的術陣力量與天地間的五行靈氣作用，蕩起層層肉眼可見的波紋，雷先江怒吼道：“看什麼？！

你們這群沒見識的土包子！

跑！

快跑！

再快！

告訴你們，進入特訓營，就代表著，戰爭已經爆發了！

你們這些笨蛋，現在是急行軍，是上戰場！就算拉屎撒尿，也得給老子拉進褲襠裡！快！”

吼聲震天！

一連串的怒吼之後，除駕車的副教官外，另外兩名副教官，一個端，一個轉動車載機的口，極為彪悍地扣動了扳機——開火！

實彈！

簇簇簇……

不斷在亂哄哄奔跑的新兵蛋子們頭頂上飛過，打入他們身旁的草叢中。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樹木枝椏被機掃斷，還有被激射的生生撕下來的樹皮，以及打在石頭上濺起的碎屑。

危險，籠罩住了每個人！

鴨群中最胖的那只肥鴨子，撅著腚心驚膽顫地跑得飛快，心裡不住哀嚎：“媽的，進狼窩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其他新兵們，則一個個熱血沸騰激動不已，竟然還有心情和餘力大聲嚎叫：

“我要當符甲士！”

“給我們配裝符甲！”

“我，沒問題！”

“我要成為兵王，什麼樣的訓練，都不會害怕！”

……

狗熊教官怒吼：“就你們這群毛都沒長齊的菜鳥，一個個弱得像小雞仔，還想配裝符甲，當符甲士？！呸！告訴你們，如果不是服從上級命令，老子都不想進這個狗屎一樣的新兵特訓營訓練你們這群渣滓，因為，訓練你們，就是浪費我們真正的軍人，符甲士的寶貴時間！”

“教官！”

“閉嘴，說話要先打報告！你個渣滓！”

“……”

“笨蛋！教官訓完話，要說是！聽到沒有？！”

“聽到了！”

“笨蛋！說是！”

“是！”

“你的褲襠裡沒有長那根東西嗎？！大點聲！！”

“是！！”

……

“報告！”

“閉嘴，給老子跑！你們現在沒資格報告，把這五公里山路越野跑完了，讓老子看看，你們有沒有向老子報告的資格！”

所有新兵都懵了。

“耳朵都聾了嗎？！”教官怒吼：“聽完教官的訓話，要喊是！”

“是！！”

新兵們大聲嚎叫。

仿佛剛來到新兵特訓營，放佛從軍營跑出來，上山，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他們，就從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一個剛剛脫下校服，穿上軍裝沒幾天的學生，迅速轉化成了一名軍人，融入進了這塊鐵打的營盤中。

起碼，他們已經真切體會到了，軍營的氣息。

那，是陽剛烈性鐵血，是直來直去乾脆俐落的氣息。這裡的一切，都如教官手裡那把符戰刀，寒光閃閃散發著震撼人心的凜冽！

隊伍中，滿腹牢騷和委屈狂奔的胖鴨子，很有些莫名其妙：“這幫新兵，不都是從全國各地挑選出來的精英麼？現在怎麼一個個的都那麼傻，明擺著教官瞧不起咱們，還把咱們當牲口似的操練，竟然還都一個個滿面紅光興奮不已激動得嗷嗷叫，像來了**似的！有受虐癖？

***，**！”

胡厚德心生絕望——教官們一看就是**，然後這群新兵也都是**，唯有自己這麼憨厚單純可愛善良的老實人心理正常，想想自己這樣一個瘦弱斯文的好書生，要和這麼一群**的糙老爺們兒，一起度過漫長的軍旅生涯，胖子能不絕望麼？於是他尋思是不是可以逃走……

媽的，這熊兵，老子不當了！

豁出去回家被老爹多打幾頓！

下山往回跑時，剛入伍的精英們已經沒有了激動興奮，一個個累得像狗，喘著粗氣腳步虛浮踉蹌不穩——他們是精英，背著背包無其它負重，跑五公里沒問題，可是跑五公里崎嶇的山路……沒有經歷過長期的嚴酷訓練，很難完成。不過，教官會讓他們堅持下來的！

嘟……

尖利的哨聲響起。

隨即，噠噠噠急促清晰的馬蹄聲中，三匹全身覆著色護甲的戰馬從隊伍後方的山路上狂奔而下，在超越符甲車時，雷先江和其中兩名教官縱身一躍，騎上戰馬，縱馬從隊伍兩側狂飆而過，

人馬如龍，殺氣騰騰！

一群疲憊不堪的新兵蛋子看到這一幕，渾身的熱血再次沸騰，激情瞬間高漲！

那是……

當之無愧的陸戰之王，符甲騎士！

他們夢想中的夢想！

“快！你們這群菜鳥！這還沒有負重，就跑不動啦？看看你們，一個個娘們兒似的！”身著符甲的雷先江一拉韁繩，戰馬長嘶著高高人立而起，擰身落地，符甲護甲，幽幽泛光，雷先江橫刀立馬在路旁，怒吼：“我說了，這是急行軍！戰爭已經爆發，你們是在戰場上！誰私自停下，掉隊，都將被視作逃兵！戰場上當逃兵，一律斃！***，老子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們全崩了，省得你們上了戰場拖後腿！”

胡厚德一哆嗦，差點兒尿了褲子。

他懷疑這狗熊教官是不是會讀心術？老子剛有了當逃兵的想法，他就說誰當逃兵就斃誰……胖子眼淚汪汪，心中哭天搶地哀嚎：“還有沒有自由了，有沒有人權了？！”

想到被斃的嚴重後果……

胖子一馬當先，沖到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