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VIP]
“媽~你快點兒!快點啊!!”
年輕微胖的少女一手摸著公車門邊,防公車開走,又一手對著空氣猛的招呼。
“來了!來了!來了!哎呦,哎喲……給我跑的,肺片子沒,沒吐出來!你催命呢!我就不信它敢走……你叫它走個試試?”
體型微胖的婦女終於一臉汗珠的上邁上了公車。
因身體沉重,當車子猛然啟動,她身體便猛的向後一倒,腳下踩的小細跟兒便上了旁人的腳面子。
“哎呀!”
身後傳來一聲誇張的驚叫,胖太太一臉抱歉的向後一看,卻發現是位熟人,她便順嘴嗔怪起來:“你哎呦個屁啊!知道的是我踩了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豬呢!”
這一車人顯見得大部分是相互熟悉的,聽到胖太太這樣說,便都笑了起來。
被踩的男子彎腰哭笑不得的摸下腳面,接著站起來一邊讓座一邊兒說到:“哎!我說~孔太太哎!您可慢點兒,悠著點兒,我這一身貼皮的肋巴骨,可不夠您這一坐的!您瞧您這一座香肉山,快!趕緊坐下吧您的!我惹不起您不成麼?嚇死我了!來!給豬讓個座兒……您坐!”
他這話音一落,車子又上發出了巨大的哄笑聲,孔太太頓時就有些惱的瞪了這中年人一眼,回手一拉女兒,就坐在了這位先生讓出的座位上。
正當午的天氣兒,常輝郡老式的公車上擁擠不堪,悶熱難聞。
不過,比起前些日子,全城的居民像是死了爹一般的喪氣樣兒,這兩天有些奇怪。
這公車只要一停老站點兒,那顧客不是一兩位的上,那是成群成群的往車裏擠著,就跟往日哪兒有便宜可沾一般。
這車上的人去的地方大多一樣,互相又都是認識的街坊,氣氛自然比起往日要熱鬧。
他們相互打著招呼,說說笑笑的,這看上去就像一切災難已經都過去了一般。
這讓出座位的中年人一手拉著吊環,一手扶著身邊一位與他相熟人的肩膀,側著身體與這位胖太太閒話。
“我說孔太,難得你不坐百草局,怎麼?也捨得出來走走了?嘖嘖,看您穿的這亮目的外郡裙兒,得~花不少錢兒吧?您這是……演電影兒,趕舞會場子去會小白臉呢吧?!”
隨著他的話音,車裏又是一陣哈哈。
甚至坐在孔太太身邊的老先生也連連點頭笑的假牙都露出來了。
顯然,他也跟孔太太是相熟的。
孔太太看街坊調侃自己,就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委實不客氣的罵到:“屎殼郎兒~瞧你說的沒邊兒話,論輩分兒,你得喊我小奶奶!甭覺著你給我讓個座兒,就有功了,就能胡說八道了!你回家問問你家老掌櫃,你問他敢這麼跟我說麼?這是我……你跟你小爺爺試試?兩大耳光子呼死你個雜碎……”
這位叫屎殼郎的聽到胖太太罵他,也不惱羞,依舊是嬉皮笑臉兒的回嘴到:“那~確實不敢!不過啊……您老要是百草局贏上他幾十個錢兒,再灌點小酒兒,嘖嘖……甭說小奶奶您了!老奶奶從地底兒爬出來,他都喊大妹子!”
“哈哈哈……!”
這一下,這車上笑聲算是止不住了。
就連開車的老師傅都笑的不成,他露著牙床子肉兒,一邊笑,一邊臉龐微微歪著,對著車裏的喇叭喊:“後面的……後面半巴掌巷子的!對,說的就是你們!都老老實實的坐著,少說點兒笑話!不然我這胳膊一歪,給老少爺們翻地下城裏面去,可不包賠啊!!”
有了司機師傅這一參與,這車上算是徹底放開了,那一頓嗡嗡嗡,哈哈哈,跟馬蜂營地火災般的,算是徹底沒法安靜了。
有人在車後面高聲喊了一句:“先生,人這般多,不如直接老三巷吧,您瞧~我這腳都騰空了!!”
又是一陣笑聲,司機先生向後看看,看的確是這般樣子,就滿意的笑著點點頭,翻了滿員的牌子,對著老三巷的方向加速就去了。
城市不大,往上數十幾代的老街坊,誰不知道誰是個啥樣子。
這車上的人,大多書沒讀過多少,都是小市民出身,聊來聊去,也就是家常利益,街坊鄰里那點兒祖宗吐出來的碎渣渣,孫子後代撿起來再吃進去的閑磕。
那孔太太拿著一方布帕子抹了汗,扭臉就問身邊的老先生。
“于伯伯,您老跟老三巷的黃伯伯熟不熟悉?”
哎?這位也是一個伯伯。
這伯伯點點頭,表情便略微帶了一絲矜持的說到:“怎麼沒見過,遇到交年頭尾,酒席上有過交集,只……互相敬過酒,我比他年長,他要先來我這裏敬了,我才起身給他敬酒!”
聽到于伯伯這樣說。
站著的這位中年人扭臉對著空氣歪了一下嘴兒,卻沒吭氣。
倒是孔太太對他的話是信服的。
聽到他這樣說,就臉上帶出一些迫切問到:“那……于伯伯,您老能不能去說說情,把咱半把掌巷子,也給,也給帶上唄!您看人老三巷,再看咱們……您甭擔心有費用,這是大事兒!只要您去帶話走走關係,回頭咱們老街坊指定給你籌份子,你就說個數兒,您看,咱這邊可是百十來戶,這一家一貫,也是百十多貫呢……”
孔太太話才說到一半兒,身邊忽傳來一陣鼾聲,她扭臉一看,卻是那于伯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人家竟迷糊著了,這呼嚕打的。
孔太太的女兒一撇嘴兒,抓了一下自己媽的一袖子。
孔太太對著低頭看他的中年人,一撇嘴,周圍人集體翻白眼。
哎!也是個賣嘴兒的!
這位吹牛倒是可以,辦大事兒?這街巷裏的伯伯是尊稱,他們可算那門子官吏?
說白了,黃伯伯那樣的屬於少數,這別的地方的伯伯,出身大多就是個混混!
年輕的時候算作江湖流氓,流氓混不動了,就去給人做打架拌嘴兒的做裁判先生,再等到年紀差不多了,自己就給自己封個江湖伯伯的頭銜,剩下的日子那就是等死,吹牛了。
後車廂不知道哪個角落忽傳來一聲奚落:“問都甭問!白費唾沫,那都是吹牛的屁話!人跟人能比麼?人自古老三巷就團結,人家那是什麼杆子爺兒,是什麼伯伯?咱們這是……”
有人大聲咳嗽,立刻幫他轉了話題到:“誰說的,咱那泉大杆子爺兒,當年也是這個!!那也是個一身大油肉滾滾的大塊頭,人家現在發了財,那是不惜的管你們這幫窮鬼兒了,哈哈!”
這話題轉到泉大混混,這車廂裏頓時氣氛便又活潑起來了。
無它,泉大混混倒楣了唄。
凡舉這普通的百姓,走哪兒都一個德行,最愛看旁人倒楣。
自打那中州城裏不知道民間疾苦官老爺下了新規定,影響的那就不是一條老街,而是一城人,大多數的利益。
誰家還沒一套祖業房呢?
怎麼好端端的,自己的房產竟不歸自己做主了呢?
這下好了,天崩了,地裂了,哭黃天都沒淚了呦……
說來也是奇怪,一模一樣的東西,甭管是哪種等級衙門的正式的公文吧,這滿東大陸,全九州,除了三常郡,這次這樣的玩意兒壓根施行不起來!
說白了,那份規定離了三常郡,就是廢紙一般的玩意兒!
這就是邦聯制國家的特色,我承認你,你就是我大哥。
不承認!大哥也拿弟弟沒辦法。
以往能力大的國會議員插手操作,許那規定能垮了國,可下到州城衙門就有可能被原件送還,還會蓋上一個無法施行,或則施行有難度,建議修改不合理條款的藍戳兒後,被原樣打回。
再或者,壓根這不合理的玩意兒,就不該出現在正式的檔上。
要知道,九州國家規劃局雖是一個掛著國字頭的大衙門,然而作為一個有著八百年歷史的九州帝國,法律都是一樣的。
隨著社會進步,法律法規會不斷健全,甚至那上面各衙門互相監察,互相制約,這樣的水準的玩意兒,它怎麼會流到常輝郡的?
而且還被迅速的執行了呢?
這就要從各地生活的老百姓的根性說起了。
常輝郡的衙門,只要出幾位擔事兒的,有肯負責的官員,甭管誰,就問上面一句,或者大家合起來抗議一下這樣的東西,這個規定,它也不能被這樣徹徹底底的施行開。
畢竟,地方不一樣,民情不一樣。
成熟的政治家,都知道怎麼區別對待。
然而,它就是在常輝郡被施行開了!
為什麼?那是因為八百年來三常郡一直被外姓王一手遮天管著,奴性已經不由自主的紮根在生存在這裏的人血脈裏了。
做奴隸做久了,這邊的官老爺呢,頭頂官帽子,他也是本土奴隸。
他們基本多數都屬於那種,站在十字路口,如沒有上級官吏指路,他們會原地一動不動的站倒死,也不會給民眾承擔一點子責任的蛆蟲。
您還甭埋怨這些官老爺,背後罵人,埋怨,又算什麼本事?
你們倒是去他們面前罵一句呀?
哪怕吐一口吐沫,啥也甭說,去羞臊他們一下去?
然而,一個多月了,連個吐吐沫的勇士都沒有。
唯一發聲的就是一位老瞎子彈的那個鐵琵琶。
一城的軟柿子,不欺負你們欺負誰?
這祖傳屋子眼見的都成了旁人的了,也就是敢拖家帶口的,跑到衙門口靜坐去。
坐到最後,總算有個衙門口,出來位辦事員挨個問話了,他問,您們說說那點兒不滿意啊?
幾千人站在那邊,你看我,我看你,就沒一個吭氣的!
就沒一個站出來!
敢於理直氣壯的對衙門老爺說,我就是對你們這份規定有意見!老子不服!它不合理!
悲哀麼?
一點兒不!人麼,就是從奴隸時代走過來的,祖傳的基因不能丟啊!
這是懷舊呢!不忘本呢!
也說不上悲哀,被欺負久了,也就只能埋怨自己命苦了。
這會子也不嘲笑人家東岸了。
所以,當江鴿子回到老三巷,他把老三巷一堵,拿著那份兒據說已經具有法律效率的玩意兒,坐在巷子像是廢紙一般的那麼一丟後!
他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官僚們,我就是對你這份玩意兒不滿意!
我就是覺著你們出的這份東西,它侵害到了我的個人權益,你說你們也沒辦法,沒事兒,有本事你進去。
哦!你說那顆樹?
哎呦?這是誰家的樹呀?趕緊挖走呀!我這家都回不去了!
誰都知道這是江鴿子整的么蛾子,可是常輝郡衙門的那些小官僚,畏懼上官,他們何嘗不畏懼強權。
因此,都知道是江鴿子搗鬼。
那上面主事兒的那一票人,卻也不知道是江鴿子搞的事兒。
多可笑!
整整兩天了,每天大清早,江鴿子就從老三巷出來,在背陰的地方,他就支開一頂遮陽的帳子,躺在街坊們捐贈的高腳羅漢榻上,身下靠著軟墊子,到了飯點兒,人吃著老三巷附近排隊送來的酒席子,還帶著耳機聽著流行歌子……
他也看熱鬧。
他整個人的形態,就跟舊社會的大煙鬼兒一般。
按照古老的盟約,杆子對自己轄下十裏有著絕對的管轄權,他不吐口,旁人還真沒辦法進去。
所以,這兩天,就看到不斷的鏟車,挖掘車圍著老三巷賣力的挖掘著。
這一大鏟子下去,那些樹根兒頓時靈活的縮入地下,等到車子向裏推進,還沒走兩步,就被幾根粗大的藤蔓盤著丟出老三巷。
車是如此,人更不用說。
都是本鄉本土的警員,他們才不想賣力幹活呢,就扯著嗓子在哪兒喊話!
不可以這樣啊!
這是違背法律的呀!
等等之類,動手的總之是沒有的。
這奴隸,也有奴隸的個性,消極怠工還是允許的,只要你沒看出來就成。
也不知道哪個二百五想的辦法,這兩天了,這來的大型工程車,也有一二百了,反正~就是進不去!
“趕緊把人弄回來!還不夠丟人的!你們的保安單位呢,怎麼不上武器呢?武器呢!趕緊抓人啊!人呢?太不像話了!你看那邊圍觀的,都趕緊驅趕走,真是……一群吃白飯的!不像話!那個誰?那個誰?你過來!”
正對老巷正臉的老青磚樓,三樓,一位穿正裝,身材乾瘦,三十歲上下的眼鏡男,正一臉鐵青的指著一位常輝郡政府衙門的官員在罵。
反正這兩天也沒少挨駡,這位官員心裏已經習慣,他只是道歉,就是不過去,這位也沒辦法。
屋外陽光熾熱,這位眼睛男正裝的第二個扣子上面,掛著一塊圓形的玉墜兒,在陽光的照射下,還閃著寶光。
被罵的官員低著腦袋,心裏卻在嘀咕。
還武器呢?有人這就不錯了。
人家保安部門也是木倉彈分開存放,只要想開庫,那就必須要報到州政府衙門。
他沒有這個許可權啊!
他語氣綿軟,十分誠懇的道歉說:“對不住!實在對不住了詹先生!實在對不住,我們也為難,您看到了,那些市民都在圈裏面戰爭,我們一抓,他們就進圈兒,我們的人……那也進不去呀!實在對不起,您看,不如您跟上面打個招呼?我這也沒有開庫的權利啊!”
這位官員說的那個圈兒,就是江鴿子管束的這十裏範圍。
眼鏡男被氣的一陣倒仰,他剛要開口罵,卻不想,屋角傳來一個聲音說:
“得了天拿!那傻X杆子分管屬地上的玄事,鬼事,還有人事,這個你也甭為難人家,他管不了!
這~還得你家叔叔去特殊事務辦公室拿個批捕,不然,咱還真沒辦法,你趕緊的……不然,咱們的錢兒可是打了水漂兒了,這麼些天了,這才拿了幾份合同?你是知道後果的,我們幾個能貸點款子出來,可是不容易呢……”
隨著這位話音一落,姓詹的心裏,算是落入了極寒了。
正對老三巷的地方,是個叫欣泰安的老布行。
這幾天布行被衙門徵用,就成了臨時辦公的地方。
屋子靠陰涼的地方,放著一張大圓桌兒。桌子上,放著精細的點心,切好的瓜果,冒著熱氣的香茗。
而圍著桌子,半躺著,坐著的有七八位的年輕的小貴人。
他們年紀大多就是個二十來歲,有穿正裝的,運動衣的,還有穿老衣的……
甭管他們是怎麼著吧,這些人全部都有個相當矚目的特點,那就是他們衣襟第二個扣子上,都佩戴了玉。
這就是貴族跟平民常識裏的區分了。
其實……連燕子不愛佩玉,俞東池也不愛佩玉。
周松淳他們也想不起來佩玉。
甚至特殊事務局那些血統純正的宗室,皇室後裔,旁支,他們也想不起來,帶著些勞什子。
就過年祭祖帶一下的玩意兒。
連燕子與俞東池的圈子裏,佩玉是一件並不重要的事情。
一圈兒佩玉的所謂小貴人斜眼看著這位詹先生。
詹先生故作憤怒的又開始對著窗戶亂喊一通,他就是不敢回頭。
才將說話的這位貴人看他不對勁,就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窗戶邊上。
他二十多歲,人長的還算是濃眉大眼,有著老天爺照顧的天然正義氣質,然而,他這一開口便破壞了他的好五官。
“傻X,裝沒聽到是吧?”
一直在視窗指揮現場詹天拿聽到這位開了口,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可是……自己該怎麼辦呢?
他說的那位在特殊事務局的族叔,人家是主枝的正出,他是庶出的旁支的旁支。
他要不吹那一頓牛,這幫爺也不帶他玩兒啊!
這可是以往最容易辦事兒的常輝郡,出了名的軟柿子郡市啊!
他訕訕的笑著,剛想回頭解釋。
卻不想,一抬頭他便看到對面這人,先是沖他笑了一下。
接著,他便看這人伸出他的腳……
江鴿子正拿著一本街邊小雜誌,正在看圖片兒。
那畫片好看呐,一水兒肌肉男!
他就跟古代的大老爺一般滋潤。
何明川站在他左邊扇著蒲扇,右邊坐著林苑春正在給他彈琵琶,鄧長農半跪在榻上給他正剝荔枝,還喂他吃……
正美著呢!忽然,有人在那邊大喊起來。
“了不得了,有人跳樓自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這麼些,明天晚上還有這麼些!
這兩天忙,每天改不了多少!
我連續更三天吧!算今天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