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對付鳥兒的辦法,絕不是追趕,而是設陷阱……
李飛蒲的活屍同伴已然被消滅這許多,他還不走,那無非是衝狐尾石像了。
……給燕子創造最有利的地形、最充分的進攻優勢,使其保持作為進攻方……
李焱一腳對上李飛蒲打來的毒掌,借力回撤。
……耗損他的體力,人類體能極限……
暗器飛舞,這是無力招架、意圖撤退的假象。
……即便身為活屍,即便已經死了,這身體也由人類肉體構成……
常明瑾解決掉多個活屍,由陸瀟護陣,騰出手來處理石像,他臨行前備好張廣之煉化的五色石,此時正以封魂入器的法子將其做成封片,暫時能有效封住石像上大量外洩的邪氣。
“石像封好給我!”
常明瑾不明白李焱意圖,施法間隙他也關注著李焱和李飛蒲的戰局,但眼見李焱已呈頹勢,不知道他還要石像做甚。
“你搞什麼鬼?”
“給我!”李焱接過常明瑾扔過來的石像,“你專心研究怎麼離開這!”
以五色石封住石像後,那蓮花上的鎖鏈也消失不見,常明瑾只是有那麼個設想,能通過它回到寒淨寺內層,但是他並不知道這蓮花到底是什麼,只能嘗試。
李飛蒲見李焱得了石像,果然受指示一般,以更猛烈的攻勢來襲。李焱將石像綁在胸前,一手匕首一手金剛杵,得著些微機會便是朝怨女索上猛削猛砍。李飛蒲執意奪石像,顧不得怨女索,加上對陣李焱多時,將他逼得節節退敗卻未得一手,手上動作越急,破綻便是越大,每每出手均被李焱以腿、肘擋掉,眼看馬上能捉到打中,卻又是差那少許。
李飛蒲回身蹬牆,雙掌前撲以“銜泥”攻過來,李焱馬上“倚風”側移以“傍屋”攀住鐘乳石,回身“還南”反向跳到李飛蒲背上,一腳將其踹倒在地,手上匕首與金剛杵一錯,當做剪刀一把斬斷怨女索。
別說是常明瑾,此時連陸瀟都看明白了,李焱方才一直不使燕歸去躲避,而是以燕子手的路數擋住李飛蒲,看似艱難,實則保存體力。此時一招看破,燕歸去使出來如行雲流水,果然將李飛蒲一擊擊倒,他再想跑可就難了
然而李飛蒲的毒手功仍是威脅,瞬時間李飛蒲翻滾起身,對著李焱一個掃腿,雙手撐地腿式再起,倒立著便是接連幾腳欲逼退李焱。
沒有怨女索護身,他還能掙蹦多久呢?常明瑾冷笑,手上解析蓮花力場的動作不停,幾根頭髮化作黑蛇,順著脊背滑落,悄聲而快速地接近兩隻纏鬥的燕子。
李飛蒲動作變得遲緩下來,李焱卻是以燕歸去帶起燕子手的攻勢,步法騰挪,身形翩然,一口氣將李飛蒲逼入牆角。
擋下李飛蒲的掌勢,李焱一招“棲枝”使出,一手擒住他肩頭,一腳勾住他腿窩,“咔”一聲卸了李飛蒲的胳膊。李飛蒲不知疼痛般,一招“鑽柳”以肩頭撞在李焱心窩,迴轉身形逃脫開去。
然而沒走兩步,李飛蒲不受控制地又走了回來,整個步法混亂攪成一灘爛泥,自己被自己絆倒在地。
角落裡鑽出數條長蛇,爬到李飛蒲身上將其纏了個結實。
李焱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常明瑾,朝他點了點頭。他剛才就注意到常明瑾的黑蛇盤踞在這暗處,暗中結成了密佈著紅色咒文的一塊區域,他將李飛蒲逼到此處,又留了破綻讓他走,也正是引他入陣。看剛才李飛蒲的樣子,不用說,這是常明瑾慣用的“方違之術”了。
“現在怎麼辦?”陸瀟走過來,踢開被斬成兩截的怨女索,“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這麼厲害?”
“是李家村百十多條人命。”
“大……大哥……”陸瀟看李焱神色嚴肅,也有點怯怯的,“他……真是你爸嗎?”由於李飛蒲帶著惡鬼面具,陸瀟始終難以將他二人的關係聯繫起來,再加上剛才他二人那一場打鬥,武術路子復雜又凶險,看得出是真的沒留手,爺倆真的會這麼打嗎?
李焱張了張手,手上還留有怨女索的陰冷,這浸染著李家村慘劇的邪器已被毀去,但還有一樣,他得處理。
“爸……”李焱低下頭,垂下眼,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別怪我……”
說罷,李焱摘掉李飛蒲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張茫然無神的臉,也是他追尋至此的原因。
“他……他怎麼了?”
李焱踩碎惡鬼面具,壓住李飛蒲的肩頭,一刀下落,斬斷他一條小臂。
陸瀟連忙捂上嘴,轉身朝常明瑾跑過去,“他他他……他把他爸胳膊砍了……”
“還會砍第二條的。”
陸瀟轉過頭,果不其然,他真的覺得這不是親父子。
“你沒發現都沒血嗎?”
李焱小心地脫了被毒手沾染的外衣外褲,這得虧是冬天他穿得多些,要不然也不敢跟李飛蒲這麼近身打,若是像黃玉良那樣作死的一年四季外套裡只穿一件襯衫,被打穿衣料就麻煩了。
常明瑾站起來,走近李焱,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遞給他,他有獸皮幻化的衣袍,倒是不擔心氣溫。
“讓我……自己呆一會兒吧……”
“我是來提醒你別愣神,可能還會有人。”
“那蓮花……”
“只是純淨的佛法之力,我再研究一下。”
李焱轉頭看向李飛蒲,說實話,他不知道怎麼辦,他能毀掉象徵著李家村慘劇的怨女索、能斬斷害人害己的毒手,但是若讓他殺掉已成活屍的父親,他真的做不到,即便對李飛蒲來說那是解脫。
我有那麼多事想問,我有那麼多話還沒說,您知道媽死了嗎?您知道殺了奶奶的毒手,現在也在您自己手上嗎……李焱看著李飛蒲,但不同於李洪,李飛蒲眼中沒有一丁點的回應。
那些問題的真相,對李焱來說其實也沒有太大所謂了,總歸是已經失去了,現在來說,就連他最後在追尋的,其實一直以來也都是失去的。
啊……想起來了,那是在南京雞鳴寺遇到的怪先生說的。
這一切終歸是徒勞。
“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