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開幕

　　　「我不是，我沒有。寶貝兒，我怎麼會不想去見伯伯和阿姨呢……」夏衍喊著冤。

　　　白孟宸狐疑的看看他，說：「是嗎？原來你這麼膽大？哎——我爸還好，就怕我媽無法接受。」

　　　夏衍這才反應過來，白孟宸是想帶他回去出櫃的！多少次重生，和白孟宸一塊回家出櫃卻還是頭一遭。

　　　「在之前的重生裡，我跟你回老家過年，伯伯阿姨對我非常的好。」

　　　白爸和白媽雖然都是工人出身，一個卻是高級技師，為人低調開明內心有傲氣，一個則是車間主任，乾脆爽利急脾氣小精明。像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一樣，對獨生子疼愛，為他而感到驕傲。

　　　夏衍救了白孟宸，讓他免於受傷，贏得了白家父母的感激和真心，在白家是功臣待遇自然好。

　　　「雖然我對兩位老人挺熟悉，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直接跟他們說。得有一個過程，讓他們心裡有準備。」夏衍委婉的說。

　　　要是按照白孟宸的計畫，帶著夏衍進門說這就是我男朋友。白媽那暴脾氣非得跟他幹仗不可，白爸再開明恐怕也無法接受。

　　　白孟宸是和雙親團聚太高興，他是以驕傲和獻寶的心情介紹男友給家人。在他的概念裡，就算暫時不被接受，父母那麼疼愛他最終也是會妥協。全然不想到這對父母是多大的刺激，會不會造成逆反效果。

　　　沒辦法，情商低的人就這樣。更何況白孟宸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從來沒有被打罵過，身為獨生子女多少有些只顧自己感受的毛病。

　　　白孟宸怔了怔，「你說的有道理，是該讓他們有個緩衝才好接受。」他懊惱又慶幸，「還好你晚回來了一天。」

　　　他還在發愁該如何讓雙親做心理建設，夏衍卻覺得白媽很快就會發現端倪。

　　　他們上次搬家是丁勝輝找人給收拾，只打包了主要的家電和當季的衣物，倆人夏季的舊衣服和個人用品都留在那邊。

　　　衣櫃和鞋櫃裡，不同SIZE的衣服和鞋子。衛生間裡的牙刷和毛巾是成對的，卻沒有任何的女性痕跡。明明有兩個房間卻只使用了一個，床頭櫃裡還有夏衍準備卻沒用上的安全套和潤滑劑。

　　　這意味著什麼，以白媽的精明不難猜出。她再如何震驚，也沒法當面找兒子證實，愛面子注定她不能把這件事當著話務員，在電話裡溝通。

　　　十七區不放假，白孟宸就不會出去。等過一段時間病毒爆發，白媽也就沒有心思再追究兒子的叛經離道。

　　　危機雖然巧妙的被避過，有些人的過錯卻不能不追究。第二天一早，丁勝輝進了辦公室，夏衍轉過老闆椅，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丁勝輝被他嚇了一跳，他捂著心口說：「我已經讓人開通了權限，你可以不用這麼神出鬼沒。」

　　　夏衍不說話，丁勝輝被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看得神經緊張，過了一會兒，就聽他磨著牙說：「你敢在孟宸面前敗壞我形象！」

　　　丁勝輝一懵，這從何說起？等知曉了白孟宸的誤會，指天畫地的詛咒發誓，他真沒說任何帶歧義的話，這只能是白孟宸自己的聯想。

　　　嚴格的審了半天，好像真不是他的錯，夏衍才肯放過。丁勝輝坐在桌子對面，捧著水杯壓驚，覺得就算是他背後的大佬，也沒有夏衍這麼難伺候。

　　　夏衍腳下一蹬，老闆椅向外滑，那雙大長腿就翹到了桌角上。他命令道：「匯報一下十七區的應急預案。」

　　　說是應急預案，其實就是為應對病毒的準備。丁勝輝對這些科學家還是很重視的，環節是他親自制定，物資也是他親自籌備，立刻如數家珍的報給夏衍聽。

　　　夏衍搖了搖頭，道：「藥物方面嚴重不足。你準備的退燒消炎只能應付普通人發病，異能者需要的是提高免疫力的藥劑。自身免疫力不足，無法扛過變異期，是異能者夭折的最大因素。」

　　　崇天宇自己都是糊裡糊塗挺過了病毒感染，自然沒法提供關鍵。丁勝輝精神一振，立刻在心中的小本本記下重點。

　　　手指在扶手上輕點著，夏衍說：「防禦力量太差！你竟完全依賴他人，自身一點裝備都沒有！你當末世是什麼，在人護送下觀光旅遊？」

　　　丁勝輝被斥責得沒脾氣，辯解道：「我之前也想過組建辦公室自己的機動隊伍，這不是被上邊給否了嗎！」

　　　夏衍直接氣笑了：「想通過中規中矩的辦法獲得武裝？只能證明你完全不適合在末世生存。你有人，可以自己訓練。旁邊就是武備庫，你當它是擺設嗎？」

　　　丁勝輝張口結舌，被夏衍指點了，才知道後勤是有權利定期「報廢」裝備的。他們身在寶山前，卻不知靈活變通，活該必須一直仰人鼻息。

　　　夏衍眼神冷漠，「趙馨嵐的父親就是高管，他把趙馨嵐送進來，必然是託人走你的路子。現成的人情可用，你知道該怎麼辦。」

　　　丁勝輝乾脆直接掏出筆，記錄在紙張上。他在和平背景下平步青雲，懂得都是在框架之內，合理合法的去謀取。夏衍不愧是幾次重生，積累了數不清的非常手段。一下就讓他認清了末世和和平秩序下的巨大差別。

　　　丁勝輝小心地問他：「崇天宇提供的名單上，異能者備選都被收攏走。我們還能湊到足夠的人手，組起自己的隊伍？」他問這話的時候，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不用明說，也知道他們在預防什麼。

　　　夏衍轉動手中的筆，「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難道你身邊的專家不知道蝴蝶效應？我承認，他們先期聚集起這些人會在末世初期佔到一定的優勢，可未必會笑到最後。歷史和我經歷的已經完全不同，那些死去的未必會再次死去，那些活下來的也未必會再次活下來。」

　　　「只有戰火與鮮血的歷練，才會促使異能者變得更強。」

　　　這一點丁勝輝有話說，「專家們也說歷史具有慣性，崇天宇名單上記錄的都是強者，只要環境類似他們還會變成強大的異能者。」

　　　「是嗎？」夏衍似笑非笑，「且不說崇天宇告訴你們的名單準不準，連我都不能保證認識的異能者有一樣的發展。」

　　　手下敗將，永遠也只是調劑無聊日子的手下敗將。那些勢力強者來來去去，像變幻莫測的雲彩，在不同命運的撥動下，崛起或者湮滅。就連北方最強城主孫全，夏衍厭煩跟他打交道的時候，都可以提前把他扼殺。

　　　每次送走白孟宸，夏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想方設法宣洩情緒。有時候他會找人練手，殺光對方的勢力。有時候他會把一切當成遊戲，故意干擾別人的發展。

　　　他並沒有看重的手下，更不會特意為了什麼才能去尋找熟人。因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新面孔一樣好用。這就是他知道崇天宇也重生，卻不在乎的原因。

　　　夏衍沒有深談的興致，丁勝輝只好忍著疑惑。夏衍問他十七區在工業園那邊重建的怎麼樣。

　　　雖然看樣子他們會在軍區里長期駐紮，可接到工程的單位還是不打折扣的按照原定的圖紙把十七區修建完畢。

　　　夏衍點了點頭，又安排了一個讓他多準備幾輛大巴備用的奇怪要求。

　　　談話到最後，夏衍站起身俯視著：「老丁，你的家人也接到家屬樓了？」

　　　他之前和白孟宸在樓下遛彎，路過丁勝輝的住處，偶然能聽到裡邊傳出的聲音。

　　　丁勝輝道：「是的，我的妻子和女兒跟我在這邊住，雙方老人安排在原來的小區。妻子暫時離職在家，女兒轉學到附近中學。」

　　　「如果你真的很愛你的家人，就多花些時間陪他們，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在加班。這是給你的忠告。」夏衍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傷感讓丁勝輝記憶深刻。

　　　丁勝輝苦笑，這怎麼可能呢？最後攻堅的時期，正是他們拼了命加班，確認各處物資調配，預警安排的時候。

　　　所有人繃緊了弦，等待樓上最後一隻靴子落地。

　　　八月裡的一天，南方空氣潮濕悶熱。一個發著高熱的病人走進路邊的診所，大夫建議他化驗被拒絕，輸液的提議也被拒絕。病人打了一針退燒針，拿著診所開的藥離開。

　　　當晚，這位病人高燒不退陷入昏迷，同鄉連夜將他送進醫院，在搶救到凌晨時，宣告了死亡。

　　　儘管衛生總署下達了明令，讓他們發現疫情不得隱瞞即可上報。可屍檢化驗必須徵得家屬同意，等到從外地來親人簽了字，結果還沒等出來，就出現了接連高熱入院的病人。

　　　這時醫院才覺大事不妙，已是為時晚矣，病毒已經擴散開來，因為感染而發病的人越來越多。

　　　政府第一時間發佈橙色疫病預警，各地早就已經部署好的措施施展開來，火速的隔離醫院和發病病人的住處。醫學專家、醫生護士被集中調派，不畏生死的奮戰前線。疫病城市的交通被嚴格限制，警察、武警晝夜值守，防人帶病闖關。

　　　人們滿心以為曾經成功的經驗可以遏制疫情的擴散，卻想不到面對的將是怎樣的恐怖。

　　　末世的初章，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拉開了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