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八和小美聽到這話都有點懵，小八傻傻的搓了搓爪子：“棠棠出什麼事情了？剛剛你們不是還在說話嗎？”

　　余霄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和我說話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哪怕是聲音再像，但假的就是假的。但能和我通話的話就說明金色海螺是真的，所以……他應該是被人抓住了，現在無法和我聯繫。雖然現在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時間久了我怕會出事。”

　　“唧！呸！那些可惡的人類，霄霄你走吧！狠狠的教訓他們！我和小八可以自己化形的。而且我阿媽和老八叔叔都在呢，雖然最近銀龍叔叔好像收到了什麼奇怪的邀請變得憤世嫉俗了點，但是都不是大事。還是棠棠最重要的！”

　　小美頗有大將風範的動了動它的小爪子，乾脆俐落的讓余霄離開。小八隨後也反應過來：“是啊是啊，霄霄你快點去救棠棠吧，這裏有我爸爸呢，亂不了的。”

　　余霄也沒和這兩個小傢伙多說，用聲波直接在海中和給自己兒子女兒準備化形期間食物的老八和大金說了，然後他就遊動了那深藍如寶石打磨的華麗魚尾，很快就到達了淨海的邊緣。藍鯊這些天就在這裏無聊的生活著，要淨化自己體內的污濁。

　　他看到余霄上來還很高興：“和那邊聯繫了嗎？我姐姐現在怎麼樣了？小棠還好嗎？你有沒有告訴他等我回去的時候就一下會長高十多釐米？會變得很像大人了？”

　　余霄冷漠的回答：“沒有。”

　　“你在這裏好好呆著，我有點事情要先回去，等小八小美化形完畢之後你們再一起去島上。期間不要亂跑。”

　　藍鯊雖然外表看著還是個小少年，但對於很多事情都是非常敏銳的，他立馬就發現了余霄話語中的一些問題，“島上出什麼事情了？不然為什麼你會突然要回去？”

　　余霄看著他：“池棠可能被抓了。不過，在你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你沒有資格和我一起離開。”

　　說完余霄就下沉入海，而藍鯊小少年惡狠狠的在海上游了三圈，最後還是有些無奈的放棄了。雖然他很討厭余霄，但他說的話卻也沒錯。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成長，成長到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保護別人的地步。

　　在余霄飛速的往回趕的時候，池棠這邊也再次等來了師藤鷹。

　　師藤鷹還是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他看著神色似乎並沒有憔悴多少的池棠，微笑了起來：“我很欣賞意志力堅定的人，而池先生你剛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們不說廢話，相信我昨天給池先生的資料，池先生應該都看過了吧？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感想呢？”

　　池棠看著師藤鷹的表情，這人很明顯是想讓他驚歎或者誇讚一番他們深藍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來著，可惜，他完全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好誇的。“那個最早取得可以延緩人類衰老物質的師院長，和你是什麼關係？”

　　師藤鷹笑了：“我還很喜歡聰明敏銳的人。鄙人姓師，名叫藤鷹。師院長是我的爺爺，他是一位非常值得人尊敬並且研究成果卓越的人。”

　　池棠哦了一聲，然後突然又問：“他現在還活著嗎？”

　　畢竟按時間來算，從研究所建立到現在，至少也有七十多年了，如果那個師院長還活著，現在少說也有九十多歲或者一百歲了。正常情況下他活著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池棠就覺得那個老不死應該還活著，甚至可能一種他無法想像的狀態活著。畢竟，他研究的是能夠讓人延緩衰老的藥劑物質。

　　師藤鷹的目光就變得銳利了起來，他是真的覺得意外了，“池先生你的敏銳程度實在是讓人驚歎。既然你已經問出來了，那麼乾脆就讓我用更真實震撼的畫面向你展示一下吧，這樣或許對之後咱們倆的合作會更有好處。”

　　說完師藤鷹就站了起來，對池棠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池棠，跟我來吧。”

　　於是池棠就第一次走出了這個白的讓他差點得雪盲症的房間。

　　他跟在師藤鷹的後面，走在全金屬制的走廊當中。這就像是那些電影當中放的那樣的研究室，簡潔明朗並且到處都是攝像頭，整條路上十分安靜無形當中給人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壓力感。

　　不過，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他都沒有看到窗戶，只有通風口和密閉的牆壁，彷彿這裏是一個封閉的地點一樣。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因為師藤鷹帶他通過電梯到達了地下三層的研究大廳裏。

　　哪怕是池棠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這研究大廳裏的情況的時候，也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他脖子上的項圈甚至為此還發出了提示和警告的滴滴聲，師藤鷹看到這之後就愉快的笑了出來：“池棠，不要害怕。這只不過是科學發展所要經歷的必須犧牲而已。別太激動了，不然你會被直接電暈的。”

　　池棠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能夠仔細的去看這一整個大廳裏被關在各種不同的培養皿、玻璃倉之中的、被折磨的遍體鱗傷麻木蒼白的各種魚類和幾個海族。

　　那些被研究的各種海中的魚類就不說了，它們最多就是死亡的痛苦一些，並不會理解這種被研究的恐懼和恥辱。但在研究大廳正中央的那四個巨大玻璃倉中的海族就不同了，哪怕是他們緊閉著雙眼，池棠也彷彿能夠聽到它們從靈魂中傳出來的嘶吼和悲哀。這痛楚的感覺太過明顯，以至於讓他脖頸處的項圈再次傳來了滴滴的警告聲。

　　不過池棠並沒有讓這聲音持續多久，他必須要保持平穩的心情才能應對現在的情況。所以在師藤鷹開口說話之前，他就提前開口了：“師先生，我是走到了什麼特別奇怪的故事中了麼？這……人頭蛇身、後背背一個大海螺、以及全身都是魚鱗的人是怎麼回事？最奇怪的是這個，他幾乎全身都是人了，但腦袋竟然是魚的樣子？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師藤鷹並沒有在意池棠頸圈上的滴滴聲，反正來到這裏的人，每個人的反應都很大，甚至有些人還需要用上鎮定劑才能夠緩過來，像池棠這樣的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反應了。

　　“呵呵，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它們就是我們研究所最大的發現和發明了。”師藤鷹看著玻璃艙中的四個不同海族，那眼中全都是瘋狂的興奮之色：“看呐，這世上除了我們人類之外，竟然還有海妖的存在。他們雖然生活在海中，卻都極力的向著人類的樣子變化！可惜他們的進化並不成功，不過那個背著海螺殼的女人，卻能夠把海螺隱去縮小的方法。她幾乎就和人類一模一樣了。”

　　池棠看著那個身上全都是針孔、海螺殼也有人為殘缺的閉著雙眼的女人，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要衝動。他現在衝動了，不但沒有辦法救這些海族，甚至還會把自己也賠進去。

　　師藤鷹卻已經說到了興頭上。

　　“想想我們曾經聽過的田螺姑娘的故事，曾經以為那只不過是神話傳說而已，但看看這個海妖吧！說不定那時候確實有一個能夠變成女人的田螺姑娘在呢？”

　　“這真是讓人興奮的發現不是嗎？”

　　“可惜啊，這四個海妖全都是下等的殘次品！哪怕是這個能夠隱藏海螺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女海妖，也是不完美的！”師藤鷹帶著一種鄙薄的神情評價一聲，而後他就突然轉頭，用無比熱切的眼神看向池棠：“真正的完美的海妖，就應該是像藍水兒那樣的！可以脫離海洋、美的不可方物、可以用聲音迷惑人類的海妖！你說，對不對啊？池棠。”

　　池棠驀然抬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師藤鷹呵呵笑起來：“你不要緊張啊，我知道你和藍水兒還有那海島上的貝紋貝絡他們關係好，可是就算是關係再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些海妖願意接受你和你一起生活，但你終歸是人類。你和那些海妖們是完全不同的。想想吧！他們的壽命少說也有幾百年，有的甚至達到上千年那麼久，甚至容顏可以不老永遠不會生病！可是你呢？你在他們之間生活，你會因為寒冷的海風而生病、你會因為時間的磋磨而老去、當你垂垂老矣，甚至躺在床上無法行動的時候，他們卻還是最好的模樣，你能夠平靜的接受這一切嗎？”

　　“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地球上的種族，為什麼這些海妖就能夠有超出我們那麼多的能力和高於我們的壽命、而我們卻要遭受生老病死的痛苦？這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師藤鷹的神色變得瘋狂起來：“而我們的研究所就是要打破這種不公，我們要給人類帶來新生！！”

　　池棠在此時突然想到了余霄曾經對他說過的，海族的開智和化形有多麼的稀少和艱難。想到小八小美身為王族的後代化形都兇險萬分。想到在這佔據了地球絕大多數面積的蔚藍色的世界當中，那總數量超出人類不知道多少倍的海洋的生物裏，或許至今為止有自我意識的生物只有千萬分之一，而在這千萬分之一當中，能夠挺過化形那一關的，還不足萬分之一的情況，他就想要打面前這人的臉。

　　如此艱難的以生命為代價的逆旅，到了眼前這個人的嘴裏卻變成了不公。

　　相比人類一旦降生之後就擁有了思想和自我的意識，且一代一代的在這世界上繁衍興旺，到底誰才是那占盡了便宜的一方？

　　“新生？”

　　師藤鷹點頭，他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自信開口：“是啊，新生！一個可以讓人類擁有海妖一樣壽命的新生！！”

　　隨著師藤鷹的話音落下，研究大廳的中間忽然亮起了一個鐳射螢幕。而後池棠就在螢幕當中看到了一個穿著定制西裝、坐在豪華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的面容和師藤鷹是有幾處相像的地方的，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只是他的那雙眼睛卻絕對不是四十歲的人會有的眼神，池棠被那雙眼睛看著，總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那男人露出了一個溫和而有風度的笑容：“池先生你好。”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師巒川，是這個深藍研究所的院長。”

　　池棠瞬間瞪大雙眼，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如你所想，我今年一百三十三歲了。”

　　“這就是我想要帶給全人類、帶給你的‘新生’。”

　　作者有話要說：　　師院長：我一百三十三了，我驕傲。

　　余霄：呵呵。

　　小八小美：呵呵。

　　老海龜：呵呵呵呵。

　　池棠：……你可能活不到一百三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