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海洋大冒險

　　魏長洋最後還是委屈巴巴的進了這個華麗耀眼的尖頂建築。

　　這個建築從外面看起來彷彿只是廣場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面積最多只有二百多平米的樣子。可是在進去之後才發現事實上它內有乾坤，魏長洋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沒有牆壁的空間，哪怕是前面有精緻的歐式下午茶樣的華麗桌子和椅子，可周圍就是沒有任何遮擋物。

　　彷彿他們處在一片曠野空地之中似的。

　　此時池棠、余霄和白鮫三個都已經坐在了那歐式的華麗座椅上，魏長洋站在這裡看著和他們四個面對面坐著，忽然有種多方會談的錯覺。

　　而且，看著白鮫那無論是尾巴還是耳鰭甚至連額間的鱗片都和余霄神似的樣子，魏長洋輕嘖了一聲。

　　剛剛那個披著自己大哥皮的傢伙的話可有意思了。

　　他說歡迎海之子和鮫人遺族的到來。

　　鮫人遺族呢，呵呵，他可沒有說歡迎鮫人遺族和海帶遺族。所以，有些事情實在是很明顯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魏長洋放個白眼向著那邊空著的椅子走過去。其實在他見到鮫人樣子的白鮫的時候他就已經心生疑惑了，而當他的手觸摸到那雖然冰涼但鱗片下方依然有溫熱的觸感的魚尾的時候，他基本可以肯定某個人是在驢他。

　　即便是那幻術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把「真實」模擬的那麼好。更別說這傢伙還口口聲聲的說他就是鮫人，以及池子和余霄在聽過他說的話之後那種忍俊不禁幸災樂禍的表情。

　　魏長洋坐到了白鮫的旁邊，見白鮫看過來，那雙微微有些豎瞳的漂亮眼睛和絕對符合他完美夢中情人的臉組合在一起，差點就讓魏長洋放棄了腦子和之前被坑的糟心。他趕緊離開自己的視線，來了一句：「白哥，你這也算是最厲害的草根逆襲了！回頭等咱們回去了，我一定好好地去鼓勵一下綠毛球和他哥哥，都是海洋裡的草生植物，怎麼你就是這麼牛逼呢！」

　　然後他就看到白鮫那猶如被強塞了一口屎味巧克力的表情。

　　魏長洋喝了口人皮大哥給他準備的牛奶咖啡，剛剛被歧視了全族的心情總算是好一點。

　　嘿，時間還長著呢，到底誰最蠢，咱們走著瞧啊～

　　魏長洋這樣得意洋洋的想著，那邊人形魏長海就挑著眉毛看了過來，說實話這個人的腦子和想法真的很有意思，他的很多對待事情的想法和應變的能力都和其他的種族甚至是其他的普通人類不同。按照他從前對於人類的一些記憶，這種人應該是很容易就被當成什麼奇怪的東西給燒死吧？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人類這個種族及少數的優點當中，有那麼一點就是「想像力」了。

　　很神奇的，他們就能夠通過「想像」來預知未知，並且把很多的「想像」變成真實。嗯。這個人類，也算是勉勉強強有點兒優點吧。雖然他這個腦子實在是不適合當小弟，不過如果把腦子挖掉當成玩具的話，應該也能解悶吧？

　　魏長洋正在腦海裡想著各種各樣神奇的事情，忽然就感覺到渾身發寒，尤其是自己的腦袋特別冷，就好像被僵屍盯住了腦子似的的。他哆嗦了一下，迅速向白鮫靠攏。

　　白鮫雖然糟心的不行，還是主動擋住了這慫貨，免得他真的被盯上。

　　「魏長海」笑了起來。

　　「不用擔心。我只是覺得他的腦子……很有意思。」

　　魏長洋：「……」不，我的腦子裡全是洞和坑，一點意思都沒有的！而且，你不要用我哥這種陰森的迷之微笑對著我說話啊！分分鐘就讓我有種，我哥想把我解剖了做實驗的感覺啊啊啊啊！以後我還怎麼面對我哥！！

　　池棠見魏長洋已經面如土色，就主動幫小夥伴轉移話題：「所以……您是這座城的主人？」他其實想問的並不全是這麼一句，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樣去提問。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卻像是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似的，他隨意的撐著下巴，那雙在金邊眼鏡之下似乎隱藏著絢爛色彩的眼睛眨了眨。

　　「與其說我是這座城的主人，我更喜歡你們稱呼我為記錄者。」

　　「記錄者？」

　　「魏長海」輕笑：「是啊，記錄者。你的心裡不是已經有了一些疑惑和想法了嗎？你在城牆之上看到了我記錄的它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重大過程。它剛出生的時候，是多麼幼小以及懵懂呢，那個時候的它多可愛啊。不像現在，總是沉睡且沉默。」

　　「還有這座城裡面的那些建築你們都看到了吧？是不是覺得十分的驚奇？」「魏長海」眼神中閃過得意之色：「那些全都是這個星球上出現過的智慧物種所建造的生存之地。」

　　聽到這裡，池棠的雙眼微微瞪大。而魏長洋更是在腦子裡尖叫：這不可能！地球上怎麼會有十幾米高的智慧種族！又不是恐龍！恐龍還是一群只有本能沒有任何智慧的大型野獸而已！還有那種只有不到一米高的小房子，那屋子怎麼可能能住得下人？難不成是真的有小矮人啊！！

　　「所以說，人類是一種特別自大和狂妄的種族呢。」「魏長海」推了推眼鏡，語氣微嘲：「從人類誕生智慧的那一天起就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是這方世界、這地球上萬物的主人，而這種自以為是隨著他們科技？的發展變得越來越明顯和強烈。你們只知道貪婪的索取和發展，幾乎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誤。」

　　他這樣說著，右手輕輕地一揮，四人就看到在這個原本沒有牆壁邊際的空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環繞的巨大的、無比真實的全方位投影。

　　在這投影之上的不同位置，能夠看到許多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想像到的「神奇」的生物們。

　　這些生物們從最開始懵懂的出生、或群居或獨行，在蒼茫崩亂或有平靜豐饒的土地上生存著，它們在大地上建造了各種各樣不同的文明和建築。

　　池棠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巨蛋形狀的房屋建築物，它的使用者是一位渾身長滿了長長的白毛的「雪巨人」，這個雪巨人至少有七八米高樣子，哪怕是他濃密的皮毛都無法遮掩住他健碩的肌肉，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十分可愛的長毛團子，和另外的幾個雪巨人一起，搭建了那幾十米高巨蛋房屋。

　　他們生活在寒風凜冽、暴雪茫茫的冰原之上，似乎從他們的視野和角度看過去，他們所生存的那個時代整個地球都是這樣的冰原荒蕪之地。他們生存得十分艱難然而家人和朋友的族群相處之時，總會有讓人溫暖的畫面。

　　只是，諷刺的是，他們熬過了那漫長的寒冬和凜冽的大雪。卻集體滅族於氣候的突然變暖。當所有的冰原融化、暴雪再無蹤跡，黑色的土地顯露出來的時候，最後一個長毛雪巨人帶著斑駁的毛髮倒地長眠。

　　他們的屍骨被新的野獸啃噬，而那代表了他們簡單的文明和智慧的蛋形房屋，也在劇烈的地動和萬物生長之中，轟然倒塌成為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的粉末。

　　滄海桑田，周而復始，不外如是。

　　池棠看著那真實的投影久久不能回神，那種生與死的震撼和為了生存的艱辛，實在是太過於厚重，讓人無法言語。他想，是啊，對於這顆星球來說，它就是全部以及永恆，在它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這四十五億年來所有的生與死、繁榮與覆滅，哪裡是只有幾千年繁榮智慧的人類所能夠知道的呢？

　　人類這個種族，也不過是它的一個過客而已。當時間的轉軸加速，終有一日人類也會成為這漫長的時間投影中的一員吧。

　　魏長洋正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在森林當中最高也只不過有半米高的「小矮人」們生活和發展的畫面，他看著小矮人們那奇葩的審美、看著小矮人們精巧的製作技術、看著小矮人們研究出類似於機器的東西取代了很多的勞力，看著他們的種族越來越強大，然後被一片巨大的地震以及火山爆發全部湮滅。

　　他渾身都在抖，那是激動和震感。

　　他突然想，或許有一天人類也會這樣突然滅亡，因為地球煩了他們，不想給他們活路，還因為人類自己的作死。這樣一想，他突然就覺得，要好好的珍惜剩下的幾十年壽命，怎麼舒坦怎麼過，比如回去就把白哥給拐上床。嘿嘿。

　　而這個時候的白鮫和余霄則是抬著頭，安靜地看著鮫人一族最後的覆滅。

　　最初的鮫人也不過是剛得到了海水的些許力量的種族而已，和那個天地靈氣濃郁、萬物繁盛的所有的生物一樣，誕生於海水之中，並且棲息在那裡。而所有的物種天性都有爭鬥和殺戮，更別提那時候的生靈擁有的力量遠遠超過於後來的人類。

　　大戰來得理所當然，又似乎沒有理由。總之，為了生存、為了榮譽、為了力量……為了一切，所有的生命都在戰鬥。直至他們絕大多數戰死，所有的力量重歸於天地。然後，便是像那濃郁的靈氣突然出現一樣，它們又突然的消失了。沒有了靈氣的滋養，化形開智便不再輕易，每一次都是生死大劫。以至於不需要靈氣的人類開始漸漸興盛，而曾經盛極一時的他們，則為了生存隱匿於一隅。

　　鮫人族隱匿於東海。

　　每條小鮫人的出現都能讓族群欣喜若狂。

　　可最終，這世上，就只剩下兩條幼小的鮫人了。一條千年沉睡生長而後上岸，一怒之下屠遍全城失望而歸。一條在幼年之時便被沖上了海岸，懵懂地活了許久，千年才開啟了傳承以及智慧。

　　白鮫看著那個在人類的不同地方懵懂無智生活了近千年的小男孩，看著他或被人類領養照顧最後因為無法長大而拋棄，或被人當做癡傻欺辱最後爆發殺人而被人追趕，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直到最後的那一百年，一個喪子的青年收養了他，從三十歲，養他到了一百三十歲。最後死於同村人的見死不救和嫉妒。

　　白鮫伸手揮斷了那畫面。

　　他想，他找回了一部分曾經的記憶。然而，這近千年的記憶裡，讓他覺得溫暖美好的記憶，實在是少得可憐。

　　魏長洋這個時候已經轉過了頭呆呆的看著他，白鮫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只是，他知道，這個人現在看著他的那微潤的眼和臉上無比哀傷的表情，讓他願意……為了那些少的可憐的美好的記憶，而放掉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

　　至少，他也不是完全無辜。

　　而未來還有時間，還可以創造一些美好。

　　哪怕為了這些美好，他曾經於苦地徘徊彷徨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