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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間》第153章
第153章

  任是誰一大早上,家門口來了報喪的,都會嚇一跳。

  戚刃急匆匆的的進了屋,說家門口跪著兩個披麻戴孝的人,江鴿子有些蒙,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戚刃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我還有個身份呢,而這個身份是有親戚的,還不老少。

  蔣家的老太太沒了,也不知道怎麼了,那邊忽然就想到他了。

  門口那兩位有些毛病,還是瘋了,他們披麻戴孝的給他個平輩兒跪著報喪?

  大禮上他是血脈孫子到沒錯了,可他早就被收養了啊!

  他能去才怪,吃飽了閑的慌上門給人做孫子?那邊腦神經短路了不成,他們難道不明白憑著自己現在能力,喂他們□□他們都得笑著咽了。

  樓下又傳來一陣爭吵,好像有人在後門口廝打起來了。江鴿子這才草草披著衣裳下樓,等到他出了門才發現,門外戰爭已經結束了?

  江鴿子血緣上的堂哥被兩個彪形大漢壓著正外巷子口拖,而他血緣上的父親正一臉尷尬的等在那兒跟他道歉。

  大概是得到消息一路小跑來的,這人一臉汗,鞋都飛出去了。

  他很瘦,精神也不好,臉頰兩側都凹陷了下去,並且頭髮全白了,他又跑的急,那頭髮就擰成一條一條的在淌水,胸口還劇烈的起伏著。

  看到江鴿子,他一手掐腰,一手扶著身邊的牆喘息說:“你,你……你不用搭理那邊的事兒!那邊什麼事兒都跟你沒關係!”

  當然是不關自己事兒的,江鴿子確定的點頭,看他狼狽,總算好心的問他:“你~你要喝杯水麼?”

  蔣增益是真的有些渴了,這些天他一個人扛著所有的壓力,等到老太太走了,他以為可以解脫了?

  呵~事實再次告訴他,這是做夢。

  戚刃機靈的跑到後面端了一杯溫開水出來。蔣增益客氣的道謝,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

  心裏還想著,咳喲,真不容易啊!

  我可算喝到兒子門上的水了。

  他這幾年想通很多事情,也就在心裏積存了千言萬語。在沒有見到江鴿子之前,其實他一直很想跟他坐下來好好聊一下的,然而再次看到這孩子,看人家又過的那麼好,好到他根本說什麼都是高攀,表達任何態度都是目的不純。

  所以他就客氣的還了杯子,再次道謝之後用手指捏捏自己的褲縫,很是羞愧的說:“雖然你可能不太在意,可……楠楠。”

  江鴿子一皺眉,他趕緊彌補:“對不起,對不起!江先生,其實,其實我早想跟您說一句對不住了,呵~不管您在意不在意,我覺著我欠您一句這個……”

  他對江鴿子鞠躬,江鴿就笑了笑,很客氣的躲了一下。他當然不在意,也沒權利代表蔣楠去原諒誰。

  他擺手說:“恩~你家裏有喪事吧?”喝了水就趕緊走吧。

  早就知道他會如何的蔣增益無奈的笑,他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難過,還露出一種解脫了的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鬆說:“恩!不打攪了,其實是我母親今天凌晨去的。”

  江鴿子客氣的安慰:“那就~節哀順變?”

  他的語氣客氣疏離,就像個並不熟悉的老鄰居一般,只是認識,只是仁德禮儀上的客氣慰問。

  蔣增益努力壓抑情緒,很平常的跟江鴿子道了謝說:“哀倒是不哀的,有的人總能把日子過的誰也不喜歡她,算了,我也不是什麼好的……謝了。”

  又有人從遠處跑來,手裏提著一隻鞋子給蔣增益套上,蔣增益便對江鴿子有些彆扭的解釋:“家裏都是婦女兒童,這~這是我工作室的學徒。他們是跟我學園林設計……”

  江鴿子看著這彪形大漢,暗想,這傢伙就是收徒弟也收的是清新脫俗。

  他揚揚下巴哦了一聲,兩人也就這樣了。他們沒什麼好追憶的東西,哪怕是坐在板凳上一起發呆的記憶都是久遠的從前。

  他站在門口目送蔣增益離開,心裏不氣不怒,就覺著比起以前那個死氣沉沉,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人,這位如今倒是意外的鮮活起來。

  他很聰明,明白跟自己該如何相處,他尺度把握的特別好,到了家門都不會有進去的意願,所以江鴿子也就對他印象好了些。

  江鴿子覺著,那就是個什麼都不算的過客,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必記憶。

  可是誰也沒想到,常輝郡老端氏公司的蔣家人這股子折騰勁兒,真是把他們折騰成了這個小城市某代人共同的童年記憶。

  往後的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人到江鴿子面前,零敲碎打的給他甩瓜吃。

  八卦聽的多了,江鴿子難免就好奇起來。

  幾天後,俞東池總算忙完常輝郡的瑣事,也是相當自覺的帶著行李,搬進了老三巷。

  這位也有尺度,上門入贅女婿那種尺度。人家那是真不客氣,自己選了房間,自己劃出他的專門用地,甚至江鴿子的臥室裏,他還給添了個微型冰箱,放他最愛吃的松露冰淇淋。

  沒開玩笑,他喜歡的這種冰淇淋江鴿子是一口都不吃,然而這傢伙就是這麼無賴的用自己的方式擴大地盤,簡直跟貓一樣。

  等到這天下午忙完了,他就陪著閑的發毛的江鴿子坐在廊下說閒話。

  江鴿子倒是喜歡發毛,甚至他還找來了巷子裏包打聽段奶奶來說段子吃瓜,大家共同起毛。

  瓜是北燕今年試驗田的新瓜,號稱全世界嘴甜,口感最佳,一顆要買到兩貫多還買不到的稀罕物。

  段奶奶不知道價格,也不客氣的啃了兩片,一抹嘴兒說到:“爺兒您是不知道呢!那叫個熱鬧勁兒,那家裏茅坑一樣。媽死了這麼大的事兒,都想著他家老三出錢,可人家老三又不傻,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媽,人家是一文多餘的都不出。

  也是啊,一樣的兒女一樣的養活,誰也沒少一口奶吃,憑啥老三一個人出?就因為他有錢兒?沒這個道理對吧?

  您說這事兒鬧的,長子家那邊祭棚都搭好了,一群老公司的幫閒嘩啦啦的醫院去了,結果醫院那邊不給老人屍首,說是欠了一些搶救費,還有屍首冷凍費……”

  俞東池端著茶杯的手都是抖的,這樣的奇葩事兒還真是少見,大戲都不敢這麼演。

  他還很是認真的問:“老太太你說的這件事就涉及道德了,這位老家人,哦,我是說,那老人家幾個孩子?”

  江鴿子奇怪的瞄了他一眼,俞東池覺著他眼神很是古怪。

  段老太太回答:“六個,兩個女兒四個兒子,他們家條件不錯,老太太沒死的時候,在外城一家給置辦了一套好宅子,都是百貫以上的好房產。您~不知道啊?其實他家老四就是那個,那個!嗨!就是摔死的那個唄!”

  她對著江鴿子用下巴點點:“那什麼,咱杆子爺兒那個唄!按照輩分那是他的么叔……”

  江鴿子點點頭:“對!我知道。”

  俞東池聞言他就震驚了,他才聽明白,他家鴿子把老段太太喊到家裏,熱茶點心,特定西瓜侍奉著,竟然是聽自己原生家庭的閒話?

  偉大的救世主這是有多閑啊?

  救世主就是這麼無聊,江鴿子盤腿兒笑眯眯的八卦著:“他家不是親戚不老少麼?就沒人說說?”

  老段太太也是打聽的十分過癮,雖然她人從未去過一次,可那邊發生的事情那真是猶如親眼目睹,一絲一毫的小處都被她觀察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一拍腿兒聲調猛的拔高:“花錢割肉呢麼!旁人說說能少塊肉?您這話說的,他家那種人要是怕人說,也就沒您……”、

  老太太猛的覺著不合適了,她訕訕的笑著,一伸手又拿起一片瓜。

  這瓜真甜。

  常輝郡是個很小很小的地方,而這裏的人大部分祖祖輩輩都靠著的就是那幾家老牌企業生存。所以一說起誰家的誰,老輩人是瞭解上數最少三代的家族歷史。

  老段太太放下瓜,就開始說那邊的家族成員譜系。

  她講的那叫個過癮,江鴿子記憶裏都沒蔣楠祖爺爺的大名,這老太太就知道。

  她從那家兄弟幾個是怎麼爭吵的,後面怎麼打起來的,說了什麼,罵了什麼……那家老父親如何報的警,老大媳婦在街上打滾,家裏的兩個姑子被幾個嫂子按著群毆,最老實的老三帶著律師保鏢坐鎮,他就是不花錢兒!

  其實也不是不花錢,人家就是要個公平。

  可如今他搞藝術了,就數他有錢兒,他兄弟姐妹就不願意平均,也給不了公平,後來那家老爺子一怒之下就燒了祭棚,還想燒死自己,救火車就這樣來了,大水管子一沖,賒賬來的祭棚當下就塌了。警署因為縱火罪又把老頭兒抓起來了……

  江鴿子上輩子是喜歡看婆媽劇那類人,至於俞東池,他對街巷的印象好歹是在地球有過一定訓練的。

  他兩人當成街巷老故事在聽,然而這一院裏還住著戚刃,住著周松淳,對了,還有神仙一般的連燕子。

  等到老太太發現給自己倒茶的是那個高不可攀的小貴人時,這廊下已經坐了一群“天真”孩子。

  一個個的,跟在高等學校上課一般的端正坐著,眼睛都晶亮的。

  俞東池順著老太太眼神往後看,這才看到廊下不知道啥時候坐滿了人。他必須給這些傢伙找些事兒做了,真是太閑了。

  老太太講訴的方式對戚刃他們來說是相當有趣的,並且他們從前也沒有管道聽這些東西。

  外面的世界經濟要好上很多,幼芽也好,新軍上來的孩子也好,最少都是中上階級家庭出身。

  不然高等教育的費用對普通家庭來說,就是個沉重的負擔。

  普通的家庭,十貫就是個大錢,必須要託管給銀行才能自在,而家裏包餃子就是要數著數的下鍋,吃多少包多少才是人間正理。

  老太太被聽眾數嚇了一跳,看到小貴人倒水,她趕緊用手掌捂著杯子連說不渴,卻又提起茶壺給自己倒,咕咚咕咚的喝了三杯才穩住心神。

  連燕子乖乖的坐到俞東池身邊,神色有些迫切的看著老段太太問:“您繼續說,那後來呢?”

  老段太太看到聽眾不同了,恩,她就要換一種講訴方式了。

  她就說:“嗨,還能怎麼?都是錢鬧的!您要是到了我這個年紀您就清楚了,錢兒真的沒啥用處的!對吧?那就是一疊子紙,廢紙!報紙上還說髒,上面都是細菌啥的對吧?您說錢能換來啥?啥也換不來對吧?首先那它就換不來健康,對吧?”

  她看著連燕子,可連燕子已經有兩年沒有用手觸摸過現鈔了。他只能點頭附和,表示鈔票的確是沒啥用處的廢紙。

  老太太得意起來,她高聲說:“可不就是!這人吧,就不能缺德是不是?這缺了德行,人心肉眼看不到,可裴娜女神總要給你記著帳本的對吧,您說是不是小先生?”

  老段太太對連燕子有著一種發自靈魂的好感,她這話又是問連燕子的。

  根骨裏小心眼又記仇,偏激又敏感的連燕子道貌岸然的點頭說:“是,一切罪孽都有後賬,大地母神只庇佑品德高潔的孩子,她給他們打開天堂之門,給他們一切如意的生活。”

  “可不是!我這人平時看著沒啥,可見到不如意的就不能忍耐,遇到可憐的,沒多有少的我也是要幫襯一下的,前些天店門口蹲著個小丫頭哭,我一問錢包丟了……”

  老太太本想趁機表白了一下自己。連燕子卻不想管這老太太的道德,他好奇的很,就按照巫系習慣,趕緊撫摸了下老太太額頭,還拍人家一腦袋老白毛,最後親切說:“你的良善會得到裴寧的微笑,我說那家子的後來呢?”

  老太太有些暈,半天才找到神智的說:“後~後來呀,咳咳~後來那家的幾個孩子就說老太太有錢兒,有一千多貫呢。人家警署醫院就讓他們先墊上,你們辦完喪事兒再均分唄。

  可他們又不願意給,翻來覆去一直說老太太有錢兒,但是全家把老太太生前衣裳都剪的稀碎,就沒找到錢兒!呵~這人啊,吃多少喝多少都是命裏註定的,那老太太做的事兒有些過了……這會子倒好,誰死了不是被孩子們帶回家,等上幾天再帶著幾包袱子女孝敬的祭品走著,您說要那麼多錢兒有啥用處呢?這人還是得積德對吧!”

  年老的人感悟肯定是跟年輕人不同的,老太太說到這裏,又感同身受的眼圈便紅了。

  “可憐的,再不好一輩子為兒為女操勞半生,您說那醫院冰箱裏得多冷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左右壓低嗓子說:“隔壁老劉太太說,從搶救室抬去的啥也不給穿啊,身上精光的就一片布,哎呦,想都不能想,誰死誰可憐!”

  沒人給老太太解釋停屍房那個玩意兒叫冰櫃不叫冰箱。這人都死了,也就不可憐了,反正啥也不知道還計較穿幾身衣裳去哪兒?

  可老太太就是計較的,她覺著沒有裏外十三層的陪葬衣裳穿,沒有祭飯吃,祭棚裏沒有讚美的人生就是活該下地獄的。

  想到這裏,她摸索下口袋忽對著江鴿子懺悔起來:“杆子爺兒。”

  江鴿子抬臉看著她:“恩?”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捏捏衣角說:“有件事兒,我得跟您懺悔一下。我吧……上次在店兒裏,把~就要過期的點心賣了幾包,我那啥……”

  江鴿子又不是巫,也不是地球神父,他就指著連燕子甩鍋:“這事兒不歸我管啊,我就管植物,他才是管人的。”

  他滿足的站了起來,伸伸懶腰說:“我覺著,他們家這事兒且沒完呢,您說是吧?”

  段奶奶思維又跳回原路點點頭:“可不是,我哪會做飯去了,聽你三哥嘮叨了一句說他們就是找到老太太錢兒都沒用嘍!那太太的錢兒跟老頭兒是共同財產,那老太太沒收入也就沒有遺產分給子女,他家現在的情況是,誰也不知道老太太把錢兒藏哪兒去了,也不知道錢兒在哪個銀行存著,可是要去銀行查賬,就得老頭兒以及所有子女的簽名,再委託給律師先生銀行去查……”

  段老太太用一臉滿足,大仇得報的表情說:“報應啊!你三哥說了,他們現在才想起老頭兒被抓起來了,大地母神開眼了對吧?你三哥說那老頭死也不簽名,他家老三也不簽,真是給那幫子缺德的給氣死了,哈哈,真是報應,不必等死了算賬都有報應了!爺兒你家瓜真甜,哪兒買的?回頭讓你三哥也給我整點。”

  她一口一個你三哥,卻忘記對面有個國家皇帝,國家親王,國家大巫,周圍瑣碎這群圍觀群眾,最次都是個高等軍官。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群人在老三巷出來進去的,大家開始許還是畏懼,後來就習慣了。

  等著這巷子裏逐漸興旺,大街小巷的滿是藝術大家成天轉悠著,人就麻木了。

  老三巷的人,也如多年前共同收留了薛班主,幾十年如一日的捂著一個秘密共存般,他們神經依舊那麼粗,管你們是誰呢,自己的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有時候看到那些貴人了,還會笑眯眯的打招呼,問上一句您吃了麼?沒吃呢?來我家吃啊!

  所以不止江鴿子眷戀這裏,俞東池,連燕子,戚刃,甚至毛尖先生他們也不討厭這裏,還想在這裏安一輩子的家。

  老太太抱著倆瓜,嘮叨著這人就不能缺德的話離開了家。

  江鴿子目送她離開,忽然就覺著心裏一輕,他想那孩子總算可以瞑目了。當年攪合在這裏缺了德的人,看看他們過的日子吧,恩……想到這兒,他就想做點什麼了。

  他扭過頭招手喊來戚刃。

  戚刃是一副吃多了的樣兒,他小跑著過來,就聽到他家殿下問他:“我記得咱北燕電視臺還是不錯的吧?”

  戚刃點頭:“是的先生,咱們的紀錄片是全球最好的,收費最高的。”

  江鴿子摸摸下巴:“很好!如今社會變動大,我們北燕要在抓娛樂的情況下,群眾的道德教育工作是重中之重!所以~就以這家人為例,給他們做個道德教育節目吧。”

  還有這樣的節目?戚刃有些懵。

  怎麼沒有呢?地球上滿是這個說事兒,那個家常,總而言之……這種很平常的居家百姓故事絕對會火的。

  江鴿子一伸手,相當大氣的一擺:“什麼中州電臺,國家法律,北燕焦點都派過來,不要怕花錢麼,錢就是廢紙!道德是個嚴肅的問題,你告訴他們,就說我說的,叫他們好好報到,深挖事實真相,讓群眾看清楚,這是人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他侃侃而談,戚刃越聽越恐怖,這家人是倒了什麼黴要全國全世界的出名?

  俞東池從這兩人身後顫巍巍的飄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扭曲了,一下沒看好就扭曲了!!

  在他們都沒看到的地方,連燕子正貼著牆根慢慢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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