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確切的說李焱是被門鈴吵醒的。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公寓的沙發上,身上還披了毯子,狐疑地起身,只見黃玉良和姜勝從玄關的拐角處走出來。
李焱愣住了,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昨天晚上遇見了一個非人類的女人把自己弄暈了。
“你們……”
“我讓姜勝買了早點過來,你起來洗漱一塊過來吃吧。”
黃玉良穿著浴袍,胸口處隱隱露出繃帶,而且說話感覺比往常都要虛弱。他出事了,李焱可以斷定。
“李哥,你發什麼呆呢?”
李焱走上前,伸手撩開黃玉良浴袍的一邊,果然沒看錯。
“耍流氓啊你?”黃玉良裹好自己,給李焱使了個眼色示意稍後再說,就給李焱推進浴室去,“出來告訴你好消息,快著。”
李焱簡單洗漱了一下,從浴室裡探頭看見黃玉良端著餐盤去了廚房,趕緊出來坐在姜勝邊上,“你怎麼認識他的?”
“昨天晚上我看你沒給我回信,就給你打電話,然後是他接的。”
“然後呢?”
“我剛開始不放心啊,他就說要不然我自己過來確認,然後我發現他也沒把你怎麼樣,而且他往你手機打了個電話,你的手機上還有他的號,然後我們倆還聊了聊。”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的?”
“沒有啊,就你們倆。”姜勝笑了笑,“李哥你夢裡有個女的吧?”
“別胡扯,就是那女的給我叫到這來的,”李焱白了一眼姜勝,“還指著你給我做後援呢,你還真放心把我一個人扔在你頭回見的人這,而且我當時還昏迷呢。”
“因為……”姜勝特無辜地指了指廚房方向,“因為他……”
“他怎麼了?”
“他……”姜勝的眼神有點慌亂,“他親你來著……”
“你說什麼?!”李焱抹了抹臉又抹了抹嘴,“他親我哪了?”
“就……所以,然後他就給了我一個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充分理由咯……”
李焱一巴掌勺在姜勝腦袋上,“我他媽昏迷著被個男人親了你告訴我我安全?你就不怕他把我給操了?”
“我有傷呢。”黃玉良走過來,“快吃吧,一邊吃我一邊跟你說事兒。”黃玉良略顯吃力地坐在椅子上,“昨天姜勝不放心你,非要過來確認你的安全……”
“停!後面的事兒我知道了!”
“然後呢,我當時有一些調查資料沒有收起來,他來了之後,認出了你之前給我的那張地圖。”
李焱看了看黃玉良又看了看姜勝,“你認得?”
“是啊,那張地圖我見過類似的,因為很獨特所以印像很深。”
黃玉良倆手比劃著,兩隻手掌摞在一起,“這地圖分上下兩層,你這張殘片是底下的一層,有紋路,但是沒文字,上面還有一層半透明的帶有文字的,合在一起看才能知道是哪裡。我調查後雖然知道了原理,但是沒有上面的一層仍舊沒用,姜勝來之後,一眼就認出了那張地圖。”
“這張地圖並不是特別古老的東西,但是記錄的內容是比較古老的,”姜勝接過話,“我老家有上層地圖的完整版,可以拿出來對一下。”
“精確是做不到的,畢竟你這張不完整,但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縮小範圍,”黃玉良微笑著,“地圖的事情突然間就有眉目了,高興吧?”
“還好吧,”李焱放下手裡的包子,“高興的事說完了,你該說說我是怎麼到你這來的了,或者說你怎麼在這?還有你受傷的事。”
“這件事得咱們倆單獨談談……”
“噢噢你們談你們談!”姜勝把剩下的倆包子一股腦全塞嘴裡,“李哥我先去公司,我會好好乾活的再見!”說完一溜煙儿地跑了。
“多有眼力見兒的孩子,”黃玉良本來是笑著,卻感覺是牽動了傷口,不禁皺起眉,“就像你看見的,我受傷了。”
“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我要慢慢地和你說,你也要確保自己能保持冷靜。”
一般人在聽到對方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就已經在打鼓了,“我做好心理準備了,所以你最好別說讓我浪費感情的事兒。”
“我受傷了,而且還中了毒,雖然已經用一些草藥將毒性暫時壓制住了,但是沒辦法祛除乾淨,這是一種很罕見的複合毒素。”黃玉良點了根,“我本來不主張讓你知道,但是和我同行的人,就是昨天給你打電話的女人,她是自己主張跟你聯繫的。”
“找我來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大夫?還偷偷摸摸的。”
“這次受傷,是在我們去泰山調查的時候,我查到那劍與玉器跟古代帝王的泰山祭祀有關係,而且時間大概就是農曆二月,所以一直在那邊蹲守,一直到……”黃玉良頓了一下,“你父親的出現。”
李焱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他打傷的我,所以……”
“我們家從來不用毒的!”
“是,我相信你。”黃玉良示意讓李焱冷靜先坐下冷,“但是這毒解不了很麻煩,跟我同行的那個女人就叫了你來,然後催眠了你,用幻術讓你說實話,也同時證明了我的看法,你確實對這種毒一無所知。”
“等等!”李焱打斷黃玉良,“就算是這樣你直接問我也可以啊,為什麼要瞞著我?你不想告訴我已經找到我爸的事兒?”李焱忽而一個念頭閃過,“不對,他為什麼要打傷你?你只是替我去找他的下落的。”
“我只是見到他,”黃玉良強調了自己的用詞,“我不想告訴你見到他的事情,是因為……我懷疑他不是被人抓走,而是,他就是收集石像的人。”
李焱感覺頭一下就炸開了,他知道黃玉良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也知道如果事實不是這樣的話,父親也不會打傷他,但如果父親不是被人劫持,又怎麼解釋母親的慘死,李焱不想去細想了,一點一滴剝裂的真相讓他覺得承受不了。
“燕子……”黃玉良看李焱雙手抓著頭愣在原地,神情已然不對,就知道他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趕緊走上前撥下李焱的手,“你看著我,燕子……李焱!”
李焱猛地回神,“我……我……”
“石像是會讓人神智失常的,你知道的,不是嗎?”黃玉良捧著李焱的臉讓他看著自己,“而且不一定是你我想的那樣,也有可能是他遭到操縱了,妖術有多危險你也知道的!”
李焱的眼睛一亮,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妖術……”
“是,是的,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你仔細想,如果不想自己出面的話,操縱別人去完成一些事是很合邏輯的做法。”
“你確定見到的是我父親嗎?”
“比較確定,從你給我的照片,以及我叫了他的名字,他也有些反應。”
“泰山的祭祀是他要解開石像的封禁對吧?”見黃玉良點頭,李焱心情十分複雜,“你先放開我的臉。”
“不親親一下嗎?”
“你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會打你。”黃玉良放開了手,李焱掀開他的浴袍,傷口大概是肋下的位置,繃帶上有藥膏的顏色滲透出來,從上藥的痕跡來看是很大的一片,“你什麼時候換藥?我看看傷口。”
“該換了,早上起來沒換。”黃玉良褪下浴袍的半邊,解開繃帶,眼前的景象讓李焱無法理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黃玉良指著肋下的兩條長刀口,“這刀傷是我自己為了清毒血劃開的,這個掌印才是你父親留下的。”
發黑的一個五指掌印,有一些細細的如同毛細血管一樣的黑色紋路瀰漫在掌印周圍,可想是毒素在漸漸侵蝕身體。
李焱看得後脊發涼,如果是武器上淬毒那還算好理解,但是這種掌法帶毒的武功,他從來都沒見過,再想到這是自己父親留下的,更是讓他心裡發寒。幾乎是想都沒想,李焱掏出電話就撥給了爺爺。
“餵?爺爺,咱們家有什麼武功是帶毒的,直接一掌打在人身上就讓人中毒的?”
電話那邊很長時間沒有回音,然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掛了電話,李焱指著黃玉良的傷口,“你不用上藥了,明天跟我回老家吧。”
“你……”黃玉良哭笑不得,“你跟老人家說話太直接了。”
“像你似的磨磨唧唧的。”李焱盯著那道既深且長的刀口,“我覺得還是上點止疼的吧,我這麼看都覺得……”
“心疼啦?”黃玉良沒等李焱回答,伸手胡擼著對方的腦袋,“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見李焱想要辯解什麼,黃玉良輕輕搖頭打斷他, “你作為我的客戶,我在你的案子中傷亡都與你無關,與你有關的只有我是不是能給你結果,傷我的人是不是你父親都一樣。”李焱聞言果然沉默下來,“當然,你如果想作為其他身份來關心我呢……”
“你為什麼不帶我去?”
“這個問題……”
黃玉良重新披起浴袍,臉也微微扭到一旁,李焱知道這是一種抗拒,“你很確定泰山的祭祀是要解開石像的封禁,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
黃玉良收起那副不正經的笑臉,“因為我覺得,還不想太越界。”
“你越界的時候還少了?”
“心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