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茹、多多，新聞你們都聽到也看到了吧？這只不過是一種突發性的病毒疾病而已，就和以前的流感一樣，只不過是因為現在還沒有找到能夠治療的方法而已，但是國家既然已經公佈了這消息，就說明一定有人在加班加點非常認真的研究著治療的方法。”

　　牛超把自己做好的豬肝鴨血粥盛出來喂給被綁在床上的妻子和兒子，一邊用言語安慰著他們。

　　阿茹和多多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無法掩飾他們對於血液尤其是人血的渴望了，但哪怕是還不能完全懂事的多多也知道他們是不能吃人肉喝人血的，那樣就和怪物一樣了。他們只不過是得了一種想要喝血的病，等到病好了就沒事兒了。

　　不過……

　　“爸爸，那些研究員叔叔阿姨們什麼時候能研究出治療的方法呢？我現在特別難受。”他覺得爸爸手裏的那一晚聞起來香香的粥吃起來卻一點味道都沒有，他還是很想咬破自己的手指或者手腕去喝血。

　　牛超餵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想到每一種疾病在被攻克之前都是“絕症”，哪怕現在大部分人都不害怕的流感曾經也是讓人聞之色變的。現在這種“渴血症”又要耗費多長的時間才能被攻克治療的呢？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虔誠的希望懇求著，這個時間越短越好，因為時間一旦變得長久，他害怕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會堅持不住。

　　所以他對著兒子笑笑：“放心吧很快的！最多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爸爸跟你保證，等你病好以後帶著你好好的去大吃大喝一頓，還帶你和媽媽一起去你最想去的遊樂園裏玩兒上三天。但是你也要和爸爸做男子漢的約定，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能讓爸爸媽媽擔心，在爸爸不在的時候保護媽媽，你能做到嗎？”

　　多多雖然覺得這是一個很難的約定，但是他最終還是認真的點頭答應了。牛超在心中微微的鬆了口氣。多多像他，只要是他決定做的事情，這孩子從來都沒有讓人失望過。希望這一次也是如此。

　　“爸爸這一個月會請假好好照顧你和媽媽的。我也會去多買一點鴨血雞血和豬血屯著給你和媽媽吃。嗯，喝完粥你們兩個就在家裏看電視，我要去買點東西，把家裏好好佈置一下。”

　　阿茹看了一眼旁邊的兒子安靜地點頭，她的心情也比之前放鬆了不少。至少這不是一種無法治療的絕症，而且全國得了這種疾病的人並不只是她和兒子，只要不是見不得光的疾病，她就有決心和毅力和兒子老公一起撐過去，他們一定能夠撐過去的！

　　牛超就迅速的出門了，出門之後，他再一次的給自己的弟弟牛犇打了電話。下午他想要打電話的時候因為目睹了一次瘋狂的鬥毆而停下了動作，之後就一直無法撥通弟弟的號碼。他知道弟弟在國家特殊部門工作，可現在這種情況，他覺得弟弟或許比他知道更多的消息。

　　然而，電話還是沒有被接通。

　　牛超有些失望。他轉身打算去最大的批發和建材市場，買一些可以冷藏冷凍的雞血鴨血豬血，還有一些軟墊。就在他開車沒五分鐘的時候，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過牛超卻迅速的接起了它。

　　“哥！我剛看完新聞，你和嫂子侄子那邊沒事兒吧？！”

　　電話中傳來弟弟有些擔憂的聲音，牛超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堅強的心情忽然就變得有些軟弱，他鼻子微酸：“弟啊，你嫂子和侄子他們……得病了。”

　　電話那頭的牛犇愣住，不可置信和寒意從他心中升起，他看完新聞之後被池先生給叫過去專門說了一下關於邪惡海族研究出的這種藥劑的事情，他當時覺得心情非常複雜，人類把海族當作研究材料研究長生不老的秘密，反過來海族們就能製造讓人類自相殘殺集體滅亡的病毒。他都不知道該指責哪一方是罪惡的禍首，可當時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情，他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親人會受到同樣的傷害，以至於現在聽到大哥那微微顫抖和哽咽的聲音，牛犇簡直心痛和憤怒地無法自控！

　　就算那些被傷害了的海族們要報仇報復，他們為什麼要去研究這種可怕的藥劑！為什麼要把無關的人類扯進來？！這真是、真是……當初還不如讓那群被研究的海族們全部都死掉算了！

　　這種想法從牛犇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深深的呼了口氣。他不能這麼想，如果他這麼想了，和那些罪惡的海族又有什麼區別呢？於是他好好的整理了思緒，然後對著電話那邊的大哥叮囑：

　　“大哥，聽我說。你一定要非常非常的重視這種病毒。”

　　“我這邊的內部消息，這種病毒是一些反人類分子研究出來的。目的是想要滅絕人類。它應該具有強烈的傳染性。”

　　“既然嫂子和多多都已經感染了，那你……最好離他們遠一點吧。至少不要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雖然新聞裏並沒有說這一點，但那應該是他們還沒有研究出傳染的途徑，所以大哥，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先住賓館吧。”

　　“我這邊到時候可能有其他的救援任務，如果可以我會在三天之後去看你們的。在那之前，大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要知道，咱家裏已經沒別人了，你要是倒了，嫂子和多多可就沒依靠了！”

　　牛超聽著弟弟的話心中寒意大盛。他就算已經在心裏確定這次的病毒來勢洶洶，可能並不好解決，但他依然還是低估了這種病毒的可怕。

　　強傳染性。

　　牛超苦笑了一聲。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就算他上午加班下午出去，和妻子兒子近距離接觸的時間也至少有四個小時了。如果真的是有極強的傳染性的話，或許他明天一早醒過來就會發現自己也和妻兒一樣，開始渴望鮮血了吧？

　　但，那又如何呢？就像弟弟說的那樣，現在他的親人只剩下這三個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拋下妻兒自己離開的。就算被傳染了，那他也要撐起這個家，等到解藥被研究出來的那一天！

　　“小阿牛，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這邊，你放心吧。”

　　牛超又溫和的和弟弟說完話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神色堅定的往批發市場而去。

　　夜色是罪惡最好的保護色，在白天裏人們不敢做出來的一些事，在這夜色之中卻被他們毫無顧忌的使用了出來——

　　批發市場內散裝的攤位已經收攤，只有有店面的貨鋪還稀稀拉拉地開著。在牛超把車子開到一家批發製作雞血鴨血的小店門前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被六七個人包圍了，那些人手裏拿著棍棒、神色兇狠殘暴地要求店主賣給他們雞血鴨血，那架勢彷彿他們下一秒就要上去打人了似的！不過哪怕他們最後抱走了十多箱雞鴨血，卻也不算搶劫，因為他們最終還是掏了錢的。

　　牛超在這些人罵罵咧咧的走開、店家心驚膽戰的要關門之前快速地上前抵住了門，在店家夫妻兩個一臉驚疑的表情下，他露出了一個艱難的微笑：“二位好，我的妻子和兒子也得了渴血症，我想要在這裏買一些雞血鴨血可以嗎？孩子一直嚷嚷著難受，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可以出兩倍的價錢，行嗎？”

　　相比剛剛走的那一群兇神惡煞，牛超的態度實在是好了不止一點半點，況且他說到了自己的妻兒讓這兩位年近半百的夫婦微微動了惻隱之心。最終，那女主人歎了口氣：“來和我拿最後一點貨吧，過了今天之後我們就不開店了。現在這情況實在是不太安全。”

　　牛超頓時連連感激，最後他抱了四箱盒裝的雞血鴨血上車，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的開車迅速回家。等把家裏那四箱血全部放到冰箱之後他才鬆了口氣，在給妻子兒子擦完臉和手、蓋好被子後，牛超才疲憊的去客房睡了過去。

　　今天這一天實在是讓人膽顫，希望明天……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吧。

　　在大部分都忐忑睡去的時候，淩晨三點，魏長海和他周圍的那些研究員們看著研究出的資料臉色鐵青。

　　“魏博士？這、這要怎麼辦？”

　　魏長海深吸口氣：“上報吧。看看上面怎麼決定。然後我們抓緊時間再檢測一遍，病毒本體雖然不變，但是一旦進入人體之後，很多病毒會自動發生變異或者說進化，我懷疑感染的時間會產生變化。”

　　“可是魏博士，你已經和這個感染者近距離接觸十三個小時了，如果像您所說的那樣感染時間會變化的話……那您……”

　　魏長海不在意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感染了更好，我就能夠確切的知道感染者的狀態資料，方便我研究抑制劑。”

　　其他研究員一臉的不贊同，可最終他們還是坳不過魏長海這位總裁兼一級研究員，魏長海讓研究員們分為兩班輪流研究，然後讓這一波人出去消毒。出去後有研究員咬牙把事情告訴了魏老爺子，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他自己選的路。我這個做父親的，除了支持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等那研究員不可置信又頗為佩服的離開之後，魏老爺子的身體才微微晃了晃，有些支撐不住的扶著旁邊的桌子緩緩坐了下來。

　　“老大啊……你可要撐住。”撐住。

　　之後，屠部長和國家上層得到了各個研究所上報的研究資料，但是毫無疑問的，魏長海他們上報的研究資料最為詳細。於是他們知道了兩個關於“渴血病毒藥劑”的關鍵點。

　　第一，感染了病毒的人會成為傳染源，傳染和他們相處時間大於二十四小時人。安全位置還不清楚，不過同一屋簷下的人感染幾率極大。

　　第二，他們認真分析了這個病毒藥劑的成分，然後在裏面發現了三種之前完全沒有發現過的、奇異的成分。而這三種未知的成分應該就是感染了病毒的人對血液極度渴望的根源。想要研究出解藥，那就必須弄清楚這三種成分。

　　屠部長和上層門看到這樣的報告都覺得頭痛無比。

　　且不說第一種那可怕的反復傳染一個控制不好會給國家帶來多大的災難，第二個報告簡直讓他們無從下手。世界上有那麼多未知的生物動物和存在，想要從這些未知裏尋找出能夠引發“渴血症”的三種，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這兩點加在一起，簡直就是世界末日級別的災難了。

　　“嘖！那群腦子壞掉的反人類海族！”

　　有人忍不住罵了一句。

　　屠部長看了那人一眼不說話，反人類也要問問人家為什麼會反。不過，他贊同腦子壞掉的說法。

　　最後，屠部長聽到首長神情認真的對他道：“小屠啊，你去問一問那位海族的王者，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畢竟是海族拿出的東西，他能不能幫我們找到那三種未知的成分？就算找不到，給一個尋找的方向也可以啊。”

　　屠部長點頭。

　　會議結束之後，他就迅速的給余霄池棠打了電話。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余霄和池棠對此也無能為力，他們並不能控制或者化解病毒。不過余霄還是答應會和孩子們一起尋找那“未知的三種成分”，這讓屠部長心裏多少有點安慰。他直覺的認為，那三種未知的成分一定是海中的東西，如果真的能夠找到它們的話，也只有海族了。

　　第二天的晨光，帶來的不只是萬物的蘇醒，還有人類的尖叫。

　　因為昨天聽過了新聞，所以大家對於“渴血症”的最初症狀都比較敏感，在原本沒有得病的人醒來之後忽然發現自己開始胃部劇烈疼痛的瞬間，他們就開始驚慌地尖叫了起來。而同一屋簷下沒有被傳染的人，則是驚恐萬分且毫不猶豫的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包裹，奪門而出。

　　白鮫站在海城最高的建築頂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剛剛清醒就開始混亂的城市，笑的很開心。

　　“接下來，猜疑、背叛、殺戮……人性的劣根性，你們自己就可以好好體驗體驗了。”

　　“真想看看棠棠此時的表情啊，一定很可愛。”