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理

　　　黃專員回去不久就因為精神問題停職了，丁勝輝知道後倒抽口氣，還以為對方真是心理脆弱，細一打聽才知道是夏衍動了手。

　　　「我已經打消了他們的氣焰，在崇天宇手上吃了虧，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來招惹咱們。您沒有必要抹去黃專員的時間，高層智囊團不是傻子，要是盯著這件事不放，遲早都分析出是您的異能造成。」

　　　丁勝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面夏衍不為所動。他內心抹臉，苦笑著想著凡人是無法阻止這位了。

　　　「您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也好讓他吸取教訓，避免兄弟部門的人員誤傷。雖然他看黃專員不順眼，可也沒有把他弄下去的想法。

　　　夏衍沒什麼表情的說：「妨礙研究所正常上下班，就是他們的罪過。」

　　　丁勝輝一臉震驚的離開了宿舍樓，萬萬想不到是這樣跟事態毫無關係的緣由。第二實驗室確實因為黃專員的緣故，臨時加班了。身為負責人，白孟宸不可能把事情丟給手下自己下班。如果只因為這個，黃專員也太倒霉！

　　　為黃專員的不幸深感同情的同時，也心有餘悸的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白孟宸被迫加班，也有他可以拖延時間的原因。

　　　憂慮的回到辦公室，他沒忍住叫來智囊團。一直都知道夏衍喜怒無常，可這也太過兒戲，讓人感到離奇和不安。

　　　顧問專家神情凝重，說：「我認為夏衍的精神狀態現在處於一種不穩定中。」丁勝輝和左右手都專注的看他，「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真正跟夏衍面對面的相處過。綜合各方的情況，我一直覺得他還能保持正常人的思維和神智，很不可思議。」

　　　丁勝輝意外，「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夏衍雖然不好相處，可說話和神態怎麼看都沒有問題。」

　　　顧問專家強調道：「看著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要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數次經歷重生，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去。失去所愛對人的打擊和創傷，通常都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更何況是反覆經歷呢？」

　　　手下左疑惑的說：「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吧？沒準夏衍就是內心強大的類型。」

　　　顧問專家搖了搖頭，說：「不，不可能。他又不是鐵石心腸，對至親至愛的去世無動於衷的人。看他高中時期就知道了，他甚至拒絕被人領養，寧願寄宿也要留在生長的城市懷念父母。只能說他太會偽裝！所有的真實情緒都被掩藏在表象下，偶爾的失常、爆發，才是他真正的情緒反饋。」

　　　「有嚴重心理問題同時還善於偽裝，幾乎看不出來破綻，更要命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偏偏還掌握著控人生死的異能。」丁勝輝近乎呻吟的低語著，要不是在手下和顧問前要保住形象，他真恨不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每當他認為前途一片美好時，就砸下一個天大的噩耗。

　　　顧問專家沉浸在分析當中，「白孟宸體內無法產生抗體，也就是說他只要發病就沒有痊癒的可能。我們不知道他的大限，夏衍卻很清楚。也就難怪他會在壓力下做出一些意外行動。」

　　　丁勝輝發愁的捧著腦袋，顧問專家安慰他說：「處長，你也不用過分憂慮。只要白孟宸這個良藥在一天，夏衍就不會出現大失控。」

　　　手下左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說：「你也知道前提是白孟宸在！要萬一呢？」

　　　顧問專家冷靜又冷酷的說：「那我們就只剩下祈禱了。」

　　　大概丁勝輝的人品都敗光了，小會剛偷著開完，實驗區就有人跑來跟他說了一個壞消息：研究員中有人發病了！

　　　丁勝輝悚然一驚，還以為是研究病毒的第二實驗室，結果跑到醫務室一問，才知道是第一實驗室的人員。他面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這個人他有印象，正是那天負責給三個異能者抽血的科研狗。饒是十七區的科研工作者們都知道感染是不可避免的，區別只在發病或早或晚，也對那天沒有按著黃專員和三個異能者多消幾遍毒而耿耿於懷。

　　　「隔離！那天和四個到訪者有接觸的人統統隔離！」丁勝輝蒼白著臉，極力鎮定的安排著。

　　　手下右沒忍住，反駁了他的命令：「處長，你知道這沒用。已經過去幾天了，病毒應該已經擴散。」

　　　第一實驗室是重災區，第二實驗還好只有功能場地和觀察室被疑似攜帶病毒的病源進入過。眾人都明白全面消毒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可也不能不做。

　　　白天一整天的時間，白孟宸都在檢查各處的消毒工作，勉強趕在正常的時間回家。夏衍正在客廳看電視，宿舍的房間面積比軍區家屬樓小，還少了餐廳。白孟宸一進門，就看夏衍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什麼呢？」白孟宸坐到沙發上，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夏衍起身把他按倒，從肩部開始給他按摩，「很累？」

　　　「嗯~還好。」白孟宸舒服的喟嘆，夏衍按揉有力又精準，很快緩解了他的疲累。他瞥著電視，正播放著新聞。年輕的女性眼帶淚水，一臉驚懼。

　　　直到夏衍按摩完，白孟宸才理清楚事情。女性是一位飼養員，平日照顧獼猴，昨天一隻獼猴忽然凶性大發，襲擊人類後逃脫。

　　　白孟宸爬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狼藉的現場畫面，「……那隻獼猴是有了異能？」

　　　夏衍摟住他的腰，靠著他的耳邊說：「看樣子是。」

　　　「為什麼會出現獼猴傷人的事件？不是已經提前告知過他們靈長類也會感染病毒！」

　　　夏衍冷笑一聲：「丁勝輝早就已經下發通知各動物園和相關養育靈長類動物的機構，要求他們處理掉手中的動物。這位飼養員同情心氾濫，在給獼猴做安樂死的時候偷偷藏下了這隻，還把它帶回家照顧，最終引發了這場鬧劇。」

　　　白孟宸無話可說。

　　　醫療資源這麼緊張人都不夠用，是絕對沒有餘量提供給動物。為了避免它們痛苦，也是為控制異能動物的出現，末世辦公室明確的提出了給飼養動物安樂死的提案。

　　　「不管什麼時候，都有這種分不清輕重，自認為是在做善事的無知之人。」夏衍輕柔的用手指撥弄白孟宸的髮根，「人類尚且因為異能的影響而改變行為和性情，動物就更危險了。在未來的野外，這種靈長類異能動物就是最大的威脅。」

　　　白孟宸轉頭跟他面對著，「異能者會改變行為和性情？」

　　　夏衍頓了一下，目光微微閃爍，白孟宸捧住他的腦袋，瞇起眼睛，「你不想告訴我？」

　　　權衡了片刻，夏衍放棄的說：「異能會改變人的思維模式，影響人的行為和性格。當決定上層建築的第一要素生產力被異能取代，就連人與人之間的階級關係也隨之改變。反過來促使文明倒退，暴力、壓搾、奴役也隨之而來。」

　　　沒有秩序和法律，唯一能決定生存條件的只剩下異能。自然是誰強大，誰說了算。別說是劃地盤稱王稱帝，就連倒退回奴隸制的都有。這也就襯托的還能維持基本穩定的夏衍的庇護所，像是末世中的烏托邦一樣的理想國。

　　　崇天宇一類人對夏衍的瘋狂崇拜和熱愛，不是沒有道理的。

　　　繼抽血的科研狗發病後，又有數人出現咳嗽、發熱的跡象，高發區慢慢轉移到食堂，緊接著第二實驗室和丁勝輝他們的辦公區。

　　　工業園有獨立的醫院，辦公室刻意在這邊部署了充足的人員和藥物，附近的居民發病都往這裡來。

　　　這個時期，各個醫院不管大小都塞滿了SR病毒感染的病人，一般的疾病除了腦梗心臟病都被轉移到下方的社區衛生院。病人及家屬也沒有意見，一甲以上的醫院就像是地獄，避之唯恐不及。

　　　時間越久，越能體會到SR病毒對人類社會的傷害。它不僅給人傷痛和死亡，帶來混亂和恐慌，還在慢慢的瓦解社會結構。高度現代化的社會就像是一個井然有序的蟻群，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當有三分之一的人從崗位上離開，就會導致某個行業的癱瘓，進而影響到整個社會。

　　　農民病倒了沒人去生產糧食，工人病倒了沒人去生產商品，快遞員病倒了物流倉庫瞬間就爆倉。如果沒人維持運轉，甚至會打不出去手機，喝不了水，用不了電。

　　　政府的防疫措施不能說慢，不能說不全面，甚至連安撫群眾的情緒也被考慮到。可這些都不比一種能解除病痛的特效藥更能安慰民心。

　　　不知不覺一種論調開始出現，說政府早就知道會有病毒出現，甚至就在某個研究所裡存在可以治療的藥物。只不過因為條件有限，只有某些特殊人群可以享用。

　　　這番流言一出，立即就給炸藥庫點燃了導火索，瞬間群眾就炸了。

　　　「你們的工作怎麼幹的？！為什麼會有這種流言傳出來？！丁勝輝啊丁勝輝，這可是你的管轄範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被背後的大佬詰問，丁勝輝深受壓力，他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番流言。抗病毒血清在上層圈子並不是秘密，對於這種犯忌諱的藥物大家諱莫如深，沒人會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